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列傳第七十 李琰之 祖瑩 常景



  李琰之,字景珍,小字默蠡,隴西狄道人,司空韶之族弟。早有盛名,時人號曰神童。從父司空沖雅所歎异,每曰:“興吾宗者,其此兒乎?”恆資給所須,愛同己子。
  弱冠舉秀才,不行。曾游河內北山,便欲有隱遁意。會彭城王勰辟為行台參軍,苦相敦引。尋為侍中李彪啟兼著作郎,修撰國史。稍遷國子博士,領尚書儀曹郎中,轉中書侍郎、司農少卿、黃門郎,修國史。遷國子祭酒,轉秘書監、兼七兵尚書。遷太常卿。孝庄初,太尉元天穆北討葛榮,以琰之兼御史中尉,為北道軍司。還,除征東將軍,仍兼太常。
  出為衛將軍、荊州刺史。頃之,兼尚書左仆射、三荊二郢大行台。尋加散騎常侍。琰之雖以儒素自業,而每語人言“吾家世將种”,自云猶有關西風气。及至州后,大好射獵,以示威武。爾朱兆入洛,南陽太守趙修延以琰之庄帝外戚,誣琰之規奔蕭衍,襲州城,遂被囚執,修延仍自行州事。城內人斬修延,還推琰之厘州任。出帝初,征兼侍中、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儀同三司。永熙二年薨。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謚曰文簡。
  琰之少机警,善談,經史百家無所不覽,朝廷疑事多所訪質。每云:“崔博而不精,劉精而不博;我既精且博,學兼二子。”謂崔光、劉芳也。論者許其博,未許其精。當時物議,咸共宗之,又自夸文章,從姨兄常景笑而不許。每休閒之際,恆閉門讀書,不交人事。嘗謂人曰:“吾所以好讀書,不求身后之名,但异見异聞,心之所愿,是以孜孜搜討,欲罷不能。豈為聲名勞七尺也?此乃天性,非為力強。”前后再居史職,無所編緝。安丰王延明,博聞多識,每有疑滯,恆就琰之辨析,自以為不及也。
  二子綱、惠,并從出帝入關。
  祖瑩,字元珍,范陽遒人也。曾祖敏,仕慕容垂為平原太守。太祖定中山,賜爵安固子,拜尚書左丞。卒,贈并州刺史。祖嶷,字元達。以從征平原功,進爵為侯,位馮翊太守,贈幽州刺史。父季真,多識前言往行,位中書侍郎,卒于安遠將軍、鉅鹿太守。
  瑩年八歲,能誦《詩》、《書》;十二,為中書學生。好學耽書,以晝繼夜,父母恐其成疾,禁之不能止。常密于灰中藏火,驅逐僮仆,父母寢睡之后,燃火讀書,以衣被蔽塞窗戶,恐漏光明,為家人所覺。由是聲譽甚盛,內外親屬呼為“圣小兒”。尤好屬文,中書監高允每歎曰:“此子才器,非諸生所及,終當遠至。”
  時中書博士張天龍講《尚書》,選為都講。生徒悉集,瑩夜讀書勞倦,不覺天曉。催講既切,遂誤持同房生趙郡李孝怡《曲禮》卷上座。博士嚴毅,不敢還取,乃置《禮》于前,誦《尚書》三篇,不遺一字。講罷,孝怡异之,向博士說,舉學盡惊。后高祖聞之,召入,令誦五經章句,并陳大義,帝嗟賞之。瑩出后,高祖戲盧昶曰:“昔流共工于幽州北裔之地,那得忽有此子?”昶對曰:“當是才為世生。”以才名拜太學博士,征署司徒、彭城王勰法曹行參軍。高祖顧謂勰曰:“蕭賾以王元長為子良法曹,今為汝用祖瑩,豈非倫匹也?”敕令掌勰書記。瑩与陳郡袁翻齊名秀出,時人為之語曰:“京師楚楚袁与祖,洛中翩翩祖与袁。”再遷尚書三公郎。尚書令王肅曾于省中詠《悲平城》詩,云:“悲平城,驅馬入云中。陰山常晦雪,荒松無罷風。”彭城王勰甚嗟其美,欲使肅更詠,乃失語云:“王公吟詠情性,聲律殊佳,可更為誦《悲彭城》詩。”肅因戲勰云:“何意《悲平城》為《悲彭城》也?”勰有慚色。瑩在座,即云:“所有《悲彭城》,王公自未見耳。”肅云:“可為誦之。”瑩應聲云:“悲彭城,楚歌四面起。尸積石梁亭,血流睢水里。”肅甚嗟賞之。勰亦大悅,退謂瑩曰:“即定是神口。今日若不得卿,几為吳子所屈。”
  為冀州鎮東府長史,以貨賄事發,除名。后侍中崔光舉為國子博士,仍領尚書左戶部。李崇為都督北討,引瑩為長吏。坐截沒軍資,除名。未几,為散騎侍郎。孝昌中,于廣平王第掘得古玉印,敕召瑩与黃門侍郎李琰之,令辨何世之物。瑩云:“此是于闐國王晉太康中所獻。”乃以墨涂字觀之,果如瑩言,時人稱為博物。累遷國子祭酒,領給事黃門侍郎,幽州大中正,監起居事,又監議事。元顥入洛,以瑩為殿中尚書。庄帝還宮,坐為顥作詔罪狀爾朱榮,免官。后除秘書監,中正如故。以參議律歷,賜爵容城縣子。坐事系于廷尉。前廢帝遷車騎將軍。初,庄帝末,爾朱兆入洛,軍人焚燒樂署,鐘石管弦,略無存者。敕瑩与錄尚書事長孫稚、侍中元孚典造金石雅樂,三載乃就,事在《樂志》。遷車騎大將軍。及出帝登阼,瑩以太常行禮,封文安縣子。天平初,將遷鄴,齊獻武王因召瑩議之。以功遷儀同三司,進爵為伯。薨,贈尚書左仆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瑩以文學見重,常語人云:“文章須自出机杼,成一家風骨。何能共人同生活也?”蓋譏世人好偷竊他文以為己用。而瑩之筆札,亦無乏天才,但不能均調,玉石兼有,制裁之体,減于袁、常焉。性爽俠,有節气,士有窮厄,以命歸之,必見存拯,時亦以此多之。其文集行于世。子珽,字孝征,襲。
  常景,字永昌,河內人也。父文通,天水太守。景少聰敏,初讀《論語》、《毛詩》,一受便覽。及長,有才思,雅好文章。廷尉公孫良舉為律博士,高祖親得其名,既而用之。后為門下錄事、太常博士。正始初,詔尚書、門下于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敕景參議。
  世宗季舅護軍將軍高顯卒,其兄右仆射肇私托景及尚書邢巒、并州刺史高聰、通直郎徐紇各作碑銘,并以呈御,世宗悉付侍中崔光簡之,光以景所造為最,乃奏曰:“常景名位乃處諸人之下,文出諸人之上。”遂以景文刊石。肇尚平陽公主,未几主薨,肇欲使公主家令居戶制服,付學官議正施行。尚書又以訪景,景以婦人無專國之理,家令不得有純臣之義,乃執議曰:“喪紀之本,實稱物以立情;輕重所因,亦緣情以制禮。雖理關盛衰,事經今古,而制作之本,降殺之宜,其實一焉。是故臣之為君,所以資敬而崇重;為君母妻,所以從服而制義。然而諸侯大夫之為君者,謂其有地土,有吏屬;無服文者,言其非世爵也。今王姬降适,雖加爵命,事非君邑,理异列土。何者?諸王開國,備立臣吏,生有趨奉之勤,死盡致喪之禮;而公主家令,唯有一人,其丞已下,命之屬官,既無接事之儀,實闕為臣之体。原夫公主之貴所以立家令者,蓋以主之內事脫須關外,理無自達,必也因人。然則家令唯通內外之職,及典主家之事耳,無關君臣之理,名義之分也。由是推之,家令不得為純臣,公主不可為正君明矣。且女人之為君,男子之為臣,古禮所不載,先朝所未議。而四門博士裴道廣、孫榮乂等以公主為之君,以家令為之臣,制服以斬,乖謬彌甚。又張虛景、吾難羈等,不推君臣之分,不尋致服之情,猶同其議,准母制齊,求之名實,理未為允。竊謂公主之爵,既非食菜之君;家令之官,又無純臣之式。若附如母,則情義罔施;若准小君,則從服無据。案如經禮,事無成文;即之愚見,謂不應服。”朝廷從之。
  景淹滯門下,積歲不至顯官,以蜀司馬相如、王褒、嚴君平、揚子云等四賢,皆有高才而無重位,乃托意以贊之。其贊司馬相如曰:“長卿有艷才,直致不群性。郁若春煙舉,皎如秋月映。游梁雖好仁,仕漢常稱病。清貞非我事,窮達委天命。”其贊王子淵曰:“王子挺秀質,逸气干青云。明珠既絕俗,白鵠信惊群。才世苟不合,遇否途自分。空枉碧雞命,徒獻金馬文。”其贊嚴君平曰:“嚴公体沉靜,立志明霜雪。味道綜微言,端蓍演妙說。才屈羅仲口,位結李強舌。素尚邁金貞,清標陵玉徹。”其贊揚子云曰:“蜀江導清流,揚子挹余休。含光絕后彥,覃思邈前修。世輕久不賞,玄談物無求。當途謝權寵,置酒獨閒游。”
  景在樞密十有余年,為侍中崔光、盧昶、游肇、元暉尤所知賞。累遷積射將軍、給事中。延昌初,東宮建,兼太子屯騎校尉,錄事皆如故。其年受敕撰門下詔書,凡四十卷。尚書元萇出為安西將軍、雍州刺史,請景為司馬,以景階次不及,除錄事參軍、襄威將軍,帶長安令。甚有惠政,民吏稱之。
  先是,太常劉芳与景等撰朝令,未及班行。別典儀注,多所草創。未成,芳卒,景纂成其事。及世宗崩,召景赴京,還修儀注。拜謁者仆射,加宁遠將軍。又以本官兼中書舍人。后授步兵校尉,仍舍人。又敕撰太和之后朝儀已施行者,凡五十余卷。時靈太后詔依漢世陰鄧二后故事,親奉廟祀,与帝交獻。景乃据正,以定儀注,朝廷是之。正光初,除龍驤將軍、中散大夫,舍人如故。時肅宗行講學之禮于國子寺,司徒崔光執經,敕景与董紹、張徹、馮元興、王延業、鄭伯猷等俱為錄義。事畢,又行釋奠之禮,并詔百官作釋奠詩,時以景作為美。
  是年九月,蠕蠕主阿那瑰歸闕,朝廷疑其位次。高陽王雍訪景,景曰:“昔咸宁中,南單于來朝,晉世處之王公、特進之下。今日為班,宜在蕃王、儀同三司之間。”雍從之。朝廷典章,疑而不決,則時訪景而行。
  初,平齊之后,光祿大夫高聰徙于北京,中書監高允為之娉妻,給其資宅。聰后為允立碑,每云:“吾以此文報德,足矣。”豫州刺史常綽以未盡其美。景尚允才器,先為《遺德頌》,司徒崔光聞而觀之,尋味良久,乃云:“高光祿平日每矜其文,自許報允之德,今見常生此《頌》,高氏不得獨擅其美也。”侍中崔光、安丰王延明受詔議定服章,敕景參修其事。尋進號冠軍將軍。
  阿那瑰之還國也,境上遷延,仍陳窘乏。遣尚書左丞元孚奉詔振恤,阿那瑰執孚過柔玄,奔于漠北。遣尚書令李崇、御史中尉兼右仆射元纂追討,不及。乃令景出塞,經盆山,臨瀚海,宣敕勒眾而返。景經涉山水,悵然怀古,乃擬劉琨《扶風歌》十二首。
  進號征虜將軍。孝昌初,兼給事黃門侍郎。尋除左將軍、太府少卿,仍舍人。固辭少卿不拜,改授散騎常侍,將軍如故。徐州刺史元法僧叛入蕭衍,衍遣其豫章王蕭綜入据彭城。時安丰王延明為大都督、大行台,率臨淮王彧等眾軍討之。既而蕭綜降附,徐州清复,遣景兼尚書,持節馳与行台、都督觀机部分。景經洛汭,乃作銘焉。是時,尚書令蕭寶夤,都督崔延伯,都督、北海王顥,都督、車騎將軍元恆芝等并各出討,詔景詣軍宣旨勞問。還,以本將軍授徐州刺史。
  杜洛周反于燕州,仍以景兼尚書為行台,与幽州都督、平北將軍元譚以御之。景表求勒幽州諸縣悉入古城,山路有通賊之處,權發兵夫,隨宜置戍,以為防遏。又以頃來差兵,不盡強壯,今之三長,皆是豪門多丁為之,今求權發為兵。肅宗皆從之。進號平北將軍。別敕譚西至軍都關,北從盧龍塞,据此二嶮,以杜賊出入之路。又詔景山中險路之處,悉令捍塞。景遣府錄事參軍裴智成發范陽三長之兵以守白媔|,都督元譚据居庸下口。俄而安州石离、冗城、斛鹽三戍兵反,結洛周,有眾二万余落,自松岍赴賊。譚勒別將崔仲哲等截軍都關以待之。仲哲戰沒,洛周又自外應之,腹背受敵,譚遂大敗,諸軍夜散。詔以景所部別將李琚為都督,代譚征下口,降景為后將軍,解州任,仍詔景為幽安玄等四州行台。賊既南出,鈔掠薊城,景命統軍梁仲禮率兵士邀擊,破之,獲賊將御夷鎮軍主孫念恆。都督李琚為賊所攻,薊城之北軍敗而死。率屬城人御之,賊不敢逼。洛周還据上谷。授景平北將軍、光祿大夫,行台如故。洛周遣其都督王曹紇真、馬叱斤等率眾薊南,以掠人谷,乃遇連雨,賊眾疲勞。景与都督于榮、刺史王延年置兵粟國邀其走路。大敗之,斬曹紇真。洛周率眾南趨范陽,景与延年及榮复破之。又遣別將重破之于州西虎眼泉,擒斬及溺死者甚眾。后洛周南圍范陽,城人翻降,執刺史延年及景送于洛周。洛周尋為葛榮所吞,景又入榮。榮破,景得還朝。
  永安初,詔复本官,兼黃門侍郎,又攝著作,固辭不就。二年,除中軍將軍、正黃門。先是,參議《正光壬子歷》,至是賜爵高陽子。元顥內逼,庄帝北巡,景与侍中、大司馬、安丰王延明在禁中召諸親賓,安慰京師。顥入洛,景仍居本位。庄帝還宮,解黃門。普泰初,除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秘書監。以預詔命之勤,封濮陽縣子。后以例追。永熙二年,監議事。
  景自少及老,恆居事任。清儉自守,不營產業,至于衣食,取濟而已。耽好經史,愛玩文詞,若遇新异之書,殷勤求訪,或复質買,不問价之貴賤,必以得為期。友人刁整每謂曰:“卿清德自居,不事家業,雖儉約可尚,將何以自濟也?吾恐摯太常方餧于柏谷耳。”遂与衛將軍羊深矜其所乏,乃率刁雙、司馬彥邕、李諧、畢祖彥、畢義顯等各出錢千文而為買馬焉。天平初,遷鄴,景匹馬從駕。是時詔下三日,戶四十万狼狽就道,收百官馬,尚書丞郎已下非陪從者盡乘驢。齊獻武王以景清貧,特給車牛四乘,妻孥方得達鄴。后除儀同三司,仍本將軍。武定六年,以老疾去官。詔曰:“几杖為禮,安車致養,敬齒尊賢,其來尚矣。景藝業該通,文史淵洽,歷事三京,年彌五紀,朝章言歸,祿俸無余,家徒壁立,宜從哀恤,以旌元老。可特給右光祿事力,終其身。”八年薨。
  景善与人交,終始若一,其游處者,皆服其深遠之度,未曾見其矜吝之心。好飲酒,澹于榮利,自得怀抱,不事權門。性和厚恭慎。每讀書,見韋弦之事,深薄之危,乃圖古昔可以鑒戒,指事為象,贊而述之,曰:
  《周雅》云:“謂天蓋高,不敢不跼;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有朝隱大夫監戒斯文,乃惕焉而懼曰:“夫道喪則世傾,利重則身輕。是故乘和体遜,式銘方冊,防微慎獨,載象丹青。信哉辭人之賦,文晦而理明。仰瞻高天,听卑視諦;俯測厚地,岳峻川渟。誰其戴之,不私不畏;誰其踐之,不陷不墜。故善惡是征,物罔同异。論亢匪久,人咸敬忌。嗟乎!唯地厚矣,尚亦兢兢。浩浩名位,孰識其親?搏之弗得,聆之無聞。故有戒于顯而急乎微。好爵是冒,聲奢是基。身陷于祿利,言溺于是非。或求欲而未厭,或知足而不辭。是故位高而勢愈迫,正立而邪愈欺。安有位极而危不萃,邪榮而正不凋?故悔多于地厚,禍甚于天高。夫悔未結,誰肯曲躬?夫禍未加,誰肯累足?固机發而后思圖,車覆而后改躅。改之無及,故狡兔失穴;思之在后,故逆鱗易触。
  君子則不然。体舒則怀卷,視溺則思濟。原夫人之度,邈于無階之天;勢位之危,深于不測之地。餌厚而躬不競,爵降而心不系。守善于已成,懼愆于未敗。雖盈而戒沖,通而慮滯。以知命為遐齡,以樂天為大惠;以戢智而從時,以怀愚而游世。曲躬焉,累足焉。苟行之晝已決矣,猶夜則思其計。誦之口亦明矣,故心必賞其契。故能不同不誘,而弭謗于群小;無毀無譽,而貽信于上帝。托身与金石俱堅,立名与天壤相敝。囂競無侵,优游獨逝。夫如是,故綺閣金門,可安其宅;錦衣玉食,可頤其形。柳下三黜,不慍其色;子文三陟,不喜其情。
  而惑者見居高可以持勢,欲乘高以据榮;見直道可以修己,欲專道以邀聲。夫去聲,然后聲可立,豈矜道之所宣?慮危然后安可固,豈假道之所全?是以君子鑒恃道不可以流聲,故去聲而怀道;鑒專道不可以守勢,故去勢以崇道。何者?履道雖高,不得無亢;求聲雖道,不得無悔。然則聲奢繁則實儉凋,功業進則身跡退。如此,則精靈遂越,驕侈自親。情与道絕,事与勢鄰。方欲役思以持勢,乘勢以求津。故利欲誘其情,禍難嬰其身。利欲交,則幽明以之變;禍難构,則智術無所陳。若然者,雖縻爵帝扃,焉得而宁之?雖結佩皇庭,焉得而榮之?故身道未究,而崇邪之徑已形;成功未立,而修正之術已生。福祿交蹇于人事,屯難頓萃于時情。忠介剖心于白日,耿節沉骨于幽靈。因斯愚智之所机,倚伏之所系,全亡之所依,其在遜順而已哉。嗚呼鑒之!嗚呼鑒之!
  景所著述數百篇,見行于世,刪正晉司空張華《博物志》及撰《儒林》、《列女傳》各數十篇云。
  長子昶,少學識,有文才。早卒。
  昶弟彪之。永安中,司空行參軍。
  史臣曰:琰之好學博聞,郁為邦彥。祖瑩干能藝用,實曰時良。常景以文義見宗,著美當代。覽其遺稿,可稱尚哉。

  ------------------
  國學网站推出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