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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7章 命懸一線 文 / 明月長劍

    第37章命懸一線

    中醫醫生分好多種,有享譽一方的名流高手,有開設店舖的各地名醫,有替人家坐堂的大夫,有一技之長獨門秘方專治一種病的祖傳郎中,還有在醫學院教書育人的老師。最不入流,最讓人不屑,甚至都算不得醫生的就是賣狗皮膏藥的,這種人很少有真正實力,大多數被劃分為騙取錢財的騙子一流。

    楚韻作為醫學院的高材生,校花,到了長寧醫院又做了最先進的心臟移植,聲名鵲起,竟然拜了一個賣狗皮膏藥的人為師,怎麼能不讓岳小怡等人大跌眼鏡,一時不知如何與凌威交談,只好略顯尷尬地沉默不語。

    孫笑天不知底細,只是詫異地瞪著眼瞄來瞄去,陳雨軒和楚韻強壓著笑,一本正緊。氣氛顯得有點僵持,僵持得陳雨軒都快要忍不住放聲大笑。

    還好,大廳前方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馬長利略顯瘦削的身影從裡面慢慢走出來。神情沒有了那份自信滿滿,眉頭微皺,臉色冷清,身後的幾位弟子也默不吱聲,一副不自然的模樣。

    不用問,馬長利也是對病情毫無把握。大廳裡一下子沉寂下來,既然馬長利這樣的前輩都是一愁莫展,病情的嚴重可想而知。

    「馬老,這位姑娘得的是何種疑難病。」有人仗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

    「等會你們自己瞧。」馬長利揮了揮手,端起茶杯喝著,一言不發。

    又有幾批人接連走了進去,包刮白一帆,但是,出來得比馬長利還要快。神情更加沮傷,也是一言不發。大家的心情立即壓抑起來,更加緊張。

    第十批人出來的時候,馬長利歎息一聲:「我看大家就免了吧,我們雖然難以確定病症,但已是回天無術了。」

    話說得語重心長,但更激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馬長利居然連病症都沒有看清,自己或許能碰點運氣,再說既然來了不上去瞧一瞧,等會拿了別人的禮物未免於心不安。

    又有幾批人去而復返,大廳裡的議論聲逐漸寥落。凌威不遠處的曹龍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角,他身邊的秦於夏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曹龍,你一個人進去吧,我覺得氣氛壓抑,進去也是白搭。」

    曹龍微微笑了笑,大步向電梯走去,他理解秦於夏,沒有經過大世面,在眾目睽睽之下難免退縮,他畢竟只是個院校的實習生,不用承擔一個藥鋪的聲譽。

    曹龍剛剛消失在電梯裡,秦於夏移到凌威等人的桌前,可能為了消除心理壓力,微笑著和楚韻等人打著招呼:「楚師姐,岳師姐,單師兄,盧師兄。」

    「於夏,你的學業不錯,有沒有興趣到我們益仁堂。」單月亮對同一學院的同學還是比較熟悉,說話直截了當:「還是繼續在一春堂實習。」

    「曹龍曹大哥待我不薄,我考慮一下。」秦於夏笑得有點勉強,看了看凌威,岔開話題:「凌醫生,沒想到您真在保和堂坐堂。」

    單月亮聽了秦於夏的話不由得微微一驚,再次打量著凌威。還是看不出出奇之處,秦於夏的意思似乎凌威在保和堂實在委屈,換句話說,這個人確實身懷絕技,不可小覷。

    「你們認識?」岳小怡微微側著臉,疑惑地看著秦於夏。

    「當然。」秦於夏的語氣似乎以認識凌威為榮:「在紫玉賓館,凌醫生一針治好了林老闆的下頜神經炎,逼得長寧醫院的夏志斌主任拱手認輸,讓我們中醫揚眉吐氣,以後長寧醫院的西醫見到我們還要矮一截呢。」

    秦於夏說得眉飛色舞,楚韻忽然輕輕哼了一聲,他立即住口,楚韻畢竟也是西醫,如此貶低未免不妥,歉意地笑了笑,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但他的短短幾句話還是引起了單月亮等人的興趣,岳小怡眼神有點異樣,那是女孩對異性好奇特有的目光。附近桌上的人聽到秦於夏的話,也轉過臉看著凌威,眼神飄忽不定。

    凌威滿臉懶散,靜靜望著前方,見曹龍大步走出來,立即笑著問:「曹老闆,怎麼樣?」

    「毫無把握,你們自己看吧。」曹龍說得倒是灑脫,年輕人嘛,敢作敢為,但也表示病情過於棘手,不然他也不會洩氣到如此地步。

    「我們上。」單月亮果斷的站起來,帶著岳小怡和盧天浩,走上電梯。

    「但願他們能另闢蹊徑。」楚韻有點期待地說道:「他們打破中西醫界限,應該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方案。

    果然,單月亮三個人上去時間稍微長久,下來的時候神情也不像其他人沮傷,倒有點憤憤不平,單月亮大聲嚷著:「既然是重病就應該到醫院醫治,又不讓我們見人,僅僅憑診脈能有什麼用,難道真還打算找來個神醫。至少應該用現代儀器檢查一下具體病情再讓我們對症下藥。」

    「曹師兄說得有理。」有人大聲附和:「無論什麼病現代醫學都可以給個答案,何必讓我們盲人摸象。」

    「大家少說兩句。」楚韻站起身,聲音清脆地說道:「既然主人不說明情況,自然有主人的道理,哪有不為女兒作想的父親,至於到醫院檢查,我想既然報紙上說經過許多大醫院,一定已經束手無策才不得不求助於中醫。」

    「楚師姐,只剩下你們了。」岳小怡輕聲說道:「上去看看情況你就知道了。但願你們能為中醫爭口氣。」

    「爭氣我們未必有把握,見識見識而已。」陳雨軒倒是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這樣,自己保和堂何德何能可以凌駕於別人之上。她輕輕甩了甩馬尾辨,帶著凌威和楚韻直奔電梯,孫笑天猶豫了一下,拉起師小燕跟了過去:「等一等。」

    電梯的門緩緩關上,紅燈顯示三樓,陳雨軒看了看孫笑天:「你和小燕進來幹什麼?」

    「湊湊熱鬧。」孫笑天陪著笑:「我也想見識一下神秘的東西。」

    「這可是治病救人,不是逛市場,你少說兩句,嚴肅一點。」陳雨軒臉色冷靜,開玩笑歸開玩笑,治起病來可容不得半點含糊。孫笑天立即閉上嘴,一時不讓說話,神情很不自然,看得師小燕差點笑起來。

    電梯緩慢穩重,不像常見的那種大起大落,停下來絲毫感覺不到心慌,門打開也是輕緩無聲,門邊站著一位妙齡少女,櫻唇小口,瓊鼻桃腮,眼睛明亮,身穿復古的女裝顯得苗條可愛,一條顯眼的大辮子直到腰間。

    「歡迎。」少女聲音輕緩悅耳:「我是服侍大小姐的,叫朱珠,大家隨我來。」

    沿著走道緊走十幾米,病人的房間就到了,孫笑天看著病房對門的衛生間,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房間很寬闊,粉紅色調,一張大床被一個布幔罩著,看不清裡面的情形,床邊放著一株翠綠的蘭花,一張茶几只是個擺設,面對著重病的人誰有心思品茶,所以也沒有茶具,靠牆邊擺著兩張沙發,空調的聲音很輕,暖風微微帶來一股百合的清香,但還是難以掩蓋一種濃濃的藥味,隨時提醒著床上是一位病患。

    「老闆吩咐,請的都是中醫,診病的方法只用一種,就是最傳統也最神奇的號脈。」這幾句話朱珠說過將近二十遍,口齒伶俐:「結果如何請到隔壁老闆那裡回話,要是無能為力請退出。」

    凌威和陳雨軒相視一眼,微微苦笑,果然不出所料,只能號脈,意料之中的結果,也是意料之中的艱難。

    「你先來。」凌威向陳雨軒點了點頭,陳雨軒來到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朱珠從布幔內拿出一隻胖乎乎的手,不像一個久病之人的骨瘦如柴,看起來還算飽滿。

    陳雨軒深吸一口氣,放緩心情,三根手指輕輕搭在病人的脈門上,凝神體會起來,過了片刻又換了病人的右手把了把脈,一言不發地站起來,面色凝重,向凌威微微點頭:「你來。」

    號脈,主要觀察病人手腕處脈搏的跳動情況,中醫把脈搏分為尺寸關三個位置,手腕部骨頭凸起的地方為關,向手掌靠近的一邊叫寸,向上一點叫尺,把脈的人把中指放在關的位置,食指和無名指放在兩邊的尺和寸的位置,根據脈搏的沉浮強弱深淺緩急等變化來判斷病情。

    左右手代表身體的不同臟腑,反應不同部位的變化,左手尺關寸分別反應膀胱肝心,右手尺寸關反應腎脾肺。取脈的方法常分為深中淺,手指輕按,觀察表面病情,中度觀察內裡病情,重度則是觀察深入骨髓的重病。

    凌威把了一會脈,閉上眼體會一下手下的感覺,自從那天經過耿忠提醒領悟到五禽戲的妙處,凌威意識裡模模糊糊可以感受到一些氣息的流動。人每時每刻都在和整個宇宙發生著一些能量的交換,病人的污濁氣息難免在外界有所反應,只不過很輕微,一般人無法體會。

    凌威以為憑借自己過人的這一點能力可以多掌握一點情況,至少可以把感覺從手指延伸出去,領會手部三陰三陽六條經絡的氣血盛衰。然而他錯了,病人脈搏極度微弱緩慢,幾乎觀察不到氣血流動,凌威感受到了前面一些人的心情,那就是絕望,眼前的病人生機全無,命懸一線,如花的年華眼看著就要隨春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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