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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百三十四章 「教導」 文 / 雁九

    第九百三十四章「教導」

    氣氛頗為凝重,恆生小臉上都是淚。

    這會兒功夫,他已經被人從鑄鐵旁救起,但是必經是生鑄鐵,嘴唇與舌頭都褪了一層皮。

    他眼淚止不住,卻不僅僅是疼,還有滿心的委屈。他拉著天祐的胳膊,望向弘晝的目光帶了幾分恐慌。

    天祐小臉緊繃,側身站在弟弟身前,望向弘晝、弘歷等人,眼中帶了懊悔,隱隱地存了防備。

    弘歷則是皺眉,望向弘晝的目光帶了埋怨。

    弘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了廳上坐著的三人,心裡直打鼓。

    一邊是他的堂弟,一邊是他的外甥,都是由他招待,卻鬧成這樣。

    若說這幾個孩子中,現下看著最可憐的,不是恆生,而是駭白了一張小臉,哆哆嗦嗦站在那裡的弘晝。

    最為難的,就是七阿哥。

    恆生雖不是初瑜肚子裡出來的,但是這些年來,都同天祐一道來王府請安,跟親外孫差不了多少。

    要是被別的孩子欺負了,他這做外祖父的,自然要為其做主;偏生這始作俑者,是雍親王府的阿哥。

    四阿哥排行比他靠前,爵位比他高,有四阿哥在,也沒有他訓侄的餘地。

    曹顒的神色還算淡定,卻是心疼的緊。

    這個他親自接生的孩子,呵護了、九年,何曾讓他受過這樣委屈。要說埋怨,卻要埋怨自己個兒,不多教教他人情世故,讓這孩子這麼實在。

    這份敦厚實在,面對家人是好;面對旁人,卻要被人欺負小瞧。

    孩子到底是自家的好,即便曉得弘歷是未來的皇帝,弘晝是尊貴的和碩親王,曹顒仍是心裡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這兩個小崽子揍一頓。

    弘晝且不說,沒輕沒重地欺負恆生;就說弘歷,方才回眾人前後因果時說得頭頭是道,面上看著算是公正,但是話中少不得為弘晝開脫兩句。

    這倒是顯得兄弟情深了。若是他們欺負的不是恆生,曹顒少不得還要誇一句,瞧瞧這番伶俐,若不是養在王府大院,外頭十一、二歲的孩子,都有這般利索。

    都說「人前教子,背後訓妻」,但是四阿哥此刻,顯然沒有當面收拾兒子的意思。他的臉陰沉的怕人,盯著弘晝的模樣,跟要吃人一般。

    弘晝雖低著頭,但是仍察覺他的怒意,小腿一軟,已經跪倒。他心中懼極,真是後悔死了。要是能選擇,他寧願自己去舔一口,而不是哄曹家這二傻子。

    見四阿哥這般,七阿哥暗道要糟。

    四阿哥持家向來嚴謹,如今弘晝鬧這一出,又是在外頭,落了他的顏面,回去少不得一頓板子。

    弘晝固然頑劣,欠教訓,但是此事畢竟同曹家有關係,要是四阿哥打了兒子後,心裡存了芥蒂,就傷了兩家情分。

    他忙沖曹顒使眼色,曹顒也感受到四阿哥的怒意。

    要是按照曹顒的本意,巴不得四阿哥立時就踹弘晝兩腳。但是人皆有護短之心,就算錯在弘晝,四阿哥當真責罰了,過後遷怒曹家也算尋常。

    曹顒站起身來,先走到恆生跟前,拿著手帕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淚,輕聲道:「疼麼?」

    恆生撂開天祐的手,雙手摟住曹顒的脖子,蹭在他胸前,「嗚嗚」大哭起來。

    恆生長得比同齡的孩子高大,雖說比弘歷、弘晝小兩歲,但是個頭卻差不多高。

    四阿哥原只覺得他被哄騙住,固然是弘晝調皮可惡,也太愚鈍些。沒想到,這哭起來,想個小兒。

    七阿哥看出他心中所惑,道:「這孩子長得高,實際上生日。」

    恆生與王府二格格一個生日,所以七阿哥記得清楚。

    聽了這話,四阿哥望著自己兒子的目光更犀利了。不過,看向曹顒的目光也不善。早先,就曉得曹顒行事不爽利,「婦人之仁」,如今算是親眼見著。

    禮法講究「抱孫不抱子」,曹顒眼下婆婆媽媽,實在沒有嚴父樣子。

    跪著的弘晝,聽說恆生比自己小兩、三歲,也生出幾分內疚。

    「行了,別哭了,知道自己兒哪錯了麼?」就在七阿哥要開口圓場時,曹顒放下恆生,開口問道。

    「不該……不該離了哥哥身邊……讓父親操心……」恆生雖滿心委屈,但也沒有推脫責任。

    因今日王府辦喜事,曹顒夫婦來時就交代他們小哥倆要在一起,別走散了。

    恆生交了新朋友,就跟著弘晝跑了,雖然眼下委屈是委屈,也有些羞愧。

    曹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子,心中歎息,這孩子最大的錯兒就是輕信人言,對人無防備之心。

    「既曉得錯了,就別哭了。」曹顒說道。

    恆生向來乖巧,聽了曹顒的話,使勁吸了吸鼻子,抿住小嘴,生生地止住哭聲。

    曹顒掉過頭去,對四阿哥道:「四爺,可否容我同小阿哥說兩句?」

    四阿哥雖不知曹顒用意,還是點了點頭。

    曹顒上前兩步,扶弘晝起來,甚是平和地問道:「五阿哥,曉得鐵霜粘舌頭麼?」

    弘晝立時將腦袋瓜子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不知道,我沒想怎麼樣,只是想哄哄他,誰會想到他真信……」

    看來,他是想起王府家法,眼下正惴惴難安,拿曹顒當成救命稻草:「大姐夫,我說的是真的,真沒有騙人……」說到最後,他自己也紅了眼圈。

    「恆生實在,腦袋不會轉彎,分辨不出什麼是玩笑,什麼是真的。五阿哥能不能幫我個忙,往後好好教教恆生,讓他以後別這麼實在?」曹顒開口道。

    「咦?」弘晝沒想到提的是這個,小臉紅紅的,到底沒有那麼厚的面皮再為自己開脫,只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利索:「大姐夫,我……我……」

    恆生在旁,聽了這番話,剛擦乾的眼淚又簌簌落下,那模樣別提多可憐。

    「小阿哥是恆生的舅舅,又比他年長兩歲,正該教導他。今日是親戚之間玩耍,他不過是疼上一疼;要是旁人哄他,還不知怎麼受欺負。早日有人教導,也能受吃些的苦頭。」曹顒繼續說道。

    弘晝見曹顒「摯誠」,恆生又委實可憐,倒真生出幾分仗義之心,將小胸脯拍的啪啪響,仰著頭道:「大姐夫,你放心,我來教恆生,就算不能他教成人精子,也絕不會讓旁人欺負他!」

    曹顒挖著坑,就是等他往裡跳。聽他這般說,笑著道:「那小犬就勞煩五阿哥費心了。」

    弘晝見恆生畏畏縮縮躲在曹顒身後,一把拉住他,道:「別怕,往後我護著你。我教你三十六計,都是欺負人的,絕不會被人欺負!」

    一時得意,他多說兩句,聽得屋子裡幾個大人哭笑不得。

    饒是曹顒這般示好,弘晝這一頓板子到底沒少。只是四阿哥的怒意減了不少,這板子也只是打了十個,作為懲。

    曹府這一晚,卻有些不太平。

    恆生晚飯後,開始發高燒、做噩夢,折騰了一晚。

    初瑜與曹顒夫婦兩個守著,幸好有方種公在,開了退熱的方子。

    無法與權貴抗衡,讓兒子白白受委屈,討不回公道,這讓曹顒很懊惱。

    還好,次日一早,恆生就幽幽醒來。

    曹顒使人往衙門裡請了假,專程陪兒子養病。

    鄭燮走後,府裡西席,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就由七阿哥府薦來的老夫子曾進暫時充當。所以,當天祐想留在葵院,照顧弟弟時,曹顒沒讓。

    初瑜守了半夜,怎麼勸也不走,直到恆生醒來,她才安心回去補覺。

    曹顒親自喂恆生喝粥吃藥,覺得這小傢伙一下子蔫了。

    他心中一動,道:「恆生可是埋怨我沒有替你做主,沒教訓那個五阿哥?」

    恆生抬起頭來,低聲道:「父親,五阿哥欺負我,不敢欺負大哥,是因我不是母親生的麼?」

    關於恆生的出身,曹顒夫婦並沒有瞞著他。

    「為什麼要這樣想,五阿哥是那種壞透了的損小子?難道非要投胎到你母親肚子裡就好?你母親身體不好,要是你真投胎到她肚子裡,說不定就沒有天慧與現下她肚子裡的寶寶了,恆生願意那樣麼?」曹顒說道。

    在這家裡,恆生最敬的是曹顒、初瑜,最親的是天祐,最寵的就是天慧了。

    加上天慧落地眼疾的緣故,天祐與恆生都將這個妹妹當成眼珠子的疼,從不肯讓她受一點點委屈。

    聽了曹顒的話,恆生想也不想,使勁搖頭道:「不願意,不願意,我要妹妹好好的!」

    曹顒點點頭,道:「恆生雖沒有生在你母親肚子裡,卻是草原上上的神靈賜予咱們曹家的。當時,你哥哥隨同你祖父去了江寧,你母親正盼著兒子,結果你就來咱們家了。」

    「草原?」恆生揚起頭來,有些好奇,道:「父親,草原離京城遠麼?咱們什麼時候去看草原啊?」

    「等你長大了,我就帶你去。」曹顒說道。

    這句話,倒不是假裝。等到恆生想要知道自己生身父母時,他會帶著恆生去探查那段過往。

    恆生卻沒有想那麼多,只覺得自己雖沒投胎在母親肚子裡,但是卻是在母親需要自己的時候來的曹府,他臉上也添了歡喜。

    昨日五阿哥欺負你,想不想報仇?要是所料不差,那小子過兩日就會來咱們府。要不然,咱們想個法子,教訓他一頓?」

    恆生聽著,開始時眼睛發亮,隨後有些迷糊,道:「父親,他不是舅舅麼?」

    曹顒心中冷笑,管他舅舅不舅舅,欺負他的兒子就要收拾回來,想著弘晝所說的三十六計,他就開始給兒子講「腹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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