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擺了一個大烏龍
在這亂軍之中,燃燈對旁人毫不理會,直奔鄧坤而來,蓮台幾個轉折之下,人已然到了離鄧坤數丈遠的地方,一聲清吒,現出三首八臂的佛祖丈六金身,將本命靈鷲宮燈高懸頂上,三顆舍利子在身遭往來盤旋,綻放光華萬丈,八隻手,執定乾坤尺、菩提念珠、加持神杵、雌雄寶劍、捆仙索、金磚等寶物,此前紫金缽盂贈了唐僧,又補了一個木魚拿在手中,依舊湊成八件。其時藥師王佛已被混世四猴纏住,抽不出身來,燃燈深知鄧坤已經修到了玄仙中階,比起自己也就是弱了一線而已,更兼有誅仙劍陣和青蓮寶色旗這等防禦至寶,自忖憑一己之力多半拿不下牛魔王,當下手段盡出之餘,又大聲呼道:「金剛不壞佛、龍尊王佛、精進善佛何在?速來助我一臂之力!」
佛教這次發兵五莊觀,乃是存著心思要拿巫族大軍性命來填殺劫的,是以精英盡出。三世佛祖齊來不說,更有一十八名佛陀前來,皆是玄仙修為的大能之輩。此刻聞得燃燈呼喚,金剛不壞佛、龍尊王佛、精進善佛同時應聲,棄了各自對手,前來助力。三佛與燃燈分站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鄧坤團團圍住。望著這個陣勢,燃燈突然沒來由的想起當天陸壓所說的一句話:
「日後見了,他未必再需要貧道護持了。」
言猶在耳,果然一語成讖。昔日毫無還手之力的鄧坤,今日居然要教燃燈這個過去佛祖叫人來幫忙,一念及此,燃燈不禁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同時恨意又更增三分,厲聲道:「今日決不可教這孽畜逃了去,定要將他打殺當場!」
鄧坤和燃燈是老對手了,他穿越以來第一個惹上的大敵便是燃燈,此後幾番交手,都落在下風,但他此時功力大進,聞言微微冷笑,心道:「也好,教你看看我的手段!」動念間,已把誅仙劍陣布下,仍如前番,佛教分身持元屠劍守陷仙門;道門分身仗屠巫劍守誅仙門;巫族分身執斬妖劍守戮仙門;血海分身憑阿鼻劍守絕仙門;本尊執青蓮寶色旗,守住陣眼,再有屍族分身摯著狼牙棒護持左右——燃燈畢竟是三世佛之一,道行高深,又有三名佛陀合力,鄧坤也不敢有絲毫托大,也拿出壓箱底的神通來應對。
燃燈一聲令下,四佛同時攻上。金剛不壞佛沖在最先,入了誅仙門。這送上門來的鄧大官人自然不會放過,本尊手上發雷,道門分身就把屠巫劍當胸刺來。這也是金剛不壞佛命中該有此劫,仗著所修的金剛不壞體神通比平常佛陀金身還要堅固,無視屠巫劍,不避不讓,反把手中的綠玉戒刀斬向鄧坤的道門分身,竟要硬吃這一劍,強行攻破誅仙門。
若是鄧坤未曾晉階,說不定還真叫他得了手去。但現下的鄧坤早非吳下阿蒙,道門分身的九轉玄功運轉,頂上三花陡現,全身光華大盛,佛教引以為傲的金剛不壞體神通居然擋不住屠巫劍神鋒,早將金剛不壞佛一劍穿胸。金剛不壞佛一聲大叫,手中綠玉戒刀墜地,反踵就欲逃命,卻見眼前一個黑影自鄧坤道門分身背後高高躍起,拿著大棒照頭打來。原來是在旁虎視眈眈的屍族分身前來撿便宜。此時金剛不壞佛受了重傷,金身已碎,再也維持不住金剛不壞體神通,慌亂之際,一個躲閃不及,頂門著了一下。嗚呼,登時腦漿迸裂,身死當場,元神投地府去了。
金剛不壞佛殞落之時,三十三天之外,紫霄宮中的巨燭又燃燒了一指長短。鴻均望著巨燭,突然輕輕歎了一口氣,臉上表情說不上來是欣慰還是惆悵。
下界中,龍尊王佛和精進善佛見轉眼之間就折損了一名同伴,俱都大驚,腳步不由得放慢,一時不敢復上。燃燈大怒道:「你敢傷我靈山佛陀?」話音未落,已把手中八件靈寶盡數祭出,向誅仙陣打來。鄧坤冷哼一聲,手上接連發雷,分守四門的分身揮動寶劍,將其中七件靈寶斬落塵埃,卻有乾坤尺百密一疏,越過了陷仙門的堵截,逕向鄧坤本尊打來。
鄧坤冷笑道:「此物已傷不得我矣!」展動手上的青蓮寶色旗,化出舍利白氣護定其身,那乾坤尺攻至身旁數尺之地,驀的轉了開去,遠遠飛了出去,絲毫近不得身。
燃燈看得目眥盡裂,怒發如狂,正要拚命,卻聽得一聲巨響,轉眼看去,驚見五莊觀的圍牆塌了半邊。原來剛才鄧坤施展青蓮寶色旗將乾坤尺的攻擊卸去,好死不死,竟教乾坤尺撞上了不遠處的圍牆。那五莊觀的圍牆雖然有仙家之力護持,但終究力有所窮,剛才三方混戰,法寶亂飛,誤打在牆上的也有不少,本來已然難以支撐,再被分屬先天靈寶的乾坤尺這麼一撞,登時禁受不住,嘩啦啦倒塌了一片。
蚩尤見了大喜。他所領的巫族大軍雖然人數不少,但修為著實平常,佛教那一邊又是奉了命要多殺幾個巫人的,哪裡和你講什麼慈悲為懷點到即止?下手只毫不留情,是以三方之中以巫族這一邊折損尤其厲害。蚩尤見己方不斷有兵士殞命,卻始終不得靠近五莊觀半步,心裡正憂急如焚,此時見到五莊觀圍牆倒塌,門戶洞開,豈能不喜?當下大呼道:「速來替我擋住這幾人!」棄了正在對戰的六位佛陀,化陣狂風,閃身便從缺口處入了五莊觀。六佛既驚且怒,待要追去,卻被湧上來的巫人死死堵住去路。六佛狠下殺手,面前血肉橫飛,慘叫不絕於耳,只是巫人勇悍,前仆後繼補上來,一時間六佛也不能前進。
這一下連鄧坤都是始料未及,愣了一愣,連忙撤了誅仙陣,收了鑄屍之法,把四劍收起,跳出圈子,就想跟著蚩尤進入五莊觀內,突的聞得腦後風響,情知有人偷襲,回過頭來,再次將青蓮寶色旗展了一展,定睛望去,見是燃燈陰魂不散。鄧坤怒道:「燃燈,蚩尤已入內了。你還要與我在此纏鬥不成?」
燃燈面色鐵青,沉聲道:「我先擒下你,再去處置蚩尤未遲。」又把乾坤尺祭起。
卻說蚩尤入了五莊觀,不敢停留,邁開大步,逕入裡間,只見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暗藏奇門遁甲之術。蚩尤心內叫苦,道:「我初來不認得路,這偌大地方,怎知鎮元子把寶物藏在何方?若是拖得久了,那三世佛和牛魔王趕了上來,卻又難辦!如何是好?」
正無計時,卻見明月清風兩個道童站在一扇門前,雖然面上驚懼之色無法掩飾,卻仍鼓起勇氣守住。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蚩尤見狀心裡一動,暗道:「看來多半在那扇門後。」三兩步,奔到兩仙童跟前,鼓起銅鈴般的兩隻大眼,惡狠狠道:「讓路。」
面對這蚩尤這個凶神惡煞,明月清風兩個嚇得腳都軟了,只是門後的東西實在太過重要,兩人就算明知不敵,也不能任憑蚩尤入內,明月戰戰兢兢道:「此處……此處是……是五莊觀禁地,等閒人等……不可……不可入內……」
蚩尤聞言不怒反喜,心道:「果然是這裡無疑!」當下也不多話,就去推門。慌得明月伸手就去抓蚩尤,被他一推,甩出去七八丈遠,跌了個嘴啃泥,半天掙不起身。清風豁出去性命,一屁股坐在地上,牢牢抱住蚩尤一條腿,不讓他進門,嘴上不住叫道:「不可!不可!」只是這些過家家的玩意兒,哪裡能阻礙蚩尤?腳一抬,把清風也踢出去,在空中滾了七八圈,方才落地,幾乎喪命。蚩尤跨步入內,登時呆住。
只見門後原來是一個園子,別無他物,只有孤零零一顆參天大樹。不問可知,便是那開天闢地的靈根人參果樹,卻不是蚩尤要尋的,呆了片刻,忽然大怒道:「這是何物?」
明月清風被蚩尤一推一踢,皆是頭破血流,只是見蚩尤進了園子,都是萬分驚恐,那人參果樹事關五莊觀道統氣運,不可有絲毫閃失,儘管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也各自勉力站起,跌跌撞撞的也入了園子。聞得蚩尤怒問,明月顫聲道:「此乃人參果樹,乃是天地兩株靈根之一,你不得造次,否則必遭天譴!」
人參果樹之名,蚩尤也有耳聞,只是此刻暴怒之時,哪裡管得許多,咆哮道:「什麼人參果樹?什麼靈根?我巫族放在你們這裡的至寶呢?」望著兩童面露詫異,心下更是惱恨,控制不住怒火,大吼一聲,復現了大巫原身,八隻腳,三頭六臂,兩隻大手抓住樹幹,就要把它推倒。明月清風兩人驚得魂魄不全,奮不顧身衝上來阻止,被蚩尤另外兩隻手一掄,均倒飛而出。只聽得「嘩啦啦「一聲響,人參果樹已被蚩尤蠻力連根推倒,可憐葉落椏開根出土,道人斷絕草還丹!這人參果樹終究難逃一倒之厄。
人參果樹既倒,蚩尤猶不住手,又把園子裡幾面矮牆一發毀去,發洩過一陣,這才轉身,對目瞪口呆,魂不附體的兩道童吼道:「巫族至寶究竟被你們藏在何處?你二人若再不說,我把你這座五莊觀一併推倒,便如此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