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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吏從官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心惶惶 文 / 彼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人心惶惶

    在床上翻滾了一宿都沒有睡著,命案現場的慘狀始終在腦中盤旋著,倒不是說為這幫商客的死感到如何的恐懼,而是這一窩蜂的凶狠殘忍讓他心中感到沒由來的一種憤慨。

    草菅人命啊!

    這個年代正是清平盛世,加上楚丘縣還算得上一個富庶大縣,就算他從前在清河鄉時即便鄰里間為了爭水或者爭地打過架,但卻從來沒有出過人命,這伙強盜不但搶東西還滅口,足足五口人那!

    另一方面來說,這伙劫匪的目標彷彿都是外州的商幫,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楚丘縣這麼些年越來越閉塞,越來越落後,其中最大一個原因就是在這伙劫匪上,外面的人進不來,這相當於斷了發展的動力,這是整個楚丘百姓都不願看到的。

    於公於私,這『一窩蜂』非除不可!

    第二天一早,范銘一進到縣學大門,就看到學子們三三兩兩的在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麼,范銘湊上前一聽,卻是昨天的那件命案,范銘心中一沉,想不到這事傳得這麼快。

    只聽有一個學子道:「你聽說了沒,那『一窩蜂』個個有人鬼魅一般,還殺人不見血哩!」

    另外一個學子更是有些害怕的模樣,「誰說不是呢,聽我爹說,這一窩蜂在早些年就出了名號,專挑外地商客,殺人越貨,這麼些年就始終沒有人能剿得了。」

    先前拿個學子又道:「幸好他們只挑外地的客商,若是他們要到城裡犯案,那可如何是好。」

    他這話音一落,旁邊頓時將一個學子嚇了一跳,「你可別嚇唬人,咱城裡有那麼多公差,他們那……哪兒敢!」

    前一個人說話明顯底氣不足,立即有人接話道:「怎麼不敢,我聽我爹說,當初……」

    聽著這幾個學子的對話,范銘的眉頭皺得越發的厲害了,看來事情的影響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地步,就連以「高知識、高素養」為主的縣學學子都傳得沸沸揚揚,可想而知外面的風言風語有多厲害了,更讓范銘擔心的是這恐怕是有人刻意為之。

    中午一吃完飯,范銘沒有一刻停留就到了衙門中,顯然這件命案的影響已經擴散到了每一個角落,雖然沒有人在議論什麼,但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得到氣氛的有些不一樣,不但一眾吏員都在議論著,就連僚屬走動得也明顯少了。

    一進後院,范銘就將老張叫到公事房中,問道:「大人可在?」

    老張老早就知道這命案的事,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平日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回道:「大人老早就來了,一上午也不知道在公事房中走了多少個來回了。」

    范銘皺了皺眉頭,平日裡王知縣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能讓他如此失態看來這事情真的有些讓他著急了,「那洪縣尉呢,就在這兒乾等著麼?」

    「那能呢!」城門失火,老張的心中也有些許的擔慮,再也不能像當初衙門中內鬥那般幸災樂禍,「大人下了死命,洪縣尉也急紅了臉,一大早就將整個衙門中的捕役連帶著快手等集中了起來,甩著鞭子吼,這不都出去四處搜人了麼。」

    「搜人?」范銘搖了搖頭,這沒頭沒腦的,又怎麼能搜得到,揮了揮手讓老張退下,心中盤算著這節骨眼上還要不要去王知縣的房中。

    果然如同想像一般,這件命案的影響之大超出了預計的範圍,幾條人命可不是一件平常的小事,即便洪縣尉對下面下了死命一定要將這伙喪心病狂的賊匪緝拿歸案,但事情依舊是沒有任何線索,直到下午快散班的時候洪縣尉派了名捕役回來報差,范銘心中也明白洪縣尉是不想見到王知縣生氣的臉面。

    事情沒有著落,整個楚丘縣衙都人心浮躁,也就是在這個下午,范銘知道了素來儒雅的王知縣原來也會罵人,嘴裡爆著粗口的同時,他手中的茶盞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成片片粉碎,遂使楚丘縣衙公產裡最好的一套汝窯茶具就此不全。

    茶盞碎裂聲中,王知縣目送那回來報信的那名捕役出了公事房,這伙賊匪太猖狂了!呼呼喘了幾口粗氣後極力抑制住心中地惱怒憤懣後,他才沉聲開言道:「范銘,你這就去應天府一趟,拿著我的印信去見巡檢司的沈大人。」

    剛才那捕役就是范銘領進來的,因知道捕役是回來報備一窩蜂的消息,又見王知縣並沒有讓他出去,他也就留了下來。

    聽捕役說到一窩蜂依舊沒有絲毫的消息,范銘腦海裡自然而然又浮現出當日的隱憂來,這伙劫匪人早不鬧騰晚不鬧騰,開始活躍的時間剛剛好的卡在了這商道剛剛開啟之初,若說是巧合,這也實在是太巧了些。

    一窩蜂的事情本身倒沒什麼,畢竟盜匪強人州州都有,雖然行事凶狠了些倒也不奇怪,但這沒留下絲毫的痕跡卻讓他感到有些不解,也不是三言兩語,王八之氣一發就能緝捕的,其實際情形要遠比想像複雜的多。但讓范銘心裡沉甸甸的是,一窩蜂來者不善啊,衝著誰來的呢?

    雖然既不願意承認,但范銘卻清楚的意識到,從一窩蜂事態目前透露出的信息來看,似乎正一點點佐證著他地隱憂。

    只是以王知縣現在的狀態卻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再說他也需要時間把前後事情好好理一理,以便在真要開口的時候能盡量簡潔清楚的把前後疑點說明白。

    「好,我這就去」,范銘答應一聲就往外走,王知縣嘴裡吩咐范銘的同時也在往外走,只是走了三四步之後驀然又頓住了身子。「慢著」。

    范銘停住腳步,回頭見王知縣在凝眉沉思,也就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片刻之後驀然聽他搖頭道:「不妥,應天府還不宜現在就去,你先去和市一趟,安撫安撫那些外州商客!」說話間,有重新走回書案旁,「對了,讓老張發一份文告,此事禁止宣揚。」

    這等事自然是不用王知縣說,衙門中人都會嚴守口實,但卻不知這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楚丘縣城了,當然,該做的還是要做,當即點頭,「我這就去跟老張說。」

    一邊往外走,范銘一邊在分析著王知縣為什麼一開始想要借用巡檢司的力量,後來卻有制止的原因,想了半晌,最終彷彿也明白了一些,眼下出了命案,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但若是不報上去就是一件小事,報上去了那就算是『移交』了,若是破得了案還好說,若是破不了案,甚至連線索都找不到,這就是知縣失職了。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被上面追查下來,怕是要在仕途生涯上留下一個大大的污點,這對於本身還未站穩腳跟的王知縣來說可謂是一個大大的打擊,最主要的是眼下還沒有抓住一點頭緒,報上去等於自找沒趣。

    出門沒走兩步,老張早已經等候在了哪兒,老張到底是幾十年的老縣衙,這等緊張時刻他當然明白自己的位置,范銘將王知縣吩咐的事說了一遍,又特地叮囑了一句,「不要放外人進來,讓大人清靜清靜。」

    見范銘臉上神情鄭重,老張也收了笑容,「范手分放心,我懂規矩!」。

    「好。這就好」,點頭之間,范銘轉身出門去了。

    這件命案的影響遠遠超出了范銘的預計,和市中的外州商幫已經炸開了鍋,命案的死者雖然只是幾個雇工馬伕,但怎麼說也是好幾條人命,而且這也讓這些客商如今連出門都有所畏懼,尤其是幾個死者的親屬,齊齊拉著范銘要討個說法。

    范銘也只得苦口婆心的解釋了一番,好在這些商客都是外州之人,在加上范銘好歹也是吏員老爺,這些商客雖然情緒激動,卻也不敢有什麼造次,在下了保證要將一窩蜂緝捕歸案給他們一個交代之後,又吩咐他們這一段時間不要擅自外出,他這才安心的走了出來。

    出來之後,范銘沒有回家,而是又回了衙門,他已經打定注意要將這『一窩蜂』給揪出來,但這就不得不找一個人合作,這個人最適合的只有王福東了。

    此時還沒到散班的時候,王稼軒就準備回家了,並不是他想偷懶,實在是這衙門中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了,尤其是今天,幾乎都沉默了,直到范銘讓老張找他出來那一刻,他才感覺又找回了自己,同時又忍不住一陣驚奇,「你找我啊?」

    范銘點了點,也沒解釋什麼,一把拉過王稼軒,道:「走,去你家。」

    「啊!」王稼軒有些反應不過來,一頭霧水的隨著范銘的腳步往外走去,上了王家的馬車,直接往王家駛去,王稼軒終究是忍不住問道:「哥哥,你這是唱得那一出啊?」

    范銘望了他一眼,「找你老爹,這次咱們怕是麻煩大了。」

    王稼軒一驚,「什麼麻煩!」

    「昨天的事你不知道麼,這就是衝著咱們來的。」

    「啊!」王稼軒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緊隨著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這一窩蜂的凶殘他可是早幾年就聽過的,乍一聽是衝著自己來的,這身子不由有些發顫,「不……不能吧,咱們有和他無冤無仇的。」

    范銘也不是完全在嚇唬王稼軒,通過這麼些線索的分析,再加上先前的一些事,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這個一窩蜂出現的時間實在是太過蹊蹺,兩次出現都伴隨著一系列的上層震動,這目標的針對性非常的明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窩蜂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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