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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風箏(2) 文 / 似是故人來

    第一百一十九章風箏(2)

    我一把就拉住你。你被我拽住了,我抓著你的胳膊。你轉頭,馬尾巴甩過我的臉。我聞到了一股芬芳。一股陌生而熟悉的芬芳。

    ——我不是說我多麼能聞香識女人,這是扯淡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不同的女孩身上有不同的香味,也不是我多有萬人迷,你看我可能嗎?只是我比較直接不偽裝而已,想得到什麼就是想得到什麼。在這個大機器工業化和電腦化的標準化時代,男女之間的感情或者說性情都成了方便盒飯了,你餓的時候吃一個就是——還有不同口味的,雖然能勉強吃飽,但是畢竟是盒飯,沒有什麼味道,也沒有什麼營養價值。過去了就過去了,沒有什麼可以回味的。

    ——我聞到過不同的女孩的香氣。我要說句實話,可能對那些女孩有點不公平。我不留她們在家裡過夜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她們身上的香氣我極端不適應。男人就是這樣,在需要的時候是不管不顧的,但是之後呢?我就受不了那些不同的香氣了,真的是太濃了,真的是太烈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會喜歡自己身上有那種很濃烈的香氣,反正我在之後就根本受不了。於是就是讓她們走人,沒有什麼說的。

    但是你的香氣,不一樣。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和誰一樣?和她一樣。真的,你不要生氣。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我當時就感覺不行不行的了。你的長髮甩過我的臉,你的芬芳滲入我的心。當你轉過頭的時候,你的藍色棒球帽下那張我夢中已經變得模糊的臉——一下子那麼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們實在長得太像了。當你回過頭的時候,我看不見你臉上的恐懼。你的臉上只有驚奇。因為你看到我的眼中飽含熱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但是沒有掉下來,只是在我的眼中打轉,僅此而已。你驚奇地看著我。我的右手抓著你的胳膊——你的溫暖傳遞給我,你的細膩傳遞給我,你的柔弱傳遞給我。

    就從那裡,一點點,不,其實是在一瞬間,打在我的心上。我的左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下,然後笑笑,苦澀地笑笑:「對不起。」

    我不敢再看你,我真的後悔來找你。我鬆開你,慢慢地鬆開你——真的是很慢很慢,和攝影機高速拍下來的一條慢動作一樣。我在慢慢地鬆開我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夢。在這個城市的夏天。所以,很慢很慢。慢得要命。慢得……不行不行的。我還是鬆開了,然後迅速地轉身。

    我必須迅速,我不得不迅速。因為我聽到自己的心裡在嘎吱嘎吱響——其實應該是感覺,但是我真的聽見了。是我包裹在自己心外的那層硬硬的厚厚的殼子在裂變。我真的聽見了,而且感覺到心口在疼。

    我其實真的不該來找你,真的。我後悔了,何必呢?我走向自己的車,讓自己在一瞬間冷卻下來——這是我在退伍以後練出來的本事。或者說,已經是我的本能。我冷卻了自己,也冷卻了自己的夢。你在後面默默地看著我。你在後面傻傻地看著我。你在後面呆呆地看著我。你後來告訴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剛才還那麼狂野在大街上追你,非追到不可,但是抓住了卻又鬆開了。你感到好奇,你感到莫名其妙——其實要我說,是你感到不爽。

    你當然不爽,這黑廝麼輕易就放手了?多沒面子啊?!這麼多人看見了,回學校怎麼說啊?!不行,絕對不行!——呵呵,你們現在這幫子漂亮美眉就是這個心理的,就是不想讓人得手,也不能在他面前失去自己的吸引力,就是要讓男人或者男孩因為你們不行不行的,你們才覺得爽,覺得自己有魅力——當然,還是不會給他們得手。

    呵呵,那年你還不到20歲。和她……那年一樣大,還是個好勝的年紀,你那個鳥性格,真的和她是一樣一樣的。

    我慢慢地走,走出這個不該回去的夢。

    我慢慢地走,在在這個城市黃昏的街。

    我慢慢地走,走向屬於我現在的世界。

    「喂!」

    我聽見你喊。我站住了,但是沒有回頭。

    「你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啊?」

    呵呵,你就這麼說的,不是嗎?

    呵呵,我當然知道,你是不想讓自己失去那種吸引力——尤其是一個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你高喊「好」為你流淚為你打人還是一打四——其實還真的不是為了你。

    我笑笑,就那麼笑笑——在號稱「八大染缸」之一的藝術院校混出來的,你們這種漂亮美眉的心理怎麼可能不瞭解呢?那就看看是魚兒厲害,還是鉤兒厲害。我的原則一直就是願者上鉤,我就看看你能折騰到哪兒去?我就轉身,轉向你。但是我一下子又回去了。

    「拐角有個酒吧,環境還不錯的。」你小心地說——你說你還拿不準我到底什麼人,那個酒吧離你們學校近,實在不行還有的跑。但是你可以肯定我應該不是會亂來的人,因為我放手了。更關鍵的是……在你轉頭的瞬間,你看到了我的眼淚。雖然現在沒有了。

    「你,你怎麼了?」你小心地問。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在黃昏的餘暉下,我看見了一個戴著藍色棒球帽的女孩。睜著眼睛,就那麼看著我。那雙……夢裡的眼睛。就那麼……仔細地看著我。你說呢?你說我怎麼了?

    戴藍色棒球帽的女孩?

    風箏在天上飛啊飛啊,小影在底下叫啊叫啊。

    「再高點!再高點!」小菲在她旁邊笑,也在喊再高點——但是聲音絕對是自己控制的,絕對是沒有小影高——她是多麼細心你們可以想出來了吧?細心的善良的女孩就是這樣的,她在忍著什麼?她在開心下面隱藏著什麼?現在的女孩還作得到嗎?

    我就拉著線拐子就那麼一拽一拽的。熱帶的風很厲害的,就高了。芬蘭哥們坐在那輛路過的白色裝甲車上哈哈笑著,跟我們舉槍跟我們吹口哨,從邊上經過——總部機動預備隊就是這樣,他們是作戰單位,機動訓練是比較多的。那個軍士長拍拍車前面的駕駛室,喊了句什麼,車就停了。

    他們就跟路邊看。三哥坐在草地上笑出聲音了,他的黑臉都笑爛了——我們已經找到三哥了,他也想來找我,就是不好意思來,怕誤會自己是來蹭飯的。其實我和小影倒是去三哥那裡蹭過正宗的咖喱牛肉,後來再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咖喱牛肉了。什麼東西真的還是正宗的好。芬蘭哥們一見三哥就緊張點了,但是再看三哥在笑,就知道沒事了。

    他們也笑,吹口哨。風箏在天上飛。是小影做的,心靈手巧就是心靈手巧,你有什麼辦法?是個小小的普通的三角風箏,但是上面畫了個黑猴子拿著金箍棒。我知道畫的是我。

    我就嘿嘿樂著在天上放。我們是在中國工程兵大隊和中國醫療隊之間的安全區域以內。三哥是被我和小影、小菲拽來的,我們就在一起玩。

    三哥是幹過點子值得說說的鳥事的——unpf部隊剛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真的有找岔子的。一幫子游擊隊要繳三哥他們巡邏隊的槍,絕對的ak47虎視眈眈。三哥的部下都是荷槍實彈,雙方是劍拔弩張。三哥就對翻譯說:「你告訴他們,他們在和誰說話。」

    翻譯就翻了,游擊隊的頭頭就問誰啊?

    三哥就說——我告訴你們他還真的就這麼說的:「你們在和三哥說話。」

    翻譯傻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什麼是「三哥」啊?但是還是翻了。游擊隊不知道什麼是漢語譯音的「三哥」啊?就納悶什麼意思啊?三哥就冷冰冰地說:「我在國際特種兵訓練營集訓的時候,一個國家的最優秀的特種兵戰士告訴我——在他的心裡,他的祖國是大哥,他的軍隊是二哥,我——就是三哥。」

    你們愛信不信,他就是這麼說的——當然,這個大哥二哥三哥什麼的,他都用英語解釋的。游擊隊就愣了一下。再看三哥冷面無情身如黑塔半截挽起來的迷彩服袖子露出來的大半截黑乎乎的胳膊肌肉努張而且全是黑毛——你們沒有去過國外的特種兵訓練營不知道,三哥這身黑毛在我們受訓的弟兄中間是有名的。一起洗澡的時候他一進來真的是凶得不得了啊!我當時還真的嚇了一跳啊!哪兒見過這個啊?!

    游擊隊就猶豫了。三哥就很鳥地說:「我是三哥,我不會給你我的槍的——除非你把我臉先割下來。」

    游擊隊就更猶豫了。然後總部軍官就來了,還帶著芬蘭連那個班的增援的哥們——當然不是為了打,那個誰都不敢亂錘,其實就是威懾。雖然sisu裝甲車不算什麼重裝備,但是在這個鳥地方絕對是尖端武器了。再加上芬蘭哥們嘩啦啦下來,雖然槍口沒有對著游擊隊,但是那種陣勢已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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