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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列兵的藍調(4) 文 / 似是故人來

    第六十五章列兵的藍調(4)

    "什麼啊?"小影笑:"你個山溝裡的黑猴子還有什麼審美啊?什麼東西?"

    "你打開看看。"

    "不看!"她還是抱著我看著我,"我就看你就夠了!"

    我有點失落,但是還是不說,我已經變得在女孩面前沉默了。她見我不求她,就嘟嘴了。我還是明白了畢竟是有經歷的,再傻也是有點子過去的:"你看看?"

    "就不看!"

    "你看看,我求你!"

    "不看不看不看!"

    "好,看看。"

    "不!"

    她嘟著嘴,跟孩子一樣。我笑了:"你不看我給別人了?"

    "。

    "小菲住哪床?"

    "那個啊!"她一指。我就扶她下來。

    "幹嗎啊?"

    "我給小菲。"我起身。

    "有病啊你!"她急了。我看她眼睛裡面有淚,馬上就坐下。

    "開玩笑啊!怎麼了?咱們以前不是老開玩笑嗎?"我說。

    小影:"現在一樣嗎?現在見你一面容易嗎我?你知道我多害怕嗎?你又是天上,又是地下,又是水裡的,我就怕…"

    她摀住自己的嘴,哭出聲了。我就趕緊把她抱過來:"我不是好好的嗎?"

    她點頭,鬆開手,呸呸呸了幾聲。又孩子一樣笑了-我喜歡愛哭又愛笑的女孩,就是因為小影,我覺得女孩的臉就應該善變,才有樂趣。

    "我看看!"她就拿過來撕開外面的禮品紙包裝。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她就哈哈大笑。

    "怎麼了?不喜歡?"我趕緊問。

    "不是不是,"她笑著說,"你的我都喜歡。不過你也不看什麼季節了,給我買裙子?"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哪兒有什麼季節的觀念?部隊就那幾套軍裝。

    "我看看樣式怎麼樣。"她就打開裙子的包裝,一看商標嚇一跳:"淑女屋?"我點頭:"我覺得就你穿上好看。"

    "你你…你知道這多少錢嗎?"她張大嘴。我當然知道,這是我將近10個月的津貼。一分沒花,就是為了給小影買禮物。那時候當兵,多窮啊!小影就又哭了還抱著我:"黑猴子小莊,你幹嗎啊?"

    我說:"怎麼了?不就是一條裙子嗎?"

    "以後不要給我買禮物了,好嗎?"她說。

    我不說話,心裡想該買還得買說了有屁用啊?

    "我現在就換上!"她起身打開裙子,"穿上給你看看!"

    她脫軍裝,我趕緊閉上眼。一會兒,我聽見她說:"好了!"

    我睜開眼。如果說世界上真的有仙女下凡的話,就是那天。小影,白色的裙子。仙女,還能有誰呢?

    "發什麼傻啊?"小影敲敲我的光頭。

    "跟畫出來一樣好看!"我感歎。

    "你怎麼就這句了?沒有別的了?信上不是挺能說的嗎?"她苦笑,"看這個兵把你當的呦!"

    我笑,我心裡美。因為,仙女是我的小影。

    很多年以後,我在安靜的時候,總是會被一種情緒莫名地打斷。如果我在碼字,就會愣在那兒老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如果我在釣魚,就會一坐一下午,一直到黃昏我看見死魚叼著我的餌翻了白肚,才拿去小馬扎走向自己那輛切諾基。

    然後呢?然後我會哭。我會坐在電腦前或者趴在方向盤上靜靜地哭一會。其實感觸最明顯的往往不是我,是我經歷過的那些女孩們。因為,她們都知道在我面前千萬不要穿白色的裙子。否則,我會翻臉,毫不留情地翻臉。

    我從來就是這個狗脾氣的,平時懶洋洋的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但是見不得兩樣東西,而且都和女孩有關。一個是女孩穿迷彩色的t恤或者牛仔褲;一個就是女孩穿白裙子。

    馬上就能翻臉中間都沒有過渡。所以現在想想,那些女孩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那條美麗的白裙子就留在了我永遠的記憶中,成為深深的青春隱痛。那時候已經是秋天,不至於深秋,但是部隊已經統一換了秋裝,-

    哦,白裙子。小影就穿著那條白裙子跟我在軍區總院大院裡面晃悠,還一個勁要拉我的手。我見個幹部就鬆開見個幹部就鬆開,搞得小影都不高興,但是我還是不敢也不是不敢是不好意思。秋風冷颼颼秋意涼綿綿,但是小影就穿著那條白裙子專門配了一雙小白短靴子露著白皙的胳膊和小腿。

    我握著她的手的時候知道她其實冷,因為她的手很涼。但是她還是笑著在落葉如飛的花園裡面走。不管別人怎麼看她。我知道,她的世界裡面只有我。只要是我給她的,她都喜歡。哪怕是秋天給她一條白色的裙子。我知道,就是冬天她也會穿上的。

    愛情是什麼?這就是愛情。就這麼簡單。她不知道我要面對危險,但是她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在千鈞一髮中命若琴弦。這些我不會告訴她,除了保密,就是不讓她擔心。我看著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在紅色的落葉中旋轉自己,就眼角發濕。

    女兵就一定要喜歡迷彩服嗎?她們為什麼不能喜歡漂亮衣服呢?小影飛來飛去一會抱著我的脖子晃悠自己一會爬上假山,就像我們在中學的時候逛公園一樣。

    但是我知道,我還是要走。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小男孩了。我是軍人,是中國陸軍特種兵。我要開拔了,明天。我聲音沙啞的:"小影。"

    她從假山上跳下來笑著:"什麼?"

    我伸出手把她抱過來:"我想抱抱你。"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抱她。

    她抬頭看我:"黑猴子,你怎麼了?"她伸手撫去我臉上的一滴淚水。

    "沒什麼,我該走了。"我輕輕地說。她的失落難過傷心我永遠忘記不了。她埋頭在我的懷裡,貓咪一樣緊緊地貼著我。

    "答應我,"她抽泣著說,"不許再受傷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

    "你受一次傷,我的心就疼一下。"她看著我說。

    我點頭:"我會小心的。"

    她仔細看著我,突然一把捧住我的臉緊緊地吻著我的唇,緊緊的。我們的唇吻在了一起,緊緊的,好像長在了一起。兩個小列兵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個18一個19一個綠軍裝一個白裙子,在秋風落葉的下午,在眾目睽睽的軍區總院花園緊緊地吻在一起。

    落葉片片飄落。我們閉著眼睛,嘴唇在一起淚水也在一起。不管旁邊有什麼人。我們的世界只有我們自己。

    你知道每到秋天,總會有紅葉飄落。但是你不知道明年秋天,會不會有同一片紅葉落在同一個地方。在哲學上,這是不可能的。在現實中就更不可能。但是在我的夢裡,就可能。每年秋天,滿天的紅葉飄落的時候,我的夢中,總是有同一片落葉,落在我的臉上,覆蓋著我的眼睛。於是我看見了鮮艷的世界。

    不是血,是一顆純潔的心。

    還有,我火紅的青春。

    實際上第二天我們並沒有馬上開拔。你們不瞭解我們狗頭大隊的何大隊,他要是不給你玩個鳥事就絕對不是何大隊-譬如說開拔這點子在一般部隊都要提前多少天準備的淡事,他也得給你玩出花樣來給你整成戰備警報折騰你一次。不告訴你具體時間,當然訓練計劃都是知道的,但是你知道他在規定開拔的那段時間的具體哪天開拔?還不讓你準備,偷偷準備發現了就處分。頂多就是大家腦子裡面都有根筋骨就是踢球的時候也長個耳朵,生怕戰備警報響-於是我們都提心吊膽,上廁所的時候都提心吊膽。真怕戰備警報,這個玩意一響是要掐秒錶計算時間的。第二天我們就提心吊膽地訓練,午休的時候也不敢睡死。就這麼過去了。第三天是休息日但是我們還在提心吊膽,拿著簸箕笤帚掃指揮樓前面的衛生區,結果真有沒有想到的意外發生了。我估計都不知道這屬於幾級戰鬥警報。

    一個酈山綠色大轎子車掛的是軍區機關牌照就進來了。我開始還以為是哪個機關又組織代表團打靶,就都沒有在意。但是一看車窗戶,我靠!弟兄們全都驚了!一車女兵!

    我們就都傻眼了,不知道該哭還是笑-同志們啊!狗頭大隊還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兵啊!女兵們跟綠色麻雀一樣從窗戶伸出頭嘰嘰喳喳。我們就跟迷彩鵪鶉一樣戳地上呆呆看傻不愣登。還是大隊長和政委都去迎接了,譜子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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