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黑狼山遇狼
「那胖子心還挺細的……現在咱們看上去還真有點正規軍團的氣勢了。」
山路上，看著排成長隊，正在行軍的旗隊，薩裡安感慨地說著。
盔甲鮮亮，兵仗嚴整，更扎眼的是，人人身上都套著一件細麻罩衣，純黑底色，胸前背後都繡著一隻五指攤開的銀色手掌，一下子讓高競這支雜牌軍變得就像是哪家大貴族的私兵，甚至是一支王**。
「倒難為他了，幾天時間就把這些東西搞全，這些罩衣還是他免費贈送的。」
高競摸著自己的罩衣，心中也禁不住在翻騰，這胖子真的只求他抓上古遺民？犯不著下這麼大的本吧，光這些罩衣就得上千金幣。而他身上的這件，不僅是上好的絹絲織成，除了白銀之手的圖案，銀龍戰錘的家紋也縮小了繡在胸前，罩衣還繡了一道銀邊，套上簡潔的制式鏈甲後，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沉肅的殺氣，很合他的審美。
管他的，反正格雷少爺一沒爵位二沒金錢三沒好名聲，就是個三無破落戶，有人肯投資那是好事，到時候費點心思，瞞過奧蕾薩，多抓幾個遺民奴隸就好。
撥開這個念頭，思緒轉到薩裡安的話上，高競接著搖頭。
「看起來像回事，打起來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說到這，薩裡安也是歎氣，他們的訓練時間太短，戰陣訓練還沒開始，就不得不按奧蕾薩的指令朝荒山進發。現在高競這個旗隊配屬給奧蕾薩，那奧蕾薩就是高競的上司，她的話就是軍令。聽說黃金鳳凰軍法森嚴，高競可不想讓自己被未婚妻來個「貽誤軍機，推出轅門斬首示眾」，所以催著旗隊早早出發。
從石堡到野狼山有三天的路程，到第三天的下午，隊伍來到了離野狼山十多里地的一片山谷，再趕一程就能到達目的地，高競卻讓旗隊停下來了。
「黑狼山……應該是有狼的吧？」
高競問旗隊裡的當地人。
「呃……這名字是很多年前傳下來的，現在應該是沒有了吧。」
那個當地人支吾著說道，看來這傢伙也只是個冒牌貨。
「應該？這麼不確定的話你也好意思講出口？每當你想著事情應該怎麼樣的時候，意外就這麼出現了！小弗丁，這條當作白銀之手語錄記下來：你覺得你應該會活下來，結果就是你死了。」
小弗丁噢了一聲，麻利地翻開筆記本，羽毛筆刷刷飛舞著。他現在已經基本能勝任小書記的工作，原因是高競經常罰他抄自己寫的東西。
訓斥過了那個冒牌當地人，高競說道：「那麼，應該就是有狼了。咱們今天休息好，明天準備作戰。」
薩裡安等人面面相覷，狼？作戰？他們可有五百人呢，就算有狼，那也應該是「捕獵」而不是「作戰」吧。帶著大家在十萬亡靈大軍圍攻下堅守石堡的格雷少爺，膽子居然會這麼小？
眼見再趕一程就能到目的地，結果還要紮營休息，浪費時間和力氣，眾人心中都是一肚子牢騷。可現在高競的話那就是金口玉言，沒人敢說個不字，只好埋頭挖溝砍樹搭帳篷去了。
高競可不是怕狼，實際上他也覺得不會有狼，這荒山外圍，聖武士已經轉過一圈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讓旗隊停下來休息，不過是看大家趕了三天路，不僅軍容不整，還疲累不堪。萬一剛趕到目的地，就被奧蕾薩丟下來一樁艱巨任務，到時候大家吃不消，事情辦不好，奧蕾薩這個鐵面美女給他來個軍法從事，他可就冤枉了。
這心思他當然不能跟手下人說，只好找個有狼的借口敷衍。
第二天繼續趕路，想到走不了十幾里地又要紮營，不少新兵已經忍不住開始抱怨了。雖然說這個少爺旗長破天荒地給他們發了武器裝備，把他們武裝得像是王國的正規軍，可把他們這麼折騰，這些散漫慣了的平民對格雷少爺再沒什麼好話，不是旗隊的各級頭目都是之前的老傭兵，還能在大面上彈壓住這些新兵，說不定聲討已經傳遍了整個旗隊。
「神之棄子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啊，大概構造也跟常人不同吧。」
「被貴族老爺們欺負慣了，就來折騰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嗎？」
低聲的風涼話還是擋不住，逕直傳進了高競的耳朵裡。
看來自己還沒在這個新旗隊裡立下威呢，高競心想，等到了目的地，可得好好收拾一下這些新兵，讓這些傢伙明白，對他們來說，格雷少爺腦袋裡裝的就是鞭子。
前方高聳如雲的大山已經清晰可見，眼見再翻過幾道低矮山梁，就能到達目的地，幾個身影忽然衝出山梁，朝隊伍疾奔而來。這幾個人衣衫破爛，腳下如飛，到得近了，還能看到一臉的驚惶，高競心中一震，有亡靈？
「狼！狼！好……好多的狼！」
來人正是莫斯帶隊的哨探，一個個屁滾尿流地逃了回來。
真有狼！
旗隊一陣嘩然，所有人都朝隊伍中央看去，格雷少爺正雙手抱懷，睨視遠方，一臉睿智而自信的笑容。
格雷少爺未卜先知，居然能知道黑狼山還真的有狼？現在他是在嘲笑大家的懵懂不覺吧。
高競哪裡是在嘲笑他們，他是在自嘲，自己這張烏鴉嘴……
不過只是狼的話，有什麼好怕？
「幾百上千！好大一片！馬上就要殺到了！」
最先跑回來的哨探喘著粗氣，大聲嚷嚷著，這時候山樑上也傳來慘叫聲，就見一片黑影湧上了山梁，將兩個腿慢的浪人撲倒在地上，頓時一片血肉飛濺。
「是幽影狼！」
哨探頭目莫斯驚魂未定地喊著。
所有人再度嘩然，幽影狼？那可是魔獸，不是普通的狼。
行軍中遇敵，旗隊必須馬上展開。可新兵們還沒接受過戰陣訓練，儘管有老傭兵們驅趕著列陣，隊伍依舊亂成一團，長長的行軍隊列散成了一團麵糊。
山樑上的狼群越來越密集，有如黑潮一般，高競看旗隊連最簡單的一字橫陣都還沒排好，心道不好。
「薩裡安！帶所有老什隊去右側，出前十米，標準隊形！」
他一聲喊，薩裡安轟然應諾，人形獅子戰意高昂，招呼著一幫老傭兵出了隊列，在旗隊右側擺開一道橫陣，擋在了正亂成一團的旗隊主力前。
高競在調整旗隊編制的時候，並沒有把所有的老傭兵都打散使用，而是在每個佰隊留下了一個成員全是老傭兵的什隊。這個什隊既是佰隊的作戰主力，又是教導什隊。現在情況緊急，不得不把他們推上第一線。
幽影狼具體厲害到什麼程度，高競並不清楚。可他清楚一點，就算是普通的狼，威脅都不比那些笨拙無腦的初級亡靈弱，眼下有上千頭比普通狼強過許多的魔獸，一旦應對不慎，說不定會全軍覆沒。
「柯林斯，壓制左側！」
老傭兵人太少，4個什隊16個盾衛，算上準備士也只有20個能負責防守，以標準隊形的站位密度算，只能擋住大概六七十米寬的正面。而這道山梁之下是寬闊的緩坡，整個旗隊必須盡數展開，才能避免被幽影狼抄襲側翼，所以還漏出了左側至少百米以上的正面。
長弓手倒是很快就完成了列陣，他們的隊列在橫陣後方，聽高競命令一下，柯林斯指揮著長弓遊俠舉弓，蹦蹦的彈弦聲密集響起，一片箭雨猛然飛起，朝左側已經衝下山梁的狼群灑去。
和骷髏海相比，這片黑狼潮的湧動顯得無比迅疾，長弓遊俠僅僅射出去三輪箭，右側的狼群就已經撞上了薩裡安的陣線，人的叱喝聲，狼的嚎叫聲混雜在一起，讓後方那些新兵們一個個嗓子發乾，手腿發抖。這些傭兵、鄉下治安員以及林間田地的平民並不是膽小如鼠，沒見過血光和魔獸，可驟然撞上好幾百頭幽影狼，這陣仗他們這輩子還毫無經歷。
右側有薩裡安擋住，長弓遊俠在三輪齊射之後，又馬上轉換成精確點射，同時左側隊列裡的弓弩士們也用短弩短弓支援，片刻之間，十多頭幽影狼就倒在了橫陣左側的前方，離那些連盾牌都舉不太穩的新兵還有十多米遠的距離，狼群的衝勢頓時一挫，零星幾隻狼靠近了橫陣，也被膽子大的新兵盾衛用盾牌砸退，高競鬆了口氣，起碼陣腳站穩了。
看著這些就跟小牛犢般大小，渾身披著漆黑毛皮的幽影狼，倒在地上的都是身中好幾箭，而那幾隻被砸退了的狼身上還掛著兩三支箭，卻一點沒見頹態，正低沉地嚎叫著，在幾米外徘徊不走。漆黑的眼珠子裡閃動著寒芒，呲開的利齒森冷逼人。高競這時候在心中高呼自己睿智，旗隊要是沒換裝，以之前那些破爛武裝，能將這些氣勢遠勝前世那些藏獒的幽影狼擋住？
這些幽影狼似乎還頗有智力，左側被弓弩擋住，狼群紛紛朝薩裡安那邊聚攏，老什隊的壓力驟然增加，只見薩裡安身上已經亮起暗紅光芒，正運足了鬥氣，揮著大劍在這道小小橫陣的側翼抵擋狼群。
如果幽影狼就是這種程度的話，那麼就沒什麼太大危險了。
高競心中想著，從小弗丁手裡接過一面圓盾，拔出腰間的長劍，越過眾人，來到陣前。長劍一揮，高聲道：「所有人，跟著我，踏前三步！」
他可沒莽撞到振臂高呼大家衝啊，狼群的數量可至少是他這邊的兩倍，不保持陣形，那就是去餵狼了。而且就算他喊大家沖，那些新兵們未必有那個膽子。
眼下只是走三步，雖然離狼群更近了些，可難度卻不算大，新兵們乍起膽子朝前邁步。
這三步走完了，高競又喊再三步，三四百人的橫陣就這麼緩緩朝前挪動。
左手盾牌一揮，砸開一頭狼，右手長劍一封，鏗的一聲，一頭撲上來的狼一口咬在了劍鋒上，高競順勢向外一拉，嘩啦一聲，一蓬狼血飆起，被拉豁了大嘴的狼嗷嗚著摔在地上，正要夾著尾巴逃開，長劍兜過一個圈子，驟劈而下，紅白液體飛濺四散。
看著高競舉手投足之間就輕鬆寫意地解決掉一隻幽影狼，身後的新兵們交換著內涵豐富的眼色，無外乎都是些意外和訝異。傳聞中的可憐蟲少爺，居然身手這麼了得？看起來他打響名聲的石堡之戰，並不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是沾了傭兵的光。
幾個三步，眼見跟狼群就要親密接觸，可旗長身先士卒，新兵們身上手裡又不再是之前那些破爛，心中也不再慌張，雜念盡數拋開，轟然聲中，人狼在一條線上全面相撞。
一盾將一頭幽影狼砸得七葷八素，順勢一劍劈爛腦殼，聽著進化核腦的提示，高競抹了一把臉上的狼血，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一頭幽影狼居然有5點進化點數，看來不僅能挽回損失，還能大賺一把。」
在他眼裡，黑潮般的狼群已經成了秋天金燦燦沉甸甸的稻田麥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