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管制刀具從天而降
蚩尤被眾妖王連續打中幾下,既驚且怒,覺得被打中之處皆是隱隱作痛,雖然大巫之身未破,但也受了一些輕傷。他天資卓絕,修為即便在大巫中也是佼佼者,駸駸然可以與幾個上古大巫如后羿等輩並肩,刑天也差著他一頭,以法力而論,已臻了玄仙中階之境。巫族有得天獨厚的強悍肉身,因此同是玄仙中階,若是不計法寶之力,硬碰硬的打起來,卻要比道門、佛教與妖族的玄仙中階要厲害得多。
不過眾妖王也不是泛泛之輩,那胡支祁、蛟魔王、鵬魔王等人俱是下階玄仙,其他人也至少是上階金仙,這些人單打獨鬥都不是蚩尤之敵,但聯手合力起來,蚩尤也極為吃力。蚩尤過於托大,一時不察,又是以寡敵眾,所以一上手就吃了點虧,心裡大驚道:「怎的這裡竟聚集了這麼多的妖族好手?我真是看走眼了!」
刑天這時隔在蚩尤與眾妖王之間,口裡說道:「各位勿動刀槍,我主公只是一時意氣罷了,待我與他慢慢分說。」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刑天本性原來也是蚩尤一路,但日前經歷了封神榜一事,也不得不承認鄧坤那一套,在如今這個強手如雲的三界之內,畢竟要行得通些,是以逐漸轉了性子,少了幾分凶悍魯莽,多了幾分沉穩慎重。蚩猶如今的做法,他是不同意的,但終究是舊日主公,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他與三山一島的諸人結下大仇,當下就出手把兩邊人擋住。
刑天畢竟是鄧坤大舅子,眾妖王怎麼也得給點面子,聽他如此說,便住手退後。蚩尤落了面皮,不禁怒火更熾,戟指向鄧坤道:「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你可敢跟我單打獨鬥?」
鄧坤暗裡搖頭,心道這蚩尤真是不可救藥,英雄早已經是被取締的職業了,鄧大官人若是要強稱英雄,此時恐怕連骨灰都不知道在哪裡,哪裡會為他相激?正要說話,旁邊明月卻先接了話頭,嬌聲道:「蚩尤大巫,他不會與你斗的。」
蚩尤臉皮紫脹,怒道:「那女娃娃,你是巫族?本大巫自邀戰牛魔王,你插什麼嘴?」
明月面不改色,朝蚩尤微微行了一禮,說道:「妾身羅剎明月,乃刑天之妹,如今已嫁與牛魔王為妻,蚩尤大巫欲挑戰我夫君,妾身代我夫君應答,有何不可?」
蚩尤怒極反笑,指著牛魔王,對刑天道:「你把妹妹都嫁與他了?你做的好事!巫妖通婚?巫妖通婚?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我巫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縱然是族滅身死,也斷不可行此卑躬屈膝,取媚妖族之舉!」
「住了!」明月聞言,臉色一寒,冷冷道:「我敬你是巫族前輩,禮數未缺,你卻出口傷人,忒也不識自重。族滅身死?當真好笑,巫族非你一人之巫族,你何德何能憑一言而定巫族生死?我與夫君兩情相悅,他又不是強娶,怎謂是我卑躬屈膝之舉?」
鄧坤聽了心道:「是極是極,卑躬屈膝的其實明明是我嘛……」
算起來,刑天是蚩尤的部屬,明月身為其妹,本來也算是蚩尤的臣下,但她出生得晚,蚩尤與黃帝爭戰之時,她尚未懂得人事,不曾見過蚩尤之面,也就談不上有什麼敬意,反而因為蚩尤興起刀兵,招來屠村之禍,父母雙亡,兄長被囚,更是對蚩尤頗有怨恨,心道若不是你,自己也不致於失了天倫之樂,如今見他不知進退,心下更是惱怒,當下越眾而出,邊說邊走向蚩尤。鄧坤怕她有失,連忙跟在身後寸步不離,只見明月沉著臉,口中道:「蚩尤大巫,恕我直言。假如你為統帥,便是再多百倍族人,也是無濟於事;但這千名族人,在我夫君麾下,卻能縱橫天下。」
她此時已走到離蚩尤十數步遠之處,蚩尤氣得通紅的臉就在眼前,她卻毫無懼色,想到什麼便說了出來,續道:「你要挑戰我夫君,你拿什麼來挑戰他?他是三山一島之主,豈能隨意作無謂之爭?為將帥者,乃三軍之魂,不可輕動,更不可逞一時之快作莽夫之鬥,這等顯淺的道理,你卻不懂,可見你並非是將帥之才!蚩尤大巫,不是我等不肯跟隨你,我巫族的氣運本就衰弱了,再經不得你折騰了!」
「放肆!」蚩尤再也按捺不住,臉皮脹得發紫,怒喝一聲,鬚髮戟張。
「住口!」同時刑天也喝道,聲音卻是比蚩尤柔和得多,面有難色,眼睛既不敢望蚩尤,也不敢望明月,訕訕說道:「月兒,不得……不得對主公無禮!」
明月望著刑天,說道:「兄長,他是你的主公,卻不是我的主公。你捫心自問,他那路子,可走得通麼?你再問問其他的族人,有誰願意跟他去白白送了性命?兩千年前,要不是他不知天時,窮兵黷武,怎會惹來滅村之禍?父母又怎會慘死?我又如何會這許多年顛沛流離之苦……說到這裡,想起往事,聲音就有些哽咽,眼圈兒泛紅,下面的半句說不下去。
刑天本就兩下為難,聽得明月說起此節,更是心裡有愧,低頭無語。
蚩尤見了,怒道:「大膽!區區女流,怎敢妄言?今日我替刑天教訓教訓你!」說著大步上前,刑天連忙欲勸阻,卻被蚩尤猛力一推。他現在腦子亂作一團,也不知怎麼好,被蚩尤一推,竟然倒退兩步。蚩尤步子大,兩下就到了明月跟前,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就要打人。
明月一驚,忙吐出芭蕉扇子,正要迎敵,卻見身後轉出一人,手執狼牙大棒,狠狠砸向蚩尤。「轟」的一聲巨響,蚩尤居然被彈開幾步,一人橫在明月身前,正是鄧坤。
鄧坤冷眼望著蚩尤,口中道:「蚩尤,你好大的膽子!敢傷我牛魔王之妻?」
蚩尤適才雖然急怒攻心,好歹還記得明月是刑天的妹妹,所以那一掌遠未盡全力,雖然被鄧坤震開,倒也不懼,反而正中下懷,厲聲叫道:「來得好,快和本大巫打個痛快!」揮拳又復攻上。
眾妖王這是無不大怒,又要上前圍攻蚩尤,卻被鄧坤止住。他這時也動了真火,一語不發,將手裡狼牙棒舞起來,與蚩尤拚鬥。蚩尤寸步不讓,仗著大巫之身,只攻不守。
鄧坤見此,冷哼一聲,將身輕輕一閃。蚩尤正在猛攻,突然聽見腦後有勁風襲至,情知不妙,百忙中把頭偏了一偏,終究不能全避,肩膀上著了一下,不由得一個踉蹌,心中驚怒,呼呼呼連出三拳,把面前的鄧坤暫時逼開,怒道:「誰人敢偷襲?」
回首來看時,卻見身後竟然有站著一個鄧坤,面目一般無異,連穿著打扮都是相同,也使狼牙棒。蚩尤也是大能之人,自然也見過分身之術,但眼前這兩個鄧坤雖然法力大相逕庭,但都是頗有神通,手上都有千鈞之力,絕非是掩眼法兒。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禁愣了愣神。
就在這時,突覺腦袋上又著了一下猛擊。這一下打得不輕,縱有大巫之身,也是好一陣頭暈眼花,虎吼一聲,回頭雙拳如雨點般擊出。那人一擊得手,早已退開兩步,只見又是一個鄧坤。蚩尤雖然是有名的大巫,但鄧坤這鑄屍之法實在太奇,從所未見,心裡不免生出怯意,正彷徨間,眼角掃到身側又有一個黑影一閃,風聲貫耳。蚩尤這時哪敢怠慢?也來不及看清是誰,先就一掌劈去,不料那人竟是不避不讓,反把手中兵器掃向蚩尤腰間。
大巫以肉身強悍見稱,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蚩尤哪裡會怕?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手裡的兵器已然打在蚩尤腰肋處,同時蚩尤鐵掌也打在那人左肩,卻陡覺著手處堅如鐵石,那種感覺極為熟悉,忍不住失聲叫出口來:「祖巫源經?」定睛來看,竟然又是一個鄧坤,全身流轉著修煉祖巫源經獨有的黑氣,冷冷的看著蚩尤。
此時的鄧坤,道佛兩門的功法都有金仙上階的修為,妖族的聖妖量天決更有玄仙下階境界,唯巫族的功法修得慢些,但也隱隱到了金仙中階,屬於巫王的級別,雖然硬吃了蚩尤一掌,也未受傷。
蚩尤這時心裡還真有些發慌,此時此刻的情景,已然完全超出他理解範疇之外。一化為四,個個都有大神通,已經叫他大為吃驚;何況那四人之中,竟還有一個識得祖巫源經。這祖巫源經,和天下任何一門功法都不能同練,此事他一直深信不疑,但眼前的狀況又能如何解釋?蚩尤眼角跳動,萬分驚疑,心中突然異想天開:「難道這牛魔王,竟是四胞胎不成?」
此刻四個鄧坤站成一排,各持狼牙棒,身上縈繞著藍、青、黃、黑四色,虎視眈眈。蚩尤膽氣已失,一時間不敢貿然動手,咬牙佇立半晌,突然大笑道:「你確是有些門道,但終究不是軒轅。你破不得我大巫之身,便勝不得我!你打我百下千下,不過是替我撓癢;我打你一拳,你卻萬萬經受不起。這一戰,你輸定了!」
他這一句話,既是為了削弱鄧坤的氣勢,同時也是為自己張目。鄧坤冷笑一聲,尚未答話,突然聽見天邊傳來破風之聲,微覺詫異,抬頭一看,見到一把長劍,從天而降,眾人還未反應,只見那劍一轉一兜,霎時在蚩尤左臂上輕輕擦了一下,迅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