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殊途同歸
當高競身處深邃海溝的時候，更多人被他刮起來的旋風捲進了無底深淵。
可其中某個人反而看成了機會，能掙到更多「路費」的機會。
「她真的是瓦倫丁公主？」
當卡米爾把那個紫發少女的來歷說清楚之後，長著一張忠厚老實面孔的達寧撓著下巴，目光閃爍。
「跟你的協定只能取消了，抱歉，這裡是一萬金幣，加上之前預付的一萬，違約金應該夠了吧。」
卡米爾遞過來一張印著崔妮絲神徽的票據，然後還好心地補充了一句。
「你還是趕快走吧，先不說贊卡萊這裡的內亂，菲瑟琳公主回到王國，肯定要對你發出通緝令。」
惹惱了瓦倫丁公主，卡米爾自然不敢再跟他有什麼來往，這是要把海頓公爵家族拖到火堆上烤，儘管他復仇之心熾熱，但基本的理智還是有的。
「哦……毀約嗎？」
達寧平靜地接過票據。
嗆……
下一刻，暗紅劍光閃動，噴泉般的血漿從卡米爾的背心噴濺而出，染紅了半面牆壁。
「毀約者，死！」
達寧冷哼一聲，然後在瞬間斃命的卡米爾身上翻騰起來，不一會兒，捏著一個錢袋和幾張票據，滿意地點頭。
掀開窗簾，清晨的贊卡萊港，正陷入一片血火之中，喊殺聲沖天，隱約能聽到「殺昏君，保國家」的口號。
「不管是誰掌握了這個國家，瓦倫丁公主都是一個重要的砝碼，就看他願意出多少價碼了。」
達寧森冷地笑著，身影起落，朝城市最宏偉豪華的建築群掠去，那就是大公所在的宮殿。
宮殿裡，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德林克！三年前我好心收留了你，還把一國的海軍都交給你掌管，今天你居然會背叛我！你不怕海神潘恩降下神譴嗎？」
大公悲憤地指控著海鯊王。
「你一門心思埋在自己的享樂裡，把整個國家都托付給了什麼西海伯爵。出了點事情，你就全推在我身上，是你背叛在先！你忘記了當初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要讓贊卡萊成為翡翠海的天堂！我就是為著這樣的理想，才甘願為你服務的！」
海鯊王情緒也很激動，「我不想這樣！是你逼我的！霍德，你退位吧！我留你一命！」
大公發出了尖利的喊叫：「國家是我的，我把財富轉交給我的女兒，你這個卑劣下賤的海盜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沒錯！西海伯爵，就是我的女兒凱莎倫！她正在做的事情，會讓贊卡萊變成真正的天堂！而你，你們現在是要來毀掉這樣的事業嗎？」
海鯊王等人全都愣住了，西海伯爵……就是西海公主，大公的女兒！？她在幹的事情，是為整個贊卡萊的未來著想？
大公歇斯底里地喊著：「你們這些眼裡只有鮮血和金幣的賤貨懂個屁！我女兒一旦成功，別說翡翠海，整個費恩，都會匍匐在她的腳下！為了這樣的事業，就算獻上你們的小命，你們也應該感激涕零！為什麼要來破壞這樣的偉業！？你們……你們有身為國家子民的覺悟嗎？」
感覺到自己是在跟什麼未知的偉業對抗，海鯊王的氣勢頓時矮了三分，可周圍的部下卻被一連串諸如「賤貨」之類的用語給激怒了，如潮水湧動一般，就要朝前撲去。
「等……」
海鯊王似乎還想搞明白那個什麼偉業，身邊有部下拉了拉他的衣角。
「老大……事情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說得再多，也不能退了吧。」
海鯊王一震，接著無奈地搖頭。
「是啊，不能退了……」
正要揮手下令，一陣喧囂中，大片人影如落葉般灑開，一個身影挾帶著難以阻擋的力量，驟然出現在對峙雙方之間。
「達寧！給我殺掉這個人！我給你十萬，不，二十萬金幣！」
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公指著海鯊王喊著。
「無面者達寧？」
海鯊王眼瞳緊縮，接著他冷笑一聲，舉起手掌，豎起了三根手指。
「我給你三萬金幣，站在一邊看戲。」
達寧左右看看，對海鯊王點頭。
「好！」
大公難以置信。
「為什麼！？我給你二十萬都不要？」
達寧嘴角一歪。
「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你大勢已去。贊卡萊港已經全被他的海軍控制了，我就袖手旁觀，三萬金幣就能到手。而你的二十萬，先不說我能不能辦到，就算辦到了，你給不給得出來，我能不能拿走，都是沒辦法回答的問題。」
接著他看向海鯊王。
「我來不是賺這三萬金幣，你上台了，肯定得面對瓦倫丁王國的壓力吧？我給你送件禮物，雖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卻能讓你多一分籌碼。」
海鯊王哦了一聲，來了興趣。
「三十萬金幣！」
達寧也伸出了三根手指。
「如果你親自拿來，我給，如果只是消息，十萬！」
海鯊王微笑，海盜也是會做生意的。
「成交！」
達寧很滿意。
「那麼，再掙三萬吧，你動手。」
海鯊王指了指大公，縱然被數百護衛簇擁，可達寧目光看過去，大公也身體一軟，彷彿自己已經成了死人。
「這種人神共憤的昏君，我早就想殺了。」
達寧正氣凜然地拔劍。
嘩啦……
旅館房間裡，星劍客帕德梅拉也正拔劍出鞘，星辰之光流溢，幾個穿著贊卡萊海軍制服的士兵眉間同時噴出一股血線，像是瞬間失去控制的木偶，僵直著癱倒在地上。
「怎麼一下就內亂了呢？真是奇怪……」
菲瑟琳還在屋子裡打包，一點也不慌張。
「別收拾了，走！」
「啊啊……我的水色套裙！」
帕德梅拉一把扯起菲瑟琳，劍光閃動，窗戶無聲碎裂出一個大洞，兩條身影激射而出，房間外轟隆隆的密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
「在那裡！」
大街上，大批海軍士兵圍追而來。
「港口去不了啦……」
數百士兵將通向港口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菲瑟琳也看出了形勢不妙。
「去凱莎倫那，之前我去的時候，發現她的府邸裡有傳送法陣。」
「有帕妮在，真的什麼都不擔心呢。」
「喂，別亂摸亂親，我可不是拉拉……」
不知道幾千幾萬米的海溝身處，高競一腳踹開像軟泥怪一般粘在他身上的尤達，也說著性質類似的話。
「摟著我幹嘛！？我又不是基建團的！」
此刻的尤達，已經將剛才被高競一路毆打虐待的事情拋在了腦後，雖然看不清楚臉色，可哆嗦得像發羊癲瘋的身體卻將他的恐懼表露無遺。
「我……害怕……感覺到有什麼存在，比死還可怕……嗚嗚……」
他說的事情高競也有所察覺，傳送門一道接一道，跨過了十來個傳送門之後，一股威壓越來越明顯，空氣的滯重也帶著心臟一直在向下沉，彷彿他們正朝比幽影暗域還可怕的位面前進。
可僅僅也只是威壓而已，高競猜測這應該是深海水壓造成的心理影響，所以對尤達的反應感到很奇怪。
兩人拉拉扯扯地又來到一道傳送門前，也不管尤達已經嚎啕大哭，高競一腳將他踹了進去，等他站進去的那一剎那，忽然感覺有了什麼異樣。
光影，黯淡的光影，雖然昏暗無比，卻不再像之前那樣一片黝黑。
睜開眼，如同之前十多次那樣，準備迎接尤達的偷襲，幽感視野裡，看到的卻是他呆若木雞的身影。
幽感擴散開，高競意識一晃，像是墜下了深淵一般。
這是個……極為寬闊的所在。
他睜開眼，然後也跟尤達一樣，呆住了。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到了第一二紀元才存在的地底世界……
波光搖曳的天頂，至少千米高，散發著淡淡的輝光，將淡淡的影子投射在草地上。遠處是一道沒完工的城牆，多處還沒合攏，從缺口看去，隱約能看到幾座帶著現世風格的高大建築。
這還不是最讓人震撼的。
轉身看去，遠處的背景和腳下的所在根本就銜接不上，似乎這片修有建築的小平原是高原之巔，離真正的地面還有老大一段距離。
小心翼翼地朝前摸索過去，正想看看腳下的高度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嗡嗡的靜電裹身感覺驟然湧起。
魔導炮！？
高競頭髮直立而起，下意識地朝身邊的尤達衝了過去，一把將他抱住，翻騰閃開。
我去……我幹嘛要救他？
高競滿腦子轉著訝異，自己這是怎麼了？
轟……
剛才兩人所站之處，一道巨大的湛藍焰芒爆裂開，劇烈的衝擊頓時將兩人掀飛，拉著長長的驚呼尾音朝下落去。
高競之前想要用眼睛衡量高度，現在換成直接用身體衡量。
啊啊……
空氣的流動跟前世的高空跳傘很是相似，看著腳下模糊如雲海的所在，高競心想，這下完了，萬米都不止吧……
接著他感覺到自己手上還扯著東西，轉眼一看，是已經完全僵傻的尤達。
嘿……要死也得有個墊背的，看來自己救下他，為的就是能死得舒服點吧。
高競很快就化解了自己無意識之下還要救尤達的糾結，伸手將尤達拉了過來，以前世高空跳傘的花樣技巧，把自己的姿態調整到……趴在尤達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