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我要當聖奸了……
雪原真是個紛亂的世界，既有血脈被污染成猛犸蟲的侏儒，也有托姆芮絲這樣，居然還能傳承到神明血脈的神裔，這不是違反神序三律了嗎？
「我傳承的只是托姆化身的血脈，還是神亂年代遺留在雪原上的舊事，並沒有破壞神序,僅僅只是……在靈魂上能更靠近托姆一些。」
感應到了高競的疑惑，托姆芮絲淡然地解釋著，可看托姆加林達對她的恭敬姿態，就知道即便只是這樣，她依舊獲得了雪原上托姆信徒的擁戴，否則也不會以風暴神女來稱呼她。
那麼，是要談什麼？
重傷的托姆加林達也沒有再逃的意思，高競意識到，這個風暴神女要和他談的事情肯定很不簡單。
「災難……不止降臨在雪原，甚至不止是聖武士王國，整個費恩，正在滑向災難的深淵。」
果然是「高人」，這個大號美女一開口就是好大的文章。
「聖武士王要將赫蒙德坎之路拿到主位面來凝結聖武士之心，讓聖武士直接面對赫爾，這會破壞第三紀的神序，由此而生的後果難以想像。」
她說的這事高競清楚，可他到現在為止，還並不清楚尼亥爾德王具體要做什麼。
「三神器？」
聽著托姆芮絲簡明扼要地講解了神器之誓，高競心想，這不是三個神明自己拉下的粑粑麼……
赫蒙德坎之路、雷霆之怒以及冰封王冠，帶有半神級別之上的神力，在神亂年代的末尾，被瓦倫多斯等人用在了開疆闢土，剷除禍患之上。當主位面分層，不再允許二十級以上的力量存在於主位面時，這三件神器卻並沒有收回去，三個神明將它們分別放在了聖光天階、海法斯神山，以及極北之巔，各自造出一個傳奇之域來存放。看樣子也是當初對新的神序沒有信心，留了一個後門，準備讓自己可以再通過這三件神器直接面對信徒。但又怕凡人用這三件神器破壞神序，所以設定了一個三神器誓言，哪一件神器的力量被激發了，另外兩件也就被激發，可以用來湮滅那一件神器，阻止它的力量傳導入主位面。
這個約定，體現在瓦倫多斯和雪原蠻人身上，就成了「神器之誓」。
而現在，尼亥爾德王想要摧毀另外兩件神器，然後再拿下赫蒙德坎之路，這樣就沒人阻止他了。在一定的條件下，接觸這三件神器是可能的，否則之前安歌麗妲和奧蕾薩也沒辦法觸碰到赫蒙德坎之路，但神器之上的力量卻無法展現，只能通過特定的儀式。
聽到這裡，高競才明白，尼亥爾德王為什麼要親自帶著禁衛軍團，以及聖光天階最為強悍的大聖武士團出戰，原來他的目標，是這兩件神器。
「雖然我並不贊同這樣的事情，但也不代表我會反對啊，畢竟我還是瓦倫丁的子爵，是個聖武士，他終究是我的國王。不管他做什麼，只要沒侵犯我的利益，我可沒必要關心。」
高競很坦誠地說著，在他看來，神序如果真能由尼亥爾德王這樣的行為所改變，那這也應該不是尼亥爾德王的謀劃，在他背後也許就是赫爾。既然神明想要這個世界改變，那就改變好了，直接接觸神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他身上糾纏著好幾位神明，說不定還能左右逢源。
「不知道您是怎樣設定『自己的利益』的？在您看來，回到第二紀的神序，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嗎？」
托姆芮絲看住了高競，眼瞳中閃爍著睿智深邃的光芒。
「那就不是簡單的回到過去了，格雷，那是……開啟新的紀元。第二紀元末的神亂，持續了多少年，我們都不知道，甚至南大陸都從主位面分割出去了。神序代表著什麼？不是簡單的約定，而是位面的構建原則，不僅是神力，最基礎的力量都被這神序規劃導引，最終形成了第三紀元的費恩。」
「聖武士王抱定了犧牲的信念，他要凝結聖武士之心，不僅是為聖武士能直面赫爾，還為的是留下一粒種子，在新秩序到來之後，聖武士能繼續傳承。」
「格雷，新舊紀元交替之時，費恩諸靈，將會百不存一，只有那些神明看中的信仰之種才能留下，渡過不知道會有多漫長的神序構建後，才能在新紀元裡生根發芽，繼續繁衍生息。」
「尼亥爾德王也許不想要新的紀元馬上就到來，但是他的行為，會讓第三紀朝著終結向前邁出最關鍵的一步。如果他能做到，這也就意味著，神明對第三紀的構想失敗了，他們就會著手構建新的神序。」
「神序，其實就是人序，格雷，神意，在某種程度上，真的是人為，你真的願意迎接這樣的未來嗎？」
托姆芮絲的話，終於理清了高競思緒中那些沒有解決掉的疑惑，神意人為，原來可以這樣理解？人能做到什麼程度，並不一定是神意所定，而是神明在看人的行為，做出自己的決定……
高競歎氣，真如風暴神女托姆芮絲所說，尼亥爾德王的意圖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神明會認為第三紀這個棋局失敗了，乾脆推倒重來。
或許他有渡過神亂的能力，可他所在意的人呢？這個他已經掌握到了一定深度的費恩，再度變樣，他的未來，是不是也要被洗牌？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棋局，已經跟第三紀的棋局融在了一起，這一局被推翻了，他的棋局也沒了。
「這和你的聖堂九誡，應該是不符的吧。」
托姆芮絲忽然又問了這麼一句，讓高競訝異不已。
「艾克諾恩大祭司，可什麼都告訴我了，也是他建議我來找你的。」
聽到這話，高競腦子微微發暈，那個老頭……還沒死嗎？
「從你的九誡裡，我認識到了你的本心。如果一件事情的起點是你能接受的，那麼不管情況壞到什麼程度，你都不想推倒重來，是這樣嗎？」
托姆芮絲的問題，高競苦笑，他都沒總結出這一點，不過，這確實是他心中的想法。
「神明對第三紀的構想，我覺得很合適啊，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漏洞，只要注意彌補，最終這個世界，應該會變得美好吧，至少比之前的紀元要美好。」
說到這，高競其實還真懷疑是某個穿越者，混到了神明裡，唆使著其他神明按這種「分肥制」的方式創建第三紀的費恩，甚至還祭出了「神的歸神，人的歸人」這樣的大殺器。
這樣的格局，不是很好嗎？靈魂可以解脫出來，讓費恩真正變成塵世諸靈自己做主的世界，神明就呆在神國裡，安靜地分享利潤好了。這叫什麼……嗯，有點像黑社會企業化的漂白史。
現在尼亥爾德王這個街頭一哥，分公司老總幹得好好的卻不安寧，非要把老大哥迎回來，重新帶著小弟上街，過回以前西瓜刀鐵鏈子亂飛的日子。高競是半路插進來的小白領，埋頭老實幹活，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的，公事之外再沒什麼操心。老總這麼一搞，讓他該怎麼自處？
「那麼現在，就有這樣一個漏洞……」
托姆芮絲說的當然是尼亥爾德王在三神器上動的腦筋。
高競一攤手，「可我又能做什麼？投向你們雪原，抵抗瓦倫丁王國的侵略？先不說可能性如何，就算我站到你們一邊，也不可能阻止他吧。」
托姆芮絲搖頭，「格雷，你和尼亥爾德王一樣，也是能影響神意之人，這一點，難道你還沒有自覺嗎？」
高競摸鼻子，這一點，他早有自覺了，最早面對赫爾的天使時，對方的責問，就明顯看得出正義之神對他很在意。在那之後，他在安雅、菲爾薇和譚雅那搶回了不少靈魂，跟希爾沃絲還保持著一股微弱的神力聯繫，甚至又將從屬於阿紐弗特的帕德梅拉搶了過來，他何止只是「影響」神意……
高競能夠確定，如果不是第三紀的這種神序存在，他早已經被上述神明的神子、化身、神使們給堵上了，後果如何，還真是難以預料。
「可在這件事情上，我可看不出自己能做到什麼。」
高競繼續攤手聳肩。
「眼下的暴風雪，是冰雪神女帶上冰封王冠後引發的，她已經搶在尼亥爾德王之前違背了神器之誓……」
托姆芮絲這話，讓另外一個人大驚失色，就是那個一直乖乖立在一邊聽著的托姆加林達。
「這是……這是要毀滅雪原，不，整個費恩主位面也要被攪亂！」
高競腦子轉了一圈，心中暗道一聲高明，有神器之誓在，那麼就能激發另外兩件神器，從而將主動權握在雪原的手裡。
「現在冰封王冠已經被激發，如果你能拿起雷霆之怒，那麼就能去阻止她，這樣一來，雷霆之怒就完成了一次誓言，冰封王冠也因為違誓而沒辦法對赫蒙德坎之路起作用，尼亥爾德王再無必要打這兩件神器的主意。」
接著托姆芮絲這話讓高競不解，這不就是自廢武功嗎？尼亥爾德王可以高高興興地拍屁股去聖光天階，干他想要幹的事情。
「赫蒙德坎之路，也會有它的回應，神器之誓也會在聖武士身上體驗，我相信這一點。」
托姆芮絲平靜地說著。
高競更是不解，那要他幹嘛？冰雪神女都可以戴上冰封王冠，托姆芮絲幹嘛不自己去拿雷霆之怒？
「雷霆之怒，不能用在凡塵之事上，聖武士和雪原人的恩怨，已經讓我們雪原人失去了把握雷霆之怒的資格。冰雪神女能帶上冰封王冠，那是她本心純淨，而我……我的本心也沾染上了塵埃，我抱有化解雪原劫難的私心，這讓我沒辦法拿起雷霆之怒。」
托姆芮絲說到這，高競想到了一個問題，本心不純淨，連神器都拿不起，尼亥爾德王要怎麼毀掉？
「我不清楚，但他肯定可以，不然他也不會掀起這場大戰。」
托姆芮絲很肯定，高競卻滿心的狐疑，隱約想到了什麼頭緒，卻沒能抓得住。
事情回到自己身上，高競的問題是，瑞姆芮絲就這麼確定他能拿得起雷霆之怒？
「你也可以，因為你拿起雷霆之怒，不可能用在聖武士身上，我也相信你不會用在我們雪原人身上，我要尋找的，就是你這樣本心純淨，而且絕對中立的人。雖然……要經歷一些考驗，可我會幫助你。事情你應該都清楚了，現在，你願意解決這場危機嗎？」
風暴神女眼中充滿期待，高競皺眉，一邊聽得發楞的帕德梅拉終於出了聲。
「肯定得阻止他呀！原來這位國王陛下是個瘋子！哎喲……」
她捂著屁股跳了起來，原來是高競嫌她吵，給了她屁股一巴掌。
品味著掌心上的肉感，高競鄭重地……搖頭。
「既然你知道我的九誡，就明白我的立場。就算是紀元更迭，也不是眼前的事，沒算錯的話，那應該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之後的事了。我可沒必要為身後事，為什麼人民群眾無辜流血而操心。你說得沒錯，你終究是在為你的人，雪原上的人著想，讓尼亥爾德王放棄攻打海法斯神山。」
托姆芮絲歎氣，點頭，她也早料到了高競的反應。
「可是……冰雪神女那，沒人阻止的話，那可就不是百年之後的事，過不了多久，不僅雪原會成為真正的冰雪死地，估計整個瓦倫丁王國，還有半個卡斯曼帝國，都會成為雪地。如果你能搶先去阻止她，你就是救世主，就算尼亥爾德王惱恨你，他也沒辦法為難你。」
高競無奈地苦笑，她們這樣的對應，實在是讓人無語。
「我不會當救世主，但不意味著我不會做交易。如你所說，尼亥爾德王不會為難我，卻不代表他不會背地裡對付我，所以……我需要足夠的補償，虧本的生意，我可是不會做的。」
高競顧忌的就是牽扯在這事裡，就等於跟尼亥爾德王公開翻臉，可托姆芮絲說得也沒錯，他是為了壓製冰封王冠而去的，尼亥爾德王只能吃啞巴虧，這就是她們搶先違誓的成果。如果……能搶在尼亥爾德王之前，拿到雷霆之怒的話。
高競腦子裡撥弄起算盤珠子，如果條件合適，他真不介意當一次……瓦奸，或者聖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