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龍頭魚身無形音攻
那掌教真人自地上狼狽的爬起,也不去管那位撲倒在地的後輩弟子,抬頭望去,卻見原本巍峨的大殿被從天而降的異物生生砸出了一個足有磨盤大小的大窟窿,平滑的地板上也有一個深洞,這掌教打眼望去,深不見底。
便在此時,卻聽深洞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龍吟之聲,那掌教真人聽到這聲龍吟,面色一陣慘白,腳下也是一陣晃動,心道一聲禍事了。果然,在那聲龍吟之後,只見深洞內先是閃過一道碧光,那掌教忙縮回張望的腦袋,卻見一方磨盤大小的印形法寶呼嘯著從洞中飛出,直衝破房頂,也虧得這掌教道人反應快,否則恐怕早被那印形法寶將腦袋擊個粉碎。那掌教還自驚魂未定,又見那深洞之中衝出一條白浪,浪頭之上乃是一尾龍頭魚身的怪物,九龍宮掌教與大殿之上的幾位道人見到這怪物,非但不驚訝,反而皆是跪伏於地,接連叩拜著口稱老祖宗不已。
怪物轉首瞥了幾人一眼,冷哼一聲,沒有開口,反而是輕輕搖動了一下尾巴,只見那道白浪彷彿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般,亦是撞破了房頂,直衝天際。那些還自在殿上叩拜不止的九龍宮道士見狀,忙連滾帶爬的跑出大殿,只是這一出大殿,才覺察事情不對,因為這石峰虛空之上此刻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站滿了衣著各異的各方修士,包括那掌教道人在內的幾人不由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那龍頭魚身的怪物正與一位面生美髯,約莫三四十歲的道人對峙著,只聽那怪物口吐人言道:「大膽狂徒,竟敢到本太子的九龍宮撒野,方才打破本太子大殿,攪擾本太子清修的人可是你?」言罷還似模似樣的張動著胸鰭,彷彿是伸手指著那道人一般,卻不知他這番動作在對面那些道人的眼中是多麼的可笑。
那美髯道人聽到龍頭魚怪的喝問,微微一笑道:「海中有魚虯,尾似鴟,激浪即降雨!你便是那龍神九子中的二太子螭吻吧!」
那龍頭魚怪聞言一愣,道:「正是本太子,你又是何人?怎會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美髯道人又是微微一笑,道:「貧道是什麼人你無需知道,你只要知道貧道等人乃是前來送你與你那幾位兄長相聚的,就可以了。」
「你說什麼,是你們殺死了大哥和八弟?我殺了你們!」至交之間都有莫名的感應,何況這一體同出的至親兄弟,那龍頭魚怪,也就是龍子螭吻聽到那美髯道人的話之後,當即是雙眼赤紅,便是頭上鬚髮也是根根豎起,終於明白為什麼前些日子突然間失去了兩位兄弟的氣息,原來他們已經是被這些奸賊所害。
美髯道人以及那些突然出現的各色修士自然是從冀州逐鹿山趕到此地的申公豹等人,逐鹿山一戰,雖然眾人成功誅殺了龍子霸下,卻也同時在無意之中放出了被人皇軒轅封印在山腹之內萬年的上古魔神,大巫蚩尤,這個意外是始料未及的。戰後,眾人一面在逐鹿山略作休整,掩埋超度那些死在逐鹿山的左道修士,送他們去轉世重修,申公豹等多寶道人門下的幾位弟子以及血神君丁引有感人間界之事越來越超出眾人的掌握,一面忙以傳訊玉符,試圖聯絡地仙界的多寶道人,請示之後的動作。
多寶道人雖然成功的收到了申公豹等人發出的玉符,卻因為其他的幾大教門尚未有所行動,是以他也不敢採取過激的動作,以免進一步刺激其他勢力,只能靜觀其變。申公豹等人在發出玉符之後,卻見那訊息有如泥牛入海,久久等不到來自地仙界教中的訓示,又恐久等之下,眾人聚集於此,再惹來人間界蜀山劍派與其他佛門教派的警覺,只得在三日後匆匆啟程,往青州而來。
聽到那螭吻的暴喝,申公豹尚未來得及開口,卻聽申公豹身後也是傳出一聲暴喝:「是有如何?今日貧道等人便送你與你那烏龜兄長去相聚!」那聲音未曾落地,就見一道金色的人影從人群中沖天而起,向著螭吻撲來。螭吻聞聲望去,只見一人身著黃金鎖子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腳踏藕絲步雲履,手持一桿嬰兒手臂般粗細的烏黑混鐵棍,向著自己當頭打來。
螭吻見狀更是怒不可解,口中喝著「大膽妖猴,殺我兄弟,安得如此猖狂,討打!」隨即龍口一張,又是一聲嘹亮的龍吟之聲從它的口中發出,比之當初霸下與金猊二人的音攻之術更加的嫻熟,只見那道聲波不似霸下發出的那般以環形無差別的攻擊周圍之人,反而是奇異的在螭吻的面前形成了一桿長槍,一桿純粹由音波形成的無形之槍,若不是音波摩擦四周天地元氣產生的尖嘯之聲提醒,眾人當真會以為那裡什麼都沒有一般。
那半空之中的金甲猴王也是難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只見他急忙停於虛空,口中默念,隨即一尊巨大的魔神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前,那魔神出現之後也是張開血盆大口,吼叫起來。魔神出現之時,那螭吻的音波也終於是蓄勢完成,只見螭吻的雙目中嗖的射出兩道紅光,射向那桿無形之槍,那長槍彷彿是接收到了攻擊的指令,也終於是向凝立虛空的金甲猴王射去。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無形之槍在飛行起來之後,竟然是一反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勢,飛行間非但沒有了先前的尖嘯之聲,其所過之處竟然是寂靜的可怕,彷彿在它的四周形成了一個聲音黑洞一般。
這無形長槍氣勢雖然沒有魔神的吼叫來的宏大,威力卻顯然是不可同日而語,只見那長槍所過之處,空間紛紛崩塌,無數的地水火風從空間裂縫中噴湧而出,向著四周噴灑過去,在遠處看去,便如同於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火線水牆,分外詭異美麗,卻又是殺機無限。眾人見狀大驚,紛紛躲避自空間裂縫之中噴灑出的地水火風,否則一旦被其沾上,便是非死即傷的結果。好在申公豹等人帶來的左道眾人此時大多靜立於虛空中,雖被縫隙內衝出的天外隕石襲擾,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而跟隨螭吻從九龍宮之內衝出的九龍宮道人可就沒那麼好運啦。只見他們或死於從縫隙內吹出的罡風中,或被弱水侵蝕,或在天火下化為飛灰,天火又引燃了石峰頂上的建築,一時之間,石峰之上煙火四起,鬼哭狼嚎。
伴隨著這陣血腥的協奏曲,無形之槍終於與金甲猴王身前的百丈魔神相遇了。沒有驚天巨響,沒有絢麗光華,眾人只聽得一聲有如撕裂布帛的聲音傳入耳中,隨即便是一蓬濃黑如墨泛起,濃重的令人想要嘔吐的血腥之味也是隨機傳入近前之人的口鼻中。血神君丁引對這血腥之氣最是敏感,聞到血腥味之後,忙打眼望去,卻見方纔還威風凜凜的百丈魔神竟然是呆滯的望著自己的胸腹間,那裡有一處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的冒著黑血,丁引甚至能透過血洞,望向本被魔神擋住的龍子螭吻。
血神君丁引此時也是被驚得張大了嘴,什麼時候這巨凶魔神也如此不禁打了,非但血神君丁引陷入呆滯,幾乎石峰之上所有能看清楚場中情形的修士都是呆立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便在此時,就見那金甲猴王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形一陣晃動,那魔神也彷彿從劇痛中清醒過來,只見他發出一聲慘叫,化為一陣濃煙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桿殘破的赤紅旗旛輕飄飄的落到那猴王的手中。
聽到魔神的慘叫之聲,眾人終於從呆滯中清醒,但見又是幾道金色的身影衝到當先那位金甲猴王的身旁,將他搖晃的身子攙扶住,卻聽其中的一位猴王向那人問道:「大師兄,今日是怎麼啦,怎的如此衝動易怒?」
卻聽那受傷的金甲猴王喘息著道:「貧道也是不知,自從日前遇到那上古大巫蚩尤之後,就趕氣血翻騰,心神不寧,彷彿是有一口怨氣憋在胸中,非要發洩一番不可!」
那發問之人聞言奇道:「這……雖說師兄所用的玄陰蚩尤旗乃是那蚩尤煉製,不免受其影響,只是我等幾人為何未曾發生與師兄一般的情況呢?」言罷,只見此人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彷彿非要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他身旁的一個同樣身著金甲的猴妖顯然沒有這麼大的興趣,只聽他連連催促道:「好了四師兄,就不要想這些東西了,快將大師兄扶下,貧道還要與那鳥龍子較量一番呢!」言語之中滿是不耐煩和好鬥的本心。
那發問之人聞言也知道此刻不是思索這些問題的時候,忙點點頭,與身旁一位比之他們三人手臂皆是長了一截,身材也更顯粗壯的猴王,將那被稱作大師兄的猴子攙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