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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章 拜年(下) 文 / 雁九

    第五百章拜年

    東江米巷,淳郡王府。

    雖說是大過年的,幾位福晉也臉上帶著笑意,但是屋子裡的氣氛卻有些壓抑,實看不出歡喜來。

    尤其是側福晉納喇氏,神情最是僵硬,整個人清減了,看著像是老了幾歲。

    大阿哥弘曙半月前添了個嫡子,因胎裡弱的緣故,自打落地開始,便沒有斷了湯藥。

    如今,雖說小阿哥還沒有滿月,但是聽著太醫的意思,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納喇氏盼這個孫子,盼了好幾年,如今還沒在手裡抱熱乎,就這樣,如何不難過?

    畢竟是王府的長孫阿哥,就是淳王福晉這個嫡祖母也有幾分不落忍,卻也是別無他法。現下,只能四處請醫問藥,盼著點兒指望。

    見額駙曹顒單蹦兒來拜年,沒有領外孫子過來,淳王福晉與側福晉納喇氏都有些惦記。

    待曹顒給眾人拜年後,淳王福晉忙開口問道:「小哥倆兒呢?怎麼沒帶回來?」

    恆生雖說不是初瑜所出,但是之前曾跟著初瑜回過王府兩次,淳王福晉對這個干外孫兒也很稀罕。

    對於天祐那個親外孫,那更是不必說。

    曹顒回道:「因想著他們兩個初六跟初瑜回來,今兒便沒領過來。」

    淳王福晉聞言大喜,這初六通常是出門子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雖說原來她也掐著手指頭盼著,但是因曹寅夫婦這些年頭一回在京裡過年,初瑜做媳婦的,自然也忙得多些,所以心裡也沒太大指望。

    如今聽曹顒的意思,大格格初六歸省,幾位福晉都帶出幾分歡喜。

    就是七阿哥聞言。原本緊繃的神情也舒緩了些……

    執禮完畢,曹顒受了各位長輩們的賞賜,隨同七阿哥到前院書房說話。

    七阿哥自己坐了,指了把椅子,讓曹顒也坐,道:「前幾日你使人送來地藥材,已經給你侄子用上了。大過年的,難為你費心。」說話間。帶著幾分疲憊。

    曹顒見他如此,心裡也頗覺感傷。

    在淳王府幾個小舅子中,因弘曙年長,同曹顒接觸最多,兩人關係尤為親厚。對於這個心地良善,性子敦厚的小舅子,曹顒也是一向來當親弟弟待的。

    記得天慧滿月時,弘曙還說讓曹顒不必擔心女兒的將來。可以給他做媳婦。

    前些日子,兒子剛落地時,弘曙也是歡喜地不行,親自過去給姐姐、姐夫報喜。在曹顒面前,還念叨了一番做阿瑪的感觸。

    這不過半月功夫。卻是波瀾迭起,好好的一個孩子,眼看就要保不住了……

    七阿哥說完,才覺得不對。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只讓人難受罷了。

    他揉了揉額頭,對曹顒道:「你父母還好?原想著正月裡設宴請他們過來,如今府裡事兒多了些,也顧不得這個,你待我跟親家問聲好吧!」

    曹顒應了,七阿哥又問了幾句他年節地安排。

    聽說太僕寺那邊有「團拜」,七阿哥瞅了瞅擺在書案上的座鐘。道:「既是忙著,就先回去。大格格同孩子們,王府初六會派人去接。要是你府裡有什麼事兒,不便宜了,那就打發人過來說一聲。」

    「曉得了,岳父,那小婿就先回去,過兩天再來給岳父請安。」曹顒見時間不早。也就順勢而起。同七阿哥別過。

    七阿哥剛要使人喊管家,好送曹顒出去。就聽到門外小廝回稟,弘曙回來了。

    弘曙看著倒是沒什麼變化,笑著同姐夫見過。

    他在外頭跑了半晌,將岳父家與舅舅家都拜過了,才回來。

    曹顒要往西單牌樓去,同弘曙說了兩句,便沒有再久留,出得王府來。

    弘曙親自送他出府,想著小阿哥的情景,曹顒拍了拍弘曙的肩,道:「凡是想開些,心裡難受,就來尋姐夫,姐夫陪你好生喝兩盅。」

    弘曙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到底是姐夫疼我,我也實是沒法子了。大過年的,使得阿瑪、額娘們都跟著不安生,實是我福薄的罪過……卻是只能硬撐著,人前還得帶著笑臉,要不然我露出點什麼來,博爾濟吉特氏那邊怕是就要熬不出。早先還不覺得,生了這個孩子,才曉得當父母委實不易。真是半夜睡覺也不安生,就怕早起聽到小阿哥不好的消息……」

    養兒方知父母恩,說得就是如此。

    曹顒兒子、閨女都有了,做了好幾年「父親」,這心裡也牽掛得不行。況且還有天慧這檔子事兒,將心比心,他自是能曉得弘曙的傷心。

    事關生死,骨肉天倫,再多地安慰都是虛的。

    除了歎息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外,曹顒只能陪著弘曙唏噓了。

    打淳王府出來,曹顒瞧瞧天色不早,便催馬往西單牌樓去。

    這邊的酒樓是伊都立定的,早先曹顒也曾來過,一找便找到了。

    酒樓中裡,王景曾、伊都立、唐執玉同太僕寺眾屬官早已經到了。眾人已經落座,喝著茶水,說著閒話,就等著曹顒來開席。

    見曹顒終於到了,眾人皆起身,甩袖子拜年地,拱手的,行什麼禮的都有。

    伊都立臉上添了幾分歡喜,忙招呼小二過來,預備開席。

    曹顒見眾人都到了,帶了幾分羞愧,抱拳沖眾人賠了個不是,道:「家事俗事纏身,耽擱了,實對不住各位大人。」

    眾人陪著笑,口裡道「大人客氣了!」

    王景曾跟著眾人起身,迎接曹顒,心裡卻是帶著幾分不情願。

    唐執雨笑著。沒有應聲。只有伊都立同曹顒最為熟稔,笑著對曹顒道:「大人,可不能空口白牙地賠不是。罰酒三杯是少不得的,還要……」

    說到這裡,他正好看到酒樓大堂上拱著地財神像前的供品餑餑,便道:「還要拿出些實在東西來讓大家沾沾過年的喜氣才好。稻香村的餑餑,每人五斤,大傢伙說可好啊?」

    最後一句話。他卻是衝著堂上同僚問道。

    京官窮,低品級的京官更窮。

    低品級、又是清水衙門地京官,收入少,開銷大,又沒有什麼「冰敬」、「炭敬」這些東西,有些還不若尋常百姓殷實。

    對於稻香村的點心,有些人還真是只有聽聞,未曾吃過。

    聽了伊都立的話。自是有不少人湊趣,就聽到一片應和聲。

    曉得幾位主官都不是刻薄地,還有人笑著問道:「換了元宵或者盒子菜成不?正好元宵節應景煮湯圓、吃肉啊!」

    不管是稻香村的餑餑,還是肉鋪的盒子菜,都要初六才開市。在家裡留上幾日。剛好能過個好節。

    伊都立笑著望向曹顒,道:「哈哈,既如此,大家就多敬咱們曹大人幾句。不成也就成了!」

    曹顒自是無話說,笑著沖眾人點點頭,道:「元宵有,盒子菜也有,雖說我想要聊表心意,但要是冒失失地到顯得小瞧了各位。這樣,我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從衙門帳上找些福利銀子出來。衙門裡一份。我個人敬送一份,只是十五前衙門還沒開印,到時候是送到諸位大人宅上,還是大家往衙門裡自取,這個還請諸位大人自便。」

    眾人聞言,一片叫好聲。

    只有王景曾在旁,頗有受到冷落的感覺,心裡不是個滋味兒。他聽著「稻香村」煞是耳熟。想著好像是曹顒郡主夫人的產業。皺眉就不禁皺起。

    其他地官員,原本還有端著架子。不願受長官禮的。如今聽了這番安排,也覺得裡子面子都有了,臉上也添了幾分真心歡喜。

    熱熱鬧鬧中,太僕寺衙門的元旦宴席開始了……

    富察府,客廳。

    傅鼐與伊爾根覺羅氏坐在堂上,笑吟吟地看著曹頌。伊爾根覺羅氏道了幾句家常,隨後問起靜惠地近況來。

    初六雖說是出嫁女回門地日子,但是靜惠是新媳婦,正是在婆家立規矩的時候,伊爾根覺羅氏也不好說使人去接外甥女兒。

    不過,話說回來,靜惠是臘月十六出閣地,到了正月初三,是「雙九」,到正月十六是住「對月」。

    這樣一算,就算初六那天不能接,也不過是遲個幾日,伊爾根覺羅雖說想外甥女,但是想到此處,心裡也就不急了。

    「姑爺,剛可好是過了元宵節,就是你們住『對月』的日子,到時候使人去接靜惠回來可好?除了這邊府裡,方家胡同老太太怎麼也要回去看看。老人家畢竟十來歲了,惦記孫女呢。」伊爾根覺羅氏說道。

    曹頌聽說是正月十六,想起大伯所過地正月十五後分家的事兒。

    猶豫了一下,他抬頭道:「岳父,岳母,正月十六怕是不行,住『對月』的日子要往後推些時候了。」

    伊爾根覺羅氏聞言詫異,帶著幾分不解道:「為何要推後?你們府上又不是就靜惠一個媳婦,忙得走不開。」

    曹頌沒有回到伊爾根覺羅氏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岳父,岳母,過了元宵節,我們家分家,到時候忙活活的,怕是一時顧不上住『對月』,所以小婿說看能否延遲些。」

    伊爾根覺羅氏已經是愣住了,傅鼐也是滿面驚詫,半晌方問道:「這叫什麼話?是說地『分家』麼?」

    曹頌擠出笑模樣來,故作輕鬆地點了點頭。

    傅鼐抓著椅子把手,眉頭皺起,問道:「怎麼好生生地鬧起分家來?可是你們兄弟有什麼淘氣的地方,惹惱了你大伯?還是……還是你大伯想要省心,借口你們兄弟成親了,提出分家……」

    曹頌聽著前面,還琢磨是不是該點頭。

    待聽到後邊,牽扯到曹寅身上,他忙使勁地擺擺手,道:「岳父切莫誤會,是小婿提及分家的。成家立業,成家立業,我已經二十一了,總不好這樣靠著大伯過一輩子。」

    傅鼐聽到這裡,神情稍稍平復下來,搖了搖頭,道:「話說的沒錯,只是太魯莽了些。京城不比江寧,水深著呢,你冒冒然分家出來做家主,掌握不好分寸,輕則是破財免災,重則就是抄家滅族地大罪過。」

    說到這裡,他看著曹頌道:「正好我明兒要過你們家去,要不我同你大伯說說,將『分家』的事兒緩緩再說。總要等你兩個小兄弟都成親了再說,才更妥當些。」

    曹頌見傅鼐自說自話,忙起身道:「謝過岳父操心,只是到底是小婿家事,總不好太勞動岳父。小婿再三央求後,大伯已經點頭,還提過要請岳父同小婿的舅舅為中人。小婿沒別的求的,只求岳父為中人見證時,幫著分個公平才好。」

    「公平?」傅鼐喃喃道,臉上現出古怪來:「不能啊,你大伯不是那種人啊,哪兒會虧待你們兄弟幾個?」

    曹頌使勁地搖搖頭,道:「岳父誤會了,小婿不是怕大伯虧待,而是怕大伯因憐憫我們兄弟,偏心向著我們。這些年,本就已經受大伯照看量多,怎麼能厚著面皮在多佔什麼?」

    聽了曹頌這番話,傅鼐不覺有些動容,對曹頌點了點頭,道:「不貪錢財,曉得感恩,靜惠沒有嫁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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