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滄州武館下
建寧的春天溫和宜人,午後的陽光柔和地照在街邊的一個大門上,一塊紫紅的牌子上寫著滄州武館四個大字,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院子裡圍著很多人,不時響起一陣驚呼聲,人群中間一男一女正拳來腳往打得熱鬧,圍觀的人除了武館的學員,還有許多是被這裡動靜吸引來的街坊和路過的行人。
梅花拳腳配合著清脆的喊叫聲,顯得乾脆有力,徐方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沉穩大氣,不再用擅長的螳螂拳,改成質樸厚重的易家拳術,以厚重對付梅花的靈巧多變,倒是恰到好處,梅花佔不到絲毫便宜,不過她一個保和堂的醫生,姑娘家能和徐方打得難分難解已經讓四周的人刮目相看了,兩個人足足打了半個小時,額頭都是佈滿汗水,竟然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梅花是爭強好勝,徐方可完全為了武館的面子,他心中不像梅花那樣得意,,苦笑著,暗暗決定下次絕對不招惹女人了。
院門口又有人聞風而來,在圍觀的人群後加了一層,個子比較矮的踮著腳尖觀看或者歪著屁股向裡面擠。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夾雜在人群中腳步沉穩地走進來,灰色短打風衣,戴著一頂旅遊帽,一副大墨鏡遮住了上半邊臉的大部分,不過從刀削般的臉頰線條上可以感受到眼神的凌厲,剛在人群外圍站下來,旁邊的人立即不由自主地閃開一些,他絲毫不感到奇怪,目光投向人群裡正在和徐方激戰的梅花,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笑得僵硬,好像很不習慣笑。
大門外一個賣糖葫蘆的姑娘舉著一個稻草紮成的粗壯工具,上面插著許多火紅的糖葫蘆,也進來湊熱鬧,臉頰微黑,是那種風吹日曬的樣子,眼神明亮,眉毛有點濃,但不失秀麗,反而增加了一絲英氣,眉眼間帶著小生意人的溫和微笑,一身小碎花衣服有點皺,似乎已經穿了很久。幾位小孩見到糖葫蘆立即圍過來,姑娘輕聲笑著,一邊拔下糖葫蘆分給小孩一邊逗孩子,但是眼角的餘光卻瞄著那位中年人,中年人似乎感覺倒什麼,臉頰微微側轉,賣糖葫蘆的姑娘迅速移開目光,一邊叫賣著一邊向院門外走去。
滄州武館大門左拐是一個花壇,靜悄悄空無一人,姑娘把糖葫蘆放到一邊,伸手掏出一個微小的手機,眼睛又瞄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大哥,我已經發現要找的人。」
「在哪?」
「滄州武館。」
「繼續跟著,不要打草驚蛇。」
「不能再跟,這傢伙就是個老狐狸,警惕性極高,我不能以這個樣子在他面前出現兩次。」
「那就換衣服。」
「來不及了,他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不會太長,幾次都是這樣跟丟的。」
「你等一下、、、、、、」手機那頭的人在翻看著什麼,短暫的停頓,接著說道:「滄州武館向右有一個偏僻的小巷,想辦法讓那個人進去,我們前後夾擊,這次絕對不能有差錯,我們在中國耽誤的時間夠長了。」
「明白,你們快點佈置人手,建寧刑警隊的西門利劍那個中隊比較出色,有必要的話請他們幫忙。」
「你放心,我已經通知他了,馬上到位。」
「ok。」姑娘揮了揮,我會讓他走上華容道的。」
關了手機,姑娘扛著糖葫蘆,四處轉悠了一會,略作思索,倚在滄州武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瞇著眼等待,嘴角帶著笑,是胸有成竹的笑。她相信自己就是個獵人,再狡猾的狐狸也別想逃脫。
武館內響起一陣掌聲,打鬥越來越精彩,凌威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緊,看了看陳雨軒,輕聲說道:「住手吧,別傷了和氣。」
陳雨軒在梅花和徐方開始比試的時候也很興奮,梅花取得一點上風就像她自己取得勝利一樣,攥著拳頭不停替梅花加油。但隨著兩個人打鬥的時間越來越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也覺得有點不妥,她是個領導者,知道和氣的重要性,梅花敗了不要緊,如果勝了就相當於砸了滄州武館的招牌。凌威一提醒,陳雨軒立即對著場中叫道:「梅花,鬧夠了沒有,住手吧,」
梅花打鬥得氣喘吁吁,好強歸好強,徐方畢竟不好對付,不是拚命,她也想住手,只是礙於面子,退出就意味著認輸,當著四周這麼多人,而且有許多認識的,她有點騎虎難下。聽到陳雨軒的叫聲,她立即退後一步,長長鬆一口氣。
圍觀的人看得正起勁,梅花忽然收手,四周立即發出遺憾的噓聲。噓聲還沒有落,一個嘶啞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多麼精彩的比試,怎麼不進行了。滄州武館的第二號人物竟然還不如一位小姑娘,我看用不著我們出手,滄州武館這塊招牌就要摘下來了,早早捲鋪蓋走人。」
剛要散開的人聽到話裡有話,立即把目光轉過來,說話的人身材偏矮,看起來很壯實,臉型瘦長,帶著譏諷的微笑,眼睛原本很小,笑起來就變成了一條縫。身後跟著五六個人,一色青西服,是辦公室那種很正規的服裝,但他們穿上看起來毫無氣質可言,充其量也只像一群保鏢打手。
「你們是什麼人?」易春麗虎著臉盯著幾個人,既然來者不善的架勢,她也用不著客氣,冷冷說道:「這裡是武館,你們可別胡鬧。」
「我叫胡藝,」領頭的人笑容變得有點曖昧,撇了撇嘴,小眼睛瞄著易春麗:「你是易館主的妹妹吧,有幾分姿色,要是你做館主我倒拍手贊成。」
語氣和神情明顯帶著調笑,易春麗揮了一下拳頭:「你找死。」
徐方忽然伸手攔住易春麗,低聲說道:「不要衝動,這傢伙不好對付。」
「還是你識相。」胡藝看著徐方笑出聲來,洋洋自得地揚了揚下巴:「想和我動手,先問問易館主的傷是怎麼回事。」
易春生是一館之主,受了傷別人根本不好意思問,但不代表不好奇,一起把目光轉向易春生。易春生的臉一陣鐵青,尷尬至極。胡藝大聲笑著:「既然易館主不願意說,我就代勞一下,易館主今天閒得無聊到開源娛樂城地下拳場玩玩,我在台上比試,提到武術流派,我不過說了幾句滄州武術的不是,他就坐不住了,非要上台和我較量,拳腳無眼,一不小心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看著易春生憤怒的臉色和纏著繃帶的胳膊,大家知道胡藝當時的話一定很難聽易春生才忍不住出手,好像胡藝還真有兩下子,易春生傷得不輕。地下拳場都是黑市拳,有個規矩死傷概不負責。
「我哥哥已經傷了,你還來幹什麼?」易春麗依舊冷冷看著胡藝,不過沒有剛才那樣衝動。她和哥哥的功夫相差甚遠,無論在地下拳場的情形怎麼樣,哥哥受傷是事實,自己貿然動手也討不了好。
「我是奉王開元的話來辦事的。」胡藝掃視一眼,語氣停頓了一下。王開元幾個字報出,四周立即沉靜下來。王開元的大名現在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建寧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一定要知道開源娛樂城的保安部經理王開元,坐鎮本市最大的娛樂場所,心狠手辣。膽小的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哆嗦一下。胡藝對這樣的效果很滿意,清了一下嗓子,不過還是比較嘶啞:「我最近結識了一位大哥,他有意在建寧開一家武館,王開元經理準備送一個好地方給他作為賀禮,看中了這裡,滄州武館既然武藝平平,還不如早早讓位,讓大哥開個散打的武館。」
胡藝說得很直白也很蠻橫,他有足夠蠻橫的理由,首先易春生在他手下受了傷,還有王開元這個大靠山,另外一個他口中的大哥不知何等人物,王開元要出面巴結一定是不容得罪的主,有實力有靠山,胡藝可以橫著走。他揮動著很大的拳頭,一副銳不可擋的架勢:「乾脆點,馬上走人,我們還可以補償一點你們的損失。」
易春生和徐方等人面面相覷,對方的氣勢不容他們有絲毫反抗,原以為憑著很好的武術功底可以大展拳腳。沒想到剛落戶建寧就遇到胡藝這樣散打功夫超群的人,剛剛打傷了易春生就來踢館。
「要是不離開會怎麼樣。」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是梅花,眉宇間帶著一點不屑。尚心怡急忙推了她一下,小聲說道:「別多事,我們又不是練武的,趟渾水幹什麼。」
「我就是看不慣別人耀武揚威。」梅花固執地甩了一下辮子,盯著胡藝重複了一句:「這個武館不會搬。」
胡藝也沒想到有人出言反駁,看了看梅花,笑了起來:「小姑娘,你剛才不是和他們比試嗎,還是站一邊吧。」
「我們是朋友,切磋一下而已。」梅花拉了一***邊的易春麗,神態親密。她和武館也確實沒有過節,剛才的打鬥也只是一時好強。
胡藝又看了看梅花,他到建寧時間也不長,不認識梅花等人,保和堂的幾位都穿著練功服,他無法和醫生聯繫起來,人群中有認識凌威等人的也沒有人願意和胡藝這樣的人搭訕。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像王開元和胡藝這一類許多人都懼怕卻很少有人願意和他們為伍。
「你是建寧人?」胡藝剛才看到梅花動手,一個小姑娘就很厲害,不知有什麼靠山,還是慎重一點,先打聽來歷。
「算是建寧人吧,在這裡很多年了。」
「既然在建寧,王開元王經理你總是聽說過吧。」胡藝鬆了一口氣,建寧的練武之人他瞭解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背景,能不動手他也不想動手,乾脆把王開元這個大招牌扛出來。
「知道。」梅花回答得很乾脆,胡藝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不過笑容沒過幾秒鐘,梅花的話就讓他的笑容僵在臉上。梅花瞄了一眼凌威,笑了笑:「王開元算神馬東西,就算他親自來姑奶奶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