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荒山神風
「這……這傢伙是犯什麼邪了？」
高競百思不得其解，都說狼是最狡詐的禽獸，怎麼就跟小鬼子似的，要帶著族群，學神風敢死隊上來送死呢？
「難道是被打毛了，不想認輸？」
高競只能這麼想，可這麼一來，這狼王還真是人性十足。
眼見狼群以狼王為首，拉成了錐形陣，朝著圓陣直插而來，而圓陣裡，狼屍和人屍混在一起，士氣已經低落下來。
「我去單挑那傢伙！」
人形獅子薩裡安也感覺到了形勢不妙，勇者舊習又湧上心頭。高競怒瞪他一眼，找死不行！耍帥……那也得少爺我來！
他可沒有單挑狼王的想法，眼見狼王只有五六十米的距離，高競跨出圓陣一步，再度展開幽感，舉起左手。
他打的主意是在狼王衝入圓陣前，盡量削弱它，而他只有骨刺這麼一招遠程攻擊技能。
遠處那團青光有如火炬一般，周圍的團團青光都黯淡無光，這頭狼王，以進化強度而論，估計得趕上之前那個卡米爾了。
意念一推，銀光激射，啪的一聲，一團細小的銀光在狼王嘴上炸開。
我去……還有防護罩呢，就跟那個女祭司一樣，莫非費恩人人有套麼。
高競正在吐槽，狼王吃痛，嚎叫聲轉向尖利，發力朝前猛衝。
眼見那傢伙也要拉出一道虛影，高競也顧不得自己精神力已經損耗大半，骨刺如機槍，瞬間就潑出去十多道銀光，炸得那狼王渾身銀光直冒。其他人肉眼看到的，卻是狼王一蓬蓬狼毛脫體而飛，煞是怪異。
被這一波連射阻住，狼王的速度始終沒提起來，就在它的嚎叫轉為咆哮之時，高競又一發骨刺射到，正中它的面門，高競在幽感視野裡沒看出什麼，可周圍的士兵們卻是一陣歡呼，他們見到一蓬鮮血綻開。
狼王哀嚎一聲，甩著腦袋，身子一轉，退了……
狼王這一退，其他的幽影狼自然跟著跑掉了，微風從山梁拂下，幾百號人還列著圓陣，傻傻地看著。
「贏了！我們贏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醒悟過來，歡呼出聲，圓陣一片歡騰。
「旗長！我們……旗長！？」
薩裡安勞爾等人衝向高競，想要學打了勝仗的士兵高舉指揮官慶功，卻發現高競兩眼發直，左手還僵舉著。
「扶住我……」
好半響，高競才千辛萬苦地吐出這三個字，然後他就暈了過去。
等高競醒來的時候，中午都過了，一看周圍，隊伍還停在原地，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狼屍堆成了一座小山，傷兵的叫痛聲也不絕於耳。
揉著腦袋，高競思忖著有空得好好琢磨一下幽能等級該怎麼提升了。否則像今天這樣，射了幾十下骨刺就暈倒，那以後還怎麼對陣強敵。
「戰死27人，殘了12人，還有三四十個是輕傷，不影響後面的行動。」
接著他追問旗隊的傷亡，得到的是這樣的數字。減員不到十分之一，還在高競的接受範圍裡，關鍵是經過這一戰，新兵們至少在心態上不再是新兵了，這樣的代價很輕微。
「咱們打死了三百多頭狼，其中五十多頭有魔核，都搜集起來了，還有這些狼皮，獵人說這些狼皮也很值錢。旗長您掏錢給大家購置了裝備，沒這些裝備，沒您的訓練，大家可都要喂狼，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所有戰利品都應該歸您。」
薩裡安的話沒有半分虛偽，高競欣慰地一笑，他正缺錢，手下這麼上道，他就笑而納之了。費恩的軍隊都是貴族體制，就算是在王**，也保留了私人獲取戰利品的習慣。眼下旗隊全員贊同高競搜刮走所有戰利品，在王國可是極少有的情況，當然，這跟他給大家分發裝備的前因有很大關係。
「魔核我就收了，狼皮麼，大家見者有份，也算是個紀念。」
大頭得收，可還是得給手下一點小甜頭，利益均沾，團隊才能齊心，這一點高競很清楚。黑狼山這一戰只是意外，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面呢。
「還好旗長傷了那狼王，不然狼群全都衝上來，咱們可就危險了。」
勞爾如此感歎道。
「我還以為那傢伙要死拼到底呢。」
柯林斯還是心有餘悸。
「不會的，狼王最後那一衝，只是示威，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鬍子這麼一說，眾人訝然。
「荒山的魔獸從來不會這麼大規模集結在一起，幽影狼會聚成這麼大一個狼群，肯定是因為其他狼群被誰從原來的地盤裡趕了出來。而這麼大規模的狼群不利於它們生存，所以狼王帶著它們找上咱們，一方面是為了獵物，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說是削減狼群的數量，淘汰老弱病殘。」
鬍子悠悠解釋，讓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開始衝上來的都是些殘獸呢。
「只是最後被旗長傷到，肯定出乎它的預料，狼都是很記仇的，旗長，您可得小心了。」
鬍子呵呵笑道。
高競也是一笑，他還怕被一隻狼記仇？
「荒山會有什麼變故，讓魔獸也產生這麼大的異動呢？」
柯林斯在一邊問。
不等鬍子說話，高競心中就有了答案。
亡靈暗潮，產生亡靈暗潮的半位面通道就在荒山，這些魔獸被幽影暗域湧出來的亡靈壓迫，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地盤，為生存而遷移。
「鬍子……，你不是外鄉人嗎？怎麼你對荒山知道得這麼多，連當地人都不如你？」
薩裡安納悶，眾人也是紛紛附和。
「呃……我也是聽說的，聽說的。」
鬍子笨拙地遮掩著。
看起來，這傢伙有什麼不願被別人知道的往事吧……
高競也終於留意到了這傢伙的異常。
不過一個臨時手下的內心世界，他可沒興趣深入瞭解，現在他著急的是旗隊能不能按時到達目的地。
「趕緊收拾好，盡快出發！」
他揉著額頭下了命令，有這一場大戰在，奧蕾薩應該不會馬上丟下什麼艱巨任務了。
「另外，關於我的神裝和神術……」
危急關頭，他不得不用上骨刃和骨刺，雖然並沒有展開輕甲，但附近很多新兵都看到了，而骨刺傷到狼王那一幕更是人人目睹。老傭兵倒是不擔心，新兵要是把這事傳到了聖武士那，還不知道有什麼麻煩。
他吩咐著薩裡安等人，以格雷少爺領有真言神諭為由，警告他們不得向其他人說起這場戰鬥的細節。可他並沒有料到，山梁遠處，兩個身影已經將這場人狼之戰從頭到尾看到一清二楚。
「居然還把狼王放跑了，幾百號人呢，連群低級幽影狼都打不過，還嚇得跟烏龜似地縮在一起……太無能了！」
說話那個身影稍矮，淡金秀髮斜斜在頭頂紮了一個馬尾，嗓音脆嫩，俏麗可人，可背上卻斜背著一柄幾乎跟她人身差不多等高，寬也足有兩三個手掌的大劍，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氣勢逼人。
「埃希莉絲，他們都是些神力微弱的平民，不可能像咱們一樣作戰。之前我還真有些擔心他們全都餵了狼口，格雷……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高挑身影正是奧蕾薩，此刻她穿著一身輕便的皮甲，長劍在腰，不似女戰神，更像是一位遊歷修行的絕美少女劍士。
「擔心？聽起來你還挺關心那條可憐蟲，這可不像我那個公正無私的表姐哦。難道說……你真把他當未婚夫看了？」
俏麗少女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問道。
「他的確是我的未婚夫，不管我怎麼看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現在他是我的部下，每個部下，我都希望能活下來。」
奧蕾薩的語氣帶著一絲憂傷，更多卻是決然。
「可到了必須要帶著大家決死而戰的時候，就算要讓他去搭屍梯，我也不會有一分猶豫。埃希莉絲，換了你也是一樣。」
俏麗少女肅容立正，啪地給奧蕾薩行了個軍禮。
「明白，旗長大人！」
接著她嘟嘴皺眉，神色很是不屑。
「可到那時候，那個格雷未必會那麼聽話地去送死吧。瞧他居然還用暗器，那頭狼王不是被他暗器打傷，他們這個旗隊還未必能在狼口下保住小命。這種人，可惜命了。」
奧蕾薩微笑搖頭。
「用暗器又怎麼了？嚴格說來，弓弩不也算暗器嗎？畢竟他沒有躲起來，而是身先士卒戰鬥在最前面。我又不是那些滿腦袋迂腐律條的聖武士，只要不違背赫爾的真意，一些小節我可不會在意。」
叫埃希莉絲的少女指著遠處那面黑底銀手的旗幟，很有些氣惱。
「姐……那面戰旗，你也不在意？他分明就是在……在宣告姐你是他的，他配嗎！」
奧蕾薩臉上依然平靜。
「我和他有婚約，這是赫爾的神意。等他成年後，婚約自動解除，這也是赫爾的神意。如果……如果他能兌現這個婚約，那還是赫爾的神意，我不會違逆赫爾之意。他是什麼態度，跟赫爾之意無關，更說不上什麼配不配。」
埃希莉絲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表姐，接著無奈地歎氣。
「姐，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赫爾的戰天使降臨，婚姻可是女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呢，在你眼裡居然跟奉行神意是一回事。」
奧蕾薩看著自己的表妹，眼裡蕩動著柔和的漣漪。
「奉行赫爾之意，讓正義的聖光普照費恩，不是我們聖武士應該付出一切為之奮鬥的使命嗎？好了，別老想著格雷的其他身份了，現在他就是跟我們並肩作戰的戰友。」
埃希莉絲癟嘴。
「連一群幽影狼都沒消滅掉的戰友，這樣的廢物對我們能有什麼幫助？」
奧蕾薩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啊，看了半天都沒看出名堂來？格雷的軍陣甚至比王**都縝密，每個人的職責分工更明確，更注重整體調度，協同攻防，幾百人能像一個人一樣作戰。所以就算是那些神力羸弱的平民，也能組織起來，跟這一大群幽影狼作戰，到最後還殺了一半幽影狼，自身的死傷卻很輕微。」
她歎了口氣，不知道是讚歎還是感慨。
「你就沒想過，他們這些平民可不是咱們禁衛軍團的聖武士，每個人都有跟那頭狼王單打獨鬥的力量。要是學著我們直接衝入狼群，現在看到的可就是幾百具屍體。」
「雖然戰鬥方式跟我們聖武士不一樣，可他們一隊人組織起來，勉強也能頂我們一位聖武士用。現在我們要走的路線是最艱辛的，多一分戰力都很寶貴。」
埃希莉絲若有所悟，可嘴上還不服氣。
「果然是神之棄子，跟螞蟻似的，就仗著人多。要換了我上場，一劍砍了狼王，什麼麻煩都沒了……」
奧蕾薩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這個蠻力女，還好意思說我是戰天使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