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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五十八 食貨六



  ○上供采造 采造 柴炭 采木 珠池 織造 燒造 俸餉 會計
  采造之事,累朝侈儉不同。大約靡於英宗,繼以憲、武,至世宗、神宗而极。其事目繁瑣,徵索紛紜。最鉅且難者,曰采木。歲造最大者,曰織造、曰燒造。酒醴膳羞則掌之光祿寺,采辦成就則工部四司、內監司局或專差職之,柴炭則掌之惜薪司。而最為民害者,率由中官。
  明初,上供簡省。郡縣貢香米、人參、葡萄酒,太祖以為勞民,卻之。仁宗初,光祿卿井泉奏,歲例遣正官往南京采玉面狸,帝叱之曰:“小人不達政体。朕方下詔,盡罷不急之務以息民,豈以口腹細故,失大信耶!”宣宗時,罷永樂中河州官買乳牛造上供酥油者,以其牛給屯軍。命御史二人察視光祿寺,凡內外官多支及需索者,執奏。英宗初政,三楊當軸,減南畿孳牧黃牛四万,糖蜜、果品、腒脯、酥油、茶芽、梗糯、粟米、藥材皆減省有差,撤諸處捕魚官。即位數月,多所撙節。凡上用膳食器皿三十万七千有奇,南工部造,金龍鳳白瓷諸器,饒州造,陴僧龑租偷挩飽A營膳所造,以進宮中食物,尚膳監率乾沒之。帝令備帖具書,如數還給。景帝時,從於謙言,罷真定、河間采野味、直沽海口造乾魚內使。
  天順八年,光祿果品物料凡百二十六万八千餘斤,增舊額四之一。成化初,詔光祿寺牲口不得過十万。明年,寺臣李春請增。禮部尚書姚夔言:“正統間,雞鵝羊豕歲費三四万。天順以來增四倍,暴殄過多。請從前詔。”后二年,給事中陳鉞言:“光祿市物,概以勢取。負販遇之,如被劫掠。夫光祿所供,昔皆足用,今不然者,宣索過額,侵漁妄費也。”大學士彭時亦言:“光祿寺委用小人買辦,假公營私,民利盡為所奪。請照宣德、正統間例,斟酌供用,禁止買辦。”於是減魚果歲額十之一。弘治元年命光祿減增加供應。初,光祿俱預支官錢市物,行頭吏役因而侵蝕。乃令各行先報納而后償价,遂有游手號為報頭,假以供應為名,抑价倍取,以充私橐。御史李鸞以為言,帝命禁止。十五年,光祿卿王珩,列上內外官役酒飯及所畜禽獸料食之數,凡百二十事。乃降旨,有仍舊者,有減半者,有停止者。於是放去乾明門虎、南海子貓、西華門鷹犬、御馬監山猴、西安門大鴿等,減省有差,存者減其食料。自成化時,添坐家長隨八十餘員,傳添湯飯中官百五十餘員。天下常貢不足於用,乃責買於京師舖戶。价直不時給,市井負累。兵部尚書劉大夏因天變言之,乃裁減中官,歲省銀八十余万。
  武宗之世,各宮日進、月進,數倍天順時。廚役之額,當仁宗時僅六千三百餘名,及憲宗增四之一。世宗初,減至四千一百名,歲額銀撙節至十三万兩。中年复增至四十万。額派不足,借支太倉。太倉又不足,乃令原供司府依數增派。於是帝疑其乾沒,下禮部問狀,責光祿寺具數以奏。帝复降旨詰責,乃命御史稽核月進揭帖,兩月間省銀二万餘兩,自是歲以為常。
  先是上供之物,任土作貢,曰歲辦。不給,則官出錢以市,曰采辦。其后本折兼收,采辦愈繁。於是召商置買,物价多虧,商賈匿跡。二十七年,戶部言:“京師召商納貨取直,富商規避,應役者皆貧弱下戶,請核實編審。”給事中羅崇奎言:“諸商所以重困者,物价賤則減,而貴則不敢增。且收納不時,一遭風雨,遂不可用,多致賠累。既收之后,所司更代不常,不即給直,或竟沈閣。幸給直矣,官司折閱于上,番役齮齕于下,名雖平估,所得不能半。諸弊若除,商自樂赴,奚用編審。”帝雖納其言,而仍編審如戶部議。
  穆宗朝,光祿少卿李鍵奏十事,帝乃可之,頗有所減省:停止承天香米、外域珍禽奇獸,罷寶坻魚鮮。凡荐新之物,領於光祿寺,勿遣中官。又從太監李芳請,停徵加增細梗米、白青鹽,命一依成、弘間例。御史王宗載請停加派。部議悉准原額,果品百七万八千餘斤,牲口銀五万八千餘兩,免加派銀二万餘。未行,而神宗立,詔免之。世宗末年,歲用止十七万兩,穆宗裁二万,止十五万餘,經費省約矣。万歷初年,益減至十三四万,中年漸增,几三十万,而舖戶之累滋甚。時中官進納索賂,名舖墊錢,費不訾,所支不足相抵,民不堪命,相率避匿。乃僉京師富戶為商。令下,被僉者如赴死,重賄營免。官司蜜鉤,若緝奸盜。宛平知縣劉曰淑言:“京民一遇僉商,取之不遺毫發,貲本悉罄。請厚估先發,以蘇民困。”御史王孟震斥其越職,曰淑自劾解官去。至熹宗時,商累益重,有輸物於官終不得一錢者。
  洪武時,宮禁中市物,視時估率加十錢,其損上益下如此。永樂初,斥言采五色石者,且以溫州輸礬困民,罷染色布。然內使之出,始於是時。工役繁興,徵取稍急,非土所有,民破產購之。軍器之需尤無算。仁宗時,山場、園林、湖池、坑冶、果樹、蜂蜜,官設守禁者,悉予民。宣宗罷閘辦金銀,其他紙靛、絲宁絲、紗羅、BF緞、香貨、銀陴飽B金箔、紅花、茜草、麂皮、香蜡、藥物、果品、海味、陴僧礭蛌鷩s鳳器物,多所罷減。副都御史弋謙言:“有司給買辦物料价,十不償一,無异空取。”帝嘉納之,諭工部察懲。又因泰安州稅課局大使郝智言,悉召還所遣官,敕自今更不許輒遣,自軍器、軍需外,凡買辦者盡停止。然寬免之詔屢下,內使屢敕撤還,而奉行不實,宦者輒名采辦,虐取於民。誅袁琦、阮巨隊等十餘人,患乃稍息。英宗立,罷諸處采買及造下西洋船木,諸冗費多敕省。正統八年,以買辦扰民,始令於存留錢糧內折納,就近解兩京。
  先是仁宗時,令中官鎮守邊塞,英宗复設各省鎮守,又有守備、分守,中官布列天下。及憲宗時益甚,購書采藥之使,搜取珍玩,靡有孑遺。抑賣鹽引,私采禽鳥,糜官帑,納私賂,動以巨万計。太岳、太和山降真諸香,通三歲用七千斤,至是倍之。內府物料,有至五六倍者。孝宗立,頗有減省。甘肅巡撫羅明言:“鎮守、分守內外官競尚貢獻,各遣使屬邊衛搜方物,名曰采辦,實扣軍士月糧馬价,或巧取番人犬馬奇珍。且設膳乳諸房,僉廚役造酥油諸物。比及起運,沿途騷扰,乞悉罷之。”報可,然其后靡費漸多。至武宗任劉瑾,漁利無厭。鎮守中官率貢銀万計,皇店諸名不一,歲辦多非土產。諸布政使來朝,各陳進貢之害,皆不省。
  世宗初,內府供應減正德什九。中年以后,營建齋醮,采木采香,采珠玉寶石,吏民奔命不暇,用黃白蜡至三十餘万斤。又有召買,有折色,視正數三倍。沈香、降香、海漆諸香至十餘万斤。又分道購龍涎香,十餘年未獲,使者因請海舶入澳,久乃得之。方澤、朝日壇,爵用紅黃玉,求不得,購之陝西邊境,遣使覓於阿丹,去土魯番西南二千里。太倉之銀,頗取入承運庫,辦金寶珍珠。於是貓儿睛、祖母碌、石綠、撤孛尼石、紅剌石、北河洗石、金剛鑽、硃藍石、紫英石、甘黃玉,無所不購。穆宗承之,購珠寶益急。給事中李己、陳吾德疏諫。己下獄,吾德削籍。自是供億浸多矣。
  神宗初,內承運庫太監崔敏請買金珠。張居正封還敏疏,事遂寢。久之,帝日黷貨,開采之議大興,費以鉅万計,珠寶价增舊二十倍。戶部尚書陳蕖言庫藏已竭,宜加撙節。中旨切責。而順天府尹以大珠鴉青購買不如旨,鐫級。至於末年,內使雜出,采造益繁。內府告匱,至移濟邊銀以供之。熹宗一听中官,采造尤夥。庄烈帝立,始務厘剔節省,而庫藏已耗竭矣。
  永樂中,后軍都督府供柴炭,役宣府十七衛所軍士采之邊關。宣宗初,以邊木以扼敵騎,且邊軍不宜他役,詔免其采伐,令歲納銀二万餘兩,后府召商買納。四年置易州山厂,命工部侍郎督之,僉北直、山東、山西民夫轉運,而后府輸銀召商如故。
  初,歲用薪止二千万餘斤。弘治中,增至四千万餘斤。轉運既艱,北直、山東、山西乃悉輸銀以召商。正德中,用薪益多,增直三万餘兩。凡收受柴炭,加耗十之三,中官輒私加數倍。逋負日積,至以三年正供補一年之耗。尚書李鐩議,令正耗相准,而主收者复私加,乃以四万斤為万斤,又有輸納浮費,民弗能堪。世宗登极,乃酌減之。隆慶六年,后府采納艱苦,改屬兵部武庫司。万歷中,歲計柴价銀三十万兩,中官得自徵比諸商,酷刑悉索,而人以惜薪司為陷阱云。
  采木之役,自成祖繕治北京宮殿始。永樂四年遣尚書宋禮如四川,侍郎古朴如江西,師逵、金純如湖廣,副都御史劉觀如浙江,僉都御史史仲成如山西。禮言有數大木,一夕自浮大谷達於江。天子以為神,名其山曰神木山,遣官祠祭。十年复命禮采木四川。仁宗立,已其役。宣德元年修南京天地山川壇殿宇,复命侍郎黃宗載、吳廷用采木湖廣。未几,因旱災已之。尋复采大木湖廣,而諭工部酌省,未几复罷。其他處亦時采時罷。弘治時,發內帑修清宁宮,停四川采木。
  正德時,采木湖廣、川、貴,命侍郎劉丙督運。太監劉養劾其不中梁棟,責丙陳狀,工部尚書李鐩奪俸。嘉靖元年革神木千戶所及衛卒。二十年,宗廟災,遣工部侍郎潘鑒、副都御史戴金於湖廣、四川采辦大木。二十六年复遣工部侍郎劉伯躍采於川、湖、貴州,湖廣一省費至三百三十九万餘兩。又遣官核諸處遣留大木。郡縣有司,以遲誤大工逮治褫黜非一,并河州縣尤苦之。万歷中,三殿工興,采楠杉諸木於湖廣、四川、貴州,費銀九百三十餘万兩,徵諸民間,較嘉靖年費更倍。而采鷹平條橋諸木於南直、浙江者,商人逋直至二十五万。科臣劾督運官遲延侵冒,不報。虛糜乾沒,公私交困焉。
  廣東珠池,率數十年一采。宣宗時,有請令中官采東莞珠池者,系之獄。英宗始使中官監守,天順間嘗一采之。至弘治十二年,歲久珠老,得最多,費銀万餘,獲珠二万八千兩,遂罷監守中官。正德九年又采,嘉靖五年又采,珠小而嫩,亦甚少。八年复詔采,兩廣巡撫林富言:“五年采珠之役,死者五十餘人,而得珠僅八十兩,天下謂以人易珠。恐今日雖以人易珠,亦不可得。”給事中王希文言:“雷、廉珠池,祖宗設官監守,不過防民爭奪。正德間,逆豎用事,傳奉采取,流毒海濱。陛下御极,革珠池少監,未久旋复。驅無辜之民,蹈不測之險,以求不可必得之物,而責以難足之數,非圣政所宜有。”皆不听。隆慶六年詔云南進寶石二万塊,廣東采珠八千兩。神宗立,停罷。既而以太后進奉,諸王、皇子、公主冊立、分封、婚禮,令歲辦金珠寶石。复遣中官李敬、李鳳廣東采珠五千一百餘兩。給事中包見捷力諫,不納。至三十二年始停采。四十一年,以指揮倪英言,复開。
  明制,兩京織染,內外皆置局。內局以應上供,外局以備公用。南京有神帛堂、供應机房,蘇、杭等府亦各有織染局,歲造有定數。
  洪武時,置四川、山西諸行省,浙江紹興織染局。又置藍靛所於儀直、六合,种青藍以供染事。未几悉罷。又罷天下有司歲織緞匹。有賞賚,給以絹帛,於后湖置局織造。永樂中,复設歙縣織染局。令陝西織造駝毼。正統時,置泉州織造局。天順四年遣中官往蘇、松、杭、嘉、湖五府,於常額外,增造彩緞七千匹。工部侍郎翁世資請減之,下錦衣獄,謫衡州知府。增造坐派於此始。孝宗初立,停免蘇、杭、嘉、湖、應天織造。其后复設,乃給中官鹽引,鬻於淮以供費。
  正德元年,尚衣監言:“內庫所貯諸色紵絲、紗羅、織金、閃色,蟒龍、斗牛、飛魚、麒麟、獅子通袖、膝襴,并胸背斗牛、飛仙、天鹿,俱天順間所織,欽賞已盡。乞令應天、蘇、杭諸府依式織造。”帝可之。乃造万七千餘匹。蓋成、弘時,頒賜甚謹。自劉瑾用事,幸璫陳乞漸廣,有未束發而僭冒章服者,濫賞日增。中官乞鹽引、關鈔無已,監督織造,威劫官吏。至世宗時,其禍未訖。即位未几,即令中官監織於南京、蘇、杭、陝西。穆宗登极,詔撤中官,已而复遣。
  万歷七年,蘇、松水災,給事中顧九思等請取回織造內臣,帝不听。大學士張居正力陳年饑民疲,不堪催督,乃許之。未几复遣中官。居正卒,添織漸多。蘇、杭、松、嘉、湖五府歲造之外,又令浙江、福建,常、鎮、徽、宁、揚、廣德諸府州分造,增万餘匹。陝西織造羊絨七万四千有奇,南直、浙江紵絲、紗羅、綾~、絹帛,山西潞~,皆視舊制加丈尺。二三年間,費至百万,取給戶、工二部,搜括庫藏,扣留軍國之需。部臣科臣屢爭,皆不听。末年,复令稅監兼司,奸弊日滋矣。
  明初設南北織染局,南京供應机房,各省直歲造供用,蘇、杭織造,間行間止。自万歷中,頻數派造,歲至十五万匹,相沿日久,遂以為常。陝西織造絨袍,弘、正間偶行,嘉、隆時复遣,亦遂沿為常例。
  燒造之事,在外臨清磚厂,京師琉璃、黑窯滄厂,皆造磚瓦,以供營繕。宣宗始遣中官張善之饒州,造奉先殿几筵龍鳳文白瓷祭器,磁州造趙府祭器。逾年,善以罪誅,罷其役。正統元年,浮梁民進瓷器五万餘,償以鈔。禁私造黃、紫、紅、綠、青、藍、白地青花諸瓷器,違者罪死。宮殿告成,命造九龍九鳳膳案諸器,既又造青龍白地花缸。王振以為有璺,遣錦衣指揮杖提督官,敕中官往督更造。成化間,遣中官之浮梁景德鎮,燒造御用瓷器,最多且久,費不貲。孝宗初,撤回中官,尋复遣,弘治十五年复撤。正德末复遣。
  自弘治以來,燒造未完者三十餘万器。嘉靖初,遣中官督之。給事中陳皋謨言其大為民害,請罷之。帝不听。十六年新作七陵祭器。三十七年遣官之江西,造內殿醮壇瓷器三万,后添設饒州通判,專管御器厂燒造。,是時營建最繁,近京及蘇州皆有磚厂。隆慶時,詔江西燒造瓷器十餘万。万歷十九年命造十五万九千,既而复增八万,至三十八年未畢工。自后役亦漸寢。
  國家經費,莫大於祿餉。洪武九年定諸王公主歲供之數:親王,米五万石,鈔二万五千貫,錦四十匹,紵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綿二千兩,鹽二百引,花千斤,皆歲支。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緞匹,歲給匠料,付王府自造。靖江王,米二万石,鈔万貫,餘物半親王,馬料草二十匹。公主未受封者,紵絲、紗、羅各十匹,絹、冬夏布各三十匹,綿二百兩;已受封,賜庄田一所,歲收糧千五百石,鈔二千貫。親王子未受封,視公主;女未受封者半之。子已受封郡王,米六千石,鈔二千八百貫,錦十匹,紵絲五十匹,紗、羅減紵絲之半,絹、冬夏布各百匹,綿五百兩,鹽五十引,茶三百斤,馬料草十匹。女已受封及已嫁,米千石,鈔千四百貫,其緞匹於所在親王國造給。皇太子之次嫡子并庶子,既封郡王,必俟出閣然后歲賜,与親王子已封郡王者同。女俟及嫁,与親王女已嫁者同。凡親王世子,与已封郡王同,郡王嫡長子襲封郡王者,半始封郡王。女已封縣主及已嫁者,米五百石,鈔五百貫,餘物半親王女已受封者。郡王諸子年十五,各賜田六十頃,除租稅為永業,其所生子世守之,后乃令止給祿米。
  二十八年詔以官吏軍士俸給彌廣,量減諸王歲給,以資軍國之用。乃更定親王万石,郡王二千石,鎮國將軍千石,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以二百石遞減,輔國中尉、奉國中尉以百石遞減,公主及駙馬二千石,郡王及儀賓八百石,縣主、郡君及儀賓以二百石遞減,縣君、鄉君及儀賓以百石遞減。自后為永制。仁宗即位,增減諸王歲祿,非常典也。時鄭、越、襄、荊、淮、滕、梁七王未之籓,令暫給米歲三千石,遂為例。正統十二年定王府祿米,將軍自賜名受封日為始,縣主、儀賓自出閤成婚日為始,於附近州縣秋糧內撥給。景泰七年定郡王將軍以下祿米,出閤在前,受封在后,以受封日為始;受封在前,出閤在后,以出閤日為始。
  宗室有罪革爵者曰庶人。英宗初,頗給以糧。嘉靖中,月支米六石。万歷中減至二石或一石。
  初,太祖大封宗籓,令世世皆食歲祿,不授職任事,親親之誼甚厚。然天潢日繁,而民賦有限。其始祿米盡支本色,既而本鈔兼支。有中半者,有本多於折者,其則不同。厥后勢不能給,而冒濫轉益多。奸弊百出,不可究詰。自弘治間,禮部尚書倪岳即條請節減,以寬民力。嘉靖四十一年,御史林潤言:“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慮者,莫甚於宗籓祿廩。天下歲供京師糧四百万石,而諸府祿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以山西言,存留百五十二万石,而宗祿三百十二万;以河南言,存留八十四万三千石,而宗祿百九十二万。是二省之糧,借令全輸,不足供祿米之半,況吏祿、軍餉皆出其中乎?故自郡王以上,猶得厚享,將軍以下,多不能自存,饑寒困辱,勢所必至,常號呼道路,聚詬有司。守土之臣,每懼生變。夫賦不可增,而宗室日益蕃衍,可不為寒心。宜令大臣科道集議於朝,且諭諸王以勢窮弊极,不得不通變之意。令戶部會計賦額,以十年為率,通計兵荒蠲免、存留及王府增封之數。共陳善后良策,斷自宸衷,以垂万世不易之規。”下部覆議,從之。至四十四年乃定宗籓條例。郡王、將軍七分折鈔,中尉六分折鈔,郡縣主、郡縣鄉君及儀賓八分折鈔,他冒濫者多所裁減。於是諸王亦奏辭歲祿,少者五百石,多者至二千石,歲出為稍紓,而將軍以下益不能自存矣。
  明初,勳戚皆賜官田以代常祿。其后令還田給祿米。公五千石至二千五百石,侯千五百石至千石,伯千石至七百石。百官之俸,自洪武初,定丞相、御史大夫以下歲祿數,刻石官署,取給於江南官田。,十三年重定內外文武官歲給祿米、俸鈔之制,而雜流吏典附焉。正從一二三四品官,自千石至三百石,每階遞減百石,皆給俸鈔三百貫。正五品二百二十石,從減五十石,鈔皆百五十貫。正六品百二十石,從減十石,鈔皆九十貫。正從七品視從六品遞減十石,鈔皆六十貫。正八品七十五石,從減五石,鈔皆四十五貫。正從九品視從八品遞減五石,鈔皆三十貫。勒之石。吏員月俸,一二品官司提控、都吏二石五斗,掾史、令史二石二斗,知印、承差、吏、典一石二斗;三四品官司令史、書吏、司吏二石,承差、吏、典半之;五品官司司吏一石二斗,吏、典八斗;六品以下司吏一石;光祿寺等吏、典六斗。教官之祿,州學正月米二石五斗,縣教諭、府州縣訓導月米二石。首領官之祿,凡內外官司提控、案牘、州吏目、縣典史皆月米三石。雜職之祿,凡倉、庫、關、場、司、局、鐵冶、遞運、批驗所大使月三石,副使月二石五斗,河泊所官月米二石,閘壩官月米一石五斗。天下學校師生廩膳米人日一升,魚肉鹽醯之屬官給之。宦官俸,月米一石。
  二十五年更定百官祿。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從一品至正三品,遞減十三石至三十五石,從三品二十六石,正四品二十四石,從四品二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從五品十四石,正六品十石,從六品八石,正七品至從九品遞減五斗,至五石而止。自后為永制。
  洪武時,官俸全給米,間以錢鈔兼給,錢一千,鈔一貫,抵米一石。成祖即位,令公、侯、伯皆全支米;文武官俸則米鈔兼支,官高者支米十之四、五,官卑者支米十之六、八;惟九品、雜職、吏、典、知印、總小旗、軍,并全支米。其折鈔者,每米一石給鈔十貫。永樂二年乃命公、侯、伯視文武官吏,米鈔兼支。仁宗立,官俸折鈔,每石至二十五貫。宣德八年,禮部尚書胡濴掌戶部,議每石減十貫,而以十分為准,七分折絹,絹一匹抵鈔二百貫。少師蹇義等以為仁宗在春宮久,深憫官員折俸之薄,故即位特增數倍,此仁政也,詎可違?濴不听,竟請於帝而行之,而卑官日用不贍矣。正統中,五品以上米二鈔八,六品以下米三鈔七。時鈔价日賤,每石十五貫者已漸增至二十五貫,而戶部尚書王佐复奏減為十五貫。成化二年從戶部尚書馬昂請,又省五貫。舊例,兩京文武官折色俸,上半年給鈔,下半年給蘇木、胡椒。七年從戶部尚書楊鼎請,以甲字庫所積之布估給,布一匹當鈔二百貫。是時鈔法不行,一貫僅直錢二三文,米一石折鈔十貫,僅直二三十錢,而布直僅二三百錢,布一匹折米二十石,則米一石僅直十四五錢。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十六年又令以三梭布折米,每匹抵三十石。其后粗闊棉布亦抵三十石,梭布极細者猶直銀二兩,粗布僅直三四錢而已。久之,定布一匹折銀三錢。于是官員俸給凡二:曰本色,曰折色。其本色有三:曰月米,曰折絹米,曰折銀米。月米,不問官大小,皆一石。折絹,絹一匹當銀六錢。折銀,六錢五分當米一石。其折色有二:曰本色鈔,曰絹布折鈔。本色鈔十貫折米一石,后增至二十貫。絹布折鈔,絹每匹折米二十石,布一匹折米十石。公侯之祿,或本折中半,或折多於本有差。文武官俸,正一品者,本色僅十之三,遞增至從九品,本色乃十之七。武職府衛官,惟本色米折銀例,每石二錢五分,与文臣异,餘并同。其三大營副將、參、游、佐員,每月米五石,巡捕營提督、參將亦如之。巡捕中軍、把總官,月支口糧九斗,旗牌官半之。
  天下衛所軍士月糧,洪武中,令京外衛馬軍月支米二石,步軍總旗一石五斗,小旗一石二斗,軍一石。城守者如數給,屯田者半之。民匠充軍者八斗,牧馬千戶所一石,民丁編軍操練者一石,江陰橫海水軍稍班、碇手一石五斗。陣亡病故軍給喪費一石,在營病故者半之。籍沒免死充軍者謂之恩軍。家四口以上一石,三口以下六斗,無家口者四斗。又給軍士月鹽,有家口者二斤,無者一斤,在外衛所軍士以鈔准。永樂中,始令糧多之地,旗軍月糧,八分支米,二分支鈔。后山西、陝西皆然,而福建、兩廣、四川則米七鈔三,江西則米鈔中半,惟京軍及中都留守司,河南、浙江、湖廣軍,仍全支米。已而定制,衛軍有家屬者,月米六斗,無者四斗五升,餘皆折鈔。
  凡各衛調至京操備軍兼工作者,米五斗。其后增損不一,而本折則例,各鎮多寡不同,不能具舉。凡各鎮兵餉,有屯糧,有民運,有鹽引,有京運,有主兵年例,有客兵年例。屯糧者,明初,各鎮皆有屯田,一軍之田,足贍一軍之用,衛所官吏俸糧皆取給焉。民運者,屯糧不足,加以民糧。麥、米、豆、草、布、鈔、花絨運給戍卒,故謂之民運,后多議折銀。鹽引者,召商入粟開中,商屯出糧,与軍屯相表里。其后納銀運司,名存而實亡。京運,始自正統中。后屯糧、鹽糧多廢,而京運日益矣。主兵有常數,客兵無常數。初,各鎮主兵足守其地,后漸不足,增以募兵,募兵不足,增以客兵。兵愈多,坐食愈眾,而年例亦日增云。
  明田稅及經費出入之數,見於掌故進,皆略可考見。洪武二十六年,官民田總八百五十万七千余頃。夏稅,米麥四百七十一万七千餘石,錢鈔三万九千餘錠,絹二十八万八千餘匹;秋糧,米二千四百七十二万九千餘石,錢鈔五千餘錠。弘治時,官民田總六百二十二万八千餘頃。夏稅,米麥四百六十二万五千餘石,鈔五万六千三百餘錠,絹二十万二千餘匹;秋糧,米二千二百十六万六千餘石,鈔二万一千九百餘錠。万歷時,官民田總七百一万三千餘頃。夏稅,米麥總四百六十万五千餘石,起運百九十万三千餘石,餘悉存留,鈔五万七千九百餘錠,絹二十万六千餘匹;秋糧,米總二千二百三万三千餘石,起運千三百三十六万二千餘石,餘悉存留,鈔二万三千六百餘錠。屯田六十三万五千餘頃,花園倉基千九百餘所,徵糧四百五十八万四千餘石。糧草折銀八万五千餘兩,布五万匹,鈔五万餘貫,各運司提舉大小引鹽二百二十二万八千餘引。
  歲入之數,內承運庫,慈宁、慈慶、乾清三宮子粒銀四万九千餘兩,金花銀一百一万二千餘兩,金二千兩。廣惠庫、河西務等七鈔關,鈔二千九百二十八万餘貫,錢五千九百七十七万餘文。京衛屯鈔五万六千餘貫。天財庫、京城九門鈔六十六万五千餘貫,錢二百四十三万餘文。京、通二倉,并薊、密諸鎮漕糧四百万石。京衛屯豆二万三千餘石。太倉銀庫,南北直隸、浙江、江西、山東、河南派剩麥米折銀二十五万七千餘兩。絲綿、稅絲、農桑絹折銀九万餘兩,綿布、苧布折銀三万八千餘兩。百官祿米折銀二万六千餘兩。馬草折銀三十五万三千餘兩。京五草場折銀六万三千餘兩。各馬房倉麥豆草折銀二十餘万兩。戶口鹽鈔折銀四万六千餘兩。薊、密、永、昌、易、遼東六鎮,民運改解銀八十五万三千餘兩。各鹽運提舉餘鹽、鹽課、鹽稅銀一百万三千餘兩。黃白蜡折銀六万八千餘兩。霸、大等馬房子粒銀二万三千餘兩。備邊并新增地畝銀四万五千餘兩。京衛屯牧地增銀万八千餘兩。崇文門商稅、牙稅一万九千餘兩,錢一万八千餘貫。張家灣商稅二千餘兩,錢二千八百餘貫。諸鈔關折銀二十二万三千餘兩。泰山香稅二万餘兩。贓罰銀十七万餘兩。商稅、魚課、富戶、歷日、民壯、弓兵并屯折、改折月糧銀十四万四千餘兩。北直隸、山東、河南解各邊鎮麥、米、豆、草、鹽鈔折銀八十四万二千餘兩。諸雜物條目繁瑣者不具載。所載歲入,但計起運京邊者,而存留不与焉。
  歲出之數,公、侯、駙馬、伯祿米折銀一万六千餘兩。官吏、監生俸米四万餘石。官吏折俸絹布銀四万四千餘兩,錢三千三百餘貫。倉庫、草場、官攢、甲斗,光祿、太常諸司及內府監局匠役本色米八万六千餘石,折色銀一万三千餘兩。錦衣等七十八衛所官吏、旗校、軍士、匠役本色米二百一万八千餘石,折色銀二十万六千餘兩。官員折俸絹布銀二十六万八千餘兩。軍士冬衣折布銀八万二千餘兩。五軍、神樞、神机三大營將卒本色米十二万餘石,冬衣折布銀二千餘兩,官軍防秋三月口糧四万三千餘石,營操馬匹本色料二万四千餘石,草八十万餘束。巡捕營軍糧七千餘石。京營、巡捕營,錦衣、騰驤諸衛馬料草折銀五万餘兩。中都留守司,山東、河南二都司班軍行糧及工役鹽糧折銀五万餘兩。京五草場商价一万六千餘兩。御馬三倉象馬等房,商价十四万八千餘兩。
  諸邊及近京鎮兵餉。
  宣府:主兵,屯糧十三万二千餘石,折色銀二万二千餘兩,民運折色銀七十八万七千餘兩,兩淮、長蘆、河東鹽引銀十三万五千餘兩,京運年例銀十二万五千兩;客兵,淮、蘆鹽引銀二万六千餘兩,京運年例銀十七万一千兩。
  大同:主兵,屯糧本色七万餘石,折色銀一万六千餘兩,牛具銀八千餘兩,鹽鈔銀一千餘兩,民運本色米七千餘石,折色銀四十五万六千餘兩,屯田及民運本色草二百六十八万餘束,折草銀二万八千餘兩,淮、蘆鹽四万三千餘引,京運年例銀二十六万九千餘兩;客兵,京運銀十八万一千兩,淮、蘆鹽七万引。
  山西:主兵,屯糧二万八千餘石,折色銀一千餘兩,草九万五千餘束,民運本色米豆二万一千餘石,折色銀三十二万二千餘兩,淮、浙、山東鹽引銀五万七千餘兩,河東鹽課銀六万四千餘兩,京運銀十三万三千餘兩;客兵,京運銀七万三千兩。
  延綏:主兵,屯糧五万六千餘石,地畝銀一千餘兩,民運糧料九万七千餘石,折色銀十九万七千餘兩,屯田及民運草六万九千餘束,淮、浙鹽引銀六万七千餘兩,京運年例銀三十五万七千餘兩;客兵,淮、浙鹽引銀二万九千餘兩,京運年例銀二万餘兩。
  宁夏:主兵,屯糧料十四万八千餘石,折色銀一千餘兩,地畝銀一千餘兩,民運本色糧千餘石,折色銀十万八千餘兩,屯田及民運草一百八十三万餘束,淮、浙鹽引銀八万一千餘兩,京運年例銀二万五千兩;客兵,京運年例銀万兩。
  甘肅:屯糧料二十三万二千餘石,草四百三十餘万束,折草銀二千餘兩,民運糧布折銀二十九万四千餘兩,京運銀五万一千餘兩,淮、浙鹽引銀十万二千餘兩。
  固原:屯糧料三十一万九千餘石,折色糧料草銀四万一千餘兩,地畝牛具銀七千一百餘兩,民運本色糧料四万五千餘石,折色糧料草布花銀二十七万九千餘兩,屯田及民運草二十万八千餘束,淮、浙鹽引銀二万五千餘兩,京運銀六万三千餘兩,犒賞銀一百九十餘兩。
  遼東:主兵,屯糧二十七万九千餘石,荒田糧四百餘兩,民運銀十五万九千餘兩,兩淮、山東鹽引銀三万九千餘兩,京運年例銀三十万七千餘兩;客兵,京運年例銀十万二千餘兩。
  薊州:主兵,民運銀九千餘兩,漕糧五万石,京運年例銀二十万六千餘兩;客兵,屯糧料五万三千餘石,地畝馬草折色銀万六千餘兩,民運銀万八千餘兩,山東民兵工食銀五万六千兩,遵化營民壯工食銀四千餘兩,鹽引銀万三千餘兩,京運年例銀二十万八千餘兩,撫賞銀一万五千兩,犒軍銀一万三千餘兩。
  永平:主兵,屯糧料三万三千餘石,民運糧料二万七千餘石,折色銀二万八千餘兩,民壯工食銀万二千餘兩,京運年例銀十二万二千餘兩;客兵,屯草折銀三千餘兩,民運草三十一万一千餘束,京運銀十一万九千餘兩。
  密云:主兵,屯糧六千餘石,地畝銀二百九十兩,民運銀万兩有奇,漕糧十万四千餘石,京運銀十六万兩有奇;客兵,民運銀万六千餘兩,民壯工食銀九百餘兩,漕糧五万石,京運銀二十三万三千餘兩。
  昌平:主兵,屯糧折色銀二千四百餘兩,地畝銀五百餘兩,折草銀一百餘兩,民運銀二万兩有奇,漕糧十八万九千餘石,京運年例銀九万六千餘兩;客兵,京運年例銀四万七千餘兩。
  易州:主兵,屯糧二万三千餘石,地畝銀六百餘兩,民運銀三十万六千餘兩;客兵,京運銀五万九千兩。
  井陘:主兵,屯糧万四千餘石,地畝銀八千餘兩,民運本色米麥一万七千餘石,折色銀四万八千餘兩;客兵,京運年例銀三千餘兩。
  他雜費不具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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