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怪病疑雲(25)
雷雨來得總是令人淬不及防,夜裡一陣狂風過後,辟辟啪啪,雨點敲打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雷聲滾滾,肆意扯拉著無盡的夜空,巨大的炸聲把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茫然盯著天花板。感受著天地的威嚴。
雨過天晴,清晨的空氣分外新鮮,一股水潤的清涼瀰漫在空中,花樹在風吹雨打下歪歪扭扭,凌亂如剛剛醒來美女的秀髮。粒粒露珠在朝霞下發出晶瑩的光芒,微風輕拂,點點滑落。
牆角一顆風景樹不知是否年老枝枯,被一夜的雷雨生生折斷,耷拉在樹的一旁,昨天剛開的的石榴花被吹落一地,點點殘紅。
陳雨軒起得照樣很早,前幾天受傷沒有堅持訓練,覺得全身都不舒服,一陣拳腳練完,微微出汗,心情舒暢了很多,朝霞蓬勃,照在臉頰上,嬌艷動人。梅花這兩天不太舒服,只是在一旁觀看了一會,簡單做了幾個跆拳道動作,改練五禽戲,苗條嬌小的身影在花樹中間穿梭,一身粉紅色運動服。像只翻飛的蝴蝶。
凌威則是沒有晨練,前幾天閉門研究嘗百草的技能,昨天和楚韻出去一趟,晚上拿著葉小曼收集來的材料看到大半夜,雷聲漸息的凌晨才剛剛睡去,醒來的時候當然很遲,在陳雨軒練完最後一個動作的清脆呼喊聲中,他才慢慢爬起來,打開房門,迎著朝陽伸了伸懶腰,衣服皺巴巴,懶懶散散。
陳雨軒一邊用一條毛巾擦汗,一邊抬手和凌威打了聲招呼,孫笑天從後門大步走進來,神情興奮愉悅,梅花整理著辮子,歪著頭咯咯笑道:「孫經理,看你紅光滿面,是不是到師小燕姑娘那裡去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孫笑天瞇著眼呵呵笑,臉上的神情帶著少許曖昧,證明著梅花的判斷不錯。
「你說誰丫頭片子。」梅花嬌嗔地噘了噘嘴,一個箭步衝到孫笑天面前,抬起手向孫笑天的肩胛骨劈去,孫笑天嚇得慌忙躲閃,誇張地叫道:「我的姑奶奶,這個玩笑可不能開。」
梅花的手掌並沒有落下,得意地咯咯嬌笑著,陳雨軒輕輕搖了搖頭,欣慰地微笑了一下。梅花一副天真,孫笑天除了上班時有點正兒八經,大多數時間都是嘻嘻哈哈,兩個人不時的打鬧倒活躍了保和堂的氣氛,生意淡的時候,看他們嬉鬧,就連辛好古這樣的老成持重之人也會偶爾露出會心的微笑。
孫笑天瞥了一眼那棵被折斷的風景樹,走過去看了看,眉頭微皺,走回到凌威和陳雨軒面前,目光明亮:「最近要辦什麼大事嗎?」
凌威掃視一眼,沒有外人,輕聲說道:「我們已經找到怪病的源頭,正打算想辦法剷除。」
「可能有風險。」孫笑天思索著說道:「這棵樹是被雷劈的,一種不好的預兆,木在八卦屬於巽,為風,雷在上風在下,易經六十四卦為雷風恆。總體來說是順利,但第一爻就指出滲入有危險。最好不要去,去了也別深入。」
「危險當然有,但我們一定要去。」凌威聲音很堅定,沒有迴旋餘地。他倒是相信一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但只是因為預兆不好就放棄,未免顯得有點可笑。
孫笑天知道凌威的脾氣,表面上溫和,骨子裡卻是很倔強,也不堅持,淡淡笑著提醒:「這應該並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計劃周全。」
「我正要找你商量。」凌威一把把孫笑天拉進房間。把具體情況和孫笑天說了一遍,孫笑天看著阪田一郎的資料想了片刻,然後抬起頭:「我也去。」
「你那二兩勁,就算了吧。」陳雨軒輕聲笑著:「你在家照應保和堂,我的手腳比你利索。」
「婦人之見。」孫笑天白了陳雨軒一眼,哼了一聲,指了指那些材料:「阪田一郎不是傻瓜,既然陰雨剛到保和堂他們就知道,凌威生病一定也早瞭解,他們難道會傻等著我們去收拾他們。」
凌威昨天晚上就考慮到這一點,一直沒有想好對策,關鍵是沒有合適的人手,就算自己手腳進步了很多,但一個人像行俠仗義般獨闖也未免太離譜。要說打架鬥毆陳雨軒能幫點忙,論計謀還是孫笑天機靈,果然,孫笑天一眼就看出關鍵。凌威滿意地笑了一下:「你有什麼看法。」
「搞實驗的設備一定很多,他們一時半會很難移動。」孫笑天有點得意地望了陳雨軒一眼,算是對她不屑自己武力的報復:「但設備一定不會在現在的小廠房裡,應該轉移到了附近。」
「打聽好設備轉移的地方,找準目標,一舉擊破。」陳雨軒練過跆拳道,倒是有一股女俠的豪氣,用力攥了下拳頭,神態亢奮。可惜,她這個勇敢的舉動只招來孫笑天的一個白眼:「他們人手很多,你以為我們有一支軍隊嗎,直搗黃龍哪那麼容易,他們現在轉移的一定是個易守難攻,進退自如的地方。」
陳雨軒倒也不生氣,孫笑天對保和堂的貢獻可比她那個混日子的哥哥強多了,對於這個經理她萬分滿意,將來還要依仗他繼續擴展規模。見他兩次對自己不屑,陳雨軒無可奈何地跺了一下腳:「乾脆你說怎麼辦吧,別賣關子。」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孫笑天眼睛明亮異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陳雨軒忽然明白了什麼叫未雨綢繆。
院子裡,梅花站了一會,望了望凌威房間內正在說話的三個人,悄悄向後門口退了退,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定,掏出手機,望著凌威的房間,手機翻蓋打開又合起,再打開再合起,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撥通號碼,裡面一個男子的聲音,還夾雜著女人的嬌啼,大白天還幹那事,梅花一陣臉紅,剛要掛斷,男子不耐煩地叫起來:「說話呀,什麼事,這麼早打電話。」
梅花再次瞥了一眼凌威的房間,神態躊躇,輕聲說道:「陰雨還沒有走。」
「我知道。我不是告訴你以後這樣雞毛蒜皮的事不要過問嗎。」男子聲音很不耐煩,啪的一聲關了手機。
梅花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呆愣片刻。剛要轉身回院子。冷不防一位青年急匆匆沿著河邊的石階走過來。梅花從不起眼的地方忽然閃出,兩人幾乎撞個滿懷,青年微微一震,下意識伸手推擋,不過推得實在不是地方,手接觸到梅花的胸部,剛要回收。沒想到梅花的反應更加快捷,一翻手抓住青年的手腕,另一手張開虎爪,迅猛地直奔咽喉。
梅花不知道剛才的話被青年聽到沒有,第一反應就是制住他,小姑娘神態謹慎,動作凌厲。青年也沒想到一個弱小的姑娘會有此身手。條件反射地一個反擒拿,手抓向梅花的肩頭,還沒等接觸梅花的衣服,梅花起腿一個跆拳道的下劈,乾淨利落。
梅花步步緊逼,青年好像也打得興起,兩人居然一來一往比鬥,一直從後門打到院子正中,凌威等人也被驚動過來,饒有興趣地在一邊看著。
青年看到凌威,似乎想停下手打招呼,梅花卻認真至極,招招狠辣,彷彿在拚命,他不得不用心應付,不過下手顯然有點猶豫,周旋了片刻,一掌拍在梅花的肩膀上,梅花身體旋轉一下,站到一邊,氣呼呼又要撲過來。
「停下,停下。」凌威笑著走到中間,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西門利劍,怎麼剛到我們保和堂就和我的徒弟較上勁了。」
「我……」西門利劍也有點氣喘吁吁,剛要說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梅花卻大聲搶先嚷起來:「他欺負人、」
「怎麼欺負你了?」陳雨軒看梅花氣鼓鼓的樣子,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的臉,剛才小丫頭拚命的架勢確實有點嚇人。
「他伸手就……」梅花忽然委屈地撇了撇嘴,眼中竟然淚珠滾滾。西門利劍一下子傻眼了,自己什麼也沒有做,梅花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現在反而落下個登徒子的聲名,臉色微紅,大聲說道:「姑娘,我可是剛走到門口,你忽然閃出來就動手的。」
「你意思是我欺負你了。」梅花虎著臉,瞪著大眼。
「也不是這個意思。」西門利劍實在有點說不清,轉臉求助地看著凌威。凌威大聲笑起來:「梅花,算了吧,這位西門利劍可是刑警隊二中隊隊長,嫉惡如仇。」
「他……」梅花滿臉驚訝,看年紀二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成為刑警隊的頂樑柱。
「好啦好啦。」陳雨軒笑著說道:「這位西門利劍警官,和姑娘家動手總是你的不對,陪個不是吧,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西門利劍是個爽快之人,不拘小節,誇張地向梅花拱了拱手:「姑娘的身手不錯,在下多多得罪。」
梅花見西門利劍似乎並沒有聽到自己打手機,立即放下心來,也覺得自己出手過於狠辣,看著西門利劍方正剛毅的臉頰,微微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板著臉,噘了噘嘴:「誰稀罕你賠禮啦。你自己說沒有錯道的哪門子歉。」
說完,梅花一跺腳,轉身向前廳走去,留下西門利劍一臉哭笑不得。陳雨軒一直當梅花是個小丫頭,現在忽然覺得長大了,居然把一個刑警隊長搞得手足無措,她忍不住大聲笑起來,為了梅花的長大成熟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