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這個主事有點鹹
時間到了臨近年關的前一天下午,衙門也開始一年的春假休務準備,由於出了弊案這一檔子事,州院分潤一事也顯得格外的低調了起來,不過這年的賦稅總額還算收得不錯,因此市易務也得了差不多近八百貫分潤。
范銘到了公事房後就開始動起了腦子來,想著策劃怎麼給本曹的人發年終獎金的事。
州衙裡的吏員大多不是靠著俸錢過日子,其經濟來源大概上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平日裡公事之利收取的『便錢』,二個就靠的州院的分潤。
這一千貫的分潤若是平均分下去還真沒有多少,若是平均分配的話起不到什麼作用,市易務是個新曹司,五名吏員也都是新調任過來,若是能夠以一種特別的方式發放下去,那就成了籠絡人心的一個好手段。
記得後世裡做白領時,公司常在年底舉辦一些活動,抽獎什麼的,以娛樂的方式將獎金發放給員工,而員工在拿到紅包的那一刻,這時節真是人人振奮,個個歡喜。由此也就自然而然的對公司產生凝聚力,范銘想的就是採用這種辦法。
畢竟如今他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基層管理者了,後世裡這樣的有效手段斷然沒有不用的道理。
想了半天,范銘終於想出了一個適合於眼下的一個方法,那就是搶答積分法。
說白了也就是將年終獎分成一二三、三等,一等獎三百貫,只有一個名額,二等獎一百五十貫,也同樣只有一個,三等獎五十貫,三個名額,通過搶答積累積分,以積分的多少來分配獎金,這樣既可以摸清這五個新來下屬的能力,又可以快速的激發市易務的工作熱情,一舉兩得。
當然,搶答的問題全部是涉及到市易務工作內容的問題,總不能出些腦筋急轉彎的問題來,這非得遭人唾罵不可。
思路一捋清,范銘便開始忙活了起來,將想到的一些問題都在紙上一一列了出來,再查了一些文案卷宗,確定了沒有什麼漏洞之後,看著天光到了還一個時辰散衙的時候,范銘緩步出了公事房。
因是明天就正式放假了,今個兒衙門裡眾人臉上的神色都很歡喜,市易務的幾個新進吏員也同樣如此,見范銘走出來之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范銘也趁著這個時間將自己的這五個下屬再一次打量了一邊。
由於都是從下面州縣調任上來的,因此這五人的年紀都不算太大,年紀最大的韓可春也才三十五、六歲,坐在左首的一員駱維光膚色較白,看來出身頗好,起碼氣質像白面書生,坐駱維光後邊的閻平澤則一看就是鄉下土財主出身的兒子了,身材胖碩,一臉的油膩,不過看上去倒是沒什麼心眼。
還有兩人,一人是傅良,而張福順則還是如先前在開拆司一般,老實而有低調,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抬頭望著范銘,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興奮和忐忑。
雖然都是新人,但范銘卻是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到一個曹司的主事位置,這就不由得這五人心中沒有想法,但這些都不在范銘的關心範圍之內,他現在要做的是用最短的時間將市易務的向心力給凝聚起來。
朝張福順點了點頭之後,范銘清了清喉嚨,笑著道:「今日為本年最後一日上衙,諸位是不是都等急了?」
「呵呵,判司說的是哩,家裡還等著置辦年貨呢!」見范銘笑語而談,幾個吏員也紛紛笑了起來,原先還沒進市易務時,他們早就托人暗中打聽過這個主事的稟性,也瞭解到不少有關范銘的事情,這個主事除了擅長奉迎上官和專權之外,平常對人很是和煦,只要不逆了他的意,一般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在除了張福順的這四個吏員心中,奉迎上官也是一種本事,能夠得到上官的賞識可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跟著這麼一位『有本事』的上司當然好,至於專權麼,如今他已經是主事了,誰還能跟他爭麼?
范銘若是知道自己在這幾人心中是這個形象,怕是會哭笑不得,不過眼下他關心的是如何將這人心給攏起來,笑了笑,繼續道:「本人在這裡提前給諸位拜個早年,往年這時候都是分發分潤的時候,今年嘛……我想來點不一樣的。」
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齊道:「判司有事儘管吩咐。」
「今年本曹分潤為八百貫整,分出二百貫給下面僚屬與雜役之外,還剩六百貫。」說到這裡范銘特意頓了頓,以觀察眾人的表情,在看到幾人臉上顯現出欣喜之色之後,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若是均分的話,這實在是……有些不好分。」
范銘的話語一落,幾個吏員頓時就動了心思,雖然他們對這分潤之事也頗為興奮,但按照衙門慣例,本曹上官要占三成,剩下的再由曹中吏員均分,皆大歡喜,但如今這范主事明著將這事提了出來,莫非是嫌少?
年紀最大的韓可春忙站了起來,接話道:「判司一向由判司一人撐當,我等幾人新調任過來不過幾日,若是平白拿一份分潤實在是心中有愧。」說到這裡又轉向其他四人,眼中有所示意,「這分潤今年……我等就不受了吧!」
其他幾人也都是靈醒之人,一下就明白了韓可春的意思,雖然放棄這百多貫的分潤讓他們有些肉疼,但總好過被上官記恨,都齊聲附和著點頭道:「是也,是也,這分潤……我等受之有愧!」
見幾人的反應,范銘不由暗自搖頭,這些人還是多少有些衙門習氣的影響,要想瞬息之間改變他們看來是不可能了,當下擺了擺手道:「我的意思是我這八百貫分潤若是均分的話實在是有些少,太過乏味,若是拿出來作為賭注博戲一番,那是不是就……就有些意思了?」
「博戲?」連帶著張福順在內,五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主事大人打的是主意,若是這博戲之術他們也不是沒有玩過,自古就有六博之戲,再後來樗蒲、塞戲、彈棋、圍棋、馬吊、押寶、花會、字寶等花樣也見識過,但這主事大人公然在州衙之內,而且是糾集下屬行賭博之事,這……實在是太過荒唐了一些。
「其實也不能算作賭博,我把他叫做競賽。」
「競賽。」幾人的眼神愈發的迷茫了。
「沒錯,接下來我有二十道問題要問,答上一道題視為得一注,最後注數最多者為冠,分潤三百貫,第二等者百五十貫,其餘為三等,每人五十貫,諸位可都明白了?」
乍一聽到范銘的這個說法,幾人都齊齊眼睛一亮,三百貫那!
要知道如今范銘如今的俸錢也才五貫多一點,資歷深的也才十貫多,這三百貫相當於幾年的俸錢了,韓可春他們五人都是從下面州縣上來的吏員,在縣裡面雖說平常也能吃點、摳拿點,卻也沒一次性發過那麼多錢,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還是正當衙門分潤,一點都不咬手,拿得安心。相比起來,第三等才五十貫錢,整整差了十倍。
一定要拿到這第一等才好啊!
不僅韓可春是這樣想的,其他四人,連帶著張福順這個老實人也同樣是這樣想,他家境不算好,這三百貫可算是一筆很大的收入了,這三百貫實在是有誘惑性。
在幾人腦袋在快速運轉的同時,范銘也適時的沒有說話,只是在默默地觀察幾人表情,等待著消化信息之後的反應,韓可春到底年紀要比其他幾人年長,第一個注意到了其他幾人沒有注意的問題,出聲道:「這搏戲……競賽甚是新鮮有趣,不過……這一二三等分潤加起來就六百貫了,餘下卻沒有了判司的,這……不若將賭注縮小些。」
范銘哈哈一笑,「無妨,無妨,我在這裡再加一條規則,若是二十個問題,每一個問題無人應答上,那就從獎注中抽十一(十分之一)歸本人,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范銘這麼一說,五人心中最後的顧慮都消失了,而且各自做好的準備等待著這頗感新鮮的……競賽開始。
見眾人已經準備好了,范銘清了清嗓門,特意停頓了一下,以增強他們的注意力,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眼之後,問道:「第一個問題,賞花燈是在哪個節日上例行的?」
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問的幾人有些詫異,齊齊相互對望,懷疑這范判司是不是有意在戲耍他們,只有張福順在猶豫了一陣後,出聲答道:「是上元節。」
「答對了,得一注。」范銘笑著對其他四人比劃了一下,「看,這是如此簡單,你們四人可要認真了,若不然可就讓福順奪了這頭獎了,第二題,市易三法為哪三法?」
有了第一次的示範,公事房中氣氛頓時就熱烈了起來,尤其是有了金錢的刺激,還真有點賭博的意味,搶答的人也踴躍了起來,甚至都有些不顧斯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