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這把你火了
話說鄧坤欲要依樣畫葫蘆，藉著兕牛下界之事，想要再壞去幾個佛教門人。殺劫之中，對頭多死一個，自家應劫的機會便小了一分，自然不能錯過。可是人家佛教也不是傻子，損失了文殊和觀音兩個菩薩之後，再也不肯上當，就差沒有把山門閉了。鄧坤也是無奈，要說真把唐僧蒸著吃了那是純粹扯談，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不得，還得把唐僧放了出來，只是臨到這時候，怎麼把唐僧放出來又成了一個問題。鄧坤本來想偷個懶，依照原著把太上老君請來，大家對對台詞，走個過場，把兕牛收走便是，不料和兕牛商議，他一聽就大搖其頭，死活不肯，幾乎用上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只是不願回去。
原來這兕牛雖然跟了老子學道無數年月，骨子裡的妖性未除。在兜率宮時，聽得鄧坤等人大鬧天宮，威風八面，已然甚是殷羨；待得聞到鄧坤在三山一島和佛教幾番交手，以弱勝強，更是心深嚮往之。又想起自己一身本事，卻被困在宮中，每日足不出戶，不由得顧盼自憐，大歎同人不同命。要不是畏懼老子法力，只怕早就想來參上一腳，也好顯顯神通。此番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下界，本欲大展拳腳，教三界眾生曉得天下不止有一個牛魔王，他兕大王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誰知下來之後，只和孫悟空半真半假的打了一場，還沒過癮，就說要讓太上老君帶他回去，哪裡就肯罷休？當下大吵大鬧，說鄧坤要是去請太上老君，咱們這交情就算掰了，以後碰到不要跟我打招呼云云。直教鄧大官人哭笑不得。
最後被他鬧得沒有辦法，只好同意讓兕牛留在金鰲島，暫時先不回兜率宮，不過唐僧還是要放的，是以還要兕牛配合孫悟空把戲演完。兕牛只要不用回去，啥事都願意，只把頭點得像雞啄米一般。當晚，孫悟空就施了隱身法，入金兜洞中，不費吹灰之力把金箍棒盜了出來，待得天明又來叫陣。兕牛出戰，這一回形勢卻是全然逆轉。孫悟空精神倍添，棍如雨下，打得兕牛毫無還手之力，連寶貝都未曾祭出，就被孫悟空在肩膊處打了一棒，使不動槍，慌張逃命。孫悟空得勝，入洞尋得唐僧師徒，救下人來，整頓了一番，仍是四眾投西。至於兕牛，早到了金鰲島插隊落戶去了，鄧坤平白得了一員大將，暫且按下不提。
鄧大官人此刻已知一本通書不能讀到老，再想找妖魔抓了唐僧等佛門的人來救，可是千難萬難。但他胸中自有溝壑，也不僅是這個法子，心裡暗笑道：「你們吃定了我不敢傷害唐僧，此節確是不假，不過我不傷他性命，不代表我沒法子整治他。你們只管當縮頭烏龜不出來便了，到了西梁女國，我教你們後悔莫及！」當下喚過候聰，著他去和孫悟空分說下一步方略。這兄弟幾個自有一套隱秘的傳訊手段，月黑風高時，候聰變化一個蟟蟲飛到孫悟空耳邊，細細說了話，又自飛走，唐僧三個即便在身旁，也不得究竟。孫悟空聽後，好不容易方才忍住笑，天明後依計而行，帶唐僧徑往西梁女國而來。
行了多時，又值早春天氣，正行處，忽遇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唐僧勒過馬觀看，遠見河那邊有柳陰垂碧，微露著茅屋幾椽。孫悟空道：「那裡人家，一定是擺渡的。」
唐僧道：「我見那廂也似這般，卻不見船隻，未敢開言。」豬八戒放下行李，厲聲高叫道：「擺渡的，撐船過來！」連叫幾遍，只見那柳陰裡面，咿咿啞啞的，撐出一隻船兒。不多時，相近這岸，看那梢子，卻是個中年婦女。
孫悟空見此，心知已入了西梁國境，好事將來矣！他也不說破，只教沙和尚將行李挑上去，豬八戒扶著唐僧上船，然後順過船來牽上白馬。那婦人撐開船，搖動槳，頃刻間過了河。
身登西岸，唐僧教沙僧解開包，取幾文錢鈔與他。婦人不爭多寡，將纜拴在傍水的樁上，笑嘻嘻入莊屋裡去了。唐僧見那水清，就覺口渴，便著豬八戒道：「取缽盂，舀些水來我吃。」
那呆子道：「我也正要些兒吃哩。」即取缽盂，舀了一缽，遞與唐僧。唐僧吃了有一少半，還剩了多半，遞還給豬八戒。豬八戒也自口乾，接過缽盂，正要一口飲盡，冷不防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有意無意的撞了一下手肘，那缽盂傾側，「嘩啦」一聲把水盡數潑了。
豬八戒抬眼見是孫悟空，埋怨道：「這猴子毛手毛腳的，怎的灑了我的水？」
孫悟空嘻嘻一笑，道：「老孫不小心，莫怪，莫怪！」豬八戒嘴裡嘟嘟囔囔的，又俯身用缽盂去河裡撈水，孫悟空卻伸手一攔，道：「兄弟，飲這河水有何滋味，且忍耐片刻，到了前面城中，我請你吃酒如何？」豬八戒是個嘴饞的，聞得有酒吃，頓時忘了口涸，也就不去撈河水，自伏侍唐僧上馬。找路西行。
不上半個時辰，唐僧忽在馬上呻吟道：「不好，我腹中有些疼痛！」
沙僧道：「想是吃冷水了？」說未畢，唐僧聲喚道：「疼的緊！」只見他面容扭曲，顯見疼痛難禁，漸漸肚子鼓了起來。豬八戒和沙僧兩個覺得蹊蹺，上前用手摸時，似有血團肉塊，不住的骨冗骨冗亂動。唐僧抱著肚子一昧叫痛，忽然見那路旁有一村舍，樹梢頭挑著兩個草把。孫悟空笑道：「好了，那廂是個賣酒的人家。我們且去化他些熱湯與你吃，就問可有賣藥的，討貼藥，與你治治腹痛。」
唐僧聞言甚喜，忍著腹痛，卻打白馬，不一時，到了村舍門口下馬。但只見那門兒外有一個老婆婆，端坐在草墩上績麻。孫悟空上前，打個問訊道：「婆婆，咱們是東土大唐來的。因為過河吃了河水，覺肚腹疼痛。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藥可治治？」這才真是明知故問，心裡有如明鏡一般早就一清二楚。
那婆婆聞言，忍不住笑道：「你們在那邊河裡吃水來？」
孫悟空道：「是在此東邊清水河吃的。」
那婆婆大笑道：「好耍子，好耍子！我與你說。我這裡乃是西梁女國。我們這一國儘是女人，更無男子，故此見了你們歡喜。你師父吃的那水不好了，那條河喚做子母河，我那國王城外，還有一座迎陽館驛，驛門外有一個照胎泉。我這裡人，但得年登二十歲以上，方敢去吃那河裡水。吃水之後，便覺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後，到那迎陽館照胎水邊照去。若照得有了雙影，便就降生孩兒。你師吃了子母河水，以此成了胎氣，不日就要生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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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聞言，大驚失色道：「似此怎了？要生孩子，我們卻是男身！那裡開得產門？如何脫得出來？」連忙問那婆婆道：「婆婆啊，你這裡可有醫家？去買一貼墮胎藥，打下胎來罷。」
那婆婆道：「就有藥也不濟事。只是我們這正南街上有一座解陽山，山中有一個破兒洞，洞裡有一眼落胎泉。須得那井裡水吃一口，方才解了胎氣。但如今取不得水了，去年來了一個道人，稱名如意真仙，把那破兒洞改作聚仙庵，護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賜與人。但欲求水者，須要花紅表禮，羊酒果盤，志誠奉獻，只拜求得他一碗兒水哩。」
唐僧聽了，滿心歡喜，對孫悟空道：「大聖，求你去那解陽山，討一碗落胎泉水與我吃。」
孫悟空搖頭道：「去不得，去不得！」唐僧驚問如何去不得。孫悟空道：「你難道聽不見那婆婆道，欲求水者，須要花紅表禮，羊酒果盤，我等是行腳僧人，身無長物，又沒些錢鈔帶在身上，空手去取，他怎肯與？只可挨命，待時而生產罷了。」
唐僧大驚道：「不可，不可，我是出家人，怎能生孩子？斷然不可！」
孫悟空笑道：「出家人怎的不能生孩子了，那一篇經文曾經說過了？」誠然這佛教戒律中沒有「不可生子」這一條，只說了要持守色戒，照常理而論，哪有不犯色戒就能生孩子的道理？但是今天偏偏就碰見了一遭。要是唐僧真個把孩兒生下來，到底算不算犯了清規戒律，只怕就算是飽讀經典的如來佛祖也不好分辨罷。
唐僧聞言，瞠目結舌，腹中又是疼痛，只扯住孫悟空衣袖，要他去求水。孫悟空三番兩次推托，正在紛擾時，突然聽見外面有人道：「唐長老，不須心焦，小神已然討得落胎泉水來矣！」孫悟空臉色一變，急看時，只見日值功曹捧著一個桶子從天而降，口中說道：「唐長老，無需大聖親往。泉水在此，長老可速飲下，解去胎氣，就可無礙。」
孫悟空心下大罵道：「這個佛教的狗腿子，又來壞我好事。」眼睛骨碌碌的亂轉，卻無計可施。那唐僧見了泉水，大喜過望，忙不迭接了過來，仰脖就要喝下。這時突然聽得一聲厲喝道：
「聖僧，這水你飲不得！」
眾人抬頭望去，見鄧坤駕著狂風下降。鄧坤腳踏了實地，瞄見唐僧隆起的肚子，實在禁不住臉上的笑意，心道：「唐僧啊唐僧，小爺我今日讓你萬世流芳，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產子的男人。這下你足以名垂千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