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求薦
第二天,溫婉坐車抵達國學院的時候,蘇政雅還是等在門口。一路上,見他一副高度警覺的模樣,溫婉忍不住將他拉至一旁,說道:「你不用這樣,我不會理睬二皇子的。」
「真的嗎?」蘇政雅雙眼一亮,隨即又說道。「我是怕他來欺負你。」
「他要與你爭,必不會來欺負我,不然不是正好給理由回絕他麼?」
「呃……」蘇政雅的神情一滯,小聲說道。「你都知道啦?」
溫婉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個事情,我遲早要知道的,你瞞著我做什麼?早點知道,也好早點想應對之策,你這個笨蛋!」
「我只是怕你……」蘇政雅支吾著,心虛地瞅瞅溫婉,轉移話題說道。「那想到應對之策了沒有?」
溫婉點點頭,說道:「二皇子雖然可惡,但他畢竟是皇子,你與他相爭,並無益處。我家中世代忠君報國,必不會因我而開罪於皇上。這場爭鬥持續下去,只怕是要以你敗他勝收場。」
「那怎麼辦?」蘇政雅也著急。
「以退為進。」溫婉說道。「你回家說服你娘親收回賜婚請求,即可得謙讓恭行的美譽。然後,你這邊一退,所謂孤掌難鳴,我自有辦法回絕掉另一邊。」
「要……退麼?」蘇政雅躊躇著。「萬一……萬一……」
「你不相信我麼?」溫婉沉下臉來。「我若是想要選二皇子不選你,直接讓我爹爹回了皇上便行,用得著來與你說這些麼?」
蘇政雅一聽,登時心花怒放。他聽出來了!溫婉的言下之意,是想選他!不選二皇子那個噁心的人!但是在這你爭我奪的當口上做出這個選擇的話,只怕是駁了皇帝的面子,對溫家會有不利,所以才讓他以退為進。有她這份心意即可,他也該為她考慮周全,當即連忙點點頭,說道:「我回家便與娘親去說。」
見他同意,溫婉鬆了口氣,這一邊算是搞定一半了。「你那一天問我的問題,我仔細想過了。我們的十年之約既然還在,那雙方便需恪守規則。約定期間,我不會與你之外的任何人成親,萬事以學業為重。約定期滿,若你的心意始終未改,即使到時候為情勢所不容,我也必想盡辦法使得我們可以功德圓滿。」
蘇政雅激動地直點頭,隨即想到什麼,又直搖頭:「我的心意不會變的,當然永遠都不會變。」
溫婉故意說道:「還永遠,你記性那麼差,說不定過兩年,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哪裡會那樣?」蘇政雅連忙分辯說道。「那還不是姓柴的出的餿主意……」
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溫婉抿嘴笑著說道:「好啦,那就這樣說定了,回家不要忘記給你娘親說了。」
蘇政雅點點頭,溫婉又忍不住說道:「你也不要只惦著自己的事情,你爹爹和娘親終日政務繁忙,你也不小了,要學著為他們分憂解難。」
蘇政雅「嗯嗯」著,連連點頭,道:「我也想幫娘親排憂解難,只是娘親從來不讓我過問朝中之事,我想幫也幫不上忙。」
溫婉遲疑了下,說道:「那可能是覺得你還小吧。」嘴上雖這樣說,心裡卻覺得甚是奇怪。她家中,她與柳氏都是一介女流,溫向東尚且隔三岔五地過來與她們談論朝中之事。蘇政雅是家中獨子,大長公主怎麼會不讓他知道政事呢?莫非她沒有讓蘇政雅從政的打算?這樣又不對呀,不讓蘇政雅從政,那她如果辛苦爭來江山,將來要交付給何人?難道是先自己當女皇,然後直接傳與孫輩?
那也未免太違乎常理了。
上課之餘,溫婉找公孫繼詳細瞭解了科考以及舉薦的相關細節。經舉薦參加倒也不是難事,只需科考前三日,帶上三位文心閣大學士的親筆薦信到文廟報道即可。關鍵問題在於每名大學士每回最多只能出一封舉薦信,也即是說合三人之力才能成功舉薦一名。文心閣如今總共二十四名大學士,也便是最多只有八個舉薦名額。往年,這個舉薦名額在官家子弟之間搶得非常厲害。眼下已經十分迫近大考之期,不知道名額還有沒有空置出來的。
溫婉回家也與溫向東說了自己的考慮和打算。她與二皇子交集甚少,此番二皇子當庭請婚,而且強行蹭過來與他們同桌讀書,但從這幾天的相處看來,他對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自認還是感受得出來的。所以他之所以跳出來與蘇政雅相爭,估摸著是有人不想看到她與蘇政雅成親,才授意他這樣做,他自己其實並無興趣。所以說服大長公主收回賜婚請求,只要大長公主那邊一退步,目的已然達到,那邊也必不會多加堅持。自己再以一心考取功名,報效家國為理由辭婚,說不定真的能得以兩全齊美。
溫向東回頭與溫明瑞一合計,也覺得此法可行。雖然溫家已經基本上算是站在皇帝這邊,卻也不想多開罪於大長公主。畢竟在百姓之中,大長公主與左相廣有賢名,或許比當今天子還要得民心一點。所以萬事難料,留條後路也不是壞事。
接下幾日,溫向東帶著溫婉拜訪了幾位相熟的大學士,結果都被告知已經舉薦其他人了。見溫婉如此一心想參加科考,公孫繼也幫著引見了幾位大學士。文廟報到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溫婉卻只求到了一封舉薦信。雖然還有十位大學士未曾拜訪到,但是由於最近文心閣和尚書院都在修撰史籍,工作繁忙,每天能否約到一名大學士見面都已是難題,而且根本就無法得知到底哪些大人已經出了舉薦信,哪些還沒有。溫婉非常煩悶,沮喪地都快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卻又束手無策。
報道前三天,公孫繼與溫婉說道:「今日下學之後,別忙著走,我引薦你見一位大人。若是連他也束手無策的話,那你便死了這條心,安心等三年後吧。」
溫婉連忙點點頭:「多謝先生!」事到如今,即使是一線希望也是好的。下學之後,溫婉讓溫克恭先行回家,並托他轉告柳氏說公孫先生帶她去見一位大人,要晚些才回家。
公孫繼不喜歡坐車,喜歡走路,溫婉便跟著他穿街過巷,來到一個環境清幽的茶樓。公孫繼儼然是這裡的熟客,進門與掌櫃的說了聲,便帶著溫婉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在樓道盡處的房間門外輕輕扣響了門,立即便有一個小僮開了門。溫婉方自覺這小僮的模樣有些眼熟,便見得立在窗前的青衣男子緩緩回過身來。見到那人的面容之時,溫婉的腳步不由一滯,生生地停在了門口。
公孫先生覺出了兩人乍然間的異樣,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東齋,你們認識?」
溫婉回答說道:「先生,他是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