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玩曖昧是有益身心的活動
話說鄧坤回歸金鰲島之後,果然使了一眾能說會道的小妖,四處宣揚此事,其中又添油加醋了不少。這下登時炸開了鍋,觀音大士下嫁一豬妖,正是噱頭十足,這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頃刻間就傳遍了三界,成為仙佛神人的茶餘飯後談資。這事開始流傳之初,也有不少人不敢置信,誰知佛教對這等流言居然不聞不問,更無一人出來澄清——實際上他們一方面是難以澄清,不管怎麼說,觀音和豬八戒畢竟真的撞了天婚;另一方面也是不敢澄清,君不見那緊箍兒還在觀音頭上戴著麼——既然佛門無人出來解釋,漸漸的天下人就都相信了。
天下好事之徒永遠是供大於求的,經過千萬次複述之後,以訛傳訛,更是冒出無數種版本,說觀音下跪苦苦哀求豬八戒娶她者有;說觀音早就珠胎暗結,急著要奉子成婚者有;更有甚者,說觀音其實看中的是唐僧,只是長老佛心堅定,不肯假以辭色,因此不得以退而求其次,嫁給唐僧的徒弟云云。說得活靈活現,就如同親眼所見的一般。佛門這一段日子好生興旺,風頭一時無兩之餘,也惹來甚多紅眼,是以三界之內也有不少人樂得看佛教的笑話,譬如老子、原始天尊、昊天等人。此時他們是不是關上門來在偷笑,不得而知,至少此事的始作俑者牛魔王鄧坤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雖然這一次仍如前番,鄧坤仗著對劇情的熟悉,再次讓佛教栽了一個大跟頭,但風光之餘,鄧坤也知道自己和佛教的鬥爭已經漸漸浮出水面,從暗鬥變成明爭。而佛教在接連吃虧之餘,定然要改變戰略,往後的發展是否還如原著一般,勢所難料,如此一來,自己最大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還好,只要自己的路線方針不變,想來西方二聖也無理由親自出手,最壞的可能的是自己這邊的三山一島巫妖大軍和除去兩位聖人的佛教來一場昏天黑地的大戰,儘管現下看來己方實力還是有些不足,但終究不是全無還手之力。尤其是屢獲異寶之下,信心更是增添,那誅仙劍陣、六神幡、青蓮寶色旗,每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有著這些好東西防身,鄧坤自忖獨力對上三世佛任意之一,都是游刃有餘。
不過這也不是說牛魔王現在就已經很牛了。對上頂級玄仙,他的弱點還是很明顯的,首先是本身修為差著一個等級,運使靈寶需要消耗法力,若是不能克敵,時間長了,就有法力耗竭之虞;其次他的法寶攻守失衡,全是防守型的,要想主動傷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青蓮寶色旗自不必說,那號稱三界第一殺器的誅仙劍陣其實也是個守株待兔的設計,要是別人遠遠繞了開去,哪怕寶劍連聖人都斬得,也只能坐著乾瞪眼,至於那六神幡,雖然有傷人元神的奇效,但使用步驟繁複無比,需時極久,不是隨時能拿出來就用的,只能作為暗算的手段,要在堂堂戰陣上建功,估計還是有點夠嗆,更何況,那六神幡的說明書到現在都還沒有著落哪!除了當了縮頭烏龜的金頂大仙和遠在三十三天外紫霄宮中的通天教主,更不知去向何方尋覓,這事兒也是教鄧大官人頭痛不已。
有著這麼多的顧慮,鄧大官人在大勝之餘,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在金鰲島的這一段空擋,每日只勤練不輟。
這一日,金鰲島的修煉場中,有風雲瀰漫,狂風如刀,刮得四下狼藉;兩條金龍交頭剪尾,縱橫交錯;又有舍利光華當空,青蓮白氣籠罩,鬥得極是激烈。鬥到分際,漫天殺氣頓時撤去,現出場中數條身影,乃是明月紅孩兒母子,還有手持大斧的刑天,圍在當中的是鄧坤本人。刑天哈哈大笑道:「妹夫的修為越發高深了,我等三人合力,攻你一人半個時辰,竟然不能進得半步,這青蓮寶色旗果然名不虛傳,配合劍陣使用,更是威力非凡!」
紅孩兒嘟起小嘴,不樂道:「可不是麼!父王一把那旗子展動,我等便不得近身,看來雲霄師伯送給我的金蛟剪也不像傳聞中的厲害。」
眾人聽了一樂,心道你是晚出生了幾百年,無緣見到這寶貝發威。明月笑道:「我兒差了。不是金蛟剪不濟,是你父王的旗子太過了得。你看,我的芭蕉扇兒不也派不上用場麼?」說著眼望鄧坤,似笑非笑道:「你父王得了這等至寶呵,再也無須懼我了。」
鄧坤聽出這話頗有些不善之意,登時虎軀狂震,連忙陪笑道:「夫人說得哪裡話,全是你手下留情而已。」其實此處另有一段小插曲。本來鄧坤從孫悟空手裡取得了定風丹,無需動用青蓮寶色旗,明月的芭蕉扇兒也扇他不動。誰知明月聽聞,馬上前來找鄧坤,杏眼一瞪,鄧大官人當即乖乖把定風丹雙手奉上,授妻以柄,心下嗟歎鐵扇公主比鐵扇還要厲害萬倍。
紅孩兒聽說,就轉嗔為喜,道:「母親說得是,想來是孩兒修為未到,才贏不得父王,待我再去修煉去來。」他現在修煉極為勤奮,便就轉身蹦跳著去了。
明月對鄧坤的「識趣」甚是滿意,說道:「練了這半日也乏了,不若先去用膳罷。」
鄧坤搖頭道:「你們先去罷,剛才一戰,我略有心得,還要思量一陣。」
明月也不多說,點點頭道:「那我先去。」當下同刑天離開,留鄧坤一人在原地。
鄧坤端立,腦中回想適才演練的情景,刑天在乾位主攻,紅孩兒施金蛟剪在坎位暗襲,明月在巽位放風,若是再多一人在坤地從後打來,又該如何。正在想時,突然心生警覺,厲聲喝道:「是誰?」人隨聲動,身影一閃,只聽得「哎喲」一聲嬌呼,來人手腕已被拿住。鄧坤只覺手裡抓著的玉腕纖細,肌膚滑膩,手感極佳,看時原來是妲己。
妲己經過這百餘年修煉,九尾中已然生出七尾,算是回復了七八成功力,但在此時的鄧坤眼裡仍然不夠看,剛才幾人試練時法寶亂飛,她深恐誤傷了,只敢遠遠的躲著觀看。待得明月去了,方敢動彈,不料立時被鄧坤發現,手到擒來。
上次對陣手持七寶妙樹的燃燈,妲己表現出對鄧坤切己的關心,鄧坤一時衝動,當著許多人之面將她抱在懷中,事後也不無後悔。妲己那方好像也覺得尷尬,打那以後常常躲著鄧坤。這兩人之間一時處於一種曖昧的關係裡。此刻鄧坤見是妲己,愣了一愣,這才醒悟自己還抓著人家皓腕,針扎一樣的忙不迭撒手,訕訕問道:「你怎在此地?」
妲己垂首道:「妾身只是偶爾路過。」
氣氛沒來由的變得為微妙起來,鄧坤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又好像找不到話來說,頓了半晌,方才摸摸頭,傻笑道:「哦……是偶爾路過啊……好好好……」
這種蹩腳台詞登時把妲己逗得一笑,嗔道:「看大王現在的樣子,還真不像是那個智計滿腹,教觀音菩薩叫苦連天的牛魔王呢!」
佳人抿嘴一笑,真是傾國傾城,鄧坤眼睛一亮,不由得看呆了。妲己見他如此,心裡一慌,又低下頭去,兩下又是半天不作聲。良久,兩人同時開口道:「那一次……」說得話一字不差,又都是嘎然而止。妲己手絞衣角,臉上紅通通的,咬著唇道:「請大王先說。」
鄧坤沉默好一段時間,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問你。當日我和燃燈鬥法,局面不利,其時你不顧一切衝上來,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不知道你就算上前,也使不上半點力,徒自送了性命麼?」
妲己聽見他問起此時,臉上更紅,聲如細蚊,道:「那日我見你被那惡僧打倒,心裡一緊,就衝了出去,也沒有想什麼。」
要是這是一部電影,肯定要被罵拖戲,因為兩個人每念一句台詞都要停頓好久。鄧坤也算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此時也是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好不容易平伏了,鼓起勇氣問道:「你……你可是……可是對我有意思?」
妲己聞言,「啊」的一聲輕呼,腦袋都埋到地下去了。
看這樣子,答案也不必問了。鄧坤感覺複雜,說不上來是喜悅還是悵惘,問道:「為什麼?」
望著妲己看向自己的一雙美目,鄧坤強自收攝心神,續道:「我自問長相平平,修為也非頂尖,又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你為什麼……為什麼會……會……」頓了一頓,似在措辭,又道:「你若是想尋一處安身立命之所,有我在一日,三山一島斷不會趕你出門,你大可放心,無需……無需……」
妲己聽見鄧坤這一番話,驀然一笑,竟有淒涼之意,喃喃道:「若說長相,伯邑考算不算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若說修為,身為混元聖人的女媧娘娘算不算頂尖?若說頂天立地的英雄漢子,有多少人比得上紂王。可是就是這三個人,教我前世吃盡了苦頭,重墮輪迴不說,還要當千古罵名。你說是值得還是不值得?」聲音極低,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