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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三十九



  ○承暉本名福興 抹捻盡忠 仆散端本名七斤 耿端義 李英 孛術魯德裕 烏古論慶壽
  承暉,字維明,本名福興。好學,淹貫經史。襲父益都尹鄭家塔割剌訛沒謀克。大定十五年,選充符寶祗候,遷筆硯直長,轉近侍局直長,調中都右警巡使。章宗為皇太孫,選充侍正。章宗即位,遷近侍局使。孝懿皇后妹夫吾也藍,世宗時以罪斥去,乙夜,詔開宮城門召之。承暉不奉詔,明日奏曰:“吾也藍得罪先帝,不可召。”章宗曰:“善。”未几,遷兵部侍郎兼右補闕。
  初置九路提刑司,承暉東京咸平等路提刑副使,改同知上京留守事。御史台奏:“承暉前為提刑,豪猾屏息。”遷臨海軍節度使。歷利涉、遼海軍,遷北京路提刑使。歷知咸平、臨潢府,為北京留守。副留守李東陽素貴,承暉自非公事,不与交一言。改知大名府,召為刑部尚書,兼知審官院。惠民司都監余里痕都遷織染署直長,承暉駁奏曰:“痕都以廕得官,別無才能,前為大陽渡譏察,才八月擢惠民司都監,已為太优,依格兩除之后,當再入監差,今乃超授隨朝八品職任。況痕都乃平章鎰之甥,不能不涉物議。”上從承暉議,召徒單鎰深責之。改知大興府事。宦者李新喜有寵用事,借大興府妓樂。承暉拒不与,新喜慚。章宗聞而嘉之。豪民与人爭种稻水利不直,厚賂元妃兄左宣徽使李仁惠。仁惠使人屬承暉右之。承暉即杖豪民而遣之,謂其人曰:“可以此報宣徽也。”复改知大名府事。雨潦害稼,承暉決引潦水納之濠隍。
  及伐宋,遷山東路統軍使。山東盜賊起,承暉言:“捕盜不即獲,比奏報或遷官去官,請權行的決。”尚書省議:“猛安依舊收贖,謀克奏報,其余鈐轄都軍巡尉先決奏聞,俟事定复舊。”從之。及罷兵,盜賊渠魁稍就招降,猶往往潛匿泰山岩穴間。按察司請發數万人刊除林木,則盜賊無所隱矣。承暉奏曰:“泰山五岳之宗,故曰岱宗。王者受命,封禪告代,國家雖不行此事,而山亦不可赭也。齊人易動,驅之入山,必有凍餓失所之患,此誨盜,非止盜也。天下之山亦多矣,豈可盡赭哉。”議遂寢。
  是時,行限錢法。承暉上疏,略曰:“貨聚于上,怨結于下。”不報。改知興中府事。衛紹王即位,召為御史大夫,拜參知政事。駙馬都慰徒單沒烈与其父南平干政事,大為奸利,承暉面質其非。進拜尚書左丞,行省于宣德。參知政事承裕敗績于會河堡,承暉亦坐除名。至宁元年,起為橫海軍節度使。貞祐初,召拜尚書右丞。承暉即日入朝,妻子留滄州。滄州破,妻子皆死。紇石烈執中伏誅。進拜平章政事,兼都元帥,封鄒國公。
  中都被圍,承暉出議和事。宣宗遷汴,進拜右丞相,兼都元帥,徙封定國公,与皇太子留守中都。承暉以尚書左丞抹捻盡忠久在軍旅,知兵事,遂以赤心委盡忠,悉以兵事付之,己乃總持大綱,期于保完都城。頃之,庄獻太子去之,右副元帥蒲察七斤以其軍出降,中都危急。詔以抹捻盡忠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帥。三年二月,詔元帥左監軍永錫將中山、真定兵,元帥左都監烏古論慶壽將大名軍万八千人、西南路步騎万一千、河北兵一万,御史中丞李英運糧,參知政事、大名行省孛術魯德裕調遣繼發,救中都。承暉間遣人以礬寫奏曰:“七斤既降,城中無有固志,臣雖以死守之,豈能持久。伏念一失中都,遼東、河朔皆非我有,諸軍倍道來援,猶冀有濟。”詔曰:“中都重地,廟社在焉,朕豈一日忘也。已趣諸路兵与糧俱往,卿會知之。”及詔中都官吏軍民曰:“朕欲紓民力,遂幸陪都,天未悔禍,時尚多虞,道路久梗,音問難通。汝等朝暮矢石,暴露風霜,思惟報國,靡有貳心,俟兵事之稍息,當不愆地旌賞。今已會合諸路兵馬救援,故茲獎諭,想宜知悉。”永錫、慶壽等軍至霸州北。三月乙亥,李英被酒,軍無紀律,大元兵攻之,英軍大敗。是時,高琪居中用事,忌承暉成功,諸將皆顧望。既而以刑部侍郎阿典宋阿為左監軍,行元帥府于清州,同知真定府事女奚烈胡論出為右都監,行元帥府于保州,戶部侍郎侯摯行尚書六部,往來應給,終無一兵至中都者。慶壽軍聞之亦潰。
  承暉与抹捻盡忠會議于尚書省。承暉約盡忠同死社稷。盡忠謀南奔,承暉怒,即起還第,亦無如盡忠何。召盡忠腹心元帥府經歷官完顏師姑至,謂曰:“始我謂平章知兵,故推心以權畀平章,嘗許与我俱死。今忽异議,行期且在何日,汝必知之。”師姑曰:“今日向暮且行。”曰:“汝行李辦未?”曰:“辦矣”。承暉變色曰:“社稷若何?”師姑不能對。叱下斬之。承暉起,辭謁家廟,召左右司郎中趙思文与之飲酒,謂之曰:“事勢至此,惟有一死以報國家。”作遺表付尚書省令史師安石。其表皆論國家大計,辨君子小人治亂之本,歷指當時邪正者數人,曰:“平章政事高琪,賦性陰險,報复私憾,竊弄威柄,包藏禍心,終害國家。”因引咎以不能終保都城為謝。复謂妻子死于滄州,為書以從兄子永怀為后。從容若平日,盡出財物,召家人,隨年勞多寡而分之,皆与從良書。舉家號泣,承暉神色泰然,方与安石舉白引滿,謂之曰:“承暉于《五經》皆經師授,謹守而力行之,不為虛文。”既被酒,取筆与安石訣,最后倒寫二字,投筆歎曰:“遽爾謬誤,得非神志亂邪?”謂安石曰:“子行矣。”安石出門,聞哭聲,复還問之,則已仰藥薨矣。家人匆匆瘞庭中。是日暮,盡忠出奔,中都不守。貞祐三年五月二日也。師安石奉遺表奔赴行在奏之。宣宗設奠于相國寺,哭之盡哀。贈開府儀同三司、太尉、尚書令、廣平郡王,謚忠肅。詔以永怀為器物局直長。永怀子撒速為奉御。
  承暉生而貴富,居家類寒素,常置司馬光、蘇軾像于書室,曰:“吾師司馬而友蘇公。”平章政事完顏守貞素敬之,与為忘年交。
  扶捻盡忠,本名彖多,上京路猛安人。中大定二十八年進士第,調高陽、朝城主簿,北京、臨潢提刑司知事。御史台舉廉能,遷順義軍節度副使。以憂去官,起复翰林修撰,同知德昌軍節度事,簽北京按察司、滑州刺史,改恩州。上言:“凡買賣軍器,乞令告給憑驗,以防盜賊私市。”尚書省議,“止听系籍人匠貨賣,有知情售不應存留者同私造法。”從之。遷山東按察副使,坐虛奏田稼丰收請糴常平粟,詐稱宣差和糴,降虢州刺史,改乾州。
  泰和六年,伐宋,為元帥右監軍完顏充經歷官,坐奏報稽滯,杖五十。八年,入為吏部郎中,累遷中都、西京按察使。是時,紇石烈執中為西京留守,与盡忠爭,私意不協。盡忠陰伺執中過失,申奏。執中雖跋扈,善撫御其部曲,密于居庸、北口置腹心刺取按察司文字。及執中自紫荊關走還中都,詔盡忠為左副元帥兼西京留守。以保全西京功進官三階,賜金百兩、銀千兩、重彩百段、絹二百疋。未几,拜尚書右丞,行省西京。貞祐初,進拜左丞。詔曰:“卿總領行省,鎮撫陪京,守御有功,人民攸賴。朕新嗣祚,念爾重臣,益勉乃力,以副朕怀。”二年五月,自西京入朝,加崇進,封申國公,賜玉帶、金鼎、重幣。二年,進拜都元帥,左丞如故。
  宣宗遷汴,与右丞相承暉守中都。承暉為都元帥,盡忠复為左副元帥。十月,進拜平章政事,監修國史,左副元帥如故。宣宗詔盡忠善撫颭軍,盡忠不察,殺颭軍數人。已而中都受圍,承暉以盡忠久在軍旅,付以兵事,嘗約同死社稷。及烏古論慶壽等兵潰,外援不至,中都危急,密与腹心元帥府經歷官完顏師姑謀棄中都南奔,已戒行李,期以五月二日向暮出城。是日,承暉、盡忠會議于尚書省,承暉無奈盡忠何,徑歸家,召師姑問之,知將以其夜出奔,乃先殺師姑,然后仰藥而死。是日,凡在中都妃嬪,聞盡忠出奔,皆束裝至通玄門。盡忠謂之曰:“我當先出,与諸妃啟途。”諸妃以為信然。盡忠乃与愛妾及所親者先出城,不复顧矣。中都遂不守。盡忠行至中山,謂所親曰:”若与諸妃偕來,我輩豈能至此!”
  盡忠至南京,宣宗釋不問棄中都事,仍以為平章政事。盡忠言:“記注之官,奏事不當回避,可令左右司官兼之。”宣宗以為然。盡忠奏應奉翰林文字完顏素蘭可為近侍局。宣宗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宮中出身,雜以他色,恐或不和。”盡忠曰:“若給使左右,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預政,固宜慎選。”宣宗曰:“何謂預政?”盡忠曰:“中外之事得議論訪察,即為預政矣。”宣宗曰:“自世宗、章宗朝許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請謁營私,擬除不當,台諫不職,非近侍体察,何由知之?”盡忠乃謝罪。參政德升繼之曰:“固當慎選其人。”宣宗曰:“朕于庶官曷嘗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實無才力者,視之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蒲察七斤以刺史立功,驟升顯貴,輒怀异志。蒲鮮万奴委以遼東,乃复肆亂。知人之難如此,朕敢輕乎!眾以蒲察五斤為公干,乃除副使。眾以斜烈為淳直,乃用為提點。若烏古論石虎,乃汝等共舉之,朕豈不盡心哉!”德 升曰:“比來訪察,開決河堤,水損田禾等,复之皆不實。”上曰:“朕自今不敢問若輩,外間事皆不知,朕干何事,但終日默坐听汝等所為矣。方朕有過,汝等不諫,今乃面訐,此豈為臣之義哉!”德升亦謝罪。紇石烈執中之誅,近侍局嘗先事啟之,遂以為功,陰秉朝政。高琪托此輩以自固。及盡忠、德升面責,愈無所忌。未几,德升罷相,盡忠下獄,自是以后,中外蔽隔,以至于亡。
  盡忠与高琪素不相能,疑宣宗頗疏己,高琪間之。其兄吾里也為許州監酒,秩滿,求調南京。盡忠与吾里也語及中都事,曰:“邇來上頗疏我,此高琪所為也。若再主兵,必不置此,胡沙虎之事,孰為為之!”吾里也曰:“然。”九月,尚書省奏:“遙授武宁軍節度副使徒單吾典告盡忠謀逆。”上憮然曰:“朕何負彖多,彼棄中都,凡祖宗御容及道陵諸妃皆不顧,獨与其妾偕來,此固有罪。”乃命有司鞫治,問得与兄吾里也相語事,遂并吾里也誅之。
  仆散端,本名七斤,中都路火魯虎必剌猛安人。事親孝,選充護衛,除太子仆正、滕王府長史、宿直將軍、邳州刺史、尚廄局副使、右衛將軍。章宗即位,轉左衛。章宗朝隆慶宮,護衛花狗邀駕陳言:“端叔父胡睹預弒海陵,端不宜在侍衛。”詔杖花狗六十,代撰章奏人杖五十。丁憂,起复東北路招討副使,改左副點檢,轉都點檢,歷河南、陝西統軍使,复召為都點檢。承安四年,上如薊州秋山獵,端射鹿誤入圍,杖之,解職。泰和三年,起為御史大夫。明年,拜尚書左丞。
  泰和六年,詔大臣議伐宋,皆曰無足慮者。左丞相宗浩、參知政事賈鉉亦曰:“狗盜鼠竊,非舉兵也。”端曰:“小寇當晝伏夜出,豈敢白日列陳,犯靈璧、入渦口、攻壽春邪?此宋人欲多方誤我,不早為之所,一旦大舉入寇,將墮其計中。”上深然之。未几,丁母憂,起复尚書左丞。平章政事仆散揆伐宋,發兵南京,詔端行省,主留務。仆散揆已渡淮,次盧州。宋使皇甫拱奉書乞和,端奏其書。朝議諸道兵既進,疑宋以計緩師,詔端遣拱還宋。七年,仆散揆以暑雨班師,端還朝。
  初,婦人阿魯不嫁為武衛軍士妻,生二女而寡,常托夢中言以惑眾,頗有驗,或以為神。乃自言夢中屢見白頭老父指其二女曰:“皆有福人也。若侍掖廷,必得皇嗣。”是時,章宗在位久,皇子未立,端請納之。章宗從之。既而京師久不雨,阿魯不复言:“夢見白頭老父使己祈雨,三日必大澍足。”過三日雨不降,章宗疑其誕妄,下有司鞫問,阿魯不引伏。詔讓端曰:“昔者所奏,今其若何?后人謂朕信其妖妄,實由卿啟其端,倪郁于予怀,念之難置。其循省于往咎,思善補于將來。恪整乃心,式副朕意!”端上表待罪,詔釋不問。頃之,進拜平章政事,封申國公。八年,宋人請盟,端遷一官。
  章宗遺詔:“內人有娠者兩位,生子立為儲嗣。”衛紹王即位,命端与尚書左丞孫即康護視章宗內人有娠者。泰和八年十一月二十日,章宗崩。二十二日,太醫副使儀師顏狀:“診得范氏胎气有損。”明年四月,有人告元妃李氏教承御賈氏詐稱有身。元妃、承御皆誅死。端進拜右丞相,授世襲謀克。
  貞祐二年五月,判南京留守,与河南統軍使長壽、按察轉運使王質表請南遷,凡三奏,宣宗意乃決。百官士庶皆言其不可,太學生趙昉等四百人上書极論利害,宣宗慰遣之,乃下詔遷都。明年,中都失守。宣宗至南京,以端知開封府事。頃之,為御使大夫,無何,拜尚書左丞相。三年,兼樞密副使,未几,進兼樞密使。數月,以左丞相兼都元帥行省陝西,給親軍三十人、騎兵三百為衛,次子宿直將軍納坦出侍行。賜契紙勘同曰:“緩急有事,以此召卿。”端招遙領通遠軍節度使完顏狗兒即日來歸,奏遷知平涼府事,諸將聞之,莫不感激。遣納蘭伴僧招諭臨洮祇黎五族都管青覺兒、積石州章羅謁蘭冬及鐸精族都管阿令結、蘭州葩俄族都管汪三郎等,皆相繼內附。汪三郎賜姓完顏,后為西方名將。
  四年,以疾請致仕,不許,遣近侍与太醫診視。端雖癃老,凡朝廷使至,必遠迓,宴勞不懈,故讒构不果行。宣宗聞之,詔自今專使酒三行別于儀門,他事經過者一見而止。初,同、華舊屯陝西軍及河南步騎九千余人,皆隸陝州宣撫副使永錫,端奏:“潼關之西,皆陝西地,請此軍隸行省,緩急可使。”朝廷從之。及大元兵入潼關,永錫坐誅,而罪不及端。
  興定元年,朝廷以知臨洮府事承裔為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于鳳翔。端奏:“隴外十州,介宋、夏之間,与諸番雜處,先于鞏州置元帥府以鎮之。今承裔以隴外万兵移居鳳翔,臣恐一旦有警,援應不及。乞令承裔行元帥府于鞏州。若以鳳翔密邇宋界,則本路屯兵已多,但令總管攝行帥事,与京兆、鞏相為首尾,足以備緩急矣。”從之。是歲,薨。訃聞,宣宗震悼,輟朝。贈延安郡王,謚忠正。正大三年,配享宣宗廟廷。
  子納坦出,為定國軍節度使。天興元年十一月,納坦出之子忙押門与兄石里門及護衛顏盞宗阿同飲,忙押門詐以事出投北兵,省以刑部郎中趙楠推其家屬及同飲人。時上下迎合,必欲以知情處之,至於忙押門妻皆被訊掠。其母完顏氏曰:“忙押門通其父妾,父殺此妾,忙押門不自安,遂叛,求脫命而已。”委曲推問,無知情之狀。省中微聞之,召小吏郭從革喻以風旨,從革言之。楠方食,擲匕箸於案,大言曰:“宁使趙楠除名,亦不能屈斷無辜人。”遂以不知情奏,且以妾事上聞。上曰:“丞相功臣,納坦出父子俱受國恩,吾已保其不知情也。”立命赦出之。楠字才美,進士,高平人。
  耿端義,字忠嗣,博州博平人。大定二十八年進士。調滑州軍事判官,歷上洛縣令,安化、順義軍節度判官,補尚書省令史,除汾陽軍節度副使,改都轉運司戶籍判官,轉太常博士,遷太常丞兼秘書郎,再除左司員外郎,歷太常少卿兼吏部員外郎,同修國史,戶部郎中,河北東路按察副使,同知東平府事,充山東安撫使。宣宗判汾陽軍,是時端義為副使。宣宗即位,召見,訪問時事,遷翰林侍講學士兼戶部侍郎,未几,拜參知政事。貞祐二年,中都被圍,將帥皆不肯戰。端義奏曰:“今日之患,衛王啟之。士卒縱不可使,城中軍官自都統至謀克不啻万余,遣此輩一出,或可以得志。”議竟不行。中都解圍,端義請遷南京。既而仆散端三表皆言遷都事,宣宗意遂決。是歲,薨。宣宗輟朝,賻贈甚厚,遣使祭葬。
  李英,字子賢,其先遼陽人,徙益都。中明昌五年進士第,調淳化主簿、登州軍事判官、封丘令。丁父憂,服除,調通遠令。蕃部取民物不与直,攝之不時至,即掩捕之,論如法。補尚書省令史。大安三年,集三品以上官議兵事,英上疏曰:“軍旅必練習者,術虎高琪、烏古孫兀屯、納蘭敻Y、抹捻盡忠先朝嘗任使,可与商略。余者紛紛,恐誤大計。”又曰:“比來增筑城郭,修完樓櫓,事勢可知,山東、河北不大其聲援,則京師為孤城矣。”不報。除吏部主事。
  貞祐初,攝左司都事,遷監察御史。右副元帥術虎高琪辟為經歷官,乃上書高琪曰:“中都之有居庸,猶秦之崤、函,蜀之劍門也。邇者撤居庸兵,我勢遂去。今土豪守之,朝廷當遣官節制,失此不圖,忠義之士,將轉為他矣。”又曰:“可鎮撫宣德、德興余民,使之從戎。所在自有宿藏,足以取給,是國家不費斗糧尺帛,坐收所失之關隘也。居庸咫尺,都之北門,而不能衛護,英實恥之。”高琪奏其書,即除尚書工部員外郎,充宣差都提控,居庸等關隘悉隸焉。二年正月,乘夜与壯士李雄、郭仲元、郭興祖等四百九十人出城,緣西山進至佛岩寺。令李雄等下山招募軍民,旬日得万余人。擇眾所推服者領之,詭稱土豪,時時出戰。被創,召還。遷翰林待制,因獻十策,其大概謂:“居中土以鎮四方,委親賢以守中都,立潘屏以固關隘,集人力以防不虞,養馬力以助軍威,愛禾稼以結民心,明賞罰以勸百官,選守令以复郡縣,并州縣以省民力。”頗施行之。
  宣宗南遷,与左諫議大夫把胡魯俱為御前經歷官。詔曰:“扈從軍馬,朕自總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聞。”宣宗次真定,以英為國子祭酒,充宣差提控隴右邊事。無何,召為御史中丞。英言:“兵興以來,百務皆弛,其要在于激濁揚清,獎進人材耳。近年改定四善、二十七最之法,徒為虛文。大定間,數遣使者分道考察廉能,當時號為得人。愿改前日徒設之文,遵大定已試之效,庶几人人自勵,為國家用矣。”宣宗嘉納之。
  自兵興以來,亟用官爵為賞,程陳僧敗官軍于龕谷,遣偽統制董九招西關堡都統王狗兒,狗兒立殺之。詔除通遠軍節度使,加榮祿大夫,賜姓完顏氏。英言:“名器不可以假人,上恩以難得為貴。比來醲于用賞,實駭聞听。帑藏不足,惟恃爵命,今又輕之,何以使人?伏見蘭州西關堡守將王狗兒向以微勞,既蒙甄錄,頃者堅守關城,誘殺賊使,論其忠節,誠有可嘉。若官之五品,命以一州,亦無負矣。急于勸獎,遂擢節鉞,加階二品,賜以國姓,若取蘭州,又將何以待之?陝西名將項背相望,曹記僧、包長壽、東永昌、徒單丑兒、郭祿大皆其著者。狗兒藐然賤卒,一朝處眾人之右,為統領之官,恐眾望不厭,難得其死力。”宣宗以英奏示宰臣。宰臣奏:“狗兒奮發如此,賞以异恩,殆不為過。”上然其言。
  中都久圍,丞相承暉遣人以礬寫奏告急。詔元帥左監軍永錫、左都監烏古論慶壽將兵,英收河間清、滄義軍自清州督糧運救中都。英至大名,得兵數万,馭眾素無紀律。貞祐三年三月十六日,英被酒,与大元兵遇于霸州北,大敗,盡失所運糧。英死,士卒殲焉。慶壽、永錫軍聞之,皆潰歸。五月,中都不守,宣宗猶加恩,贈通奉大夫,謚剛貞,官護葬事,錄用其子云。
  孛術魯德裕,本名蒲剌都,隆安路猛安人。補樞密院尚書省令史,右三部檢法、監察御史,遷少府監丞。明昌末,修北邊壕塹,立堡塞,以勞進官三階,授大理正。丁母憂,起复廣宁治中,歷順州、濱州刺史。坐前在順州市物虧直,遇赦,改刺沈州,累官北京路按察使、太子詹事、元帥左都監,遷左監軍兼監潢府路兵馬都總管。坐士馬物故多,及都統按帶私率官兵救護家屬,德裕蔽之,御史劾奏逮獄。遇赦,謫宁海州刺史,稍遷泗州防御使、武胜軍節度使。貞祐二年,改知臨洮府事,兼陝西路副統軍。召為御史中丞,拜參知政事兼簽樞密院事,行省大名。詔發河北兵救中都。凡真定、中山、保、涿等兵,元帥左監軍永錫將之,大名、河間、清、滄、觀、霸、河南等兵,德裕將之,并護清、滄糧運。德裕不時發。及李英至霸州兵敗,糧盡亡失,坐弛慢兵期,責授沂州防御使,尋知益都府事。興定元年二月,卒。
  烏古論慶壽,河北西路猛安人,由知把書畫充奉御,除近侍局直長,再轉本局使。御邊有勞,進一階,賜金帶。泰和四年,遷本局提點。是時,議開通州漕河,詔慶壽按視。漕河成,賜銀一百五十兩、重幣十端。
  泰和六年,伐宋,從右副元帥完顏匡出唐鄧,為先鋒都統,賜御弓二。以騎兵八千攻下棗陽。頃之,完顏匡軍次白虎粒,遣都統完顏按帶取隨州,遣慶壽以兵五千扼赤岸,斷襄漢路。行与宋兵遇,斬首五百級,宋隨州將雷太尉遁去,遂克隨州。于是宋鄧城、樊城戍兵皆潰,遂与大軍渡漢江,圍襄陽。元帥匡表荐慶壽謀略出眾。上嘉之,進一官,遷拱衛直都指揮使,提點如故。
  初,慶壽上書云:“汝州襄城縣去汝州遠于許州兩舍,請割隸許州便。”尚書省議:“汝州南有鴉路舊屯四千,其三千在襄城,今割襄隸許州,道里近便,仍食用解鹽,其屯軍三千,依舊汝州總押。”從之。八年,罷兵,遷兩階,賜銀二百五十兩、重幣十端。有疾,賜御藥。衛紹王即位,改左副點檢、近侍局如故。未几,坐与黃門李新喜題品諸王,免死除名。久之,起為保安州刺史,歷同知延安府,西北、西南招討副使,棣州防御使,興平軍節度使。
  貞祐二年,遷元帥右都監,以保全平州功進官五階,賜金吐鶻、重幣十端。頃之,宣宗遷汴,改右副點檢兼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閱月,知大興府事。未行,改左副點檢兼親軍副都指揮。數月,知彰德府事。三年,中都危急,改元帥左都監,將大名兵万八千、西南路步騎万一千、河北兵一万救中都。次霸州北,兵潰。頃之,中都不守,改大名府權宣撫使。未几,知河中府,權河東南路宣撫副使。四年,遷元帥左監軍兼陝西統軍使。駐兵延安,敗夏人于安塞堡。戰于鄜州之倉曲谷,有功。
  興定元年,与簽樞密院事完顏賽不經略伐宋,敗宋兵于泥河灣石壕村,斬首三千級,獲馬四百匹、牛三百頭,器械稱是。复破宋兵七千于樊城縣。既而,以軍士多被傷,奏不以實,詔有司鞫問,已而釋之。歷鎮南集慶軍節度使,卒。
  贊曰:承暉守中都期年,相為存亡,臨終就義,古人所難也。大抵宣宗既遷,則中都必不能守,中都不守,則土崩之勢決矣。仆散端、耿端義似忠而實愚,抹捻盡忠委中都,庸何議焉。高琪忌承暉成功,孛術魯德裕緩師期,奸人之党,于是何誅。李英被酒敗軍,雖死不能贖也。烏古論慶壽無罰,貞祐之刑政,從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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