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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九 孫處 蒯恩 劉鐘 虞丘進



  孫處,字季高,會稽永興人也。籍注季高,故字行于世。少任气。高祖東征孫恩,季高義樂隨。高祖平定京邑,以為振武將軍,封新夷縣五等侯。廣固之役,先登有功。

  盧循之難,于石頭捍柵,戍越城、查浦,破賊于新亭。高祖謂季高曰:“此賊行破,應先傾其巢窟,令奔走之日,無所歸投,非卿莫能濟事。”遣季高率眾三千,泛海襲番禺。初,賊不以海道為防,季高至東沖,去城十余里,城內猶未知。循守戰士猶有數千人,城池甚固。季高先焚舟艦,悉力登岸,會天大霧,四面陵城,即日克拔。循父嘏、長史孫建之、司馬虞尪夫等,輕舟奔始興。即分遣振武將軍沈田子等討平始興、南康、臨賀、始安岭表諸郡。循于左里奔走,而眾力猶盛,自岭道還襲廣州。季高距戰二十余日,循乃破走,所殺万余人。追奔至郁林,會病,不得窮討,循遂得走向交州。

  義熙七年四月,季高卒于晉康,時年五十三。追贈龍驤將軍、南海太守,封侯官縣侯,食邑千戶。九年,高祖念季高之功,乃表曰:“孫季高岭南之勳,已蒙褒贈。臣更思惟盧循稔惡一紀,据有全域。若令根本未拔,投奔有所,招合余燼,猶能為虞;縣師遠討,方勤廟算。而季高泛海万里,投命洪流,波激電邁,指日遄至,遂奄定南海,覆其巢窟,使循進退靡依,輕舟遠迸。曾不旬月,妖凶殲殄。蕩滌之功,實庸為大。往年所贈,猶為未优。愚謂宜更贈一州,即其本號,庶令忠勳不湮,勞臣增厲。”重贈交州刺史,將軍如故。子宗世卒,子欽公嗣。欽公卒,子彥祖嗣。齊受禪,國除。

  蒯恩,字道恩,蘭陵承人也。高祖征孫恩,縣差為征民,充乙士,使伐馬芻。恩常負大束,兼倍余人,每舍芻于地,歎曰:“大丈夫彎弓三石,柰何充馬士!”高祖聞之,即給器仗,恩大喜。自征妖賊,常為先登,多斬首級。既習戰陣,膽力過人,誠心忠謹,未嘗有過失,甚見愛信。于婁縣戰,箭中左目。

  從平京城,進定京邑,以宁遠將軍領幢。隨振武將軍道規西討,虜桓仙客,克偃月疊,遂平江陵。義熙二年,賊張堅据應城反,恩擊破之,封都鄉侯。從伐廣固,又有戰功。盧循逼京邑,恩戰于查浦,賊退走。与王仲德等追破循別將范崇民于南陵。循既走還廣州,恩又領千余人隨劉籓追徐道覆于始興,斬之。遷龍驤將軍、蘭陵太守。

  高祖西征劉毅,恩与王鎮惡輕軍襲江陵,事在《鎮惡傳》。以本官為太尉長兼行參軍,領眾二千,隨益州刺史硃齡石伐蜀。至彭模,恩所領居前,大戰,自朝至日昃,勇气益奮,賊破走。進平成都,擢為行參軍,改封北至縣五等男。高祖伐司馬休之及魯宗之,恩与建威將軍徐逵之前進。逵之敗沒,恩陳于堤下。宗之子軌乘胜擊恩,矢下如雨,呼聲震地,恩整厲將士,置陣堅嚴。軌屢沖之不動,知不可攻,乃退。高祖善其能將軍持重。江陵平定,复追魯軌于石城。軌棄城走,恩追至襄陽,宗之奔羌,恩与諸將追討至魯陽關乃還。恩自從征討,每有危急,輒率先諸將,常陷堅破陣,不避艱惸。凡百余戰,身被重創。高祖錄其前后功勞,封新宁縣男,食邑五百戶。高祖世子為征虜將軍,恩以大府佐領中兵參軍,隨府轉中兵參軍。高祖北伐,留恩侍衛世子,命朝士与之交。恩益自謙損,与人語常呼官位,而自稱為鄙人。撫待士卒,甚有紀綱,眾咸親附之。遷咨議參軍,轉輔國將軍、淮陵太守。世子開府,又為從事中郎,轉司馬,將軍、太守如故。

  入關迎桂陽公義真。義真還至青泥,為佛佛虜所追,恩斷后,力戰連日。義真前軍奔散,恩軍人亦盡,為虜所執,死于虜中。子國才嗣。國才卒,子慧度嗣。慧度卒,無子,國除。

  劉鐘,字世之,彭城彭城人也。少孤,依鄉人中山太守劉固共居。幼有志力,常慷慨于貧賤。隆安四年,高祖伐孫恩,鐘愿從余姚、浹口攻句章、海鹽、婁縣,皆摧堅陷陣,每有戰功。為劉牢之鎮北參軍督護。高祖每有戎事,鐘不辭艱劇,專心盡力,甚見愛信。

  義旗將建,高祖版鐘為郡主簿。明日,從入京城。將向京邑,高祖命曰:“預是彭沛鄉人赴義者,并可依劉主簿。”于是立為義隊,恆在左右,連戰皆捷。明日,桓謙屯于東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高祖疑賊有伏兵,顧視左右,正見鐘,謂之曰:“此山下當有伏兵,卿可率部下稍往扑之。”鐘應聲馳進,果有伏兵數百,一時奔走。桓玄西奔,其夕,高祖止桓謙故營,遣鐘宿据東府,轉鎮軍參軍督護。桓歆寇歷陽,遣鐘助豫州刺史魏詠之討之,歆即奔迸。除南齊國內史,封安丘縣五等侯。自陳情事,改葬父祖及親屬十喪,高祖厚加資給。轉車騎長史,兼行參軍。司馬叔璠与彭城劉謚、劉怀玉等自蕃城攻鄒山,魯郡太守徐邕失守,鐘率軍討平之。從征廣固。孟龍符陷沒,鐘率左右直入,取其尸而反。除振武將軍、中兵參軍,代龍符領廣川太守。

  盧循逼京邑,徐赤軍違處分,敗于南岸。鐘率麾下距柵,身被重創,賊不得入。循南走,鐘与輔國將軍王仲德追之。循先留別帥范崇民以精兵高艦据南陵,夾屯兩岸。鐘自行覘賊,天霧,賊鉤得其舸;鐘因率左右攻艦戶,賊遽閉戶距之,鐘乃徐還。与仲德攻崇民,崇民敗走。鐘追討百里,燒其船乘。又隨劉籓追徐道覆于始興,斬之。補太尉行參軍、宁朔將軍、下邳太守。代孟怀玉領石頭戍事。

  高祖討劉毅,鐘率軍繼王鎮惡。江陵平定,仍隨硃齡石伐蜀,為前鋒,由外水,至于彭城模,去成都二百里。偽冠軍征討督護譙亢等兩岸連營,層樓重柵,眾號三万。鐘于時腳疾不能行,齡石乃詣鐘謀曰:“今天時盛熱,而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拔,只增疲困。計其人情恇撓,必不久安,且欲養銳息兵,以伺其隙;隙而乘之,乃可捷事。然決机兩陳,公本有所委,卿意謂何?”鐘曰:“不然。前揚聲言大眾向內水,譙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軍卒至,出其不意,蜀人已破膽矣。賊今阻兵守險,是其懼不敢戰,非能持久堅守也。因其凶懼,盡銳攻之,其勢必克。鼓行而進,成都必不能守矣。今若緩兵相守,彼將知人虛實,涪軍忽并來力距我,人情既安,良將又集,此求戰不獲,軍食無資,當為蜀子虜耳。”齡石從之。明日進攻,陷其二城,斬其大將侯輝、譙詵,逕平成都。以廣固功,封永新縣男,食邑五百戶。遷給事中、太尉參軍事、龍驤將軍、高陽內史,領石頭戍事。

  高祖討司馬休之,前軍將軍道怜留鎮東府,領屯兵。冶亭群盜數百,夜襲鐘壘,距擊破之。時大軍外討,京邑扰懼,鐘以不能鎮遏,降號建威將軍。平蜀功,應封四百戶男,以先有封爵,減戶以賜次子敬順高昌縣男,食邑百戶。尋复本號龍驤將軍。十二年,高祖北伐,复留鎮居守,增其兵力,又命府置佐史。荊州刺史道怜獻名馬三匹,并精麗乘具,高祖悉以賜鐘三子。十四年,遷右衛將軍,龍驤將軍如故。元熙元年卒,時年四十三。

  子敬義嗣。敬義官至馬頭太守,卒。子國重嗣,齊受禪,國除。鐘次子高昌男敬順,卒,子國須嗣。須卒,無子,國除。

  虞丘進,字豫之,東海郯人也。少時隨謝玄討苻堅,有功,封關內侯。隆安中,從高祖征孫恩,戍句章城,被圍數十日,無日不戰,身被數創。至余姚呵浦,破賊張驃,追至海鹽故治及婁縣。于蒲濤口与孫恩水戰,又被重創。追恩至郁州,又至石鹿頭,還海鹽大柱,頻戰有功。元興元年,又從高祖東征臨海,于石步固与盧循相守二十余日。二年,又從高祖至東陽,破徐道覆。其年,又至臨松穴破賊,追至永嘉千江,又至安固,累戰皆有功。三年,從平京城,定京邑,除燕國內史。

  義熙二年,除龍驤將軍,封龍川縣五等侯。從高祖伐廣固,于臨朐破賊。盧循逼京邑,孟昶、諸葛長民等建議奉天子過江,進廷議不可,面折昶等,高祖甚嘉之。獻計伐樹,樹柵石頭。除鄱陽太守,將軍如故。統馬步十八隊,于東道出鄱陽,至五畝嶠。循遣將英紏為上饒令。千余人守故城,進攻破之。循又遣童敏之為鄱陽太守,据郡,進從余干步道趣鄱陽,敏之退走,追破之,斬首數百。复隨劉籓至始興,討斬徐道覆。

  八年,除宁蠻護軍、尋陽太守,領文武二年從征劉毅。事平,補太尉行參軍,尋加振威將軍。九年,以前后功封望蔡縣男,食邑五百戶,加龍驤將軍。討司馬休之,又有戰功。軍還,除輔國將軍、山陽太守。宋台令書除秦郡太守,督陳留郡事,將軍如故。元熙二年,宋王令書以為高祖第四子義康右將軍司馬。永初二年,遷太子右衛率。明年,卒官。時年六十。追論討司馬休之功,進爵為子,增邑三百戶。

  子耕嗣。耕卒,子襲祖嗣。襲祖卒,世寶嗣。齊受禪,國除。

  史臣曰:《詩》云:“無言不酬,無德不報。”此諸將并起自豎夫,出于皁隸芻牧之下,徒以心一乎主,故能奮其鱗翼。至于推鋒轉戰,百死而不顧一生,蓋由其心一也。遂饗封侯之報,詩人之言,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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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學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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