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人走著也是一種享受,融進繁華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聽著行人的歡笑聲,小商販的叫賣聲,玲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的商品,這些在平時令人煩躁的東西,在人心情煩躁的時候反而會令人心靜,感覺到自己實實在在地活著。
不用會診,不用忙碌,懶散走在街上,看著陽光把行人的影子拉長,陽光和微風交融,暖洋洋有點春天的感覺。許多東西忽然變得很遙遠,凌威聽著自己腳步踩在水泥路面上的聲音,感覺自己實實在在存在著。
既然存在就免不了飢餓,街邊一家老式店面裡散發出撲鼻的香味,是水煮牛肉,那種天然的香味更容易勾起人心裡的饞蟲。凌威嚥了一下口水,腹中咕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走進去。
這是一家地道的牛肉館,看了看牆上有點歪斜的菜單,凌威點了一份招牌菜水煮牛肉,一份牛雜,另加兩樣下酒的小菜,一瓶五糧液。點完菜轉身尋找座位,一個個小方格裡都有人,向裡面走快到最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凌醫師,這邊。」
凌威側臉,看到一張頭髮拜鬍鬚卻很黑的臉,帶著和藹的微笑,臉上似乎透露著真誠,可凌威絲毫感覺不到親近感,反而有一種逃離的衝動。他知道這個人不僅毫無真誠,簡直就是陰險,因為他是老謀深算的日本人,井上正雄的叔叔,井上肖英。被自己騙到深山野嶺,沒有被野獸吃掉。居然回來了。
「井上先生,幸會。」凌威緩緩坐下,雖然感覺冤家路窄。還是不得不應付,這老傢伙比井上正雄還要難對付,他要想找上你,簡直是陰魂不散,說不準今天忽然出現是不是預謀,不過井上肖英先在這裡,令凌威微微放心。
「來先喝一杯。」凌威給井上肖英倒滿酒,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既然遇上了,就大大方方,憑凌威現在的實力和地位,還真不怕井上肖英耍什麼花樣。
「凌醫師最近是風生水起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井上肖英淡淡笑著,看不出心裡想什麼,語氣變得意味深長:「可惜我那不爭氣的侄兒井上正雄,不僅一事無成,反而送了性命。」
「那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凌威毫不客氣地回答,話鋒一轉直奔井上肖英的要害:「希望井上家族引以為戒,中國不是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凌醫師真會開玩笑,井上正雄不過是害群之馬,我們井上家族在中國一直是守法的商人。」
「但願如此。」凌威端起酒杯有和井上肖英碰了一下,喝了一點,夾一快牛肉放進嘴裡漫漫看咀嚼,眼睛盯著井上肖英:「井上先生這次深山之行不知有什麼收穫。」
「別提了,真是倒霉,不僅沒有找到傳說中的東西,反而遇到毒蛇猛獸,死了好幾個人。」井上肖英臉上略好過一絲懊惱,一仰臉把辣酒一飲而盡。
「怎麼回事,我說的地方不對嗎?」凌威故意驚訝地瞪著眼,心裡暗暗嘀咕,你們這幫傢伙能找到才是奇怪,那個真正的懸崖已經面目全非,就用最先進的軍事衛星也不會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你提供的地方沒有錯,我們還發現和傳說中相類似的山洞。」井上肖英眼中露出一絲沉思,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景。凌威有點意外,那裡確實有許多山洞,但山高林密,山洞內空氣污濁,毒蛇很多,難道他們真的探險過,忍不住好奇:「發現什麼沒有?」
「發現了,在一個山洞深處竟然開著一種血紅色蓮花。」井上肖英眼中露出一絲貪婪:「天山雪蓮至陰至寒,這種蓮花至陽至熱,是奇藥,我們就進去幾個人採摘,可是裡面有巨大的毒蛇,幾個人一去不返,我們守了很久,環境太惡劣,只好返回。」
「那我就感到欣慰了。」凌威微微鬆一口氣,看來老傢伙並沒有發現自己在騙他。故意露出一臉關切:「真是太遺憾了,不過靈藥有的是,以後再慢慢找,少一兩樣不要緊。」
「那不一樣。」井上肖英搖了搖頭:「據我所知,長生不老藥必須有血色紅蓮,我一定要去。」
凌威心中一動,長生不老藥必須有血色紅蓮,也就是說自己很可能也要去尋找,何其艱難,而且不保證眼前這個老傢伙不會先下手。如何才能避開井上肖英而且萬無一失。
「凌醫師,你在想什麼?」井上肖英看著凌威微微發愣的臉頰,若有所思。
「不好意思,最近有點累,走神了。」凌威微微笑了笑,一帶而過,掩飾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我看長生不老藥也只是傳說而已,虛無縹緲,我已經不感興趣了。」
「難道你要放棄自己的努力?」井上肖英詫異地看著凌威。他知道凌威不是為了自己,鍥而不捨這麼久怎麼忽然放棄了。
「就算找到又能怎麼樣,對於衰老死亡或許有用,非自然死亡呢,車禍,海嘯,地震,這些天命的東西誰可以阻止。」凌威微微有點激動,悲天憫人讓他心潮起伏,搖了搖頭:「長生不老,子虛烏有。」
「沒想到凌醫師年紀輕輕比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還要看得開,來。我們不談長生不老,喝個痛快。」井上肖英朗聲笑起來,語氣就像老友重逢,舉杯和凌威暢飲。如果除了勾心鬥角,兩個人還真是算得上老朋友。
人生太多時候都會發生令自己啼笑皆非的事情,兩個對頭,相互失落的時候竟然坐在一起痛飲,兩個人都把將來暫時放下,偶爾還聊一些醫學趣聞,加了一盤牛肉,再加了一瓶酒,凌威有了點醉意,但腦袋不糊塗,和井上肖英這樣的老狐狸交談必須保持清醒,有了醉意就得離開。凌威立即站起身,向著井上肖英拱了拱手:「井上先生,後會有期。」
說完,凌威走到櫃檯前,甩出幾張一百的票子,然後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剛剛離開,旁邊一個座位上站起一個中年人,坐到凌威原來坐的地方,壓低聲音:「井上先生,凌威好像放棄了長生不老藥,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繼續注意凌威,他絕對不會放棄長生不老。」井上肖英語氣肯定。
「為什麼?」中年人語氣疑惑。
「凌威我瞭解,如果為了他自己他可能放棄,但是他是為了朋友,一定會盡力。」井上肖英伸手捋了一下鬍鬚,洋洋自得,他喜歡自己運籌帷幄的自信。
風吹在臉上,凌威酒意醒了很多,但還有點暈,他倒喜歡飄飄欲仙的感覺,心情好了很多,沿著一條比較僻靜的街道隨意走著。絲毫沒注意身後四個人緊緊跟隨,四個人都很年輕壯實,領先一位有點絡腮鬍,有幾分威風,一邊盯著凌威一邊說道:「這個人就是公子要收拾的,我們先給他點教訓。」
「頭,凌威的身手可是很厲害,我們是不是要稟報公子再做定奪。」旁邊的人小聲提醒。
「不厲害就沒意思了,要的就是這效果,不然哪來的功勞。」絡腮鬍揮了揮手:「跟著他,見機行事,我們也是訓練過的,四個人還怕他一個嗎。」
四對一,又都年輕,想一想膽子也大了很多,其他三人不再猶豫,加快腳步緊跟,有點摩拳擦掌的意思,準備動手。凌威忽然一拐,走進街道邊一個大門,仰臉看了看:滄州武館。
武館的院子還是依舊,只是多了許多練武的器械,學員也很多。雖然是下午,男男女女卻練得起勁。,傳統套路優美強勁,適合養生也適合技擊。很受現代人推崇。尤其這裡原本還有個當家的拳王韓震天,現在雖然離開了,但餘威猶在,韓震天還有個刑警隊的朋友西門利劍,隔三差五過來看看,也就沒有人敢欺負。
「請問,您有什麼事?」一位身穿傳統練功服的年輕人攔住凌威。
「我找、、、、、「凌威望了望,一個大辮子姑娘正在教授劍法,英姿颯爽:」就是她。「
「你找春麗師傅,什麼事?」年輕人樣子不太友好,上下打量凌威,一臉警惕,像是在防賊。
「沒事就不可以找她嗎?」凌威好奇地看著年輕人,笑了笑。
「最近有許多人沒事找事,你如果不是來學武,就請回吧。」年輕人伸手做了個送客的姿勢。
「我要是不回呢。」凌威玩心大起,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故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不回?恐怕由不得你。」年輕人雙手在胸前扭動,關節發出一陣清脆的啪啪聲,顯然是練過的,身手應該不是那些小區保安能夠相提並論的。
「怎麼。想打架?」凌威滿不在乎笑了笑:「我可沒有招惹你們,就是要見見那位姑娘,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不妥,就是不能見她。」年輕人態度沒有商量餘地。
「我偏要見呢?」
「你敢!」_del_log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