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浮上腦海,凌威感覺自己走在一條長長的黑暗通道中,空氣有點窒息,似乎有眼睛在凶狠地盯著他,心中升起一種逃離的衝動,忍不住奔跑起來,越跑越快,心臟清晰快捷地跳動著,呯呯作響,就像要撞破胸膛。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忽然一片光明,許多熟悉的面孔迎過來,他看到了陳雨軒那張水潤青春的臉頰,楚韻溫和柔順的笑臉,葉小曼清麗脫俗的容顏,還有……他忽然一陣心跳,居然看到了棺材裡的可可正在掙扎著爬起來,那個被困在虛擬白線下的少女在嘶喊著就像要脫繭而出,韓震天伸著手絕望地呼喊著,狂亂地大叫著……
猛然驚醒,端坐在床上,感覺後背一陣冰涼,看看窗外,都市的街燈清冷孤寂,剛剛凌晨時分,呆呆坐了一會。心有牽掛才有夢,凌威想起了韓震天,自己也應該向陳雨軒報個平安,伸手拿過床邊方進軍的手機,剛剛撥了一個按鍵,方進軍忽然從一旁伸過手來按住手機,低聲說道:「你找死啊,我們隨時都在監視之中,手機說不定早就被監聽。」
凌威楞了一下,放下手機,緩緩走下床,拉開門,夏日凌晨室外的空氣比屋內涼爽得多,在走道裡深呼吸幾口,緩步走下樓,沿著空寂的小花園信步走著,然後再一個假山旁駐足,看著小噴泉噴濺水花點點,獨自欣賞另有一番滋味。
賞花早起,愛月遲眠,凌威早起是心煩,對花草一點興趣也沒有,繞過假山,穿過一個月亮門,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舒緩的音樂聲和喧鬧聲,這個時候還沒有睡眠的都是流連夜店酒吧的人,娛樂城當然少不了這樣的場所。七彩的燈光從門口流瀉*出來,還有點夢幻。凌威除了經常光顧一下小雪的酒吧,其他地方很少去,那也是看看小雪。在門口停了一下,沒什麼興致,那種熱鬧氣氛會更煩,不如找個清靜之處。
「楊柳姐,慢走。」門口一個清脆的聲音帶著點嫵媚,在送客。聽到楊柳兩個字,凌威下意識轉過臉,一個倩秀的身影走出來,是那個娛樂城的大姐,臉頰秀麗中透露著一點端莊,別有一番風味。只是臉色比前幾天見到明顯疲憊多了。腳步有點虛浮,出了酒吧迎著微風抬手拂了一下鬢角的秀髮,臉上露出一種放鬆的微笑,。
「楊小姐。」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從凌威身邊響起,幾個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腳步歪斜,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圍著楊柳嚷嚷:「楊小姐,天還沒亮,就陪著哥們樂呵樂呵。」
「對不起,我下班了。」楊柳輕聲拒絕,甩開一個拉她胳膊的手掌。
「就算加班,錢哥們有的是。」一個人掏出一打錢,直接伸向楊柳低開胸的衣服裡,楊柳側身躲避,聲音有點惶急:「對不起,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休息,哥們陪你啊。」有人發出放肆的笑聲,直接伸手抱住楊柳的細腰,楊柳發出一聲尖叫。酒吧內兩個保安快速跑出來,大聲喝道:「你們幹什麼,竟然敢在這裡撒野,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些人聽到保安的吆喝,一起轉過臉,其中一位對著兩位保安撇了撇嘴:「滾一邊去,我們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我們殺人的時候你們還吃奶呢。」
「原來是程老闆的人。」保安的語氣變得恭敬起來,作為保安,對於娛樂城的客人要保護,同時也要知道有的人是不能得罪的。程明清的這幫人剛剛入住王開元就特意關照他們,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否則後果自負,面對一群殺手,後果是什麼他們當然知道。他們立即打起退堂鼓:「各位大哥,這裡是小弟負責的地方,給點面子,」
「既然你們叫一聲大哥,我們也就不難為你們,你們進去吧,我們和楊柳姑娘說幾句話就走。」一個五大三粗的人沖兩位保安揮了揮手。兩位保安立即麻利地轉身走進酒吧,比來的時候要快得多,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楊柳只是個女人,男人要對女人做什麼他們當然知道,至少不會太血腥,也不關保安的事。「走吧,楊柳姑娘,我們的房間在那邊。」幾個人調笑著,直接拉住楊柳的胳膊向一旁走,楊柳掙扎著,在這些人手裡當然無濟於事,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
「放開。」凌威忽然近前一步,攔在一夥人面前,冷冷掃視這。他對娛樂城的小姐並沒什麼惡感,也沒太大的好感,畢竟是一種社會現象,自己也管不了。只是楊柳幫過他的忙,人也還算正直,被人欺負有點看不慣。
「你他媽什麼人,多管閒事。」一個人直接衝著凌威伸出拳頭,凌威剛要抬手反擊,那個人被身後的同伴一把拉了回去,一位個子高一點的大漢酒意似乎醒了不少,語氣不那麼囂張:「你是那個錢大志?」
旁邊幾個人聽到錢大志的名字,就算沒見到他打飛李占也聽同伴講過,有實力好像還得到井上正雄重用,這樣的人他們自然不敢惹。凌威還沒有回答,他們語氣已經軟了下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錢大哥,好像沒有得罪你吧。」
凌威知道這些人都是過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較凶悍,對自己懼怕是痛擊李占那一拳立威了。乾脆乘熱打鐵,冷著臉指了指楊柳,粗聲粗氣說道:「這個娘們歸我。」
「不行。」一個人高聲回絕,搶女人是男人大忌,但有實力除外,那人剛出口就被同伴擋了回去:「算了吧,就一個女人,錢大哥喜歡就歸他。」
說完,幾個人抬手扔下楊柳,轉身揚長而去,他們會為女人打架,但是真的拚命就划不來了。楊柳腳步踉蹌幾下,堪堪要摔倒,凌威伸手扶住:「姑娘小心,回去吧。」
「謝謝。」楊柳笑了笑,有點嫵媚:「你搶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回去。」
「是啊,你不是剛下班嗎,休息去吧。」凌威隨口說道:「看出你很累。」
楊柳沉默了一下,眼中忽然有點點光芒閃動,盯著凌威,語氣微微激動:「你是那個錢老闆,眼神我看得出來,充滿真誠,絕對沒有錯。」
「楊柳小姐,你看錯人了。」凌威慌忙把目光轉向一旁,盡量讓聲音平靜。
「或許真的看錯了。」楊柳忽然笑了笑,她老於世故,既然對方喬裝改扮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不能多問。伸手拉著凌威的胳膊:「走吧,我們找地方坐坐。」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凌威搖了搖頭,他也沒心情花前月下。
「我現在回去,遇到那些人還要纏著我。」楊柳苦笑了一下:「今天我請客,就算對你這個保護神的感謝。」
「那好吧,」凌威想想也對,自己拔楊柳搶過來就放了,說不定又被那幾人拉走,自己的行為也會引起別人疑心,扮演的是混混角色,不近女色太出乎別人意料了。也就隨著楊柳走進酒吧。
「楊柳姐。」酒吧的服務小姐見楊柳去而復返,有點奇怪。楊柳擺了擺手:「來點酒和點心,我要和朋友坐坐。」
楊柳是娛樂城的紅人,她看上的客人都是出類拔萃,很多目光轉過來,凌威長得相貌平平,臉上又有刀疤,一起失望地轉了回去。這樣不引人矚目也很好。楊柳帶著他走過一個走道,兩邊是一個個雅間,裡面燈光朦朧,有兩個人相擁著擦肩而過。凌威身體忽然感覺到一種異樣,怪怪的,就像碰到很不舒服的藥物,這是訓練神農嘗百藥的結果。這種感覺以前有過,記憶猶新,愕然看過去,不錯,高大的身影,外國人,就是那個羅羽,記得他和醉仙閣的小花要好,那個姑娘不知是不是小花。凌威不由自主想上前看看,楊柳拉住他:「別,這是**。」
凌威悻悻然,只好放棄。楊柳帶著他並沒有進雅間,而是用鑰匙打開一個小套間,裡面有沙發電視,像一個臥室,服務員把酒和點心端進來,出去隨手關上門。沒有等到凌威疑問,楊柳一邊打開紅酒一邊說道:「這是經理呆的地方,要不是那小子對我有點那個意思我也進不來。」
「這裡也沒什麼特別。」凌威有點不解,看情形還不如雅間舒服溫馨。
「這你就不懂了。」楊柳把酒倒上,輕聲笑著說道:「這裡的雅間和各個角落都有監控,我在那喝酒感覺不舒服,唯一沒有監控的當然就是這監控室了。」
「你是說任何地方都看到?」凌威好奇地盯著電視屏幕。
「當然。」
「我想看看剛才那個外國人和誰在一起。」凌威惦記著那個羅羽,一部分對他身上異樣的感覺有興趣,另一方面是因為小花,那個純潔的小姑娘不能被外國人騙了,要是那樣凌威第一個劈了羅羽。
「我找找。」楊柳拿起遙控器,電視畫面上切換了幾下,出現一個房間,那個羅羽現了出來。凌威鬆了一口氣,羅羽對面坐著的就是小花,看來這外國人對一個山區丫頭挺癡心,老天爺真會安排。
「關了吧。」凌威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的人,向楊柳擺了擺手,楊柳剛要關,手停頓了一下,指了指畫面:「那姑娘脖子上掛的是什麼東西。」
凌威仔細看了看:「是一個微型骷髏頭吧。」
「女孩子掛那個挺瘆人。」楊柳皺了皺眉,凌威也覺得不好看,小花似乎也有一樣的感覺,畫面中她伸手要取下掛在脖子裡的骷髏頭,那個羅羽忽然攔住她,漢語倒是很流利:「小花,這是我給你的護身符,記住一定要帶著,失去它我就會失去性命。」
「那麼嚴重啊。」小花有點擔心,把那個東西再次掛回去。房間裡的燈淡紅色,照在骷髏頭上,在電視畫面上忽然顯現出一股妖異的光,令人心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