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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百八十七章 祭 文 / 雁九

    第百十七章祭

    康熙六十年的第一天,曹顒在銀裝素裹中踏出家門。

    除夕夜,曹顒同往年一樣,祭祖完畢,在蘭院用了團圓飯,而後陪著孩子們守歲,過了子夜才同妻子回梧桐苑休息。

    因喝了酒,帶了醉意,曹顒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可惜天不亮,初瑜就起身喚他。

    今日,皇帝升殿,曹顒需要進宮覲見。

    伯爵等級的蟒袍、吉服、瑞罩,早就是預備好的。今日大年初一,曹顒選了吉服穿了。

    這腰帶就分兩種,一種是石青色,鏤金銜玉鑲嵌紅寶石;一種是金黃色,是鏤金圓版鑲嵌綠松石。

    前者是伯爵品級,後者是和碩額駙品級,曹顒選石青色的繫好。

    這身伯爵品級的吉服,曹顒還是頭一回穿。

    按照他平素低調的性子,即是起復為侍郎,就該穿二品服飾。只是年前他得了消息次日,六部就封印,他還沒有來得及去吏部與戶部報備。

    今日上殿恭賀新春,他也不好在六部堂官中站隊,只好穿了民爵的吉服,往民爵中排位。

    六部衙門開印,要正月十五後。

    內城外城的商舖,初六才開始開門營業。到時候,曹顒的二品官服,還有置辦一次。

    這是曹顒丁憂後,首次在朝堂亮相。

    三年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變化最大的就是六部堂官,添了不少新面孔。就是那些任職多年的老面孔,幾年功夫不見,看著也老態橫生。

    曹顒站在人群中,四下打量,看到戶部尚書田從典與孫渣齊時,暗暗留心。

    這兩位曹顒早年都見過的,田從典是個容貌清奇的老者,身上的官府晃晃蕩蕩,瞇縫著眼睛,站在隊列中,像是在打瞌睡似的;孫渣齊不知是否是武官出身的緣故,身材高大魁梧,看著也比實際歲數年輕許多。

    禮部尚書身後,站著個面生的一品大員。曹顒想起蔣堅整理的消息,這就是年前新上任的兵部尚書白潢。

    這白潢也算康熙五十九年末的風雲人物,原兵部尚書范時崇以病乞休後,這兵部尚書的缺就變得赤手可熱。

    如今,西北大軍開始進藏,戰事全面展開,進了兵部,不僅油水大,而且還容易撈個現成的功勞。

    沒想到,康熙點的,卻是在去年秋剛從江西巡撫任上調到京城為侍郎的白潢,使得大家掉了一地的眼球。

    白潢是漢軍旗人,筆帖式出身,從僉事做起,一直到巡撫位上,三十來年,一直外放為官。

    去年,白潢花甲之年,主動上折子,奏請補京職。

    康熙體恤老臣,准了白潢的折子,調他為戶部右侍郎。聽說白潢是去年九月到戶部報道的,戶部的差事還沒熟悉清楚,十月末就升了兵部尚書。

    外頭已經有不少人揣測,這個白潢說不定就要入閣。

    在外任上,六十歲是老臣;在內閣同六部堂官中,花甲還算年輕的,大有前途。

    因此,巴結白潢的人絡繹不絕,正經地將田從典的風頭蓋了過去。

    曹顒對這白潢也頗為關注,原因無他,只因他「操守清廉」。

    這一條,可是最得四阿哥的心,卻是不知道他與四阿哥現下有沒有「首尾」。

    除了曹顒,戶部還有三位侍郎,張伯行是認識的,其他兩位一位叫郭稗、一位叫赫成額,曹顒都不認識。

    滿堂之上,穿二品服飾的人就多了,曹顒也無法分辨出誰是誰,就在張伯行前後看了看,卻是看不真切,便收回視線……

    太和殿上,繁瑣的朝賀禮,進行了一個多時辰。

    等到散朝,不少老大人已經渾身哆嗦,由人攙扶著才能走路。

    曹顒看了,嘴角直抽抽。從漢朝開始,就有七十致仕的制度,但是顯然這不適用於康熙朝。真不知這些老爺子耳聾眼花的,還怎麼當差。

    今日初一,曹顒要往各處拜年,要忙的事情多,從金水橋出來,他就匆匆上馬,直接回府換衣服。

    回到府時,天祐已經換好新衣服,乖乖地等著了。他是長子,曹顒要帶他一道前往親友家拜年。

    從初一開始,各處拜年,而後是各府宴席,曹顒一口氣忙到十五。

    這期間,唯一引人關切的,就是四阿哥、十二阿哥、誠親王世子弘晟奉命前往關外祭永陵、福陵、昭陵。

    永陵是愛新覺羅祖先的陵墓,福陵埋葬的是太祖皇帝,昭陵埋葬的是太宗皇帝。

    今年是康熙御極六十年,原本他想要親往關外祭陵的,被百官勸阻,最後定了這幾位皇子皇孫。

    那可是幾代帝王陵寢,這其中的用意,就開始有人思量。

    就是十二阿哥,心裡都開始忐忑,尋思自己這差事體面是體面,委實也惹眼了些。

    不過,看到面沉如水的四阿哥,在看看談笑風生的世子侄兒,十二阿哥心裡又踏實下來。這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實不勞他費心。

    康熙雖沒有出關祭陵,但是過了正月十五後,還是耐不住,帶著皇子皇孫、宗室武前往直隸的孝陵。

    孝陵裡安葬的是順治皇帝,康熙不親往關外拜祭祖先,而是去拜祭先皇,除了關外路途遙遠之外,最關鍵的是他的陵寢就在孝陵不遠處。

    與其說是去祭陵,還不如說康熙去視察自己的帝陵。

    曹顒這個剛上任的戶部侍郎,椅子還沒做熱,就得了聖旨,隨扈出京,前往孝陵。

    孝陵距離京城兩百五十里,聖駕行了六日。

    還好曹顒已經是官,跟著幾位隨扈出來的京堂一樣,預備得都是馬車,這日子還好熬些。加上隨扈的還有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大家湊到一起,消磨功夫,時間過得飛快。

    到了孝陵後,曹顒隨著十六阿哥,見過一次聖駕。

    帝王的尊貴,擋不住歲月的侵蝕,康熙的臉上、手上已經爬滿了老人斑,但是他的身板仍是那麼筆直,眼神依舊犀利無比。

    隱隱的,他還帶著幾分激動與興奮,說話的嗓子也洪亮起來。

    雖說曹顒穿著二品的補服,但是康熙似乎心情很好,沒有將曹顒當成臣子的意思,態度甚溫和地詢問了幾句。

    曹顒一一答了,心裡有些酸澀。

    不管後世對這位帝王如何評說,他對曹家可謂恩深情厚。

    從御前下來,十六阿哥鬆了口氣,問隨著出來的魏珠,道:「皇阿瑪晚膳盡的香不香?」

    這句話,別人問要背負嫌疑,十六阿哥執掌內務府,這也算是他職責所在,問得倒是坦然。

    「回十六爺的話,皇上主子從暫安奉殿回來,用了兩碗胭脂米粥,還吃了塊炸肉脯,進的香。」魏珠躬身回道。

    暫安奉殿,就在康熙的帝陵內,停放著幾位皇后的靈柩。

    十六阿哥點了點頭,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了銀票,塞到魏珠手中,道:「魏總管受累了。等回了城,我尋好東西謝你。」

    魏珠忙道不敢當,看著十六阿哥同曹顒遠去,才轉身回去。

    這兩年,身為御前最得用的內侍,他的風光也是一時無二。外頭人奉承的越來越多,家底越來越豐厚,若是收了繼子,幾輩子嚼用都夠了。

    他不敢有絲毫得意,而是變得越來越憂慮起來。

    原因無他,實是他在御前當差的緣故,看了太多,聽了太多。當想明白這點,早先想要使人回鄉收個繼子的想法,也就淡了下去。

    「咳!咳!咳……」屋子裡沒有旁人,康熙的身子已經歪了過去,倚靠在扶枕上,使勁地咳著。

    魏珠聞言,心中一驚,疾行幾步,上前端了茶盞,躬身送到康熙面前。

    康熙接過,半盞溫茶飲了,咳聲才止住。

    放下茶盞,康熙緊了緊披著身上的氅衣,道:「十七阿哥身子孱弱,使人送件貂皮瑞罩過去……二十阿哥還小,那邊也預備一份吧……」

    「庶!」魏珠俯身應了,出去傳旨。

    身後又傳來康熙的咳聲,落在魏珠的耳中,幾乎要忍不住停下腳步,懇請皇帝主子傳御醫。但是想想康熙的脾氣,他還是躬身退了出去。

    從御前下來,十六阿哥就帶了曹顒去探視十七阿哥。

    「十七弟的身子骨太弱了,天好的時候,也出去溜躂溜躂,活動活動筋骨才好。」見十七阿哥穿得厚厚的,手中捧了手爐,十六阿哥勸道。

    十七阿哥苦笑道:「早先也不覺得冷,現下卻是人廢了,冬日耐不得寒、夏日受不得熱……」

    十六阿哥見他臉色沮喪,擺擺手道:「還有什麼?不過是懶病。往後我盯著你,見天的屋子裡貓著,好人也待完了。」

    十七阿哥怕冷落曹顒,請曹顒坐了,看了眼他身上的補服道:「孚若這是才打御前下來?」

    「嗯,才同十六爺覲見過皇上。」曹顒仔細看了十七阿哥幾眼,道:「十七爺臉色兒有些不好,是最近歇得不好?雖說失眠症不是大毛病,也不可輕忽,時日久了,實是損身子。」

    十七阿哥點點頭,故作輕鬆道:「我認床,過些日子回京就好了。」

    十七阿哥的失眠之症,已經是宿疾,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的,頭髮就稀少得跟老頭似的,不用假髮根本就編不了辮子。

    十六阿哥與曹顒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擔憂,但是見十七阿哥不願說這個,便也換了話題……

    盛京,福陵前。

    禮樂聲中,十二阿哥居左,世子弘晟居右,四阿哥居中跪下,望著前眼前太祖皇帝的陵寢,神情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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