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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百二十五章 驚覺 文 / 雁九

    第百二十五章驚覺

    這次相見,孫玨已經不是前日模樣。

    看到孫玨如沐春風,曹顒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被李家算計成這樣,還絲毫沒有察覺,反而如此混沌,這個表哥堂姐夫,真是比看起來的還草包。

    孫玨雖在曹顒、塞什圖面前笑著,心裡卻是有些沒底。

    昨日從曹穎那邊要回的五百兩銀票,花了六十兩銀子,付了一年租金,租了的一個小院子安置夏蟬,又花了幾十兩添置了幾件新傢俱。

    至於侍候的人,因心有顧忌,為防萬一,不好沾上孫家的邊,又不能出面買下人,只能花了十來兩銀子僱人。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租房子,購物件,哪樣離得了孫家的人?

    再加上給夏蟬買新衣,留下點銀子零花,七七,又花去一些。

    孫家雖不是豪富,孫玨也是沒吃過苦的。

    這安置個外宅,就花去了兩百多兩。剩下兩百餘兩,想著曹穎提及近期往國公府走親戚,孫玨使人贖回幾件頭面首飾,又去了一百多兩。

    京官的俸銀祿米,按照規矩是一月、七月發。像那些京堂的俸銀,自然沒有人敢拖延,下邊的司官,可是就要且等。不到月末,戶部那些小鬼才不會叫他們如願。

    如此一來,孫玨家裡家外兩處宅子七月的開銷,還得留下。

    這能給曹顒買壽禮的銀子,就有數了。孫玨早早地到了琉璃廠,挑著看著古樸的圍棋子,買了一副,花了幾十兩銀子。

    實在是覺得拿不出手,他又叫人往稻香村買了幾盒壽桃。

    說起來,從曹家的鋪子買東西往曹家送,也是可笑,誰叫京城中,就這個賣地火。上等壽桃二兩銀子一盒,帶上幾盒也體面。

    壽禮有了,再加上他親自前來道賀,也應該挑不出什麼。

    沒想到,卻是遇到塞什圖,孫玨自然要犯嘀咕。

    塞什圖是國公,還屈尊前來,給大舅子賀壽,那就顯不出孫玨親自過來的份量。

    塞什圖哪裡會想這麼多,看著孫玨,想到訥爾蘇,對曹顒說道:「要是王爺也在,今兒就算齊全了。」

    曹顒道:「王爺一直惦記出去看看,此次也算了了心願。只是西北苦寒,王爺到時已是三月,天氣轉暖,等到了秋冬,卻是苦寒得緊,到時候他就會想著京城的好了。」

    孫玨在旁,不以為然,道:「戶部、兵部、吏部,多少位大人,盯著西北軍需供應。有位皇子在,無人敢怠慢。王爺雖比不得皇子,也是多羅郡王,吃不到苦頭。」

    曹顒聽了,但笑不語。

    壞就壞在這三個部上,若是一個部負責,怕擔當干係,自然十分盡力。摻合的人多了,敢撈的人就多了,真正辦事就少了。

    就算貴為王爺又如何?當年皇帝親征噶爾丹時,不是還差點因斷了軍糧供給,餓死在塞外麼?

    堂堂一國之君,都有人敢算計,更不要說十四阿哥只是一個皇子阿哥,又是在儲位懸而未決的時候。

    塞什圖顯然比孫玨通透,但是他生性不多言,便也不說話。

    孫玨在旁,見他們兩個不反駁,生出幾分得意,將衙門裡這幾日聽到的各種消息又賣弄一遍。

    真是小丑一般,曹顒端著茶盞,想著孫玨被騙去的那九千兩銀子。既是說好三個月既還,不知他會用如何借口,讓杭州那位表叔送銀子進京。

    杭州,是曹顒幼時的落難地。

    即便過了多年,曹顒也不願想起那個地方。當年噩夢留下的後遺症,就是別人提及西湖,他就會覺得膝蓋發酸。

    因此,對於執掌杭州織造府的那位表叔,曹顒也鮮少主動打聽。但是,多年以來,還是影影綽綽地聽了不少消息。

    聽說孫起其人,辦差恭謹,行事小心。這十幾年來,雖說無大功勞,但是卻也挑不出錯來。

    同曹家的顯赫,李家的照耀不同,孫家這些年低調得很。

    當年曹穎出嫁,陪嫁的物件同銀錢總計五、六千兩銀子,孫起還直說太過了。

    從孫玨進京後的花費,也可見孫家家風。

    九千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目,這表哥姐夫是在六部做官做皮實了,不將這九千兩銀子當回事兒?

    孫玨顯擺一番,無話可說了,才想起還沒有拜見堂岳母同岳母,頗為失禮。

    他對曹顒說了,曹顒就打發人往李氏那邊傳話。

    少一時,就有婆子來傳話,道是二太太正歇午覺,太太說晚飯時再一起見。

    曹頫從錢夫子這邊出來,已經得了消息,曉得大姐夫來了。他對這道姐夫雖不喜歡,但是禮不可廢,還是到客廳這邊相見。

    孫玨見了小舅子,端起年長者的譜來,有模有樣地問了幾句課業如何什麼的。

    曹頫聽了,無聊得緊,看著旁邊坐著的塞什圖,心裡歎了口氣。這個大姐夫,早年還好,這幾年越來越不堪。若是能有三姐夫一半穩重,也不會這般招人厭煩。

    看來,人還是先自重,而後才能人重之……

    什剎海,程宅。

    程夢顯坐在涼亭裡,看著這滿池子荷花,卻是無暇賞玩。

    從外甥女過來造訪,他就覺得不安,開始使人打聽曹、李、孫三家的消息。雖說他這邊,也有曹、孫兩家的介紹,但是因接觸的最多的是李家,所以原來知曉的還是李家的消息多些。

    如今,用了兩日功夫,將各種同曹家有關係的消息收攏起來,程夢顯有種旁觀者清的醒悟。

    曹家,同李家不像親戚。

    李夫人身世的傳言,甚是微妙。傳言,甚廣,甚久。太后生前對李氏夫人的青睞,也確有其事。

    天子腳下,京城重地,這種議論皇家秘辛之事兒,皇家就容了?

    要是空穴來風,怕早就要追究混淆皇室血統、妄議皇親之罪,可是皇上與宗人府都無人追究。

    這不追究,也是表態。

    不管李家在江南如何風光,在京城也不過是天子家奴。李家次子京城暴斃之事,李家雖隱下,但是消息靈通的人家該知曉的也都知曉。

    即便李家在京城沒有勢力,卻有個姻親曹家在。

    曹府本身沒什麼,但是往來的多少了不起的人物。若是曹家有心相幫,李鼎之死如何能成了一樁懸案?

    李鼐這幾個月開始重查此事,也沒有借用曹家的力,兩家早已貌合神離。

    若是李氏夫人身世傳言屬實,曹顒就不是李家的外甥,同李家的疏遠就解釋得通了。

    孫玨再不堪,也是曹家的姑爺,更不要說孫家還是曹家的表親。

    程家依附李家,真是正確的選擇麼?

    程夢顯想起除了往莊親王府送禮外,自己還代表哥往幾位皇子處送了孝敬,只覺得後背發寒。

    曹家的「茶童子」,十來歲主持曹家的茶園、珠場,為曹家還清了上百萬兩虧空。不到二十歲為道台,保住一方太平,遏制民亂波及。

    再為太僕寺卿,保全太僕寺牧場。

    再為內務府總管,一場內務府招投標,引得天下皇商齊動。

    當知曉曹顒履歷的那刻,程夢顯直覺得汗顏。

    他今年二十三,被堂兄提拔,在程家本家當差,被堂兄倚為臂膀,已經是心存得意。

    這些,比起曹顒來,又算什麼?

    只要詳細研究過曹顒的履歷,誰會將他當成只靠家族餘蔭的公子哥兒?

    這樣的人,支撐一個曹家,誰敢去挑剔他的眼光不好?

    他的眼光……他往來的皇子,岳父七阿哥、表弟十六阿哥、同窗七阿哥、救命恩人……十三阿哥……四阿哥……

    四阿哥……

    程夢顯只覺得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子站起身來……

    臉色卻是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是驚恐,還是欣喜。

    「原來如此……堂兄犯了大忌了……」程夢顯喃喃說道。

    他一刻也呆不住,疾步走到書房,拿起筆來,提筆給堂兄程夢昆寫了一封家書。

    即便曉得堂兄的決策出了紕漏,在沒有請示之前,他也不會自作聰明去補救。程家只有一位家主,程家能做主的只有一人。

    寫完,程夢顯用蠟將信口封好,叫來心腹於魁,叫他親自送回揚州。

    從揚州到京城,就算快馬加鞭,往返也需十幾日,看來這次要在京城留點久些了。

    他慢慢抽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頁紙來。

    若是孫玨同李誠見了,定會覺得眼熟,這張紙同孫玨親書,李誠收著的那張字據一般無二……

    這個,可當見面禮否……

    東直門,李宅。

    尋思了半日,李鼐還是叫來錢仲睿,商量昨日入庫那九千兩銀子的處置。昨日下晌程夢顯使人送來的銀子,大管家只說是別人家歸還的欠銀。

    李鼐並不生疑,因為他曉得父親性子慷慨,對待親友都極為照拂,接濟過不少人家。

    不過,想到來京城前,自己差不多將府中庫房裡的銀子都帶來了,李鼐就有些不放心家中。

    「大管家,正要請你幫忙送兩位侄兒回蘇州,這批銀子,大管家也一併運回蘇州。」李鼐說道。

    錢仲睿聽了,不由意外,道:「大爺,您跑缺,不是正需要銀子麼,怎麼還運回去?」

    李鼐長吁了口氣,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些日子,老往吏部跑,也聽說過旁人跑官的故事。有的滯留京城十餘年,也還是個候補。我之所以還留在京城,不過是想要藉機查明二弟的事,也算是為父親了結個心願。至於前程,還是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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