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夾著尾巴逃跑了
話說鄧坤得了十二祖巫精血,憑著定海珠的鑄屍之法,一人化出了十二祖巫分身,使出十二天都煞神大陣和三世佛的三藐三菩提大陣相鬥,各以猛招硬撼。乍看上去,似乎雙方都沒有將對方徹底擊敗,但看樣子,似乎還是三世佛佔了些許上風,只見鄧坤凝出的盤古肉身全身被創,慘不忍睹,三山一島的眾人都是大驚失色。佛教那邊的人則是喜出望外。
只不過下一秒的情況卻叫所有人都傻了眼——三世佛不約而同,倒轉蓮台,化為三道金光,丟下五莊觀的弟子,逕投西方而去,眨眼間都走得沒了蹤影。
這一下不但佛教諸人目瞪口呆,連哪幾個妖王都全數愣住。胡支祁猛一激靈,大喝道:「大哥得勝,禿頭們已然逃了,不可放過,快快隨我殺敵!」一擺手中木棍,向離得最近的幾個佛兵掃去。眾妖王這時才反應過來,頓時轉憂為喜,三山一島的巫妖兵將士氣大振,殺聲如雷,舉起兵刃,向佛教眾人殺來。
明月與紅孩兒一心只在鄧坤身上,見鄧坤的盤古肉身仍然立在雲中,目光望著三世佛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心裡均覺奇怪,正要開口喚他。卻見鄧坤龐大身軀突然急速縮小,接著頭下腳上,倒栽蔥一般的從雲端跌下來。身在半空,盤古肉身消散,依然化為十二祖巫的原身,然後又一個一個的消失,最後仍舊變為鄧坤本人,從空中直掉下來。慌得明月花容失色,紅孩兒雙目通紅,孫悟空手疾眼快,將身一縱,騰雲而起,接住鄧坤,落下地來,當時就有三山一島的兵士將幾人團團護持住,幾個兄弟上前再來細看時,原來鄧坤雙目緊閉,早已人事不省了。
適才那驚天一擊,原來是兩敗俱傷。鄧坤身在空中就已經失去了意識,全憑一口氣強自撐著不倒。說起來此戰還是三世佛佔了上風,要是剛才不是逃跑,而上來給鄧大官人補上一刀,多半已然取了鄧大官人的性命了。
只不過當時三世佛也是無奈,十方滅絕這一招用過之後,三界業力已被用盡,三藐三菩提大陣不攻自破,再來看鄧坤,見他雖然也受創甚重,但盤古肉身仍存。沒有三藐三菩提大陣,誰還能抗衡盤古肉身?是以三世佛失了膽氣,竟然被鄧坤唬住,不敢再爭持下去,就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去也。要是他們事後知道平白放過了一個打殺鄧坤的時機,不曉得會不會捶足頓胸,痛苦時不我予?
此刻鄧坤雖然暈厥,但呼吸平緩,看來僅是損了元氣,未致傷命。眾人暫時放下心來,當下把滿腔怒火都發洩在佛教門人身上,發了狠般的窮追猛打。北俱蘆洲的蠻族巫兵見狀,都不知所措,看看三山一島那方,又看看佛教那方,不知道打那邊才好,只得都看向相柳、九鳳兩個大巫。相柳也在躊躇,意不能決,轉頭問九鳳道:「牛魔王得了祖巫精血,偏生他又是個妖族中人,如今怎好?」
九鳳沉吟片刻,咬牙道:「祖巫精血為他所得,已成定局。那佛教壞我大事,殊為可恨,先將他們盡數殺了,再來慢慢分說不遲。」現出大巫原身,當先殺向佛教諸人。相柳跟著衝了上去,蠻族巫兵緊隨其後。這下巫妖合在一處,兵威更盛三分。
這時佛教諸人也都回過神來,三世佛遁逃,他們驚訝失望之餘,再無半點鬥志,哪裡還能抵擋對方大軍的猛攻?登時折損無數,幸有須彌光佛、大慧力王佛、金海光佛、大通光佛、才光佛死死斷後,帶著佛兵且戰且退,不住往後退去。聽著耳邊不停響起的弟子慘叫,須彌光佛怒道:「爾等好不守信!怎的突下殺手,傷我弟子耶?」
胡支祁幾個懶得跟他蘑菇,只放開手腳打殺佛門弟子。這個時候還跟你廢話個啥啊?沒錯俺老大是說了讓我們不要「擅動刀兵」,但上面都已經打完了不是?你們那三個佛祖都腳底抹油了,此刻痛打你們這群落水狗,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三山一島人強馬壯,又是挾著勝勢;反觀佛教那一邊士氣低落,這勝負之數是明擺著的。抵擋了只不過片刻工夫,佛門弟子被殺得潰不成軍。金海光佛被鵬魔王、袁洪幾個妖王圍攻,一個閃失,便被長槍刺破金身,復遭袁洪渾鐵棍頂門一棒,腦漿迸裂。大慧力王佛苦戰刑天,冷不防紅孩兒暗將金蛟剪祭起,一鍘兩段。才光佛正要逃跑,碰上相柳,被他九個頭中的一個當面噴了一口毒霧,立時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被獅陀王順手一刀,從左肩劈到右肋,身殞當場。至於那些尋常佛兵,被巫妖大軍刀剁箭射,槍挑斧砍,傷亡不計其數。
話分兩頭,三世佛化為金光撤出戰場,把幾萬佛兵和十數位佛陀的性命置之不理,一直遁出千里之外,方才稍稍收住雲頭。經此一役,佛門可謂完敗,三位大能之人久居上位,幾曾吃過這等大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深深的失落與不甘,卻良久無人發得一語。
過了半晌,燃燈方才狠狠道:「想不到那畜生竟然得了祖巫精血,我等始料不及,平白丟了面皮,誠為可恨!」他現在有些懷疑鄧坤是不是自己天生的剋星,要不然咋就每次碰上都討不著半點好處呢?之前兩人實力差天共地,雖然自己也不見得能把他怎麼著了,但畢竟還能自我安慰一下,說其實我要殺他還是很容易的,只不過是他氣數未盡罷了,儘管想起來仍然是憋屈,終究還能找到個藉口,不致於太過難受。唯獨這一次,鄧坤是扎扎實實的憑自身實力把燃燈打得一敗塗地,連三藐三菩提大陣這樣「逆天」的手段都用上了,結果竟然還是自己灰溜溜的逃跑。以燃燈的面皮之厚,也不得不承認,雙方的修為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逆轉,此時自己要是獨自對上鄧坤,要逃命的已然不是鄧坤,而是燃燈自己了。
可是這教燃燈怎麼能服氣?論根腳,燃燈是開天闢地時的存在,紫霄宮中聽過鴻均講道,鄧坤不過是後天出世一隻小小的牛妖,年**淺;論道行,燃燈早早就證了玄仙境界,此時更是玄仙巔峰的修為,在三界中屈指可數,鄧坤不過修了區區兩三千年;論地位,燃燈是昔日闡教的副教主,今日佛教的過去佛,位高權重,闡教的十二仙見了也要口稱「老師」,漫天佛陀碰面也要尊為「佛祖」,鄧坤是什麼人?不過是通天教主座下的一頭坐騎,雖然後來在三山一島聚起了一些人馬,可是在燃燈眼裡,那充其量也就是個團伙性質的組織,不過一個山大王而已,怎能和自己佛教之尊的地位相提並論?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燃燈和鄧坤都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可是偏偏被這樣一個「畜生」吃得死死的,燃燈真想仰天長號,歎一句:「既生貧僧,何生老牛?」
說到對鄧坤的恨意,藥師王佛也不比燃燈差多少,他出身便在西方,對於佛教最為狂熱,也是最不遺餘力推動佛教大興的人,像鄧坤這麼一塊佛教大興的攔路石,自然恨之入骨,聞得燃燈之言,亦咬牙道:「牛魔王固然可惡,鎮元子也不是好人。明知牛魔王與我教有隙,竟敢把祖巫精血與十二天都煞神大陣之法傳授予他。我等此番損兵折將,鎮元子也逃不脫干係。日後定要把這一段因果了結了。」
如來佛祖一直默然,這時突然緩緩說道:「為今之計,還是先想想如何應對牛魔王罷。他得了此陣,正是如虎添翼,連三藐三菩提大陣都不是對手。而今我教能動用的三界業力已然耗盡,三藐三菩提大陣再也無法施為,貧僧真個想不出,除了聖人出手,本教之內尚有誰人能與之爭鋒。若是他一意與我教為難,當真棘手之極。」
藥師王佛怒道:「他還能如何?取經之事乃是天數,他敢逆天乎?他就算再不情不願,也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唐僧走完那十萬八千里路。難道他還能帶領金鰲島的妖魔進犯靈山不成?」
燃燈陰惻惻的插了一句道:「他若敢打上靈山,反倒好了,正好請佛主出手將他打得形神俱滅,不,我要教他肉身盡毀,靈魂貶在無間煉獄,永世受苦。」臉上神色猙獰,哪裡有什麼一派佛祖的氣度?
如來輕歎一聲,搖頭不語,心想你們兩個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人家實力不過爾爾的時候,光靠搞小動作就已經教咱們栽了多少觔斗,那個時節他明刀明槍幹不過咱們,只能弄些陰謀詭計,現在人家拳頭也硬了,也不怕跟咱們打了,還不得越發的肆無忌憚啊?仗著這一量劫自己佔著些天數氣運就以為別人都不敢動你,殊不知這牛魔王壓根就不是吃你這一套的主兒。如來眉頭深鎖,心裡亂成一團。
這時突然聽見天邊傳來一個聲音,道:
「從今往後,爾等無須再理會牛魔王,我已有治他之法,時候一到,定教他劫數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