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集體的力量()
「你們記住了，任何時候，你們10個人都要聚在一起，聽我的命令前進後退。每個人只埋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誰都不能亂動！」
高競的安排和囑咐讓這些傭兵感覺非常新奇，有人壯著膽子問：「旗長，對面那些人，平常我們兩三個都打不過他們一個，咱們真能打贏？」
高競正滿心的遺憾，因為他沒辦法把長槍黨那一套搬到費恩來。在這個有神力和魔法的世界裡，長矛並不是一種特別有效的武器，不僅殺傷力不夠，限制還特別多。比如說亡靈怪，你在它們的骨頭架子上戳多少下也沒用，除非能把容納魂火的骷髏頭砸碎或者砍掉。
眼下加上長矛，不過是為了打贏這場賭博的臨時措施，實戰裡，高競並不準備推廣長矛。
弓弩是另一個選擇，可不僅作戰持續力差，面對大威力的神術和魔法，弓弩手的防護也未免太差了些。
在一個神術和魔法的世界裡，搞火藥武器玩排隊槍斃更不現實，高競很自覺地在腦袋裡丟開攀槍炮科技樹的想法。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競發現自己有點想遠了，現在是啥時候？他都還沒滿十六歲，連自己的封地都沒。難道還想著征戰四方，逐鹿天下？
傭兵的問題，高競以淡淡的微笑回應。
「當然能贏，你們會發現，弱者要戰勝強者，其實很容易。」
旗隊裡最弱的一幫人，對高競的新戰法沒進行過一次訓練，就這麼倉促地上了陣，在薩裡安那支強隊的衝擊下，險些第一照面就崩了盤。3個組前排的劍盾手要麼被力量強過一截的對手給震倒在地，要麼被遊俠取掉箭頭的箭矢射中頭盔，判定為一箭喪命。
不是高競在危急時刻喊道：「別想著靠自己去打敗對手，專心做你那份事！」，這場對賭恐怕半分鐘不到就能分出勝負，傭兵們的作戰習慣顯然沒那麼好改。
這時候前排的劍盾手已經被一掃而光，集結為一個整隊的遊俠力挽狂瀾。他們跟強隊的遊俠比起來，射術差了很多，但9張長弓一起使用的效果自然遠遠強於零星射擊。在哨兵的觀察和指引下，強隊裡幾個最強的遊俠先被放倒。遠程的威脅被消除掉後，長弓手開始狙擊威脅最大的近戰。
沒過多久，前排的劍盾手盡數「陣亡」，而薩裡安那邊最強的幾人成了重點關照的對象，很快就損失殆盡。高競指揮著剩下的大劍手和弓弩手繼續充當肉盾，掩護長弓手，勉強維持住了防線。打到最後，高競這邊剩下6個完好無損的長弓手，薩裡安那邊剩下4個被判定為受傷的浪人。
「你的遊俠已經力竭，我這邊都是浪人，就算殺不了遊俠，也不會被射死，這是平局……」
薩裡安自然不認為這個殘局是自己失敗了，但他緊皺的眉頭卻顯示，這結果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實際上，不管是觀戰的還是對戰的傭兵都很是意外。薩裡安隊裡的人垂頭喪氣，很難接受這個現實。如果是單對單，高競這邊的人兩個都很難打過他們一個。可剛才的對戰裡，他們的攻擊被劍盾手盡數擋住，而長矛手、大劍手、弩手還有後面的長弓手都在攻擊他們，搞得他們手忙腳亂。嚴格算起來，他們每個人都要面對起碼對方三四個人，可雙方的人數分明是一樣的。
「再來再來！」
高競隊裡的傭兵叫了起來，他們滿臉亢奮。跟薩裡安比起來，更不服的是他們。之前從沒有結陣群戰的經驗，被高競粗粗這麼一整理，他們居然能跟強過不少的人打成平局，如果配合再熟練一點，戰果肯定不止這樣。
傭兵自己都跳腳鼓噪，高競自然不必再作思想動員。
兩邊都不服氣，對決繼續。
第二戰一開場，高競就笑了，這個薩裡安，還真是個善於學習的人。
薩裡安對第一戰的經驗教訓是，自己的遠程戰力被太早消滅掉。所以他學著高競，將遊俠們組織在一起，跟高競這邊的長弓手對射起來。
可薩裡安那邊只有4個遊俠，相互之間又缺少配合，高競這邊還有一個哨兵指引目標，薩裡安想解決掉高競這隊長弓手的意圖沒有變成現實。遠程對拼的結果是，薩裡安的4個遊俠只拼掉了高競的5個長弓手。放在以前，高競手下的這些遊俠，兩個未必能在死前解決掉一個薩裡安那邊的遊俠。
在遠程對射的時候，薩裡安的近戰策略也有了調整，整隊人不再是一窩蜂地上來，而是戰士在正面衝撞，浪人找縫隙鑽，或者繞到側面。
看到如此情形，高競這隊傭兵精神大振，特別是劍盾兵，那一口氣松得幾乎要笑了起來，這不就是格雷少爺之前預料到的情況嗎？
後排的劍盾們在左右展開，擋住了正面的縫隙，後備長矛手上前，前排的攻擊力頓時大增。而在側翼，大劍手和弩手相互配合，將繞過來的浪人擋住。後方的長弓手在哨兵的指引下，將這些浪人一一點掉。
小小的戰場在一條線上僵持住，隱約有了軍陣的氣勢。可這僵持僅僅持續了片刻時間，在高競的指揮下，中間一組的劍盾手後撤，露出了一個缺口。
眼見對方有了漏洞，薩裡安這邊的傭兵一湧而入。
這時候高競指揮另兩個組掩護側翼的劍盾兵展開，壓上了對方的側翼，而中間的劍盾兵退了幾步後又死死頂住驟然增強的衝擊。
「退出去！退到後面！我說的是中間的人！混蛋！」
薩裡安已經看出不對勁了，在場外大聲地吼著。
可他的指揮反而造成了混亂，太多人想衝進中間，結果擠成了一團，這會要退談何容易。兩側本來就已經人數單薄，再一退，相互之間拉開了距離，無力逼退從側面繞上來的劍盾兵。
「這場面……」
鬍子作為觀戰者，在場外一直一言不發，這時候他瞇起了眼睛，緊緊看住了高競，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
「完了……」
薩裡安呻吟一聲，肩膀頹然軟了下來，胸脯也不再挺得筆直。
他的強隊已經被高競的弱隊完全包圍了，儘管被圍住的傭兵個個身手不凡，但他們只有一半人跟高競這邊的劍盾手能接觸上，另一半人被裹在中間，相互推擠著，根本就用不上力。
「嗯，就是這樣，長矛手使勁刺！別看，朝裡刺就好了！」
高競嘿嘿笑著。
簡單的中央後撤，誘敵突前，然後翻版了前世的坎尼之戰，將自己的戰法效力發揮到最大。
別說同等數目，如果有了充足的訓練，再加上合適的裝備，高競相信這隊人可以輕鬆解決掉至少兩個這樣的強隊。
「格雷少爺，軍隊裡的戰陣我也知道一些，可像您這樣嚴密的戰陣簡直是聞所未聞！您是從哪學來的？」
薩裡安不得不認輸。
第二戰，薩裡安這隊全軍覆沒，高競這邊損失22個人。
「聞所未聞？難道你不知道，這其實跟野獸的狩獵是一個道理嗎？」
高競繼續打擊著薩裡安。
「像是狼群，他們狩獵的時候，有專門負責驅趕獸群的，有在其他方向擋住野獸逃路的，有衝進獸群裡打散它們隊形的，有專門對付那些足夠強壯，敢於反抗的。各司其職，分工細緻，組織嚴密，難道我們人類的智慧，連狼都比不上了？」
高競這話讓薩裡安更是抬不起頭來。
「分工？組織？難道千百年來的戰法都錯了？不必成為強者，就靠分工和組織就能打勝仗？」
有傭兵還沒想通，更多人也都點起頭來，對這個疑惑難以理解。
高競搖頭。
「強者？多強才是強者？你晉陞到十級，頭上還有二十級，就算你踏入到傳奇領域，上面還有神域。除非是神明，不然你永遠都是弱者。」
高競目光悠遠，思緒開始飄浮。
「萬事無絕對，並不是說靠分工和組織就不修行，不提升自己的力量。弱者要戰神強者，就只能依靠集體的力量。一根手指再強，能跟一個拳頭比嗎？要將大家的力量握成一個拳頭，就必須要通過分工和組織。」
他一邊說著，一邊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在那個世界裡，人類文明就是靠細緻的分工和精巧的組織發展起來的，這一點在戰爭上表現得淋漓盡致。越是現代化的戰爭，每個人在其中起的作用也越來越渺小。有一萬名軍人參與一次作戰的話，這一萬人裡，可能就有上千個分工，每個人埋頭自己手裡的一攤事，就跟上班一樣，推動著戰爭機器，就這麼把仗給打完了，至少90%以上的人沒有見過敵人一面，沒有開過一槍。
這種思維放在費恩世界，顯然就有些離經叛道，把這種思維推行下去，高競也不確定會不會在將來遇到什麼阻礙，產生什麼難以預料的影響。不過為了抓住這個命運的轉折點，在十萬亡靈大軍的壓迫下既能有所收穫，又能全身以退，他可顧慮不到未來。
話又說回來，他現在攀上了蟲族的進化樹，身懷刀鋒主宰模板，講究分工和組織也是他必然的選擇。蟲族的體系構成更是講求分工組織，沒什麼全面均衡的單位，每個單位都只側重於一個方面，然後通過領主、腦蟲這樣的強力單位組織起來，匯聚成強大的力量，從而橫行宇宙。
高競在神遊，傭兵們的心裡卻是一片天翻地覆，原來只追求成為強者的想法，是那麼的幼稚可笑，格雷少爺說得真對，你再強，頭上還有強者，只靠自己的力量，又怎麼可能跟比自己更強的存在對抗？
「我開始相信，我們真能守住這座石堡。」
薩裡安終於徹底醒悟，心悅誠服地看著高競。
「如果能有三個月，不，兩個月的時間來訓練新的戰法，我相信咱們就算被十萬亡靈給圍住，都有機會衝出去。可現在……」
他在那裡歎息，被說中了心事的高競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事在人為，咱們盡力。」
他嗯咳一聲，裝作沒聽到薩裡安關於「突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