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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之針灸銅人 第三十八章 夜遊家族 文 / 青斗

    唐雨道:「也只能這樣了,你就盡力施治罷,放手不治,有可能被他闖了禍去,甚至會遭來殺身之患,救他一命,也是醫家職責所在。」

    宋浩道:「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和所患的病症,沒有意外激變最好,否則後果將是很嚴重的。所以我決定留在他的家中專門看護他,免他再夜遊出去。」

    唐雨道:「從張所長所述來看,他並不是每晚都犯病的,其間有個間隔,這也為你的治療提供了時間。」

    宋浩道:「但願如此罷。」

    「還有。」唐雨道:「我發現他呆滯的眼神後面似乎藏有東西,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宋浩笑道:「你真厲害!還能從他那樣的眼神後面發現什麼東西!」

    唐雨道:「我說是一種感覺而已嗎!總覺得他身上似乎還有別的什麼事。」

    宋浩道:「早晚變化兩個人,自然也會令他自己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

    不多時,孫包立持了塊羊肉回了來。搖頭說道:「被那咬羊的怪物鬧得,這種羊肉外村人很少買了去吃,雖說是鎮上的人驗過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本村的人也有不敢食的。我家以前死的那些羊,多半送了人了。再這樣下去,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

    宋浩、唐雨聽了,相視無語,那可是他自家造成的,只是還渾然不知。

    這天晚上,宋浩和唐雨沒有睡覺,在另一間屋子裡監視孫包立的動靜。夜裡孫包立倒是起來過,只是在屋內的地上自行走了幾圈,便自又睡去了。

    唐雨這邊小聲道:「看來他每晚都發作的,只是輕重不同而已,輕時便不曾出得屋去。」

    宋浩道:「幸虧就他一人過活,若再有其他家人,不被他嚇死才怪!」

    一晚倒也無事。天亮時,宋浩和唐雨回到了村委會見到了劉勇。

    劉勇指了桌上十幾包草藥說道:「張所長昨晚就讓人送來了,誰知道你們會住在孫包立家。」

    宋浩道:「這是為了方便給他治病,重要的是有個防範,免生意外。」

    「你們有心了!」劉勇敬佩地道。

    唐雨拾了草藥,說道:「我這就去將煎了,針藥合用,效果會更好的。」說完,轉身去孫包立家了。

    「孟村長那邊還奇怪呢,剛出了事,就將警戒撤了,以為我們也沒法子了呢。今天讓張所長來和他們說罷,不知他們能否信的。」劉勇說道。

    「只要不再出事,人心會自安的。」宋浩說道。

    這天,宋浩又診治了幾位村民,下午的時候,張永河才過了來,召集村民們開了個會,說是在上午,有人在附近的山上發現了一頭豹子,是被偷獵者獵殺的,未及運走。從跡象上看,應該就是那個咬死羊的怪物了。正式宣佈,阿肯村的「鬧鬼」案件結案。

    村民們聽了,議論紛紛,不免生疑。然而警察宣佈的事,多是正確的,也都希望鬧得人心惶惶的吸血怪物就是那頭被打死的豹子。

    宋浩私下又向張永河匯報了一下治療孫包立的情況,張永河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感激之餘,也自感歉意。

    宋浩又為張永河診了脈,雖然僅僅服了兩天的藥,效果卻是奇佳,這兩天他的一身舊病竟不曾犯過。

    「你真是個好醫生!又給我治病,又幫我破案。現在就看你的了,治得住他最好,不行就實施強制手段。」張永河道。

    宋浩道:「既有好轉,就讓我先治療下去罷,悄無聲息地將此事化解最妙,這畢竟關係著一個人的生命和前途。」

    「你能有這般助人的心志,已不是能令人感動的事了,我代表所有的人謝謝你了!」張永河感激地道。

    宋浩笑道:「不用客氣,只要給我時間就成,我要對我的病人負責的。」

    張永河道:「先可你來罷。要是沒有你,我們現在仍無所獲,還發現不了他。不過遇此怪病,治不了也不要勉強,交給我們處理就是了。」

    宋浩道:「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罷。」

    這時劉勇走進來道:「剛才在村子裡看到那個孫包立了,怎麼看也不像個病人啊。」

    宋浩笑道:「他只在晚上犯病,夜遊而走,並且輕重不一,也不是每晚都出來犯案的。」

    劉勇道:「我沒敢多瞧他,怕他起疑,真看不出他犯病時還有飛簷走壁的本事。」

    宋浩道:「這就對了,他知道你是警察,你若是特別的注意上他,他犯病時也會有一種警惕性在潛意識裡面的,保不準在夢裡夜遊時也會襲擊你。」

    劉勇聽了,嚇了一跳,不由得摸了摸腰中的配槍。

    宋浩笑道:「不過現在沒有事了,我住在他家裡,便是有所妄動,我也會及時地制止他的。」

    張永河道:「小劉,事雖如此,你也要保護宋醫生和那位唐小姐的安全,只要沒有意外變化,你就聽宋醫生的。」

    劉勇道:「放心罷所長,目標明確了就好辦,宋醫生治不了,我來治。」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天,孫包立再無異常表現,只是在夜裡於屋中亂走,稍後即歇。宋浩、唐雨二人見狀,心中方安,知道這都是得了針藥之力。

    就在第六天的晚上,子時剛過,這間屋中的宋浩和唐雨聽得對門裡有響動,知道孫包立又要起身「活動」了,便注意監聽。

    然而那孫包立卻突然開了屋門走了出來。

    「不好!他的病犯大了,要出去夜遊了。」宋浩一念至此,起身要出去制止。

    「宋浩,情形不對勁,院子中好像進來了另一個人,他有所覺察才要出去的。」唐雨此時臉色微變,拉住宋浩,並湊在他耳側輕聲說道。

    宋浩聞之一驚。

    唐雨此時輕啟窗簾一角,和宋浩隔窗外視。這晚剛好是一月光夜,外面諸物一目瞭然。院中果是站了一個人,那院門緊閉,不知他是怎麼進來的。此人也是古怪,呆立院中,兩眼望著房門,似乎在等孫包立出來。

    隨見門一開,孫包立走了出來,走到那人面前,相視無語,好像是熟人一般。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那二人轉身行至牆側,竟然齊身彈跳起,雙雙躍過牆頭去了。

    「咦!又一個夜遊症患者!」宋浩望之一驚。更沒有想到的是,他二人在犯病時,竟然能互識,似那同氣相感一般。

    事出突然,令宋浩、唐雨二人意外之餘,這才知道那孫包立果然還另有故事。不及細想,二人也自出了屋子,開了院門追了出去。

    月光下,前面兩條詭異的人影在緩步行去,動作滯板,不同於常人,似那殭屍夜行。

    「孫包立曾說夢中見到一個人,原來不是幻境,而是真的,是另一個夜遊症患者,他們怎麼在這種夢境中認識的?」唐雨驚訝道。

    「這件事遠比我們預料到的要複雜得多,跟去看看他們有何舉動。」宋浩道。

    二人於是悄悄地尾隨其後,遠遠地跟了。知道那孫包立雖在夢境中,警惕性卻是高得異於常人,上次就是被他發現了的,也自不敢跟得太近。

    那個人引了孫包立出了村子,朝東面的山中走去。

    「也是奇怪了,張所長他們在阿肯村設伏三個月,為什麼沒有發現這個人的蹤跡?瞧他們的樣子,在夢裡相識不是短時間了,也應該來找過孫包立的。」唐雨輕聲說道。

    「誰知道呢!竟也能同類相聚,事情愈來愈奇了!你看他們現在的樣子,詭蹤夜行,若是被旁人看到,不嚇倒才怪呢。也是有你在我身邊,否則我一個人也是不敢跟了他們去的。」宋浩道。

    唐雨抿嘴笑道:「你也有膽小的時候。」

    二人雖在輕聲說話,距離孫包立他們又遠,但是好像還是被那孫包立感覺到了什麼,他和那個人停下了腳步。唐雨見狀一驚,忙拉了宋浩躲藏在了一棵大樹後面。

    孫包立和那人同時轉身,四下裡觀望了一會,然後繼續朝前走動。

    「莫說話了,被他們發現了,可不是好對付的。」唐雨湊在宋浩耳側輕聲說道。

    宋浩點了點頭,手裡已是暗扣了一針,以防不測。

    進了山裡,前面的那兩個人輕車熟路般繼續前行。又走了一程,前方呈現了幾間石頭房子,窗內映照出燈光,顯是有人的。孫包立二人朝那石頭房子走去。

    宋浩、唐雨走近看時,發現石頭房子周圍是一片瓜地,顯然是一戶種瓜的人家住在此地。此時那個人引了孫包立進了屋子內,房門隨即關上了。

    「他們這種病人還有聚會嗎?」唐雨驚訝道。

    「這般『高手』聚在一起,若是惹事生非起來,可就亂了套了,非武裝部隊不能應付得了的。過去查看一下罷。」宋浩說道。

    二人躡手躡腳地摸近石屋,在窗外蹲下。從窗外向內望去,油燈之下,屋中除了孫包立和原先那個年輕人人外,卻又多了一位老者。那老者在講話,宋浩、唐雨便屏息靜聽起來。

    「你來了!」那老者道。

    孫包立和那個年輕人漠然呆立,自不應聲。

    宋浩心中道:「夜遊症者,但自家盲游而已,和你說話才怪呢!」

    那老者果然是在自言自語,在屋中踱步道:「你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啊!白日裡我打聽到村中的警察撤了,只留下一個值守的。看來他們也是拿你沒辦法了,虛構出一頭豹子唬弄人。只是你這般下去,遲早會轉而攻擊人的,那樣會要了你的性命去的。」老者不免一陣憂慮。

    窗外的宋浩和唐雨驚訝地互望了一眼,方知那老者瞭解孫包立的一切,是個正常清醒的明白人,非其「同類」。

    那老者此時又說道:「連續五六天你都沒有動靜了,不吸食羊血你受得了嗎?病情可是緩和了嗎?我來看看罷。」

    老者說著,上前持了孫包立的手腕,竟然診起脈來。

    「咦!?」老者驚訝道:「你這脈象竟然大有改觀!可是得了天助嗎?」

    「你有救了!」老者隨即驚喜道。

    就在此時,屋內燈光忽地一暗。唐雨見狀,知道被發覺了,拉了宋浩起身欲走。卻是晚了些,那老者率了孫包立和那個年輕人已是攔住了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快快如實說來,否則莫說你們兩個,就是二十個也走不得。」老者驚怒道。他身後的孫包立和那個年輕人已是面呈怒意,暴燥起來,欲做攻擊狀。

    「老先生不要誤會,我們是孫大哥的朋友,他今晚犯病走了出來,我們不放心,於是跟了來。」宋浩忙說道。

    「你……你們知道是他了?」老者聞之一怔。

    「是的,可否屋中說話。」宋浩道。

    老者猶豫了一下,隨即撫摸著孫包立和那個已然作怒的年輕人,安慰道:「沒事沒事,他們是好人,他們是好人。」

    孫包立和那個年輕人暴燥的情緒這才緩和下來。

    「好罷,請屋裡說話罷。」老者說著,進屋內先又燃亮了油燈。宋浩、唐雨進了屋子,那孫包立和年輕人站在門口守了。

    此時在燈光下,孫包立看清了宋浩和唐雨的面容,眼中的敵意竟自大緩,歪著頭做苦思狀,意思是,好像在另一個夢境中見過這兩個人似的。

    老者見狀,點了點頭道:「你們果然是認識的。」

    「老先生,您剛才說孫大哥的病有救了,看來我們這些天的醫治有效果了。」宋浩說道。

    老者聞之,驚訝道:「原來是你們給他醫治的!幾天便有如此效果,當是醫中聖手了!失敬失敬!」

    宋浩道:「暫緩其症而已,只是目前還未找到根治的法子。」

    「你們已救了這孩子一命了!來,坐下說話。」老者讓請道。

    「老夫姓孫,叫孫裡同。」老者說著,又指了那個年輕人道:「這是我的兒子叫孫包用。」

    宋浩和唐雨也自通報了姓名。

    唐雨訝道:「看孫大哥和你們是親戚。」

    孫裡同道:「不錯,我是他的二叔。」

    宋浩望了一眼孫包立和孫包用,有所恍悟道:「他二人同患夜遊症,家族中可是有此遺傳因素?」

    孫裡同歎息了一聲道:「你說得不錯,孫氏一族中,確有此遺傳之症。卻也是隔輩遺傳,上輩中曾有過一個,下一輩中竟同時出現了他們兩個。這種夜遊症是一種極其罕見的人格分裂症,每在夜裡發病,憑空生出一種他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異常力量,白天做自己,夜裡做他人。人魔兩途,一併做了。」

    宋浩道:「是的,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病症卻也是在激發人體的另一種潛能,令人獲得超乎異常的能力。」

    孫裡同道:「話雖如此,也自擾亂了他們正常的人生活。好在小兒孫包用的病症我已經能給他控制住了,雖仍患夜遊,但無我的指令,已不在隨意的攻擊人和動物了。只是包立這孩子半年前新發此病,其症尤重,嗜血成性,否則難以控制。」

    宋浩道:「老先生竟也能明脈知病,能控制住一個,已是不易了。」

    孫裡同感歎道:「也是被逼無奈,我便專門研究此病,希望能得到醫治的法子,令族人永絕此患,可惜苦研了一輩子也未得其法。包用這孩子十歲上便患了此病,好在我能及時的誘導他,未至狂暴。」

    宋浩道:「適才聞老先生說孫包立大哥的病有救,不知是何意?果是有根治的法子嗎?」

    孫裡同道:「不錯,此病之根在於腦中生有異物。我曾於十年前有幸遇到一位過路的老醫,拜求其解此病之法。那老醫言,此病需有緣時方能治得。病起一年之內,得高人施術將腦中未及生根的異物循經脈導移它處,再服其藥,或有的救。包用病程已久,已不得治了。包立這孩子半年前就已經發病了,或是同氣相感罷,他和包用竟在夢境中夜遊相識,而引到這裡。三個月前轉重,非吸食動物鮮血不得控,以至出了村中鬧鬼事件。適才我查其脈,那腦中異物竟然下移至背部了,當是這幾日你們醫治的結果,不知是用何術?」

    宋浩聞之訝道:「主要是施針術,先前我也自從脈上得知孫大哥腦中有異物的,只是不知是如何令那異物移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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