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我不是兔子但會咬人
在范銘跨進來的一刻，莫惜容那冷艷的面容頓時便消融了，「阿銘！」
范銘走到了婦人的身旁，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平靜了下來，旋即視線轉向了對面的幾人，「不知幾位來此有何貴幹，強入民宅是犯法的你等可知道？」
門口的幾個潑皮本老早就注意到了范銘的存在，但看范銘衣著、氣度也不敢有什麼逾越的舉動，只是齊齊盯著他，范銘腳步聲一停在鋪子中為首的那人頓時轉過頭來，「喲，正主來了。」
范銘眉頭一皺，這人卻是熟人，面容削瘦眼睛細長，正是先前在商行大會時見過的林家布莊的掌櫃，對這林家布莊的情形他也瞭解不少，先前楚丘縣的布絹買賣這林家布莊算是頭一份，但自打中和布莊的香布一出，他家的生意自然也就少了一大半，而且如今被壓得毫無翻身的機會，自然是要想盡辦法的來找麻煩。
事情一想通透范銘心裡也有了底，一掃地上摔成碎片的茶碗，冷冷一笑，「林掌櫃，好大的火氣啊，可是我傢伙計怠慢了林掌櫃？」
林掌櫃見范銘如此鎮定，也不由怔了怔，「范掌櫃，想不到你還認識我。」
范銘笑了笑，「當然認識，林掌櫃可是我楚丘的一方大賈啊！」
范銘這番看似調笑的話在林掌櫃聽來卻是莫大的諷刺，瞬間將林掌櫃激怒，臉色變得有些漲紅了起來，冷哼了一聲，「姓范的，我也不想同你多廢話，限你三天之內關了這家鋪子，要不然……哼哼……」
林掌櫃臉上顯現出一副令人憎惡的表情，范銘心想著這林掌櫃哪兒來的這麼大依持，竟然莫名其妙就讓自己關張，但見他的模樣又不像是純粹搗亂，一時也不動怒，「林掌櫃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次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是怎麼進來還怎麼出去，日後好說話，如何?」
「哼！」林掌櫃依舊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瞥了范銘一眼，「范銘，你好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禁了吧！」
范銘眉頭一皺，「林掌櫃說的話我不明白，可否說清楚點。」
林掌櫃再次冷笑了笑，「我問你，你家鋪子中的『香布』是從何而來？」
「這關你何事？」范銘這刻還真是有些發怒了，他雖然早已經預料到總有一天會有人在這香布上找麻煩，但絕不應該是這姓林的，自問憑借在衙門中當差的這個身份也要給個面子。
「這不關我事，卻是關官府的事，若是我去衙門告你犯禁榷之罪，怕是你也承擔不起吧！」林掌櫃一邊說著，一邊在小心打量范銘的臉色變化，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絲毫的變化。
范銘此時腦中想著的是《宋刑統》及禁榷之法，大宋律法承唐律，禁榷更是擴大了範圍，但對於香料卻是實行的半禁榷制度，就算是被發現了，告到官府去最多也不過要補交個稅錢，至於清香露的另外一個重要配料高濃度的蒸餾酒，相信一般人怎麼也不會猜想得到，只要自己不對外公開發售就出不了問題，抬頭淡然一笑，望著林掌櫃道：「林掌櫃，敢問何處犯了禁榷？」
「我問你，這香藥從何而來？」
范銘皺了皺眉頭，「應天府買來的，這與你何干？」
「哼，應天府買來的，可有憑信？」
隨著他同這個林掌櫃的談話，那幾個潑皮在店裡四處晃蕩了起來，開始的時候他還不在意這幾個潑皮，隨著林掌櫃的咄咄逼人之勢，這幾個潑皮開始有些手腳不乾淨起來，不但在貨架上擺放的雪白錦帛上動手動腳，而且目光還有意無意的往莫惜容的身上掃來，滿含著調戲的味道，范銘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本來還想跟這些人慢慢來，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臉上笑容一沉，「林掌櫃，這些人可都是你帶來的？」
「是……，不是又如何？」范銘眼中散發的那股冷意讓林掌櫃不由一顫，硬生生的將話又重新嚥了回去。
「若不是的話那就好說，那就請林掌櫃去後堂坐坐，若是的話那我可要不客氣了！」范銘冷笑一聲，「林掌櫃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吧，要治幾個潑皮還是不在話下的。」
「你敢！」林掌櫃想要硬著脖子反駁幾句卻發現有些詞窮，范銘出乎異常的平靜讓他先前定好的策略完全失去了作用，更是有些亂了方寸，范銘在衙門中當差他當然清楚，要不是顧忌著他這個身份他早就砸鋪子了，眼珠轉了轉，輕笑道：「這些人我不認識。」林掌櫃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的一個潑皮頭頭使著眼色，示意他們自行行事。
那幾個潑皮本會意，動作愈發大了起來，為頭的一個獐頭鼠目的潑皮更是眼珠溜溜的打著范銘身後婦人的主意，范銘眼睛微微瞇起，眼神卻是愈發銳利起來，身旁的莫惜容驀然一驚，他還從來沒有見到他有過這樣的眼神，雖然她也生氣，但卻更加擔心自家男人的安危，拉了拉范銘的袖子，小心的說道：「阿銘，咱們還是報官吧！」
范銘搖了搖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沒有犯案就算報官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在楚丘這麼久還沒聽說過有潑皮，這夥人不用說一定是這林掌櫃找的人，今天不給這伙潑皮和林掌櫃一點教訓，這接下來就會有連續不斷的麻煩，從懷中掏出一吊銅錢對著那看似潑皮之首招了招手，「這些算是小店給眾位的孝敬，拿去喝茶！」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那為首的潑皮不由撇了撇嘴，到底是讀書人，開始還看似那麼的硬氣，原來是個慫包。
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伸手要將范銘遞過來的一吊銅錢接過來，就在這潑皮手伸過來的那一剎那，范銘的嘴角笑了，緊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這獐頭鼠目的潑皮以一個平沙落雁的姿勢往後飛了出去，在落地的那一刻還向後翻滾了幾圈，更是直接滾到了鋪子的大門之外再也爬不起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鋪子裡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文弱書生打人了？
不僅一撥潑皮傻了眼，就連莫惜容也愣住了，她還從來沒有料到過范銘會是敢同潑皮動手的，這是一個讀書人能夠幹的事麼，正要拉著他往後堂跑的時候，發現范銘已經往前衝了出去。
要說起來範銘這一刻身體異常的興奮，血液在沸騰，自從一年前在清河鄉收拾完胡家幾個小子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過手，也沒機會動手，前世他經常沒事就去市散打隊練拳腳，這麼久沒有動身體裡老有股莫名的衝動，他自信對付這幾個潑皮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一個情形下，范銘的拳頭已經落到了店裡的潑皮的要害處，想起剛才那為首潑皮望向自己女人的那淫褻輕薄眼神，范銘下了狠手，在清河鄉做工練出的體格，加上還沒有完全退化的身手，沒有意外的幾個潑皮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打倒在地上起不來。
望著眼前的情形林掌櫃終究是回過神來，指著范銘的手在空中微微的顫抖，「你……你你敢打人，好……好的膽子，就不怕我報官麼！」
范銘揉了揉發痛的拳頭，冷哼一聲，「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強入民宅，調戲民妻，打了也是白打。」自打讀書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像剛才一刻一樣衝動，或許是因為要莫惜容的關係，男人是天生的獨享者，潛意識當中早已經把這個女人當成了自己禁區，「怎麼，林掌櫃你心疼了？不是說這與你無關麼？」
一邊說著范銘一步步的逼近林掌櫃，帶著剛才打人的威勢，這林掌櫃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說話更是有些不利索了起來，「你……你想幹什麼，我可是有功名的人。」
在就要將林掌櫃逼到角落的那一刻，范銘停了下來，「林掌櫃，你若是為了買賣上的事，咱們可以商量，鄉里鄉親的何至於此！」一邊說著范銘一邊在觀察林掌櫃臉上的表情，見他有所動搖范銘旋即臉色一變，「若是林掌櫃是別有用心，那咱們的仇可就結大了，你若是自信能鬥得過我，咱們就試試。」
這番話不禁讓林掌櫃聽的心驚膽顫，亂七八糟躺在的幾個潑皮也不在哼哼唧唧了，誰能想得到范銘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一個學子發起怒來比那獄所裡的牢頭更嚇人，而且這身手明顯的是練家子，這回可真是撞到鐵板了。
望著范銘那凶狠到家的眼神，林掌櫃吞了吞口水，往後退了幾步，又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勢快速兩步跳出了大門，壯著膽子喊道：「姓范的，你不要太張狂，犯禁榷的事遲早有人來治你，不要以為知縣大人能保得住你，你就等著吃刑獄吧！」
聽他還在呱噪，范銘再也忍耐不住，眉頭一皺攥起拳頭就要出來，這林掌櫃再也硬不起膽氣，轉身就跑，連帶著身後的幾個潑皮也一瞬間跑了個沒影，那狼狽的模樣看得他一陣想笑，「哼，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