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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針可辨別方向,不受天氣影響,千里鏡顧名思義,可目視千里。當李德鄰等海商被人客客氣氣送出血狼堡,未受一點兒刁難,在堡門外猛醒,聚攏大夥兒:「淡水器對航海之人何等重要!卻被血狼堡贈送給大家,指南針、千里鏡豈不更勝淡水器,不入股的被禮送出血狼堡,李振威言而有信,大唐海商就不能被那伙胡商小瞧,願意隨李德鄰闖這趟風浪的,我們一道回去。」
海商大多是膽大嗜賭的弄潮兒,猶豫片刻,咬牙下定決心,船行大海,與狂風巨浪打交道,一船的貨就是全部身家,反正是個賭,還懼血狼堡吞了海商?
當李德鄰率海商們回轉議事堂,早有紅巾兒回報,李賢齊長長地鬆了口氣。
曹至善動了心思,喚人拿了個鳥籠,將夜明珠放在籠中,用一塊黑布蓋住。
「各位朋友,李振威本非貪橫殘暴之人,志向高遠,有濟世救民之心,欲用這顆夜明珠做番事業,諸位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品鑒一下這顆夜明珠價值幾何?」曹至善指著鳥籠道。
海商公推李德鄰驗看,隨後幾位胡商也鑽入黑布,驗看了一番。
一位胡商道:「這顆珠子正面視之色白,側面視之色碧,其光夜晚可讀詩書,少說也要值五百萬貫。」
李德鄰搖頭:「拿到揚州去,波斯胡商出個千萬貫也不稀奇。」
李賢齊淡淡道:「這等價值連城的寶物,如能換成糧食、衣帛、生鐵、牛馬,讓一方黎民居者有其屋,工者有活幹,耕者有其田,豈不勝過留在賢齊手中,日後通知願意購買的豪商巨富,顯宦世家,前來竟拍,價高者得。康火居,如以此珠為質押,可從櫃坊借出多少銀錢?」
幽燕櫃坊的大股東康火居起身,以手撫胸,恭敬答道:「幽燕櫃坊財力有限,以此珠的價值,可借錢五百萬貫。」
聚眾競拍,造勢。質押借錢,借力。李振威竟然熟悉這商賈之道,李德鄰驚訝,如此年輕的上位者懂工商事,可是罕見。
李賢齊對康火居點了點頭,起身拱手道:「這位乃是幽州劉?,博學多才,由他給大伙講講航海針路的應用。」
李德鄰疑惑,莫不是以《直言極諫策》名動天下的劉?。
劉?著一身儒雅的竹紋袍服,落落大方道:「劉?常懷濟世救民之志,在長安為宦官所不容,遇一道家高人,得其傳授機器製作之法,利國利民,也是劉?心願。」
劉?大名,無人不曉,海商們目露崇敬之色。
「駕船行舟,各位都是老行家,多是沿海岸航行,領航的都熟悉沿岸水域的海水深淺,暗礁亂流,如果橫穿海洋,則以日月星辰辨識方向,陰天就靠指南魚。」
「什麼是指南魚?」李賢齊故意好奇問道。
堂上正中搬來一張桌子。劉?叫人端來一盆清水,放平後輕輕放置了一個魚形鋼片,指南魚長二寸,寬五分,魚的肚皮部分凹下去,因此有了浮力。
「指南魚平時與磁石放在一起,陰天就需一刻不離看著它的方向。」劉?正說著,旁邊一個紅巾兒用扇猛扇,模擬海風;一個紅巾兒搖桌,仿若遭遇巨浪,碗內鋼魚兒一陣亂搖。
李賢齊心中暗笑,道:「去華兄,如遇狂風巨浪,指南魚就沒了用處。」
李德鄰在旁感歎:「大海茫茫,那時也只有聽天由命,運氣好,耽誤十天半月的船期,運氣不好就不知漂泊到何處荒島,一兩年才能回家,更有甚者,葬身魚腹!」
李賢齊命人取來指南針讓海商細看,眾皆稱奇,桐油刷過的虎骨木羅盤光潔清晰,自由轉動的磁化鋼針,封蓋著透明水晶片。李德鄰也識得大食數字,看那外圈標明東西南北等八個方位,內圈360度的角度刻線,異常簡潔清晰。
大多海商都識得大食數字,對角度卻有些不解。
劉?為眾人釋疑:「角度讓方位更加精確,使航行路線更加準確。磁針並不指向正南正北,指南針不全指南,常微偏東,偏離的角度稱為磁偏角。就是日影確定的地理南北極方向與指南針的方向之間的夾角。」
李賢齊為他敲邊鼓,「正確的方位就需減去磁偏角。胡商在沙漠草地迷了路。也可憑指南針確定方向。」
劉?停下不語,待大家好好消化了一陣子,才接著道:「在海圖上,沿途的島嶼採用的針位確定方向,將航線標識明白。用長繩等距打結,一端丟入海中,海船航行時長繩拖起,可以按節計算航速,路程。有了航海針路圖,就是遇上風暴巨浪,也可很快辨別方位,找到最近的港口,不致缺糧斷水而死。」
有此航行之法,更不要說有千里鏡相輔。
李德鄰激動得大聲道:「楊州李德鄰願以全部身家,三艘四千石福船,錢三十萬貫加入橫海盟。」
矮小粗壯的石虎蛟嚷道:「萊州石虎蛟願以兩艘三千石福船,十五萬貫錢加入橫海盟。」
「登州海商……」
「明州張氏船場有工匠兩百三十名……」
不一會兒,已出了十七艘兩千石以上的福船,錢三百二十萬貫,明州一處小船場。
康火居與幾位胡商商議片刻,高聲宣佈:「胡商願出三百萬貫入股船行,不過康火居有一事需問李振威?」
李賢齊含笑點頭,「但問無妨。」
康火居問:「船行如此大的規模,將以何地為基業?」
李賢齊叫人取來地圖,指著一處海岸,「榆關之西,秦皇港,秦始皇東巡至此,並派人從此地入海求仙。漢武帝在此地築屯糧城遠征遼東,海港東有??口,西有大沽口。背山臨海,山海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十多里,地勢險要。」
康火居早年經商踏遍了幽燕的山山水水,點頭稱道:「有山海為基,大業何愁不成?」
血狼堡,綠樹掩映的議事堂在暮春時節有些沉悶。
張仲武,周?,李賢齊,劉?、耿精忠五人齊聚議事堂,圍在大堂中央的一張高桌前。
綠色的膠泥作山,白沙為河,長城、軍鎮俱用細木粘合,上面用各色小旗代表軍種兵力,何處可伏兵,何處為險要,山川地理一目瞭然。
周?等武將驚喜異常,有此臨摹真實情狀的山川地理詳圖,用兵設伏,俱可在沙盤推演。
李賢齊拱手稟道:「張檀州,血狼堡以種苜蓿,圈養生豬為主業,有桃花木作、毛皮作坊,醃臘作坊等為副業,其股份三分之一賣與牙軍副都知兵馬使史元忠,三分之一賣與雄武軍,狼牙騎占三分之一。」
張仲武想考校李賢齊,皺眉問道:「重置一片基業千般艱難,為何在血狼堡興旺時抽身而退。」
「梁園雖好,非久戀之地。血狼堡在海津鎮與幽州之間,控扼御河驛道,如此要害之地,有個風吹草動,容易引起各方警覺,又無城可守,幽州牙軍旦夕可下。」
李賢齊指著山海之地,「此處山勢跌宕,峰巒陡峻,有好幾座山谷、石洞,可藏兵藏糧。溪水繞流,瀑布成群,可借用水力建造工坊。」
「山海之間的距離只有三十多里,東有榆關、石河,西有湯河,北有長城,南面為大海,盡得河山之險,海貿之利。」李賢齊講起來豪情滿滿。
「靠近長城邊塞,狼牙騎正好以戰養戰,賢齊以為,練軍之法,全是為著實戰,無論怎樣操訓演練,是練不出勁旅強軍的。」
李賢齊以此地為基業,北與山奚接敵,山奚的西面是雄武軍、盧龍軍,在戰略上形成對山奚兩面夾擊的態勢,東面有來遠、燕州為緩衝,那兒駐紮有李儼、張允伸統率的燕州鐵騎,張仲武心咯登一下,李賢齊乃燕州刺史李儼之子,雄武軍狼牙騎豈不是為他人做嫁?
張仲武恍然大悟,祖山營應是李賢齊早已布下的棋子,大量的工匠士卒、壯丁健婦逐批遷移,難怪他要將血狼堡大部分賣掉,換取軍匠、糧食……李賢齊謀劃許久,竟然一直瞞著我,小小年紀,當真是心機深沉。
李賢齊看見張仲武沉吟不語,臉色陰晴不定。心知張仲武起了疑心,叉手為禮,直言坦陳道:「李賢齊年少無德,感謝張檀州拔擢之恩,非是有意隱瞞,賢齊身遭離亂,刺客一出,更是步步小心。日後狼牙騎有所成就,皆出自張檀州的雄武軍。」
三百雄武軍親衛已融入狼牙營,就此作罷,另外六百雄武軍還未動身,是否找個借口拖延下來?張仲武沉吟半響,一時難以決斷。
想來張允皋的三百燕州鐵騎,分散加入祖山營、桃花鎮軍、狼牙騎,張允皋卻躲在暗處,一直不現身,要是動手,毀了兩家交好的情誼,也斷了檀、薊二州聚財練軍的路子。
「李賢齊指天立誓,此番率軍東去山海,誓奪遼東,盡一生之力為大唐解除東北邊患,同化遼東諸胡,為漢家佔據一塊膏腴肥美的牧馬之地!若違此誓,天打雷轟不得好死!」李賢齊手臂高舉,雙目清澈坦誠,朗聲立誓。
張仲武驀地想起少年的平邊策,想起他毫不藏私,將種苜蓿,圈養生豬的方法傾囊相授,雄武軍的得失和漢家千秋功業比起來,如螢火與日月爭輝。何況張直方、周武等在狼牙騎鍛煉,日後有了出息,也要拜李賢齊之力,於公於私,也要助他成事。
張仲武心結一開,朗聲道:「為國為民,大義所在,賢侄怎分彼此,此去榆關,本屬盧龍軍之地,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雄武軍再借你一千兵馬,併入狼牙騎,為賢侄以壯行色。」
張檀州還是想控制狼牙騎?李賢齊胡思亂想,就是借兵馬,日後自然要還,會不會與劉備借荊州一樣,多生事端?
張仲武是友是敵,那還得看李賢齊日後的表現,你覺得鬥智有意思,投票收藏支持藩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