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請你們以自由之名發誓,疾病,戰亂,生死都無法分割你們緊握的手指在戰爭女神的庇佑下,你們將終生不離,相濡恩愛。她將賜給你們幸福,快樂與安寧」——
矮人阿里卡卡氣呼呼地走到西塞羅面前,用力擰著滴水的長鬍子「狄賽爾大人想累死我們,他一定是瘋了。」
「最近我們每天只有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奧尼克斯倒在西塞羅的身邊大口喘著粗氣,不停歇的重體力勞動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
「不停的勞動可以讓人忘記一切,括悲傷。」西塞羅這樣和他們解釋,自從妹妹西維佳死後,狄賽爾變得一蹶不振,現在想用這種方法忘記內心刀割般的劇痛。
西塞羅圍著巨大的土坑轉了一會,打量著藍瑩瑩的巨石,它裸露在地面以上的部分已經超過兩丈,如果埋在泥土裡的長度真的像他們所預料那樣,憑著幾十名武士,矮人暗黑農民是絕對不可能挖出來。
西塞羅拍著額頭說:「我們得想個辦法,也許我們應該多找一些人來。」
「沒有用。」阿里卡卡脫掉了腳上的靴子,裡面灌滿了渾濁的泥水「暗黑農民已經向下挖了幾百米,還是沒弄清楚這塊石頭到底有多大,它可是個大傢伙,就算再來五百名武士也未必能移動它。」
「我們必須這麼做,巴士底需要比山脈還要高的雕像。」西塞羅使勁舔著嘴唇,就像快要餓死的野獸遇到了猛犸象群,有**,沒希望。
「也許我可以試試。」巨人格魯咕噥著外人聽不懂的魔法咒語,在一片青色的魔法光波中,他的身體逐漸膨脹,長高,無數的青色光束碎片劈劈啪啪地落下,如同宏大的水勢從九天激沖而下。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格魯越長越高,很快他們就看不清他的面容,身體也似乎升到雲中了,阿里卡卡好半天才合上嘴巴,看著格魯的腳趾說:「至高的戰爭女神啊,那分明一面牆!」
青色的鎖鏈從雲中飛出,在藍藕巨石前端纏繞了十幾圈,格魯緊抓著鎖鏈身體後揚,猛獸般的怒吼中,藍藕巨石緩緩移動了,隨著巨石撥出地面,偌大的土坑四周產生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裂縫,最大的裂縫寬度超過半米,嚇得眾人紛紛後退,唯恐掉進去被活埋。
『咯崩』細小的碎石四濺而起,青色鎖鏈牽引中的藍藕巨石忽然停滯,格魯的身體猛然晃了一下,幾乎摔倒。
「怎麼回事?」西塞羅朝著天空大吼,他不知道現在格魯是否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卡住了。」
「卡住了?」阿里卡卡趴在比原來擴大了幾倍的土坑旁向下張望,裡面除了增多了黃色的地下新泥和碎石,再也看不到什麼。
「咯崩!」鎖鏈緊咬著巨石發出的聲響如同閃電擊穿了金屬屋頂,格魯咆哮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但是藍藕巨石也始終不動。
「夥計們,過來幫大個子一把。」阿里卡卡朝矮人們揮手,他們拽著綁在巨石上的繩索,可是隨著傾斜的巨石被拔出地面,原來綁在巨石前面的繩索已經變成了鞦韆,他們根本使不上力氣。
「歐,歐!」蠻蠻從湛藍徽章裡探出頭,打量了一會格魯,猛然抽出巨型骨錘,看她的樣子似乎想要把藍藕巨石從中砸斷。
「快回去睡覺!」西塞羅一把奪下蠻蠻的骨錘,朝她的屁股輕輕踢了一腳。
巨力魔法,狂暴魔法,西塞羅接連釋放出幾種魔法幫助格魯,但都失敗了,矮人和斑馬武士們面面相覷,他們有理由相信這塊大石頭長了根。
看著藍藕巨石前端紛紛落下的石屑,狄賽爾拉著黑貓夫人朝後退了幾步,他的目光逐漸迷離,似乎又想起了悲傷的往事「我們總是這樣,為了得到一些東西而破壞其他的東西。」
黑貓夫人怔了一下,隨即抱住他的腦袋,在額頭上親了一口,關切地說:「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我為你的選擇感到驕傲。」
「至高神啊,這」狄賽爾不可思議的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幸福的降臨讓他措手不及,只是傻傻地站著,忘記了自己還應該說點什麼,或者深情回吻。
狄賽爾所說的正是妹妹西維佳出賣巴士底的事情,當時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他可以為了親情隱瞞真相,為了妹妹一個人他欺瞞了巴士底的人,括西塞羅,他最真摯的朋友,那樣他將遺憾終生。西維佳自殺後,他始終無法從痛苦中解脫,他甚至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如果不說出真相,妹妹也許就不會死。
黑貓夫人似乎看出了狄賽爾的心思,她緊握著他的手,趴在他耳邊說:「西維佳的貴族小姐性格注定了她悲慘的命運,她無法融入巴士底的生活,無法和獸人交流,就算她活下來了,卻比死還要痛苦。」
狄賽爾沉默了,他似乎被冰凍魔法擊中了,身體和大腦沒有任何的感知,只是隱約感覺到被黑貓夫人緊握的手傳來一陣暖意。
「凝鏈!」多次努力失敗後,格魯高叫一聲,釋放出凝鏈魔法,長長的鎖鏈變化成的無數鏈節繽紛如花雨,從空中分散又聚集在巨石周圍,,緊緊裹了巨石,呼呼的狂風中,西塞羅感受到了凝鏈魔法正在用強大的力量向外牽引藍藕巨石,他沒想到各格魯的鎖鏈還有這麼一手。
在聲音愈發洪亮的魔法咒語中巨石再次移動了,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就從地下伸展出六七丈,欣喜若狂的矮人們開始歡呼,扭著小屁股拉著手跳舞,他們多日來艱苦的勞動就要變成現實了,那是足以讓矮人部落再次揚名的榮耀。
「砰!」突然出現的巨響凝固了眾人臉上的微笑,藍藕巨石再次給卡住後禁不住凝鏈魔法的巨大牽引力,忽然從中折斷,大如磨盤,小如黑豆的碎石暴雨般傾瀉而下,眾人鳥獸般四散飛奔,連驚呼都不來及。
煙塵瀰漫,碎石如雨,眾人彷彿被籠罩在天塌地陷的災難中。
失去重力的格魯跌跌撞撞地向後跨了幾步,轟然倒下,同時拔出地面的藍藕巨石也重重地摔到了地面,匪夷所思的震盪如同地震一般,站在地上的矮人被彈起半米多高,落下後又被彈起,宛如一群長了鬍子的皮球。
「有人受傷嗎?怎麼回事?」西塞羅第一個從滾滾的煙塵中站起來,好一會才聽到劇烈的咳聲從四面傳來。
「我沒受傷!狄賽爾大人,你在哪裡?」這是奧尼克斯的聲音。
「我們很好。」黑貓夫人隨即應聲。
「我不知道,我應該還沒有死。」阿里卡卡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誰幫我看看我的胳膊還在不在?它很疼。」
「在,它只是被石塊砸了一下而已。」另外一個矮人的聲音在阿里卡卡身邊響起「哈哈,你尿褲子了,可憐的膽小鬼。」
「不是尿褲子!是泥水濺到我的褲襠上了。」阿里卡卡面紅耳赤地爭辯,四處尋找短柄錘,想要教訓自己的同伴。
西塞羅在煙塵中來回奔跑,釋放出的低級風系魔法只能捲走眼前的灰土,保證他不掉進大土坑裡「格魯,格魯!」
「我在這兒,我想我沒受傷。」身體恢復了常態的格魯從另外一個大坑裡爬了出來,那是他龐大的身軀摔倒時留下的痕跡,如果遇到梅雨季節,那裡將是變成水草豐美的大池塘。
煙塵散盡後眾人開始清理採礦場,在矮人們喋喋不休的埋怨聲中碎石和飛出的爛泥又回到了土坑中,西塞羅和狄賽爾等人站在直徑近十米,長達十幾丈的藍藕巨石旁,打量著這個將要成為戰爭女神雕像的大傢伙。
「實在是,實在是有點可惜。」西塞羅知道格魯雖然已經盡力了,還是有些遺憾。
「事實總是沒有想像那麼完美。」奧尼克斯勸著西塞羅,其實每個人都明白,想要讓高達百丈的戰爭女神雕像矗立在巴士底入口當然是一件讓霍肯大陸都震驚的奇跡,但是他們無法找到那麼大石頭,即便在魔法的幫助下也沒有人能讓它立起來。
「你說的對,準備一下,我們要盡快趕回巴士底了,這裡就交給你了。」西塞羅拍了拍奧尼克斯的肩膀,拿出湛藍徽章將藍藕巨石和其它的藍藕石收入其中。
狄賽爾和黑貓夫人的手仍然緊握在一起,他擔憂地看著黑貓夫人說:「快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這裡太危險。」
「你也要回去。」黑貓夫人眼睛一眨,抿著嘴唇朝西塞羅望去,她畢竟是一個女人,有些話需要別人說出來。
「我?不,埋在地下的礦石很多,我要把他們都挖出來。」狄賽爾對男女之間的事情還懵懂如同孩子,根本不理解黑貓夫人的表情。
西塞羅聽到他們的談話,將湛藍徽章塞進頸袋對狄賽爾說:「你要回去,有人說喜悅可以讓人忘記煩惱,所以我邀請你參加巴士底的集體婚禮。」
「太棒了!」狄賽爾終於笑了出來,隨即反問:「結婚的人都有誰?我會祝福他們。」
「德魯伊和泰貝莎,獅鷲王和金頂獅鷲,還有你和一個美麗的姑娘?」西塞羅故意買了一個關子,笑著看迪塞爾的反應。
「什麼?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我的婚姻?太不可思議了!」狄賽爾差點跳起來,他迷離而不解的目光緊盯著黑貓夫人,心想:「剛才的吻難道是我們最後的訣別?她希望我娶其他的姑娘?」
西塞羅知道狄賽爾不適合開玩笑,他指著黑貓夫人說:「好了,別胡想了,你的新娘子就是她。」
「噢!」狄賽爾的情緒如同瞬間暴雨,多雲,晴朗的天氣變化,如同多年夢想獲得大房子的人,忽然得到了一座宮殿,茫然不知所措。
狄賽爾直勾勾地看著黑貓夫人,眼睛裡似乎有溫柔的溪水流淌,又彷彿有奔騰的火焰跳躍,看得黑貓夫人連忙用長尾遮住了羞紅的臉頰。
「等等!」奧尼克斯從遠處跑過來,拉著西塞羅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為什麼沒有我?我應該參加集體婚禮,我的身體和思想都非常成熟。」
「我知道你的身體非常成熟。」西塞羅慢聲慢語地說著,引得黑貓夫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拍著奧尼克斯的肩膀說:「不過你還需要一個彼此心儀的姑娘。」
「蠻蠻!我非常喜歡她。」奧尼克斯四處張望,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西塞羅的脖子上,他知道蠻蠻又藏在徽章裡睡大覺。
「她還是一個孩子,況且她好像很喜歡凱曼,噢,你還要面對寂滅那頭老龍,獸人在他的眼裡一錢不值。」西塞羅聲音漸漸遠去,他已經和狄賽爾,黑貓夫人朝獅鷲們走去了。
「我要和騎士決鬥!我要屠龍!」獅鷲們飛向天空時,奧尼克斯憤怒的聲音仍然經久不息。
奧尼克斯留在了多尼坦採礦場,陪伴的只有矮人,暗黑農民和斑馬武士,沒有一個聲音像黃鸝鳥般的姑娘。
可憐的奧尼克斯。
不算太長的飛行中,狄賽爾總是和黑貓夫人不停說著話,他們十指緊扣,目光交融,說一會就會抱在一起親吻,搞得西塞羅無比尷尬,只能盡量減少中途休息的時間,以減輕自己對維德尼娜的思念。
「你和維德尼娜為什麼不結婚?」狄賽爾和黑貓夫人都多次問過這個問題,早一些的時候之諾先生也這樣問他,畢竟婚姻是女人最幸福的事情,是男人最應該的給予。
「造福巴士底,解救還生活在水火中的獸人是我的使命,現在結婚太早了。」西塞羅嘴裡這麼說,心裡卻非常不舒服,他記得當初在晶之堡給維德尼娜的誓言,他要成為王者,那樣才配娶維德尼娜為妻,才對得起她的深情和歷經苦難波折的愛情。
「結婚還早,生下五百個兒女的願望卻要趁早!」
西塞羅離開的這段時間,芝諾先生已經帶著眾人將巴士底粉飾一新,西塞羅從飛行睡袋裡走出時,看見了一個燈火通明,飄蕩著悠揚樂聲和笑聲的山谷。
無數的火把和魔法燈點亮獸人街,街頭湧動著面帶微笑,哼著小曲的人群,懷裡抱著各種禮物的獸人從四面彙集而來,湧入黑貓酒吧,哪裡將是婚禮舉行的地點。
「西塞羅大人回來了!」一名幻影武士的聲音就像一根點燃的火柴丟進了汽油桶,立即使黑貓酒吧沸騰了。
「你們的動作比我預想的要快。」芝諾先生穿著潔白的長袍,脖子上掛著用鮮花和樹葉編織的花環,就像一個慈祥的老人擁抱著狄賽爾和黑貓夫人「戰爭女神將賜福給你們。」
「噢,你們不是想提前舉行婚禮吧?」西塞羅長大了嘴巴。
他看到黑貓酒吧裡張燈結綵,黃色的橘子燈,綠色的西瓜燈串連在縱橫的綠色籐蔓上,酒吧的穹頂被粉刷成金色,六盞水晶燈將酒吧裡照得如同白晝,酒吧的中央擺放著一座一丈多高的戰爭女神雕像,藍瑩瑩的光彩柔和鮮艷,讓人感到陣陣的溫暖。雕像旁,德魯伊和獅鷲王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脖子上繫著領結,頭戴鑲著金葉的木冠,泰貝莎和金頂獅鷲穿著白色的燈籠婚紗,腳上穿著刻滿花紋的木鞋,看樣子他們似乎正要準備結婚儀式。(作者註:按照霍肯大陸獸人部落的習俗,新郎應頭戴木冠,新娘腳穿木鞋,象徵他們婚後不會受到飢餓,野獸和戰爭的威脅,同時也預示他們會像森林一樣多子多孫。)
「我們正在綵排,我覺得這樣儀式才會更得體更隆重。」芝諾先生看著酒吧裡穿梭喧鬧的獸人,壓低聲說:「這樣也能增加一些快樂。」
「聽起來不錯。」西塞路點點頭「不過為什麼我們不能現在開始呢?我相信他們一定等不及了。」
芝諾先生一愣,隨即大笑「哈哈,是個好主意!」
「嗨,親愛的兄弟姐妹們!」西塞羅跳上木桌,揮舞著手臂,酒吧裡立即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我說,我們現在就開始舉行婚禮怎麼樣?」
「太棒了!讚美你,西塞羅大人!」海潮般的吶喊從四面而來,西塞羅總是能給獸人們帶來意外的驚喜。
「說實話,我早就等不及了。」德魯伊悄聲對身邊的獅鷲王說了一句,同時向泰貝莎眨了眨眼,他們今天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床上擁抱了。
獅鷲王不停扯拽著身上的黑色燕尾服,嘟囔著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貴族喜歡穿像燕子一樣的衣服,為什麼不是獅鷲尾服?或者獅鷲翅服。」
「收起你的埋怨吧,這個你用得著。」德魯伊偷偷塞給了獅鷲王一個小,裡面軟軟的,像是藏了很多草。
「這是什麼?」獅鷲王正要打開,德魯伊連忙用制止了他,用身體擋住了別人好奇的目光「快收起來,這是我們部落的草藥,能避免孩子在不適當的情況下出生。」
「該死!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頓!」獅鷲王將小丟在地上,用力踩了幾腳「我做夢都想要個強壯的兒子,你這個壞傢伙!」
眾人紛忙準備著婚禮,芝諾先生把西塞羅拽到一邊,低聲說:「我覺得應該讓寂滅和蕾塔也參加集體婚禮。」
「那頭老龍?」西塞羅臉上馬上浮現不快的表情,寂滅讓巴士底和元素城結仇,那將是獸人們未來最大的威脅,他始終無法原諒他。
「嗨,聽我說。」芝諾先生拉住了西塞羅胳膊「雖然寂滅的做法讓我們無法理解,但是他確實為巴士底做出了貢獻,還有蕾塔,你每天都要喝一杯史哥龍酒,他們是獸人的一員,你的寬容會造福巴士底。」
「你真個善良的老頭。」西塞羅沉默了一會,最後努了努嘴說:「那好吧,希望他們有合適的結婚禮服,他們現在在哪裡?」
「寂滅在自己的房間,蕾塔還因為元素城的事怪他,已經和他分居很長時間了,這會正和維德尼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