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狡兔三窟也沒用
「多少時間了？」
大寶的艦橋上，碧娃忽然開口問。
「45秒！」
身後侍立著的小姑娘明貝看了一眼魔法沙漏，這麼回答道。
「還有兩分鐘，龍鷹才能回來，算起來，主人他們還得堅持至少五分鐘，支援才能趕過去，好……好漫長哦。」
碧娃歎著氣，看了看除了眼珠子在動，整個人就像一座神像的羅妮，也不敢打擾她，乾脆對蹲在艦橋一邊的遺民少女夜星笑了起來。
「我也能指揮你的龍鷹呢，只是不能給更具體的指令而已。可凱莎倫那邊的裝甲豹，我完全跟它們說不上話，就只能靠你了哦。」
夜星那沒有焦距的眼瞳閃動了一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主人剛才傳令，支援全去大公府。」
碧娃誒了一聲。
「這跟計劃不符啊。」
羅妮忽然出聲了。
「形勢有變！」
此刻在海鯊王的居室裡，被高競一把推開的帕德梅拉，心弦晃了好一陣才恢復平靜。
她沒有參與行動方案的制定討論會，對整個行動一無所知，跟著高競跨上龍鷹朝這座堡壘飛來的時候，對高競這種近乎於埋頭直撞的行動還吐槽滿腹。這裡是主位面，不是龍域，高競的「坐騎」尤妲也沒在，高競不可能再展現龍騎士真身大殺四方。先不說堡壘附近就是個兵營，面對的是好幾千士兵，就那座堡壘裡也有好幾百士兵，就這麼直愣愣潛進去刺殺？
進到堡壘之後，她抱的心思就是實在不行，拼著傷勢不管，幫高競殺了這個海鯊王也就算了，反正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個不死怪物，真要再遭受重創，也正好順了她的心意，對高競發下的誓言就可以解除了。
潛入堡壘後，順利無比地就衝到了海鯊王的房間裡，這時候她還沒多想什麼，地形熟防備情況胸有成竹，靠著大寶那樣的魔獸，還有法師給他做的偵測投影法陣，這也在情理之中。她仍然確信最終還是得靠她出手解決，畢竟海鯊王不僅本人強，手下的12個隨身侍衛也都是高階強者。
可接著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形勢的發展就開始超出了她的預估。
只有四五級的銀白聖武士，居然能跟那些六級的隨身侍衛單獨硬拚，甚至還拼贏了！那些她未曾見過的神裝，隱隱帶著一絲她熟悉的氣息，醒悟到那應該是鋼龍王的龍魄氣息時，帕德梅拉都有些懷疑高競的龍騎士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見形勢完全一邊倒，可海鯊王卻開始發狠，帕德梅拉心中那絲想法依舊沒變，看吧，還是得我來解決……
結果，她被高競一巴掌推開，那一刻，她氣得簡直想一劍剖開高競的頭蓋骨，看看他腦子裡裝的是什麼？
高競此刻想的很簡單，姑奶奶你是厲害，可你不能做到一劍劈死他的話，下一刻他絕對會抱著腦袋沒命地逃跑，不把他釘住，他可不一定會選擇那條作了太多準備的逃跑路線，這時候聖堂們還沒完全騰出手來，根本就攔不住他。
所以，只能以自己為餌，何況自己花了幾天的功夫，精心準備好了的彩蛋，哪能不用呢？
高競領到的軍令，期限只有十天了，這段時間裡他可作了太多的準備，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這個。
轉瞬之間，磅礡如海的力量就在海鯊王的體內翻滾捲動，隨著他長刀的揮劈噴發而出。
這一刀劈下，海鯊王的居室似乎驟然被海浪捲過，高高拋起，接著重重落下。這一落，就落入了一股強勁無比的渦流之中，不僅正在拚鬥的侍衛和聖堂身形都是一晃，手上的動作驟然變慢，連體內的力量似乎也被這渦流捲了出來，正一分分離開自己，房間裡就見飄溢的銀白暗藍光色混雜游離，盤旋纏繞著，將那股渦流的一爪半鱗勾勒了出來。
帕德梅拉腳下也是一晃，眼中星光閃爍，以手中長劍牽起了自己的星流之力，這才沒讓自己的力量被捲了進去。
高競的力量比帕德梅拉差多了，身上自然是光彩流溢，銀光如汗一般升騰而起。
「無知的小輩！我們踏浪者獲得的是海神潘恩的神力，到底有多厲害，將你們的靈魂壓在無盡之海的深處，你們才能看得明——白！」
海鯊王得意的笑語在這渦流中傳遍空間每個角落，而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這渦流轟然翻轉，跟著他長刀延伸而出的暗藍光影一同捲湧而出。
吸聚了在場眾多人神力的渦流，再加上海鯊王自身力量凝結而成的刀影合二為一，以一個扇面衝擊出來，不僅在他前方十來米處的高競無處躲避，就連附近正在搏殺的幾個侍衛和聖堂都來不及避讓。
就聽得嘎吱喀喇的裂響聲，離他最近的一個侍衛被這股潮湧的邊緣掃中，正在後仰的腦袋像是被捲進了攪拌機裡，血肉撕裂，筋骨爆裂的響聲異常清晰，而這個侍衛自脖頸以下的身體絲毫不動，看上去無比詭異。
僅僅只是瞬間，這個侍衛的腦袋就變成了一團完全可以用豆腐渣來形容的東西，而這時候他的身體還站立著，情形真是無比恐怖。
不僅是海鯊王的侍衛遭殃，附近也有聖堂被股攝人潮湧的邊緣掃過，金屬***扭曲脆聲爆豆般響起，可靠著龍鋼甲的抗性，那兩個聖堂的手臂腿腳都沒變成麻花，而只是變得像被拍爛了的罐頭。
眼見這彷彿能扭曲碎裂一切的力量潮湧就要衝擊到高競身上，帕德梅拉心中輕歎一聲，準備發力擋在高競身前。
「瞬耀！」
高競已經行動了。
他那套著灰黑重甲的身軀驟然虛化，只剩下了一片霧濛濛的半透明身影。
接下來的事情，僅僅只在一瞬間，可在身邊不遠處的帕德梅拉眼裡，卻長得足以看清每一個細節。
高競的身影黯淡，然後朝著前方，幾乎就是迎著那股力量潮湧徑直而上。身影閃動間，手中的那柄龍錘之力卻依舊光亮耀人，自他的手掌中分離出來。
似乎能扭曲碎裂一切的力量潮湧自高競身體兩側掠過，裹住他全身的灰黑重甲開始片片崩裂，像是飛灰一樣，被這力量潮湧給輕飄飄捲走。
迎著這激流而上，高競這半透明的身影開始有些了阻滯，重甲不斷崩裂，甚至連頭盔都碎裂開，可他和海鯊王的速度依然在急速接近。
這是……類似空間魔法的閃爍嗎？
可是不像啊，閃爍是直接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而不是高競眼下這樣，像是奔行在空間的縫隙裡一般。海鯊王的力量潮湧並不能阻擋他的急速衝擊，甚至傷害都被偏轉了一部分，但終究還是有強勁的扭曲之力落在了他身上。
帕德梅拉還要觀察下去，可那股力量潮湧已經噴到了身前，她不得不拼盡全力，凝結起自己的星辰之力，才能勉強擋住海鯊王這招詭異的攻擊。可即使如此，紊亂的力量流依舊捲得她身體搖晃，不得不連退兩步。
彭……
這是帕德梅拉後背撞上牆壁的聲音。
鐺……
這是高競那柄龍錘之力落地的聲音。
噗……
高競的身影破開了力量潮湧，如霧氣一般衝擊到海鯊王身前，骨刃自重甲護腕裡彈出，逕直插穿了海鯊王的胸膛。
「怎麼……怎麼……」
海鯊王雙眼暴凸，焦距渙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攻擊會被對手躲過。
「『潘恩之息」，你的絕招，最適合在狹小的空間施展，對手難以躲閃。這樣的情報，稍微花點功夫就能掏出來。為了對付你這招，我可是狠下了一番苦功呢。如果你還一直保持著你的水幕防護，我可沒這樣的機會。」
嗡的一聲，高競的身影變實，儘管一身的重甲已經破爛不堪，可他一臉的微笑，就像是看到了獸夾上的獵物。
在盾港被和法爾緹娜一系的暗夜一族襲擊後，高競就在思考如何提高生存力的問題。靠著空間偏轉，他已經躲過了好幾次必死的攻擊，但缺點就是太消耗精神力，而且只能被動閃避，身體運動的幅度還很小。
原本還沒把這事當作最重要的課題著手研究，接下來在分析海鯊王的情報時，發現海鯊王幾乎可以確定會用這一項絕招，於是兩個課題就合為了一個，那就是進化自己空間偏轉的能力，讓它成為能守能攻的功能矩陣。
可空間法則非常深奧，應用最廣泛的空間魔法所含的魔網法則很高，高競沒辦法破解。他退而求其次，研究聖武士類似戰士的衝鋒技聖耀，終於發現，將空間偏轉和聖耀結合起來，就能實現自己的最初設想。
於是他的刀鋒主宰模板又多了一項叫「瞬耀」的三級功能矩陣，這個矩陣跟潛行不一樣，他無法***行動，只能破開空間縫隙，以衝鋒的方式運動。雖然精神力消耗依舊很高，而且是在空間縫隙裡運動，不是完全的空間扭曲，但跟幾乎要耗光自己精神力，而且還只能運動極小幅度的空間偏轉相比，實用性大大提高。
靠著這一招，海鯊王的扭曲力潮對他只有一半不到的傷害，趁著他不再升起水幕的時機，近身將他捅了個對穿。
光當……
海鯊王踉蹌退步，手中的長刀落地，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投向了自己那張床，很遺憾的是，那張床已經被碎石掩埋，裡面同時還埋著他心愛的侍妾。
「你……」
他嘴巴一張，噴出一口血，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你太狠毒了，居然知道床下有個秘道，能通到下一層去。」
海鯊王肚子裡這麼說。
看著眼前的清秀少年一臉的篤定，海鯊王眼皮慢慢垂落，像是失去了生氣，可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縷光芒。
「少年人……我是海盜出身，哪能不多留一條逃生之路？你……終究還是太嫩了。」
他身體一沉，就朝地面摔落，下一刻，他所站的地面驟然裂開，整個人呼的一下消失不見。
「狡兔三窟……也是沒用的。」
看著地板上那個裂口，高競臉色一點也沒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