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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三十八章 賀壽 文 / 雁九

    第三百三十章賀壽

    方家胡同,輔國公鄂飛府外。

    曹顒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匾額上已經掛了白綾,一對紅燈籠也被摘下。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亦是唏噓不已。

    這是一份怎樣的情意,能使得鄂飛二十餘年仍是放不下。為了遵守不再娶其他妻妾的誓言,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了半輩子。

    雖有不願違背鄂飛臨終心願之意,但是曹顒的那聲「義父」也叫得心甘情願。對於渾身上下籠著孤絕氣息的鄂飛,曹顒是真心希望能為其做些什麼。沒想到,他不過中年,卻是熬不過這病坎兒。

    剛才,在鄂飛嚥氣那刻,鄂齊正沏好茶在外屋候著。聽到曹顒喚「大人」的聲音,他便進了屋子。見鄂飛的歡喜神情,鄂齊很是一怔。

    曹顒單膝跪在炕前,手裡拿著那把匕首,許久沒有言語。

    鄂齊歎了口氣,對曹顒道:「這是老爺子日夜不離身的,雖不曉得老爺子與曹大人之間有何往來。但是瞧他這般歡快,把這個留給你,可見待你的親近。」

    曹顒點點頭,從地上起身。

    因鄂飛病來得急,這邊並沒有準備後事,鄂齊忙不迭地喚管事們安排各種傷儀。因曹顒是客,眼下有些顧不上,鄂齊便沒有留曹顒。

    待回到府裡,曹顒沒有回內院換衣裳,而是去了書房。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那把匕首,心下裡覺得有些淒然。

    他閉上眼睛,歎了口氣,只覺得身上說不出的乏力。鄂飛藏了心裡二十餘年的秘密,終是對曹顒說了。他曹顒心裡的秘密,要藏到何時去?真想找人說說話,什麼也不做,就是講講自己生出了二十六年的世界。

    「千里傳音」、「騰雲駕霧」,在現下人的眼中,指定當成是神仙待的地方。

    他曹顒,小仙算不上,卻也是個半仙兒。對於那些康乾名人來說,他也大致曉得個七七。

    雖然曹顒心裡抑鬱,不耐煩動彈,但是卻也曉得,十三阿哥府那邊不能不去。

    他將匕首收好,起身出了書房,穿過二門回梧桐苑。

    初瑜不在房裡,喜彩、烏恩同恆生的奶娘巴家的在東屋裡,正逗著恆生說話。巴家的就是汗王妃送曹顒的那個蒙古婦人,因她男人叫巴根,大家便這樣叫了。

    他男人是個好車把式,便在馬房那邊當差。

    見曹顒回來,眾人皆起身給他請安。

    曹顒不見初瑜,問喜彩道:「郡主呢?」

    喜彩回道:「回額駙話,格格去二太太院兒了。上個月月初使人裁的厚衣裳送來,格格同紫晶姑娘帶著人送過去。」

    曹顒點點頭,讓喜彩找了外出的衣裳出來,又打發人去芍院請初瑜。今日,他們小兩口兒要一道往十三阿哥府去賀壽。

    給十三阿哥的壽禮,是前幾日便準備好的:一套一拖四的明萬曆年間官窯出的青花瓷茶具;一隻元代鈞窯天青釉瓷蓋罐,裝茶用的。

    雖然不懂行的看著尋常,但是在愛茶的眼中,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件兒。

    初瑜得了信,打芍院回來,將曹顒已經換了衣服,上前幫他繫好了盤扣,道:「咱們這就準備往十三叔府上麼?」

    「嗯!」曹顒點點頭道:「也是許久沒過去請安了,今兒說不得要在那邊多陪會兒。你也鬆快鬆快,跟著福晉她們聽聽戲兒。」

    初瑜笑著應了,想了想,道:「對了,額駙,方才二太太提起,也給十三叔那邊準備的壽禮,說是讓咱們給捎過去呢!」

    「曉得了,咱們一會兒出門前,去那邊院裡去拿!」曹顒彈了彈袖子,道。

    初瑜想起既是吃壽酒,保不齊曹顒又醉了,便叫喜雲翻出兩塊醒酒石。她使了塊小帕子,將其包好,擱在曹顒的荷包裡,嘴裡說道:「若是喝的差不多了,額駙便含塊這個。到時候初瑜在後頭陪十三嬸,額駙還需自己照看自己個兒。」

    曹顒點點頭,笑道:「瞧你,哄孩子哄的,連我都不放心了!」

    初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倒是初瑜囉嗦了,額駙勿惱!」

    曹顒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道:「有什麼可惱的,這般關心我,我實在心裡熨帖!」

    待初瑜也換好外出衣裳,曹顒掏出懷表看了看時辰,已經是正午時分,該走了。

    雖說人死如燈滅,鄂飛泉下有知,也未必在乎這些虛禮,但是曹顒還是不想簡慢與他。他轉過身對初瑜道:「鄂國公沒了,方纔我去見了最後一面。明兒同紫晶商量商量,準備個禮單出來,過兩日我帶你一塊去拜祭。」

    除了至今好友之家,曹顒鮮少有帶女眷出門之時。曹顒口中的「鄂國公」,初瑜並不曉得是何人,府上往來的人家中似乎沒見過鄂國公府。

    曹顒見初瑜迷茫,解釋道:「鄂國公就是前領侍衛內大臣鄂飛,是我初到京城時的老上司。雖然與咱們府鮮少往來,但是也算是照拂與我。我們只當他是親人長輩,到靈前去上柱香。」說到這裡,頓了頓,終是對初瑜道:「方纔,鄂國公嚥氣前,認了我做義子。待出殯時,咱們府也準備路祭吧!」

    雖說這義子認得有些兒戲,曹顒也不想去打著這幌子招搖。只是他頗有感悟,不想什麼都埋在心裡,也想同初瑜更貼心些。

    「義父?」初瑜很是詫異,自家額駙的性子向來清冷,除了至親外,鮮少對關注外人。如今竟是認了義父,怨不得這般慎重。

    夫妻兩個說著話,來到了芍院,剛走到廊下,便聽到兆佳氏呵斥道:「眼淚給我憋回去,嚎什麼喪?!弄出這般狐媚子來,是向我示威來了不成?你算是個什麼阿物兒,不過幾十兩銀子買來的,還真當自己是奶奶?你糟蹋我的煙葉,可是惱我收了你的兩件襖子?」

    接著,便聽有女子辯白道:「太太,婢子哪兒敢冒犯太太?實是無意的,請太太饒過奴婢這遭吧!」

    卻是玉蛛兒的聲音,帶著哭腔。

    曹顒站在廊下,有些尷尬,不曉得是該進去,還是該退出院子。

    就聽屋子兆佳氏冷笑道:「哼,饒你,說得怪輕巧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今兒饒了你,明兒你不得翻天了!來啊,讓這賤婢長長記性,給我打!」

    接著,曹顒與初瑜便聽到「啪啪」的耳光聲,還有玉蛛兒哭著求饒聲。

    曹顒皺眉,雖是對玉蛛這女子沒甚好感,但是對這種所謂的家法也深惡痛絕。他對初瑜低聲問道:「這是什麼緣故,怎麼二太太盯上她了?」

    初瑜輕聲回道:「不曉得二太太前幾日想起什麼,便讓玉蜻、玉蛛兩個每日到她這邊立規矩。玉蜻還好,向來勤勉謹慎,雖被折騰了大半天,但是終是沒被挑出什麼錯處。玉蛛卻是讓二太太盯上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曹顒剛想對初瑜說讓她好生勸勸兆佳氏,但是轉念一想,畢竟兆佳氏是長輩,還是不妥當。還是等等看,若是兆佳氏真凌虐下人,那這個黑臉還是他來唱,省得初瑜中間難做。

    他咳了一聲,揚聲道:「二嬸,侄兒來了!」

    屋子裡立時收聲,少一時,就聽兆佳氏道:「既是大爺來了,還請堂上說話!」

    曹顒與初瑜一道進門,兆佳氏已經打裡屋出來。

    兆佳氏見曹顒夫婦都換上了外出的大衣裳,笑著說道:「侄兒與侄兒媳婦這是要往十三爺府上去了?」

    曹顒應聲道:「嗯!已經叫前面準備了馬車,這就過去,二嬸要捎什麼,侄兒過來取了!」

    兆佳氏使人打裡屋抱出幾個盒子,對初瑜道:「這是打南邊帶來的衣服料子,咱們家就不缺這個,我便帶到京裡不少。這幾塊正好是上等料子,送十三爺與十三福晉也便宜。」

    十三福晉是兆佳氏的堂妹,因此她打心裡也是親近那邊。她是深宅婦人,並不曉得「奪嫡」、「爭儲」那些爛事。

    在她眼中,十三阿哥是皇子,是兆佳府的姑爺,家族姻親中最應巴結的人物,因此這禮物也準備得很是精心。

    曹顒沒想到這些,只是曉得兆佳府那邊的親戚對十三阿哥很是親近。同兆佳氏又說了兩句閒話後,他起身同初瑜離去,那幾個裝衣服料子的盒子叫跟著初瑜出門的幾個丫鬟婆子捧了。

    因初瑜的馬車很是寬敞,曹顒也懶得騎馬,夫妻兩個上了車,往十三阿哥府去。

    馬車慢慢悠悠地行了小半個時辰,到了金魚胡同十三阿哥府。

    曹顒下車,早有幾個管事在這邊接客,見了曹顒,進前打千行禮,又使人引路,將初瑜的馬車領到儀門處。

    曹顒見儀門外,車馬停了不少,看來今日來的客人還不少。

    十三阿哥穿著身寶藍色長衫,外邊罩了壽字紋馬甲,新剃的頭油光珵亮,看著倒是比往日精神不少。

    聽說曹顒到了,十三阿哥忙叫人將他請到花廳。

    曹顒掃了廳上一眼,心裡有些納罕,這四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來賀壽還是尋常,怎麼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阿哥他們都來了?

    康熙的諸位皇子中,除了被圈的大阿哥與二阿哥,還有宮裡幾個吃奶的小阿哥外,其他十三位阿哥都在花廳上。

    這四阿哥與阿哥正不曉得說什麼,頻頻點頭;三阿哥同五阿哥挨著,兩人有說有笑。十六阿哥坐在十四阿哥下首,哥倆兒正要掰腕子呢。

    若不是曉得「九龍奪嫡」的慘烈,曹顒見到這其樂融融的場景,都要相信這些皇子阿哥們手足情深。

    花廳上做得都是皇子阿哥,兆佳府那邊的親戚反而不見,看來是安置在其他屋裡。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見曹顒進來,都笑著招呼他。

    看著眾人皇子阿哥的視線都望向自己,曹顒不禁有些頭皮發麻。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怎地才半年沒來,十三阿哥府竟成了這般熱鬧的地方?

    先給主人十三阿哥請過安,賀過壽後,曹顒便是一圈地拜。誰讓他輩分最小,身份最低。打岳父七阿哥起,然後是三阿哥、四阿哥這般依次來。

    眾位阿哥,有的笑著寒暄兩句,有的隨意地擺擺手。就算是九阿哥與十四阿哥這幾個不喜歡曹顒的人,因礙著七阿哥的面子,也不好當場吃噠曹顒。

    每個人目的各不相同,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卻是真心實意來賀壽的。他們也想不到今兒怎麼太陽打西邊升起,諸位皇兄都聚會到這邊府上。

    曹顒這邊給在座的請了安,便同十三阿哥低聲說了,要去偏廳尋伊都立與白柱說話去。

    十三阿哥看著廳上各位哥哥,還不知要上演什麼戲肉。今日這壽宴,雖然是按照過去的例,往各位皇子阿哥府送了請帖,但是他也曉得能來的不過那幾個。其他的,不過是像去年、前年似的,禮物送上,意思意思。

    他曉得曹顒最是不耐煩麻煩的,便點點頭讓曹顒去那邊。曹顒同七阿哥說過,見其他阿哥嘮得正歡實,便悄悄退出去。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正憋悶得慌,在旁看到,便也起身,跟著曹顒往偏廳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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