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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章 :和鐵扇公主談談心 文 / 第三根肋骨

    第六十章:和鐵扇公主談談心

    鄧坤回頭時,見明月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穿著一件錦納雲袍,腰間絲帶繫了,臉上不施粉黛,未戴釵環,卻自有一番風情。如水的月光下,只見眉如柳葉,眼帶秋波,紅唇欲滴,額頭上似兩條飛龍一般的黑紋在夜色中反而更加顯眼。她這一身著裝,和平時穿甲戴冠時又自不同,把美妙的身段盡情勾勒了出來。教鄧大官人見了,登時心跳加速。

    鄧坤微微一笑道:「你怎的也不睡?」

    明月走到鄧坤身邊。鄧坤是奎牛所化,身材本來就極為高大,算得上肌肉男,但明月身材高挑,尤其一雙長腿,佔了身高五分之三,此刻與鄧坤並肩而立,也不過比他矮了小半個頭。她也隨鄧坤一般,眼睛望著島外,過了好一陣子,才道:「自從聽了你那膽大包天的計劃後,無時無刻不想著,哪能睡得著?」

    鄧坤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正是為著此事難眠。雖已定下計策,但終究沒有十足把握。這佛教好手無數,又佔著氣運,豈是容易謀算的?只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之禍,我實是不敢鬆懈半分。」

    明月突然轉身看著他。一接觸到明月黑色珍珠一般的眸子,鄧坤頓覺心裡一顫,只聽明月緩緩道:「我真是奇怪,見你平時好沒正經,不像個有大志的,偏又能生出這般了不得的謀劃。你此計,我光是聽著,都是心驚肉跳,所謀者實在太廣,將那佛祖和昊天都算計進去了。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量。」

    鄧坤聽得啼笑皆非。他從後世穿越而來,對於上下等級的分別不是看得很重,自問的確不是嚴以律下的人,平日和諸位兄弟言笑無忌,甚至和小妖們也常常打成一片,但也不至於像明月說的那麼不堪吧!說道:「這哪裡是什麼膽量?是他先要來謀算我,我不得不應而已。」

    鄧坤這話是他心裡之言。明月對他的評語其實不錯,他壓根兒不是什麼有大志的人,既無經天緯地的志向,也無挽狂瀾於既倒的本事,要說他立心逆天抗命,重現妖族輝煌,那完全是扯談。要是佛教老老實實的取他的西經,以鄧坤的性子,怎麼會貿貿然出頭,定然是躲在這金鰲島上繼續做他的縮頭烏龜?但這佛教大興是藉著這次的殺劫成就的,既然是殺劫,自然要死人,上次應劫的是截教,這次應劫的就是妖族了。那所謂的八十一難,絕大半是由妖族的血肉堆砌而成,美其名曰「替天行道,誅滅妖邪」,胡支祁算得準確,妖族的第三劫過後,所存之人萬中無一,所以說這中獎率是非常之高。

    既然別人不給一條活路走,那說不得,縱然面前是聖人也要周旋一番,總不能叫他坐著等死罷。

    「唉。佛教咄咄逼人,藉著天道之名,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我這不是膽子大,只是為著求生,人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自然格外狠些。正所謂兔子急了也咬人哪!」

    鄧坤邊說,邊就地坐下,雙手枕在腦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望著天上的繁星,說道:「好舒坦啊!真想就這麼啥也不想,美美的睡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

    其時沒有什麼工業污染,空氣清新得很,晴空萬里,周天星斗清晰可見,一點沒有大劫將至的山雨欲來的氣氛。明月自然不知道鄧坤的話裡另有一層深意,想了想,居然在他身邊也坐了下來,望著鄧坤的眼睛,問道:「你可是有些怕了?」

    「不是有些怕,我其實怕得很!」鄧坤苦笑道:「他們有兩名聖人,還有四大佛祖,五大菩薩等人,修為都在我之上,說不怕那是騙人的。」

    明月萬料不到他竟然毫不掩飾,也是微微一愣,又聽他續道:「但是怕是一回事,怎樣應對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光是害怕就能讓他們放過咱們,我早就號召三山一島的所有人一起大被蒙頭打哆嗦了!」

    明月見他說得滑稽,不禁輕笑出聲,此刻她與鄧坤坐得很近,身上淡淡的幽香飄過來,使人心曠神怡。鄧坤正自心神有些迷醉之時,又聽明月說道:「你既然怕,為何不逃?以你的智計,要獨善其身也不難!」

    鄧坤大搖其頭,道:「逃不掉,逃不掉。我這裡十幾個兄弟,二十餘萬人馬,哪裡能都逃掉的?而且假如我妖族被滅得乾乾淨淨,就算留得我一個,以後還不是任人魚肉,想打殺就打殺?」這話倒也不假,他搶了燃燈的定海珠,上次救胡支祁時又落了佛教面皮,就算能平安渡過西遊一劫,人家佛教得了勢之後,也少不得要和他秋後算賬。還不如趁著現在手上有些力量,和他轟轟烈烈的幹一票大的。

    鄧坤望著星空,續道:「我家鄉有一個故事。說一個村莊,養著豬羊雞三個,其中豬是最聰明的。有一天來客人,要把雞殺了,豬想殺的又不是它,就不說話,任由雞被宰了;第二天客人又來,又要殺羊,豬又想殺的不是它,又不作聲,結果羊也被殺了;最後終於到要殺豬的時候,豬這才發現,已經沒有人能夠替它說話了,只好閉目待死。」這個故事本來是他後世聽來的,出自一個猶太牧師之口,被他偷龍轉鳳,換了什麼豬羊雞等,原意卻分毫不改。

    明月聽了,臉上登時動容,心神激盪之下,也沒有去考慮他口中的家鄉是哪裡,獨自回味了半晌,忽然笑道:「這故事果然發人深省,不過,你卻是把自己比作一頭豬了!」

    鄧坤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一陣,突然促狹的看向明月,笑道:「你也無須拿言語來試探我。我這人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事情做開了,決不會半途而廢。而且此時已然身在局中,要退也無路可退。你且放心罷,我答應了要救你兄長,就一定會盡力而為。」

    明月確實存著些相試的想法,她此時雖然看鄧坤還不算十分順眼,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人頗有幾分本事,心思又活泛,用計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尤其是日前說出那一番謀劃之後,更是讓人刮目相看。當此殺劫來臨之時,鄧大官人對於這三山一島,實在不可或缺。現下巫族的同胞,泰半遷移到了三山一島上,與妖族共榮共損,要是妖族被滅,他巫族又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何況那救刑天和殺昊天二事,還要著落在鄧坤身上,是以心裡也甚是擔心鄧坤惜命,一走了之,便故意說些話來相激。誰知為鄧坤所看破,不由得俏臉一紅,強嘴道:「我幾時要試探你了?胡說八道!」

    鄧坤嘿嘿一笑,道:「我日前說出那一番謀劃時,只說了個大概,許多細節,到時候自見分曉。假如我的計策僥倖得售,你那兄長便可還得自由身也!」

    明月聽了,雙眼一亮,難掩臉上激動驚喜的神色,平添了幾分動人情態,叫鄧坤一時看得出神,當下湊到明月身邊,賊笑道:「月兒,你曾與我說過三事之約。你也曾說過,只需我完成頭兩件事,你便肯下嫁。此時巫族在這三山一島已然扎根,天不拘,地不管,這第一件事我可算是完成了;此後只需再救的你的兄長,我的大舅子,你可一定不能食言。」

    明月驟聽他提起此事,還說得如此直白,饒是她巾幗英雌,也有些羞不可抑,白了他一眼,道:「急什麼?先把我兄長救出來再說。」話鋒一轉,又道:「你放心,我答應的事,絕不更改,只要你救得我兄長,我便嫁你為妻。」聲音越說越小,到後面幾不可聞。

    鄧坤哈哈大笑,猛一個扎子跳起身來,說道:「有你這句話,為著你,為著我自己,也為著這裡幾十萬人,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一遭了。」說著手指著天,由東邊移到西邊,朗聲說道:「昊天,如來,你們一起來罷!老子我接下了!」(菩提祖師阿彌陀佛: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鄧坤:……當我什麼都沒說行不?大俠饒命啊∼∼)

    他這話說得極有氣魄,彷彿千軍萬馬也只當等閒。明月一時間心神為之所攝。不料他即時又露了本性,一把抓住明月的手,涎著臉道:「月兒,天色已晚,不如我們一起安歇罷!」

    明月大羞,忙把手掙了兩掙。鄧坤抓得牢,掙不脫,糾纏了兩下,明月突然換了一副面孔,不再掙扎,嫣然一笑,道:「也好,那我們便安歇罷!」

    鄧坤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難難難道今晚鴻均打通宵麻將去了,竟有這等好事,嗷嗚∼?連忙把滴到胸前的口水猛吸回去,收起色狼相,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正色道:「正是!正是!」忙不迭拖著明月回房去。

    明月任由他拖著。走到半途,明月突然道:「你走錯了,是這邊!」手指向東邊。

    鄧坤一看,那邊是明月的閨房,暗道:「哦,是去女生的房間!」拔腿就往另一邊去。

    誰知明月又道:「你又錯了,你該走這邊。」

    鄧坤傻了眼,結結巴巴道:「……不是說要一起安歇麼?」明月臉上露出狡譎的笑容,道:「是一起安歇啊,你回你的房睡,我回我的房睡。」說著趁鄧坤茫然失措,乘機甩開他手,自顧自去了。

    鄧大官人呆立半天,垂頭喪氣自回房中。後來他身邊親兵傳出,鄧大王當天晚上一宿未眠,洗了一個晚上的冷水澡,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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