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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五十七章 凶險(上) 文 / 雁九

    第五百五十七章凶險

    聽著靜惠的話,曹碩的臉上現出痛苦之色,羞愧地看了看嫂子與旁邊的兄弟,終是點了點頭。

    靜惠卻是看著曹碩,什麼也說不出來。

    尋常旗人家,一家幾口都是靠著旗丁每月的二兩銀子過活,已經是過的很好。

    百兩,這朝廷的一品大員的年俸才是多少?

    曹頌身上帶著爵位,拿著外班侍衛俸祿,加起來別說百兩,半數也不到。

    百兩,夠府裡大半年的吃喝嚼用。

    靜惠只覺得手心出汗,攥緊著帕子問道:「之前……你屋子那幾樣東西,攏共換了多少兩銀子,當票在何處?」

    聽提到前事,曹碩低下頭,小聲道:「換了三百二十兩,當票在書房的《論語集注》裡夾著。」

    雖說嫁過來不久,但是靜惠瞧著這個嫡親的小叔子向來本份老實,不像是那種能隨意嫖賭的紈褲。

    二房沒了父輩不假,但是沒分家前,曹寅對侄子們也多加管教。就是分家後,曹頌對弟弟們平素也看的禁。

    靜惠強穩了穩心神,對曹碩道:「三弟,先起來吧。到底事情如何,總要你告訴我們,大傢伙才好商議個對策出來。」

    曹碩紅著臉起身,低聲道:「我原是……想要預備些銀錢……卻是叫同窗宗禮曉得,他說是世道艱難,這些銀子夠什麼開銷,得另想籌錢的折子才成。我曉得那個不對,卻是想要多弄些銀子,就跟著去了。頭一回,卻是贏了的……說想到這以後卻是輸,不過數日功夫……我心裡著急,卻是沒想到越欠越多……」

    雖說靜惠是內奼女子,但是聽著這話,也能覺得出不對來。

    曹碩這裡,明明是被人糊弄住了。

    這「吃喝嫖賭」四樣,前面不過是傷身罷了,後邊的毛病染上了,卻是要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

    京城的大戶人家,對子弟別的要求還算平平,「賭」這個字卻是沾也不讓沾的。

    對於《大清律》,這內宅婦人知曉的不對,但是卻多曉得禁賭這這一條。職官賭博要丟頂戴,這舉人、秀才去賭博,卻是要革去功名。

    監生的功名與秀才同,這出入賭場,被抓住了,也是要毀前程的,

    曹項在一旁聽著,也想到此處,尋思了一下,開口問道:「三哥,您那位同窗也納了監吧?這卻是私宅,還是外頭的場子?」

    曹碩雖不曉得兄弟為何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回道:「嗯,是前年納的監,年前已經下場一回。沒去外頭的場子,是什剎海那邊的一處私宅。」

    曹項聽了,帶著幾分不忿道:「三哥,這您卻是真糊塗了。那宗禮是設了套,指定是同那伙子商量好了哄你錢!」

    曹碩漲紅了臉,道:「我也是這些覺得,也曾找宗禮,他卻是不認。」

    曹項道:「不怕他不認,那私宅的地方在哪兒,三哥當還記的。看看能不能想個法子,嚇他們一嚇。畢竟這不是什麼體面事,保不齊唬一唬,那宗禮就將三哥的欠條還了。要是鬧出來,三哥固然受到牽連,他的前程也是不保。」

    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事來,道:「三哥,這個宗禮,是不是就是您之前提過的那位,同咱們家還有親戚,是三姐夫的表弟來著?」

    曹碩點點頭,道:「就是他,是親家太太的侄子,三姐夫的表弟。」

    靜惠在旁聽了,鬆了口氣。

    曹項的法子,卻是在同那宗禮比著誰無賴了。

    要是處置不當,事情鬧大,那丟的還是曹家的臉面,對曹碩的前程也不好。

    曹碩雖沒有提及添香的名字,但是瞧著這意思,這銀子就是為添香預備的。

    能有這份心,靜惠卻是不曉得該說他,還是該讚他了。

    她歎了口氣,道:「三弟,就算你信不過嫂子,也當信過田嬤嬤才是。由她跟過去照看,還能虧待了添香不成?」

    曹碩見靜惠誤會,忙擺手,道:「不是信不過嫂子……」說到這裡,卻是越發無奈,道:「只是事到如今,就算如慧不回來,怕是母親也容不下添香了。我又不是有出息的,雖是心裡想護著,但是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還是不放心……與其讓她在這宅子裡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苦熬,還不若除了她的奴籍,讓她在外頭過安生日子。」

    靜惠聽了曹碩這般說辭,心裡實在無語。

    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大家少爺,對於世情曉得的不多。

    這添香是曹家的家生奴才子兒,雖說沒了父母,但是叔叔嬸子、舅舅、舅母都是曹家二房的奴才。

    添香就算是除了奴籍,這世間何時曾容著女子自己個兒拿主意?

    到時候,就算曹碩將銀子送到添香手中,又如何?

    她叔叔嬸子一句話,還是能將她給賣了、嫁了。

    眼下也不是掰扯這個的時候,靜惠稍加思量,道:「要不,還是央求下三姑奶奶,請她幫忙做主。之前的銀子拋費就拋費了,這百兩看能不能免了。」

    曹碩的臉漲得更紅,下巴已經是抵到胸口上,道:「這百兩,是欠前門賭場的……我看出是宗禮他們哄我,就沒有再跟著他去那邊,去了前門那邊……」

    靜惠與曹項聽得目瞪口呆,想起來不禁後怕。

    雖說沒有去過,但是也聽說過賭場魚龍混雜,最是亂的不成。常聽說,有賭客被斷手斷腳,或者是被硬搶了妻子兒女抵債的。

    「看來,還是得知會太太……」靜惠帶著幾分憂心,說道。

    曹碩聞言,抬起頭來,已經是面如死灰,沒有半分血色。

    「噗通」一聲,他直直地跪下,臉上儘是痛苦之色,喃喃道:「嫂子,求您了,不要告訴太太……」

    靜惠攥著帕子,皺眉道:「三弟,百兩不是小數目,雖說今兒那幾個人答應緩兩天,但是後兒再來,若還沒有銀子,他們如何肯依?他們是地痞無賴,不怕混鬧,三弟的前程卻是大事,輕忽不得。這些日子太太雖說吩咐我管家,但是銀庫鑰匙卻是把在太太手裡,又叫人有什麼法子……若是換做早些時候,我還有筆陪嫁銀子,挪用救救急也是能的。三月裡卻是買了地了,如今手上能用的銀子實是不多……」

    靜惠的陪嫁銀子,都是出嫁前父族、母族長輩給贈的銀子,算下來也有千來兩。

    兆佳氏問過靜惠的鋪子後,靜惠怕婆母動自己嫁妝銀子的主意,到時候不好開口拒絕,就使人在自己陪嫁莊子附近又買了幾頃地。

    不是她小氣,捨不得這幾個銀錢。實是她放心不下祖母那邊,想著要用這筆銀子給祖母養老送終,料理後事。

    她原是給祖母送過一次銀子的,卻祖母訓斥了一番,銀子也只有帶回來。

    雖說世人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對於祖母十多年的撫育之情,靜惠卻是牢牢地記得心上。

    她已經同丈夫提過,曹頌也是答應了的。

    現下老太太每月開銷,有公府那邊送的月例,也有靜惠夫妻兩個私下補貼的,日子過得也還算可心。

    卻是大事還沒有預備,早年預備的壽材,在抄家時也收沒入官。

    老人家畢竟是十多歲,保不齊什麼時候就了不適,也得提前預備。

    這辦白喜事,卻是比辦紅喜事的開銷還大。

    老人家金貴了大半輩子,老了老了雖說吃了些苦,但是靜惠也不想祖母的後事太過寒酸。

    事情既鬧到家中,曹碩心中真還盼著嫂子能伸以援手,拉扯自己一把,沒想到卻是如此。

    他怔怔的,已是說不出話,心底一片茫然。

    靜惠沒見過,曹項卻是見過哥哥發病的。

    見他情形不對,曹項怕他想不開,再發了病,忙上前駕了哥哥的胳膊,將他拖起來,道:「三哥別擔心,許是不告訴太太,也能想出折子來。嫂子這邊有些,姨娘那邊這些年也攢下一些私房,我手上也有些,是這兩年大哥、二哥、三姐姐給的零花兒。我想著,小五最受大伯與伯娘寵愛,別的不說,每年的壓歲元寶,他都是自己個兒留下把玩。這七七的湊湊,總該差不多吧。」

    曹碩如同抓了稻草繩,眼中露出幾分希翼來,拉著曹項的胳膊道:「真的麼,真能湊麼?」

    曹項顧不得胳膊生疼,拍了拍胸部,道:「弟弟說的,三哥還信不著?咱們是手足兄弟,這個時候不出來幫忙,什麼時候出來?」

    說到這裡,他卻是轉了鄭重:「只是三哥,這『賭』是萬萬沾不得的,傳出去,大伯那邊怕是就要傳你去祠堂行家法了。聽弟弟一句勸,別再如此了。添香姐姐那邊離生產還有半年,不管如何安置,總有些日子籌劃。」

    曹碩已經是哽咽出聲,使勁地點了點頭。

    靜惠還想要開口,卻被曹項用眼神阻住,便將嘴邊的話嚥下。

    曹項這才開口道:「嫂子,天不早了,我先同三哥回去。門房那邊的下人,就勞煩嫂子使人說一聲,省的有多嘴的將事情傳到內宅來。」

    靜惠點點頭:「嗯,已經吩咐過了,四弟放心。你三哥回來的晚,怕是還沒有用下晌飯,一會兒我使人廚房那邊收拾些吃食送過去,你陪著用些。」

    曹項應了,同曹碩兩個出門離去。

    靜惠將兩個小叔子送到門口,心裡卻是為曹項那一句話發愁。

    這百兩銀子不是小數,就算她手上的閒散銀子同曹碩與小五、寶蝶姨娘的都湊湊,又能有多少?

    她坐到堂上,看著屋子裡的擺設發呆,莫非她也得三小叔,當幾樣東西來湊銀子?這倒是不用換屋子裡的擺設,頭面首飾拿不出壓一套,當幾百兩銀子還是能的。

    她也算是無可奈何,就婆婆如今的身子骨,又是那樣的性子,曉得這樣的事,還不知會如何。

    就算沒有被氣死,怕也要大發雷霆,還不曉得折騰成啥樣。

    偏生三小叔的性子,又是給心裡愛藏事的。

    她雖是二房的長嫂,但是進門還不到一年,有些重話也不是她能說的。

    實沒法子,只有她這邊想輒來將事情了結,剩下的等丈夫回來再做商議……

    二房的愁雲瀰漫,曹顒絲毫不得知。

    正如同父親、姐夫商議的那樣,半真半假地瞞了李氏與初瑜,只說是出差去歸化處理馬政。

    李氏與初瑜雖是婦道人家,但是對西北有動靜的事也聽到過風聲,況且曹顒的本職就是車駕司,婆媳兩人倒是不疑有他。

    只是在她們眼中,千里之外的歸化也不算是近了。

    李氏這邊絮絮叨叨的,不免又交代了不少;初瑜沒有說話,但是心裡也盤算著該給丈夫預備什麼行李。

    曹顒看了看紗窗,對李氏道:「母親,這天越來越熱了,要是身子受不住的話,過些日子等園子那邊拾掇妥當了,就過去那邊避暑也好。」

    李氏的額頭微微地滲出汗來,她用帕子擦了,笑道:「顒兒說的這個,你媳婦也想到了,這兩天我們娘兩個還說起呢。這京裡的夏天早晚雖涼快些,但是白日裡實令人難熬,還不若南邊時雨水足,暑氣反而能減些。」

    曹顒掃了眼李氏的肚子,道:「過去是過去,但是母親也得算著日子,城外畢竟不如城裡請太醫方便。等到了七月底、月初的時候,卻還是要在城裡住著才妥當。」

    李氏笑著說道:「曉得了,曉得了,這話你媳婦也是先說了。可見你們是兩口子了,這心思都用在一處,叫我這個當娘的都要吃醋了!」

    曹寅坐在一邊,看著妻子同兒子嘮叨,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心裡卻是千思百轉不曉得轉了多少個彎了。

    說來也可笑,不久前,他還因兒子沒有「忠君愛國」之心有些不滿,現下卻是只擔心兒子安危。

    西北正是對峙之間,兵家凶地,曹顒卻是作為朝廷使臣去的。

    要是策妄阿喇布坦那邊熬不出了,自然會就坡下台,給朝廷留些顏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他打定心思,要趁這個機會,挺進**,那又怎麼會想朝廷使臣放在眼中?

    說到底,曹寅不過是尋常的父親。

    就算有些話不說,他心裡對兒子的惦念之情卻不減,要不然也不會連訥爾蘇也顧不得送,急急忙忙地安排些事,除了兒子的後患……

    別人還好說,莊先生那邊,曹顒卻是要去打聲招呼的。

    剛才急急忙忙的,曹顒沒有去榕院。還有明兒要跟去的人,也得叫魏黑與鄭虎來定奪哪些人去,哪些人不去。

    曹顒陪父母又說了幾句話後,便去了榕院。

    初瑜同丈夫一道出來,回梧桐苑給曹顒收拾行李。

    榕院裡,莊先生雖還不知道准信,但是也聽小廝提及,平郡王過府來了。

    曹顒來時,莊先生拿著把芭蕉扇,坐在炕上搖著。

    看著莊先生隱隱露出的老態,曹顒笑著在他對面的炕上坐了,道:「先生也是耐不住熱了?海澱那邊園子去年沒怎麼住人,這幾天吳茂正拾掇呢,沒幾日應就好了。先生就帶著兩位姨娘與小妞妞過那邊住去,可西邊有竹林的那處院子,可是專程給先生修的。去年家裡事多,我又是去了熱河,先生也不得功夫過去……」

    莊先生心裡正猜著是不是兵部有什麼不對,見曹顒進來卻是不說正事,用芭蕉扇點了點他,道:「別囉嗦別的,平郡王過來,是尋你的?」

    曹顒點點頭,剛想要打趣自己也有幸「軍前效力」去了,但是看到莊先生難掩憂色,便笑笑道:「是啊,卻是好消息,明兒我要往歸化去處理旗馬政。好像蒙古與右衛旗的馬匹不足,旗牧場這邊要將馬匹往那邊調不少……」

    莊先生卻是不信,看曹顒不說實話,臉上有了惱意,橫了他一眼。

    曹顒卻是有些心虛地笑笑,心裡卻是不服不行。

    就曹顒這點道行,在十四阿哥面前能裝模作樣一把,到莊先生面前卻是未必好使。

    既是沒有瞞住,曹顒就含糊著說道:「到了歸化,許是再往北走走,往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大喇嘛行在傳聖命。」

    莊先生聽了,微微皺眉,道:「傳命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大喇嘛,皇上要勸降?」

    每次朝會過後,曹顒多是會同莊先生提及政事。今兒卻是因母親的事耽擱,他還沒來得及說。

    「嗯,許是皇上的緩兵之計。朝廷沒銀子,兵馬難行。就算是兩路出兵也好,三路出兵也好,所能調動的兵馬有限。要是不想個法子,怕是等朝廷兵馬從歸化趕到西北,策妄阿喇布坦怕是已經帶著人竄到**去了!」曹顒回道。

    「原來如此,你這是要出遠門了,怨不得……」說到這裡,莊先生用芭蕉扇拍了下曹顒腦袋,帶著幾分嗔怪道:「怨不得你也著扯謊了,開始編瞎話。」

    曹顒曉得他是真心關懷,也不惱,腆著臉說道:「也沒扯謊,就是要先到歸化,到了那邊再跟喀爾喀的人北上。」

    莊先生搖了搖扇子,道:「行了,放心吧,曉得你擔心夫人與你媳婦那邊,我心裡有數。」

    曹顒這才想起還有緊要事沒說,將「五公主」的事說了,帶著幾分擔心道:「先生,外祖母是五公主也好,也三番餘孽也罷,都是過去之事,我也懶得深究。只是今兒太后宮這番異動,怕是引起有些人側目。要是有人追根溯源下來,母親這邊……想到這個,我委實放心不下,卻又趕上這破爛差事,要是有了風波,還請先生多費心周旋。」

    莊先生聽著,神情已經轉為鄭重。

    他稍加思量,道:「既是宮裡想要瞞的,就算有人想要查下去,最後也掀不起什麼來。你放心,真要是誰想在這上面借題發揮,弄什麼ど蛾子,怕是要自食惡果。」

    曹顒想想也是,關係到皇家秘辛,康熙那個好面子的君子,自然不會讓人將這秘辛公之於眾,自己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了。

    他心裡輕鬆不少,拿起炕桌上鋪著的經書,道:「先生是受了小和尚的教化,開始研習佛法來了?別的不說,那個蒙古大喇嘛卻是有些幾分高僧的做派,要是小和尚在府裡,我就拐了他一道去蒙古,讓他去大喇嘛面前沾點佛氣,省的他一味地自省個沒完……」

    說到這裡,曹顒卻是放下經書,猶豫了一下,道:「好像是有假公濟私的成分,但是說起來卻也沒有錯處。這朝廷也沒有明令禁止,官員身邊不能有和尚做幕僚長隨的……」

    話雖如此,他心裡卻是沒底。

    這兵部差事同其他部門還不同,雖說這個時候沒有什麼「保密條例」,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妥當。

    莊先生最近往西山去了幾次,瞧著智然的情形有些不對。

    只是心病換需心藥解,旁人的勸慰只能開解一二,卻是治標不治本。

    聽曹顒這個提議,他權衡了下,道:「還是算了,終是落人口舌。要不這麼著,你這次去大喇嘛處提一句,等大喇嘛說話或者派人來接他過去說佛,那才名正言順。」

    也只能如此,曹顒點點頭應下。

    因還要去魏黑那邊,曹顒同莊先生說過,便起身先回去。

    莊先生站在廊下,看著曹顒的背影遠了,才低聲喚道:「老!」

    話音方落,柱子後已經轉出一黑衣人,躬身待命。看不清長相,身上看著很是健碩。

    「方纔叫你使人去盯著的那個小子,想個法子除了,要不留口舌後患才好……」莊先生的聲音帶著幾分森冷,低聲吩咐道。

    那黑衣人也不囉嗦,應了一聲,便又側身隱去……

    莊先生背著手,看了看夜空,卻是不知何時吹來的浮雲,將星辰都遮住。

    「是心軟了,在京裡下不去手;還是曉得我會如此,等著現成的……」莊先生想著曹寅之前巴巴地過來之事,心裡有些疑惑。

    隨即,他爽朗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子,自然言語道:「這佛的,越發著相了……不管兩個老傢伙怎麼張羅,左右都是為了那小子罷了……」

    蘭院,上房。

    聽著李氏還在算著兒子的行程與回來的大概日子,曹寅心裡思量著。

    既是兒子去了榕院,那莊先生也當曉得這次遠差的凶險。這個老頭子,年歲大了,看著笑面,手卻是越來越辣……

    想著自己好像有些不道義,曹寅不禁老臉一紅,生出幾分愧疚來,尋思著是不是淘換兩罈子好酒,兩人好好喝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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