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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百四十四章 初雪 文 / 雁九

    第百四十四章初雪

    九月底的京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同灰濛濛中。

    白茫茫的是雪,今年天冷的早,沒進十月,就下了一場大雪。這場雪下了一天一夜,將整個京城都覆蓋在白雪下,地上的積雪足有三寸。

    如此一來,可是苦了京城的百姓。

    按照每年的規矩,這要到十月初一這天才能起火燒炕。

    這場大雪一下,天冷了下來,屋子裡不是點兩個炭盆,就能暖和的,自然家家戶戶都要提前的點地龍、捅火炕。

    因由融雪,地濕,所以這十戶裡倒是有戶濃煙滾滾。

    於是,京城上方,就煙熏霧罩的,也算是一景。

    曹家,也不例外。

    長生畢竟是老來子,出生時父母年歲已高,小孩子精血不足,身子就弱些。這天氣變幻之下,就病倒了。

    李氏心焦之下,也跟著病倒。

    曹顒請醫問藥,同初瑜兩個衣不解帶地照看母親同弟弟,直忙了小半月,這一老一少才算漸漸見好。

    這些日子,兆佳氏也常在李氏身邊問疾,直念叨兒女就是債,就是孽。

    李氏心裡越發不放心小兒子,同曹顒商量將長生啟蒙之事。

    長生今年虛歲已經五歲,因生日小,還不到四生日,所以年初的時候沒有想著給他啟蒙。曹顒的意思,是想要等到明年年初。

    看著小兒子身子沒有幾個孫子結實,李氏不敢讓他熬神,就跟兒子商量,讓小兒子晚啟蒙個一兩年。

    曹顒倒是並不反對,只是怕孩子們都上,單落下長生一個,他覺得悶。

    雖說曹顒也心疼這個弟弟,但是卻不願其長於內宅婦人之手,養出一身的脂粉氣來。他捨不得自己的兒子成寶玉,自然也不回允許自己的弟弟成了「寶玉」。

    李氏一想,兒子說的也在理,便擱下此話不提,只說等到明年開春看看再說。

    不僅京城大雪,聽說塞外也下了大雪。因這個緣故,聖駕沒有像往年那樣在九月底回京,而是在路上耽擱了幾日,十月初才回駐暢春園。

    換做往年,曹顒少不得要跟著京城六部九卿官員,前往暢春園接駕。今年,卻是省了。

    不過,曹顒倒是真惦記聖駕那頭,並不是惦記康熙,而是擔心十六阿哥。

    半月前,十六阿哥側福晉李氏出宮「休養」,就安置在曹顒早年送十六阿哥那處溫泉莊子裡。

    名義上說「休養」,但是十六阿哥不在京城,這皇子側福晉就挪出宮去,誰都能瞧出其中有些門道。

    那處莊子,還是十六阿哥大婚之時,怕心愛的側福晉難過,讓她散心的地方。

    曹顒這邊,也得了消息,原想著是否安排人過去請安探病。他心裡原還疑惑,是不是十六福晉使人安排的,又覺得十六福晉向來性子溫婉,不像是會行這種妻妾爭風手段之人。

    最後,曹顒還是被十七阿哥攔下。雖說十七阿哥沒有明說,但是曹顒也聽出這不是十六福晉的安排,而是十六阿哥的親自安排。

    十六阿哥不僅使人安排送走了李氏,還將李氏名下的兩位小阿哥,都交給十六福晉撫養。

    曹顒聞言,也只能腹誹,就算想要撫慰十六福晉「失子之痛」,是不是這日子也過得久了些。

    在十六福晉所生嫡子夭折數月後,安排此事,不知算不算種補充。或許十六阿哥就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十六福晉,即便她沒有親生子,她也是十六阿哥諸子之母。

    只是為了安撫十六福晉,就待李氏如此薄情,實不符合十六阿哥的性情。

    十六阿哥是個「喜新不厭舊」之人,即便這些年同十六福晉琴瑟相合,對側福晉李氏也始終另眼相待。

    曹顒不解這番變故為何,自然心裡就惦記十六阿哥。

    雖說有尊卑身份相隔,但是說起曹顒進京後這十來年,往來最親厚的就是十六阿哥。兩人不能說輩分,說輩分是亂七糟,只能說不是兄弟、親如兄弟。

    曹顒這邊還惦記是不是給十六阿哥去信,請他過府一敘,十六阿哥就自己登門了。

    原來,是王嬪娘娘聽說李氏這些日子身子不好,剛到了京城,就想著催十六阿哥過來探疾。剛好康熙也在,聽到他們娘倆說起這個,便讓十六阿哥帶兩個御醫過來,自然也少不得帶些人參、鹿茸的補品。

    十六阿哥背負皇命而來,曹顒少不得開了中門,迎進來。

    先是跪下了恩典,請了聖安,而後才安排隨行來的太醫,進蘭院為李氏母子診脈。

    如此鄭重其事,固然有康熙的關切在,也是做給曹家同外人看的。

    即便曹寅已經故去,皇帝對曹家的恩典依舊,曹顒這位和碩額駙的前程仍是花團錦簇。

    曹顒倒是不怕折騰,只是有些心疼母親同弟弟,畢竟看病也傲神。不過,多兩個太醫重複看一遍,只當是會診了。

    雖說現下母子兩個的病差不多痊癒了,但是正值氣候變幻之季,開兩個好的溫補方子養生也是好的。

    等到太醫看過,下了方子,回太醫院交代差事,曹顒才得空同十六阿哥喫茶說話。

    半年沒見,十六阿哥黑了不少。

    曹顒見了,皺眉道:「曬成這樣,十六爺代皇上巡蒙古是真?」

    十六阿哥擺擺手,道:「皇阿瑪這幾個月身子不自在,我在蒙古折騰了兩個月是真,卻不敢當一個『代』字。」

    曹顒還是不放心,道:「邸報上沒說什麼,但是京城卻有閒話出來。這不是福氣,十六爺也當小心。」

    十六阿哥點了點頭,道:「誰不曉得,但是隨扈那幾位,三哥要留在熱河,輔佐政務;七哥腿腳不便,不愛人前露面;九哥如今越發富態了,做轎子都不嫌棄累,更不要說騎馬折騰;十五哥……不說他……除了我,皇阿瑪還能有誰?」

    曹顒聽了,倒是有些擔心康熙。

    不說別的,就說曹家滿門榮寵,都繫在康熙一念之間。

    十六阿哥像是看出曹顒所想,接著說道:「皇阿瑪沒事,不用擔心。中秋後有些不大好,前些日子已經休養得差不多。過些日子,還要去小湯山,終究是上了年歲的緣故。」

    說起小湯山,他的神情有些晦澀,端了茶盞舉著半晌,才對曹顒道:「孚若,我對不住你,你送我的溫泉莊子,如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那處莊子,往後怕是要的封了……」

    曹顒聞言,有些糊塗,不是說李側福晉在那邊休養麼,怎麼又……又說封莊……

    十六阿哥撂下杯子,聲音有些淒冷,道:「她失了德行,已不堪為我子之母……」

    曹顒眉頭微皺,心裡已經轉了十個彎,卻沒有多言。

    倒不是平白生出憐憫之心,同情李氏,而是想著十六阿哥不是絕情之人,這般做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想到十六福晉連喪嫡子,曹顒心中一緊,抬頭看了看十六阿哥道:「事已至此,你也寬心些,到底還年輕……」

    十六阿哥摸索了一把臉,像是要抹去所有蕭索,看著曹顒道:「如今我倒是羨慕你,不管外頭如何,家裡總算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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