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拳鋒(2)
「震天,冷靜點,怎麼回事?」看著王開元等人離開,凌威安慰地拍了拍韓震天的肩膀,把他拉到用餐的房間。
「我剛剛給娛樂城右邊樓上的一位用戶送完煤氣,下樓就看見了王月虹。」韓震天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擦拭一下嘴角:「她和那位姓馬的傢伙從轎車上下來,進入這家餐廳,我立即跟了過來,找了幾個房間沒找到,後來的事你們都看見了。」
「韓震天,我看你就算了吧。」陳雨軒目光真誠地盯著韓震天,語氣冷靜異常:「王月虹和你不是一類人,憑你的收入,連高檔化妝品都買不起。」
「不,月虹對我也是真心的。」韓震天語氣激動。
「那她為什麼還混跡那些酒吧舞廳娛樂場所。」陳雨軒搖了搖頭:「她完全可以和你一起過著平淡的生活。」
「她有她的苦衷。」韓震天聲音很大,情人眼裡出西施,西施當然是完美的,容不得半點褻瀆,他盡力替王月虹辯護:「月虹的父母做生意賠了,欠了一屁股外債,又有一個剛上大學的弟弟,經濟負擔那麼重,她除了在娛樂場所,還能到哪賺很多錢。」
「話雖如此,做人總要有點原則。」陳雨軒不贊成韓震天的觀點,微微笑了笑:「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月虹她知道保持一定距離。」韓震天聲音有點苦澀,弱了許多。
「這種話可能連你自己也不大相信。」陳雨軒瞥了韓震天一眼,說話直接:「在那種場合保持冰清玉潔?不是開玩笑吧,恐怕由不得她。」
「我們不討論這些話題。」凌威見韓震天眼中掠過一絲痛苦,立即換了個話題:「時間不早,先回保和堂。」
「你們先走,我還要找王月紅。」韓震天固執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找過了嗎,是不是看花了眼。」凌威看了看走道上昏暗的燈光:「你別再四處亂串,那個王開元可是建寧市赫赫有名的混混打手。」
「謝謝凌大哥關心。」韓震天看著凌威滿臉真誠,心中一熱,低聲說道:「我會小心的。」
凌威見韓震天心意已決,搖了搖頭,站起身又坐下:「韓震天,我還是不放心,要不,我們陪著你再找一會,找不到就回去,別惹事。」
「這樣也好。」陳雨軒想了想,大聲叫道:「服務員,買單。」
結完帳,三人沿著走道拐了幾個彎,繞了一圈,房間內燈光都很暗,從門外瞄一眼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何況還有的門緊緊閉著。
「回去吧。」凌威輕聲歎了口氣,拉起韓震天胳膊向大門方向移動,還沒有看見大門,一個房間內走出幾個人,其中有一兩個已經搖搖晃晃,口齒不清:「馬……馬……馬總,謝謝你的款待,下次兄弟做東,你一定要賞光啊。」
「一定去,一定去。」一個男子大聲笑著:「你吳老弟做東,我們怎麼能不賞光,到時候我把月虹小姐也帶去,讓她給大家唱歌跳舞助助興。」
「馬總,月虹小姐你就留著吧。」姓吳的醉得好像不輕,邪笑著:「今晚好好快活快活。」
話音剛落,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吳老闆,別這樣,大庭廣眾動手動腳多不好。」
「這麼說,沒人的時候我就可以動手動腳了。」吳老闆笑得恬不知恥。
「月虹。」韓震天吼了一聲,猛然衝了過去,伸手拉住一位女子的手,女子穿著黑色的吊帶裙,艷麗嫵媚中還帶著一絲端莊,算得上風情萬種,見到韓震天微微一震,低聲急促地說道:「震天,你怎麼在這裡?」
「我跟著你進來的。」韓震天拉起王月虹:「你跟我走。」
王月虹被踉蹌著拉出去幾步,用力掙脫韓震天的手:「震天,你冷靜點,我知道分寸。」
「他們都是一群餓狼,你就像一隻小羊羔,如何保持分寸。」韓震天聲音低沉憤怒。
「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我需要錢,需要錢,你知道嗎。」王月虹語氣有點激動,楚楚可憐:「我的事你還是不要管了。」
「我……」韓震天一下子無語,看著王月虹隨著那位馬總走向後門直奔娛樂城內,頹然地用力捶了捶腦袋。
錢,永遠是這個世界某種意義上的主宰,你可以恨它,鄙視它,但是你絕對不能沒有它。它可以讓人揚眉吐氣,欲仙欲死,同樣可以讓夫妻反目,情侶勞燕分飛,還有,就是英雄末路。韓震天腦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跟在王月虹身後不遠處,腳步沉重。凌威和陳雨軒相互看了一眼,憂心忡忡地尾隨著韓震天。
馬老闆半摟著王月虹,並沒有上樓開房間,而是走進了地下室的通道,通道很長,拐了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敞的大廳,正中間是一個用繩子圍起來的舞台,幾位近乎赤裸的女子用力扭動著軀體,做著不堪入目的動作。舞台四周有很多座位和桌子,桌子上放著各種水果和橫七豎八的酒瓶,煙灰缸裡佈滿煙頭。酒氣煙味中,一大群人圍著舞台尖叫著,呼喊著,揮舞著手臂,甚至有的爬在椅子上狂呼亂叫。
「烏煙瘴氣。」陳雨軒皺了皺眉,拉著凌威站到人群後面,掃視著全場。
「各位,靜一下,靜一下。」一個人站起來,揮舞著手臂,腦袋光亮,脖子上的肥肉微微晃動著,凌威和陳雨軒在天馬舞廳見過他,叫馬淮平,曾經為了王月虹和韓震天動過手。
「那幾個騷娘們,你們下來。」馬淮平指了一下台上的幾個女子,大聲說道:「現在我們請天馬舞廳的台柱,貌美如花的王月虹小姐為我們唱歌。」
隨著幾位女子下台,王月虹蓮步款款登了上去,目光溫柔帶著令人窒息的嫵媚,許多男子發出野獸般的口哨聲。韓震天緊握著雙拳,手臂微微顫抖。
王月虹向著台下微微彎腰行禮,輕啟櫻唇,音響師不知躲在什麼地方,放出一首輕柔的樂曲,附和著王月虹甜美的歌聲:
站在高高的樓頂,望著遠處的山巒。
那裡有我的家,我的爹娘。
微風拂過門前的小桃樹。
阿妹的笑容如桃花般盛開。
站在深夜的街頭,我茫然無助。
沒有星星月亮的日子裡。
我的牽掛將流向何方。
小溪邊垂柳旁。
阿哥你是否還在焦急地盼望。
歌聲帶著一股山野的清新,一下子吹走了寬廣大廳的沉悶感覺,騷動的心似乎得到了短暫的洗禮,尖叫聲和吵鬧聲平息下來,每個人心頭似乎都被一種柔柔的東西佔領,悄然無聲。
「真他媽邪門。」歌聲停息了好一會,一位光著上身的大漢吼了一句:「我從來不喜歡聽歌,今天居然被感動了一下,這小丫頭要是脫光了肯定要迷死人。」
「對,脫光看看。」眾人剛剛平靜的心情被刺激的話語挑動,野性瞬間又氾濫起來,狂喊著:「脫,我們給錢。」
韓震天腳步挪動了一下,看情形打算衝上台,凌威和陳雨軒一人抓住他的一隻胳膊,凌威沉聲說道:「韓震天,別衝動,我剛才看見王開元似乎露了一下面孔,這是他的地盤,不可造次。」
韓震天用力掙扎了一下,忽然詫異地看了看凌威和陳雨軒,只見兩人只是輕描淡寫地握著自己的手臂,可自己用盡了力氣竟然掙脫不了分毫,兩人的手掌就像兩個鐵箍,牢牢固定住自己的兩個胳膊。
「大家靜一靜,聽我馬大富說一句。」被王月虹稱著馬總的中年子走上台,笑著向四周抱了抱拳:「王小姐只唱歌,不做別的,大家多多包涵。」
「馬大富,馬總經理,我看她不是不做別的,而是只和你做別的。」有人大聲調侃,聲音帶著幾分『淫』邪。
「不瞞各位兄弟,我也沒那福分,正在努力,正在努力。」馬大富打著哈哈,滿臉媚笑「既然王姑娘沒有別的節目,我們就開始正題吧。」一位肩膀寬闊,濃眉大眼的二十幾歲青年人筆直地站起來,大聲說道:「今天來的玩家不多,就我和城南的馬淮平馬老闆,大家開始下注。」
「賭什麼?」陳雨軒微微有點意外,低聲和凌威嘀咕。
「我也不大清楚,看看再說。」凌威目光掃視全場,眉頭微皺。
「賭拳。」韓震天見王月虹下台,情緒稍微穩定一點,輕聲說道:「我來過幾次,瞭解這裡的情況,各方派人上台比試拳腳,生死自負,各自壓上賭注,輸了一方不僅所有籌碼歸對方,而且還要賠償其他人的下注,還有一種方法是娛樂城坐莊,任意下注。」
「今天不是娛樂城坐莊。」凌威看了看濃眉大眼身材筆直的青年:「似乎是那個人和馬淮平相互爭鬥。」
「他叫周秀慶,外號小霸王,好像後台很硬,不過不是太作惡,喜歡爭強鬥狠罷了。」韓震天望著那位青年,輕聲說道:「他是個很特殊的怪人,聽人說他經常出入這裡,但從不碰女人。」
「不碰女人就是特殊嗎。」陳雨軒低低哼了一聲:「什麼邏輯。」
「對不起。」韓震天一時忘了陳雨軒也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敏感的女人,立即低聲表示歉意。
「你們倆不是特殊人,是不是以後到這裡都要碰女人。」陳雨軒不依不饒,眼睛盯著凌威和韓震天,語氣低沉。
「我們哪有錢來這裡消費。」韓震天似乎壓根沒有想到陳雨軒的問題,搖了搖頭:「這裡和我們扯不上關係。」
「你這是狡辯。」陳雨軒緊追不捨:「正面回答。」
凌威抵了一下韓震天,示意他不要搭理陳雨軒,指了指台上:「震天,有人登台了。」
上台的青年人身軀高大,赤裸的上身肌肉虯集,腰間紮著一條紅帶子,當然這和跆拳道的級別無關,純粹為了顯得威武有力。
「呂天寶。」凌威,韓震天和陳雨軒同時低聲驚叫,他們的叫聲在一片吵嚷中顯得微不足道,但是呂天寶似乎聽到了,目光冰冷地望了過來,停在韓震天的臉上,韓震天心中一震,雙拳緊緊攥著。在天馬舞廳比試扳手腕,借助凌威的力量韓震天勝了眼前這個舉重冠軍,散打高手,今天是冤家路窄,還是命中注定,韓震天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許多事似乎想逃也逃不掉。
逃不掉就上,這是韓震天的哲學,從社會最底層總結出來的哲學,這也是一個未來拳壇霸主的哲學。韓震天目光寒芒閃閃,迎著呂天寶針鋒相對地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