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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八十一章 藥材(中) 文 / 雁九

    第五百十一章藥材

    雖然陳太醫叮囑,曹顒要靜養些時日,但是哪裡能靜養得了?

    十六阿哥來過的次日,宮裡便有兩位老太醫過來,又是一番「望、聞、問、切」。

    折騰完曹顒,兩位老太醫又看了陳太醫的方子。他們商議過後,又重新給添減了幾味藥。

    曹顒心裡曉得,這是康熙著急了。

    雖能理解他作為帝王,為了西北戰事日夜憂心,但是曹顒實無法生出感激之心。

    「是藥三分毒」,這加大劑量固然能使得曹顒病症早日痊癒,卻是也不能保證其身體是不是補好了。

    這藥,就像是厚厚的牆紙,將曹顒表面上裱糊得好了,實際上的情形不得而知。

    心裡埋怨歸埋怨,曹顒也曉得眼下實不是生病的時候。

    這京城官場,有個大傢伙心知肚明的「規矩」,那就是遇到不想去衙門或者家裡有事時,多用「傷風」為借口請假。

    所以曹顒這次生病,外頭多以為他在「裝病」。

    從兵部郎中,到署內務府總管,好像是升職了,但是那裡的位置也不好坐。

    畢竟還有一個「署」字掛著,保不齊什麼時候做不好就被罷職了。

    內務府如今有總管一位,是現下的工部尚書,旗有名的才子赫奕,老姓赫捨裡,正白旗。他頗有納蘭遺風,侍衛出身,除了琴書上造詣很深,在畫作上也小有所長。

    自打康熙四十七年,「一廢太子」後,這內務府總管就鮮少有人能做長的,赫奕卻是其中的例外。

    無慾則剛,這句話說的果然不假。

    赫奕癡迷書畫,對功名利祿看得平平,沒有什麼攀附之心。對於皇子阿哥們私下的拉攏,他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帶著幾分酸腐,說的對方稀里糊塗。

    因沒有野心,倒是得了帝王的青睞。

    這些年,內務府總管換了很多茬,赫亦卻是半點沒受到影響。

    除了這位畫家主管外,內務府署內務府總管的卻是好幾位。其中,有資歷深的已革大士馬齊,有御前一等侍衛觀保等人。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雖說如今沒有正式旨意署總管內務府大臣,但是十六主理、十七阿哥協理內務府,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內務府的頭面人物,誰像是能淘換錢的?

    這樣看來,康熙巴巴地盼著曹顒痊癒也能說的過去。

    除了衙門那邊的公事,曹顒還要顧忌到家裡這邊。

    雖說之前瞞著李氏,但是兆佳氏有次過來,不小心說破,使得李氏擔憂不已。

    種種緣故之下,曹顒卻是不好再臥床休養,只盼著自己早些好起來。

    曹顒「裝病」,宮裡連番「賜藥」,這番榮寵卻是令人眼熱。不過,曹家歷年受到的榮寵何曾少了,大傢伙茶餘飯後,念叨兩句,也就膩歪了。

    如今,京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就是關係到廢太子的「礬書案」。

    二阿哥被圈,是禁止同外界書信往來的。上個月月末,他卻藉著福晉重病,使喚太醫

    賀孟俯往宮外傳遞書信。

    因咸寧宮外有侍衛,出入都要檢查搜身,不讓帶出去隻言片語,所以二阿哥就用明礬化水寫信。

    這信寫出來,曬乾,就是乾淨的白紙,可以避開侍衛的檢查。

    他倒是也沒別的壞心思,就是聽說西北戰事起,不少曾獲罪的宗室與官員都被允許軍前戴罪立功,也就心活了。

    畢竟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對權勢的渴望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除去。

    他買通這個孟太醫,讓其將礬書帶出去,交給他的鐵桿支持者正紅旗滿洲都統普奇,囑咐其保舉自己為大將軍。

    結果,普奇這邊還沒有張羅,就叫他的堂弟輔國公阿布蘭給出首了。

    普奇與阿布蘭,都是廣略貝勒褚英之後。

    褚英是太祖嫡長子,本該為諸王中最為尊貴之人。但是因他是被廢之「嗣」,他這一支的子孫處境就尷尬了。

    同為太祖嫡子的禮親王代善,子孫中有三個鐵帽子王,那是何等的體面。

    這樣一對比,就使得廣略貝勒這一支的子孫,就盼著出人投地,就盼著也能撈個王爵當當。

    卻不想,你盼我也盼,這自己人對自己人揮刀,才能正中七寸。

    到了十一月初,「明礬」案,終於有了結果。

    二阿哥打聽呼圖克圖來京之信,也希望能有早日釋放的消息。

    宗人府這邊由簡親王雅爾江阿帶著人審了阿布蘭首告的「礬書案」,卻是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普奇身上。

    「縱徇太醫」的,不是二阿哥,成了普奇。

    倒不是雅爾江阿同二阿哥有什麼交情,而是二阿哥畢竟是昔日儲君,要是將他牽扯進來,那一不小心就要背負「落井下石」的黑鍋。

    宗人府那邊,最後給普奇定的罪名是「具悉其情、不行奏聞」,應擬了個絞立決;太醫則是賀孟俯則給判了斬立決。

    康熙這邊,卻是都給降等了,普奇著照前拘禁,賀孟俯改擬斬監候。

    卻是「雷聲大,雨水小」,讓不少人失望,也讓不少人心裡又生出些念頭來。

    雖說康熙沒有允二阿哥出征之意,但是也不像要繼續苛責,這其中就有些說道了。

    男人們整日裡想著鉤心鬥角之事,女人們卻局限於方寸之間,家長裡短地過日子。

    十一月初九,是七福晉的壽辰。

    曹顒調理了十日,已經大好了,無需再臥床。

    只是因還沒到衙門報道,曹顒也不好這樣就出門子應酬,所以就讓初瑜帶著天祐與恆生兩個回淳郡王府,給福晉賀壽。

    天祐眉清目秀,恆生虎頭虎腦,小哥倆兒個個頭差不多,看著煞是可人疼。

    七福晉待初瑜如親女,對兩個外孫也當成心肝寶貝般,摟著不撒手。

    不僅七福晉如此,就是其他來這邊賀壽的福晉、夫人也是摸摸這個的小臉,拉拉那個的小手,直贊初瑜有福氣。

    各色的見面禮,卻是少不得的。

    沒一會兒功夫,天祐與恆生的面上就是不少長輩的賞賜。

    七福晉請幾個王府的太妃與三福晉、四福晉、五福晉等人在炕上坐了,自己坐在挨著炕邊的椅子上待客。

    她這兩年身子不好,一直在調理。

    許是年歲大了,失去舊日的鋒利;許是纏綿病榻後,將一切看得都談了。

    七福晉如今的性子比過去平和不少,不再與側福晉納喇氏爭風頭。

    除了七福晉的壽辰,王府裡還有一樁喜事,那就是弘倬的親事定了。

    三年一次的選秀,留牌子的秀女不是入宮就是指婚給皇子皇孫與宗室王公。這次被指給弘倬的,就是今年的秀女。

    雖說父親的品級不高,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但是那位卻是真正的名門貴女,出自滿洲大姓伊爾根覺羅氏。

    這得了消息的王府女眷,少不得又要奉承兩句,七福晉笑著聽了,心裡卻是有些發苦。庶子的喜事,應當歡喜麼?新人進門,自己的外甥女就要開始立規矩了。

    到底是自己疏忽,使得內幃不嚴,鬧出當年的醜事來。

    初瑜坐在對邊的椅子上,看到嫡母笑得勉強,忙藉著臘月的時令果子,將大家的話頭引到其他上。

    這女人除了愛美,多是愛吃的。

    說起這點心來,大家七嘴舌的,說起自己府裡制了什麼新樣式餑餑,熬了什麼小甜粥什麼的。

    大傢伙你一言、我一語正聊得熱鬧,聽得天祐與恆生兩個臉上都添了嚮往之色。

    這時,就聽到門外傳來女子的笑聲:「這是沒吃早點,還是怎地,怎麼儘是吃的?」

    屋子裡眾人,聽到這笑聲,都止了聲音。

    初瑜同十二福晉、十四福晉等人,已經從座位上起來。

    七福晉是主家,也起身待客。三福晉與四福晉等人,則是坐在炕上紋絲不動。

    來的,正是福晉郭絡羅氏。

    她穿著大紅繡鳳穿牡丹問紋的貂皮氅衣,襯著一張粉面白皙無暇,看著彷彿如同二十來許,一點也不像是三十多的人。

    她的手中,還牽著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瓜子臉,丹鳳眼,穿著粉色旗裝,端端是個美人胎子。

    福晉見大家都止了說話,不禁用帕子捂了嘴巴,掃了七福晉一眼,笑道:「怎地,七嫂,我還成了不速之客,擾了大家的興致不成?」

    七福晉趕緊將福晉往裡讓,那些序齒比阿哥年幼的皇子福晉,與其他王府的後輩們,都紛紛給福晉見禮。

    福晉點頭回禮後,看著炕上坐著的這幾位,也笑吟吟地行了拜見之禮。

    三福晉與福晉沒什麼往來,不過是面上應付一句,全了禮數罷了。

    四福晉與福晉,一個極愛靜,一個極愛動,脾氣不同的兩人,卻是頗為投緣。

    炕上坐著的,還有簡親王繼福晉完顏永佳。

    她甚少開口,就算是對炕下椅子上坐著的堂妹十四福晉,也攏共沒說上幾句話。

    她只是靜靜聽著,有的時候視線會望向天祐與恆生,有的時候則是望向初瑜。

    碰到與初瑜的目光對上的時候,她就點點頭。

    「這是誰家的閨女,真是好容貌,性子瞧著也嫻靜。是你娘家的外甥女?那下次選秀我可得給我家三小子求求。」一個郡王府的老太妃拉著小姑娘的手,仔細打量著小姑娘的眉目,卻是越看越喜歡。

    天祐與恆生兩個坐在炕上,看著炕邊上站著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已經到知羞的年紀,被說得滿臉緋紅,微微地側過臉上,不敢去看那些王府女眷們。

    卻是正好看到天祐與恆生兩個瞪著提溜圓的眼睛看著自己,小姑娘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來。

    三福晉見其他人同福晉嘮嗑,就側過身子,對邊上的永佳沒話找話道:「你們家的六格格呢,今兒怎麼沒帶出來?」

    永佳回道:「這兩天天冷兒,不敢帶她出來折騰。等過些日子,好些了,帶她過去給福晉請安。」

    三福晉點點頭,道:「你還年輕,也不必心急。這個總要放寬心才好,要不然越是焦慮,越是不好懷上。」

    永佳聽的莫名其妙,轉過頭來看著三福晉,臉上現出疑惑。

    三福晉是見她之前老看著天祐與恆生,以為她是羨慕別人要兒子,所以方才順口說了兩句。

    三福晉寬慰人本是好意,但是落到別人眼中,卻是想法不同。

    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那般幸運,生下嫡子。

    遠的不說,就說這屋子裡的四福晉、七福晉、福晉、十二福晉等人,要不嫡子夭折,要不然就是不好懷孕。

    別的人還能忍得,福晉卻是爆碳脾氣,這話又是她進門才說的,哪裡還忍得住?

    她挑了挑嘴角,著看向三福晉,冷笑道:「看來嫂子是真疼我們了?使得我們這些個小肚雞腸的的傢伙,也規矩,好大一份人情。」

    三福晉說完,也深感失言,正尋思用什麼話轉過去,福晉已經是鬥雞一般。

    論序齒,三福晉是嫂子,福晉是弟妹;論爵位,三福晉是和碩親王福晉,福晉卻是個貝勒夫人;論尊貴,三福晉也是勳爵府邸出來的,比郭絡羅家要有權勢。

    因此,對於福晉的失禮,三福晉神色淡淡的,道:「算不上什麼,不過是空口白牙,說口說兩句罷了。

    福晉皺了眉,臉色越來越難看。

    七福晉怕她們兩個起爭執。忙打發人將天祐、恆生與福晉帶來的小姑娘都送到東屋去了。

    「你是誰?」天祐帶著幾分好奇問道:「是叔姥爺家的小姑姑麼?」

    「叔姥爺?」小女生笑著跟了一句,明白其中之意,擺擺手,道:「我不是他們家的格格,只是借住罷了。」

    說話間,她的視線卻落到炕桌上的一本《莊子》上。

    她已經十歲,已經啟蒙好幾年,對於讀寫都不在話下。

    她伸手拿了,裡面都是各色的花樣、鞋子,想來是大丫環做陣線用的。

    《莊子》她已經開始,早已經聽了老師講了很多了,但是今天見便了成年人之間的鉤心鬥角,她對這本書的感覺又有些不同……

    曹府,客廳。

    曹顒聽了伊都立的話,甚是意外,不禁問道:「什麼?你被連降三級?到底是什麼罪名,不是之前立了功勞麼?」

    伊都立面上帶著幾分尷尬,道:「你這些日子病著,所以沒聽說,卻是四九城都傳遍了,這回丟人卻是丟大發了。」

    「到底是什麼?你也忒不小心,怎麼就被御史抓了尾巴?這連降三級,是從五品,莫非要進六部做員外郎?」曹顒沉吟著,說道。

    「還能有什麼?五月去歸化,我收了個女子,哎……我又不是軍職,這算什麼事兒……」伊都立拍著腦門回道:「不去六部,是去內務府,給你當幫手去,這點還算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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