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綁架勒索是要重判的
話說觀音離了南海,連滾帶爬來到萬壽山,鄧坤早已候著。一見觀音法相,大呼道:「菩薩來得晚了!」他這一開口說話,一直暗中念叨的緊箍咒才停了下來,觀音的頭便就不痛,卻氣得七竅生煙,五內冒火,只不敢發作,就在木吒護持下按落蓮台,瞪起一雙杏眼,兩腮鼓鼓的,望著鄧坤一語不發。鄧坤笑嘻嘻的渾然不以為意,此時即便觀音沒有戴上緊箍咒,他也不怕了,何況現在?又道:「此次請菩薩來,有事相求,還望不吝出手相助。」
相求?說得好聽,我戴著這圈兒,你說什麼我都只有聽著的份兒。觀音恨恨想道,正要問是何事,卻見豬八戒閒著臉湊上來,賤笑兮兮,道:「菩薩,又見面了,別後可好?」
原來鄧坤受傷昏迷,孫悟空心裡掛念,死活不肯動身,定要等到鄧坤清醒再上路。唐僧拗他不過,是以一直羈留至今。豬八戒和沙僧自然也隨侍在側。這時候見到觀音玉容含嗔帶怒,平添三分動人,這呆子色心早動,想起來觀音此刻還算是俺老豬的未婚妻,一時膽氣就壯了,硬是上前套近乎。還好豬八戒心中尚存三分理性,還懂得叫一聲菩薩,要是真把「娘子」掛在嘴邊,估計觀音當時就忍不住抓狂了。
只不過這張肥臉湊上來,已然叫觀音火上加油,又是止不住的噁心,冷喝一聲:「滾!」豬八戒討了個沒趣,訕訕走開,仍是不住的偷眼望向觀音,望一眼,吞一口唾沫,無比滑稽。
鄧坤看在眼裡,心裡好笑,心道:「這肥豬也不自量,觀音是你能娶的?天下間最自討苦吃的莫過於娶一尊菩薩回家供著。就你那熊樣,便是真娶回去,也是一輩子做床頭櫃,到老的氣管炎。」想著有正事要觀音去辦,這時也不來取笑她,續道:「本王孟浪,在鎮元大仙的五莊觀擅動刀兵,毀傷了人參果樹。聞得菩薩淨瓶底中,存有三光神水甘露,善治得仙樹靈苗,還請菩薩一行,到後院救樹回生去來,也是一場功果。」
好嘛,所以說都混得好的人都要現實點,前者未戴圈兒的時候還自稱「在下」,如今便是「本王」了。觀音卻也無暇理會這些,聞言大驚,暗道:「他怎曉得我有甘霖能活此樹?」原著中確是觀音施法使人參果樹重活,但那是奉了命的,此時局面顛倒,觀音就不肯教鄧坤如意,更何況那三光神水珍貴,捨不得,連忙推托道:「貧僧怎有此法力?還是另求別家罷。」
鄧坤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當年太上老君曾與菩薩賭勝,他把菩薩的楊柳枝拔了去,放在煉丹爐裡,炙得焦乾。菩薩插在瓶中,一晝夜,復得青枝綠葉,與舊相同。烘焦了的尚能醫活,況且推倒的。菩薩執意不肯,是否別有計較?」說到後來,已經全無笑容。
觀音大驚,心道:「此人真是個地裡鬼,怎就知道這般隱秘?」見鄧坤面色不善,慌得點頭道:「也罷,也罷,我去看看,或許能夠救活,也未可知。」
鄧坤登時又露笑容,一擺手道:「請菩薩上山。」觀音無奈,垂頭喪氣跟著他上山來。
在諸妖王呼喚觀音之際,鎮元子就明瞭鄧坤打得是什麼主意,早在推倒的人參果樹前候著,果然見眾人簇擁這觀音上山。鎮元子踏上一步,笑道:「小可的勾當,怎敢勞菩薩下降?」
他這一句話本是原著中有的,但也不知怎的,觀音此刻聽在耳裡,怎麼聽怎麼覺得帶著嘲諷之意,只是輸人不輸陣,好歹是個坐蓮台者,說道:「唐僧是我弟子,齊天大聖隨著唐僧上路,既是衝撞了先生,理當前來。」
她這句話一說,諸位妖王都是嗤笑出聲。唐僧是她弟子,但她名份上又是唐僧弟子豬八戒的妻子。這其中的關係亂得一團糟。人家楊過和小龍女也不過是師徒,他們則是隔著三輩,真不知道該如何算起。眾人都很惡俗的想像到底這幾個人之間到底該如何稱呼,忍不住就笑出聲來。觀音聽得清楚,心裡明白,恨得幾乎要暴走,卻只好假裝沒聽見,臉上的紅霞一直飛到耳根,兀自強裝鎮定,繞著倒下的人參果樹走了一圈。叫:「惠岸,伸手來。」
當然她這時指揮不動孫悟空,只好叫木吒代行其事。木吒將左手伸開。觀音將楊柳枝蘸出瓶中甘露,把木吒手心裡畫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字,教他放在樹根之下,但看水出為度。木吒捏著拳頭,往那樹根底下揣著,須臾,有清泉一汪。觀音喚道取來玉器將那根下清泉舀出。當下五莊觀眾人扛起樹來,扶得周正,擁上土,將玉器內甘泉,一甌甌捧與觀音。
觀音將楊柳枝細細灑上,口中又念著經咒。不多時,灑淨那舀出之水,只見那樹果然依舊青枝綠葉濃郁陰森,連那些沒入土中的果子也復歸本枝。
鎮元子十分歡喜,便叫左右取金擊子,打下十個果子,要做一個人參果會。誰知鄧坤突然開口對觀音道:「謝過菩薩法力,此間事了,不敢多勞,就恕不遠送了。他日再上門致謝。」
觀音氣得渾身發抖,真想不顧一切和鄧坤拚命,只是一想到頭上的緊箍兒,終究沒有這個膽量,咬牙片刻,合掌道:「既然如此,貧僧就不叨擾了,就此告辭。」又和鎮元子別過了,攜了木吒乘祥雲離去,跑得飛快,頭都不回一下,讓一直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豬八戒很是失落。
鎮元子目送觀音遠去,對鄧坤道:「你這般折辱觀音,未免過了。她畢竟是佛門有數的尊者,若不是萬不得已,還是對她有禮數些的好。」
鄧坤冷笑道:「若是我對她恭敬就能教佛門從此安分,我早跪在她面前磕頭了。此事不去談他。道長的人參果……嘿嘿……嘿嘿……」嘴裡咂咂有聲,把自己饞著了。
鎮元子笑道:「也是有緣,請你,請你!」突又伸嘴一努,道:「吃果子之前,你還須得把那群巫人料理了才是。」
鄧坤詫異道:「是相柳九鳳那一幫人?在下還以為他們回去北俱蘆洲了呢!」
鎮元子笑道:「他們死活不肯離去,非要等你,此刻正駐紮在山下呢,你去看看罷。」
鄧坤點頭,逕到山陰,果然見相柳、九鳳兩大巫領著眾巫人在此安歇。眾巫見了鄧坤,頓時臉色變得複雜起來,相柳和九鳳互視一眼,正要上前。卻見鄧坤快步走來,對著兩大巫施禮道:「兩位在此前一戰未曾受什麼損傷,在下欣喜不勝。」
相柳九鳳兩個不是什麼口齒伶俐之人,正不知和鄧坤該如何見面,本就尷尬,誰知鄧坤上來就執禮甚恭,沒有絲毫架子,心裡都是感動,當下各還了禮,九鳳暗在背後捅了相柳一下,相柳馬上張嘴想說話,卻又止住,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鄧坤看在眼裡,心裡有數。北俱蘆洲的蠻族此時可謂已和佛門結下樑子,要是日後佛門去算賬,單憑相柳九鳳兩個著實不是人家對手,因此非得要拉一個靠山不可,而鄧坤此時得了祖巫精血,論起來當巫族首領也不為過,正是合適人選。不過此前一戰,北俱蘆洲和三山一島也算是對頭,這一番話不知怎麼開口,所以為難。鄧坤暗笑道:「我便來幫幫你們罷。」當下說道:「日前之戰,全是蚩尤之過,一場誤會而已,兩位帶人回轉北俱蘆洲可也。」
聞得此言,兩大巫又是面面相覷,過了半晌,九鳳終於開口道:「我兩人欲問大王一句話,還請勿要相欺。在大王心中,對於巫族,究竟是何等看法?」
話分兩頭,卻說觀音離了萬壽山,看看飛得遠了,方才大罵道:「潑魔,欺我太甚!」
木吒近前道:「菩薩勿惱,他作惡多端,必有天譴。且把眼睛放長了,看他甚麼收場。」
觀音苦惱道:「話雖如此,哪得如此簡單?我現下頭上多了這圈兒,連佛主都不能取下,已是身不由己矣。那牛魔王又多了個十二天都煞神大陣,連三世佛都不敵。此消彼長,我如今怎有本事和他爭持也?」
木吒眼睛一轉,計上心頭,道:「想那牛魔王不過是詭計多端,正所謂殺人者人恆殺之,謀人者人恆謀之,大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
觀音奇道:「此話怎講?」
木吒笑道:「如今他得了巫族大陣,力敵確實不致。不過他身旁之人卻不是個個都像他一般利害的,正可從中取事。」見觀音似有所悟,木吒續道:「他有一子,是個頑劣不堪之童。出聲不久便惹上了闡教,被打得重傷,後來不知用甚麼法子保命,不過樣子永遠是七歲之貌。聞說此後他收斂不少,不過這天性哪裡是輕易移得的?理應容易為人所乘。菩薩若是能想辦法把這小孩兒擒下,把金箍兒與他戴上,到時候一報還一報,牛魔王若念緊箍咒折磨菩薩,菩薩便念金箍咒折磨他兒子便了,也不吃虧。牛魔王愛子心切,定然投鼠忌器,不敢輕動矣!」
觀音大喜,道:「妙哉,妙哉!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只許成功,不可失敗。」這真是禍福無門,唯人自招。觀音這一動念,平白壞了玄仙之軀,此是後話,容後再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