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不一定距離越近越好,至少用槍要一定距離,太近了就無法發揮。本田易修的槍法是井上家族一幫手下中出類拔萃的,自然知道什麼是最恰當的距離,第一槍開過以後,身體向後急退,避開凌威和韓震天的追擊,甩手準備第二槍。但是槍聲並沒有響起,他扣扳機的手指忽然變得僵硬,甚至手臂都麻木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一根幾寸長的鋼針從他手腕穿透而過,針尾呈螺旋狀,是針灸用的那種。現場針灸的高手除了方進軍就是凌威,凌威靠得最近,毫無疑問是他下的手,也沒有聽說過方進軍有飛針的技術。
本田易修的手腳功夫不錯,但還沒有自信到可以和韓震天抗衡的地步,他唯一依仗的是手槍和自己精湛的槍法。萬萬沒想到凌威居然有這一手,。他驚恐地扭身狂奔,死亡的恐懼讓他像兔子一樣麻溜。
凌威手中的鋼針是剛才替楚玉針灸留下的,恰好派上了用場,剛才情況危急,他毫不猶豫地脫手而出,距離三四米,他可以準確扎中對方的要害,但是鋼針很細,即使扎中心臟也不一定立馬就死亡,還是可以開槍。於是,他選擇本田易修的內關穴,可以直接讓手指僵硬,內關穴在手腕內側,並不是暴露在視野中,他果斷採取穿透的方法,鋼針從本田易修的外關穴穿過內關穴,第一時間控制住本田易修手腕的動作。
沒有了槍的威脅,凌威和韓震天,西門利劍一起撲過去,凌威施展五禽戲鹿奔的動作,就像在大草原上奔跑的小鹿,幾個箭步就追上本田易修,一個虎撲,手掌抓住本田易修的肩胛骨,本田易修見閃避不了,猛然扭身,掙脫凌威的手掌,變成面對面,揮動拳頭向著凌威的面門擊打。他的擊打能力也很強悍,打不贏韓震天,對付凌威這樣的普通人應該是綽綽有餘,硬碰硬,一般人的骨頭都能被打斷。
凌威手掌回收,橫起胳膊撞向本田易修的拳頭,本田易修沒有聽到期望的骨折聲,一股很大的力量湧過來,手臂感到一陣發麻,不由得震驚了一下,凌威的拳腳力量竟然絲毫不亞於拳王韓震天,出現在一個普通醫生身上,太匪夷所思了。
凌威可不管本田易修的震驚,腳下用力蹬地面,身體前衝,一拳擊打在本田易修的下巴上,本田易修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血污中還有幾顆牙齒。韓震天衝到本田易修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揮拳用力砸下。
「等一下。」西門利劍抬手擋住韓震天的拳頭:「留一個活口。」
韓震天心有不甘地哼了一聲,退到一邊。凌威和西門利劍找來一根繩索把本田易修結結實實捆好,扔在碼頭上。幾個人陸續離開。西門利劍已經通知秦局長,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把本田易修悄悄帶走,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太湖中的無名島。
韓震天抱著王月虹,楚玉緊跟在他身後,腳步有點沉重地離開。凌威打了個電話,低聲吩咐陳雨軒:「安排一輛救護車,把王月虹送回老家,記住,要保密。」
王月虹畢竟是枉死,要是被媒體發現會掀起酣然大波,至於她家人的反應,凌威相信陳雨軒和韓震天能夠處理、
廢棄娛樂場不遠處湖堤邊有一排垂柳,在夜色下一片朦朧,柳樹下更顯陰暗。西門利劍伸手從樹下摸出一根繩索,用力拉動,一艘快艇被拖了出來,西門利劍領先跳了上去,韓震天和凌威緊緊跟隨。快艇划開波浪,在夜色中向著無名島方向出發。
無名島凌威並不陌生,離永春島不遠,他們第一次去永春島的時候孫笑天還說那個島有血光之災。永春島相對於其他太湖島嶼有點神秘,一般人很難踏足,據說上面有一個製藥廠,對環境要求很嚴,每個員工進出都要經過八到十二次消毒,就算有誰對島上感興趣也難以承受那麼多消毒程序。每個來往的遊客對無名島的印象就是島邊那個高高的燈塔,春夏秋冬風霜雨雪,那個燈塔毫不動搖地站立著,夜晚為來去的船隻指點方向,也提醒人們無名島的存在,也就成了無名島的招牌。
「這個燈塔上有監控攝像頭,無名島四周都能觀察到,有人靠近立即就會被發現。」方進軍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燈塔,放慢快艇的速度,緩緩向無名島靠過去。
「你們是什麼人,半夜三更靠近這裡幹什麼?」一個聲音從島上傳出來,似乎在印證方進軍的話。
「是我。」方進軍從快艇上站起來,揮了揮手。
「方大哥,這麼晚來有事嗎?」喊話的人語氣很客氣,顯得方進軍在井上家族的地位相當不錯。
方進軍高聲叫道:「井上先生把無名島的警戒任務交給我,我可不敢掉以輕心,思來想去,還是給針灸激發力量的幾位弟兄再進行一次針灸,」
「太好了。方大哥,你快上來吧。」那人聲音中帶著喜悅。方進軍用大周天針法替井上正雄培養了十幾位功夫不錯的高手,被一起安排在島上,他們提起自己力量的突飛猛進就眉飛色舞,讓島上原來的人都羨慕不已,私下裡都想讓方進軍幫一下忙,要知道都是干刀口上謀生的活,誰不想強大一點。方進軍任何時候來他們都會拍手歡迎,不要說現在是夜晚,就是寒冬臘月的凌晨把他們從情人的被窩裡拉出來也高興。
「你們兩人身上有血跡,就留在快艇上等我,沒有人會過來搜查的。」方進軍低聲向凌威和西門利劍交代幾句。快艇靠近碼頭,他飛身躍了下去,有幾個人從島上迎了出來,簇擁著方進軍向一棟二層小樓走去。
湖水輕輕拍打著快艇的邊緣,快艇微微晃動著,凌威和西門利劍仰臉躺在快艇的艙裡,透過燈塔的光依然可以看見滿天星斗,聞著太湖水的氣息,有一種陶醉的感覺,多麼美好的一幅畫面,然而,卻緊緊連接著血腥,凌威有點感慨:「我不明白,方進軍為什麼要進入井上家族,進入這樣血腥的地方。」
「我問過他,他說是為了學習針灸,井上正雄給他一個安心學習針灸的地方,還給了他一些井上正雄在日本獨特的針灸方法。」西門利劍把手枕在腦袋下面,輕聲回答凌威的疑問:「據我觀察,他還有一種正義感,這是現代社會已經缺失的東西。很難得了。」
「是啊,一個人無論怎樣聰明,如何出眾,要是沒有正義感,誤入歧途也是毫無價值。」凌威眼前浮現出梅花那張單純的笑臉,心中一陣惆悵,論手藝,梅花是出類拔萃的,前途無量,已經露出中醫大國手的鋒芒,可是,她竟然和井上正雄一夥,是井上家族的人,結果令人惋惜。
「她已經死了。」西門利劍語氣充滿傷感,他知道凌威說的是梅花,凌威的得意弟子,也是他西門利劍的初戀情人,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感情這種東西,就算是鐵打漢子也會被融化,事情雖然過去,可西門利劍依舊難以釋懷,凌威的話又讓他的心難以平靜,陷入一種心酸哀傷之中。
兩個人一時無語,任由快艇搖晃著,就像兒時的搖籃,湖水拍打在小島上,嘩嘩聲格外輕柔。過了好一會兒,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驚醒兩個人的沉思,兩個人同時一咕嚕翻身坐起來,趴在船舷上觀看,一個人快速走過來:「是我,方進軍。」
凌威站起身,笑著說道:「方進軍,我怎麼覺得你的腳步鬼鬼祟祟,有點緊張。」
「我的大師傅。」方進軍一腳跳進快艇,苦笑著說道:「在井上正雄身邊,整天提著腦袋,能不謹慎嗎,連放個屁都要小心。」
「也真夠難為你的。」凌威輕輕拍了拍方進軍的肩膀,安慰著:「不過井上正雄馬上就完了,你要什麼,我讓西門利劍補償你,做刑警也可以,畢竟是為刑警*變相工作。」
「我不想做刑警,。」方進軍搖了搖頭,聲音誠懇:「我只想進保和堂。」
「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西門利劍在一旁笑了起來:「凌威是保和堂的半個老闆,他點一下頭就可以。」
「我考慮一下。」凌威並沒有像西門利劍說的那樣直接點頭,他隨意說一句保和堂就會接受方進軍,但是,保和堂畢竟是大家的,他不得不為其他人作想。梅花是前車之鑒,對於方進軍的人品雖然信任,但方進軍是得罪井上家族的人,會帶來很多後患,井上家族的手段陰狠,難免殃及保和堂,不得不慎重。
方進軍看起來木訥憨厚,卻很聰明,立即明白凌威的意思,也不追問,開動快艇,向小島後面繞過去,躲在一處懸崖下燈塔光照不到的地方。熄了馬達,快艇貼近懸崖的石壁。輕聲說道:「可以了,西門利劍,讓刑警隊的人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