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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一百四十三 列女



  ○李德武妻裴氏 楊慶妻王氏獨孤師仁乳母王氏附   楊三安妻李氏 魏衡妻王氏 樊會仁母敬氏 絳州孝女衛氏 濮州孝女賈氏 鄭義宗妻盧氏 劉寂妻夏侯氏 楚王靈龜妃上官氏 楊紹宗妻王氏 于敏直妻張氏 冀州女子王氏樊彥琛妻魏氏 鄒保英妻奚氏古玄應妻高氏附   宋庭瑜妻魏氏 崔繪妻盧氏奉天縣竇氏二女 盧甫妻李氏王泛妻裴氏附   鄒待征妻薄氏 李湍妻 董昌齡母楊氏 韋雍妻蘭陵縣君蕭氏 衡方厚妻武昌縣君程氏 女道士李玄真 孝女王和子鄭神佐女附
  女子稟陰柔之質,有從人之義。前代志貞婦烈女,蓋善其能以禮自防。至若失身賊庭,不污非義;臨白刃而慷慨,誓丹衷而激發;粉身不顧,視死如歸,雖在壯夫,恐難守節,窈窕之操,不其賢乎!其次梁鴻之妻,無辭偕隱,共姜之誓,不踐二庭,婦道母儀,克彰圖史,又其長也。末代風靡,貞行寂寥,聊播椒蘭,以貽閨壺,彤管之職,幸無忽焉!
  李德武妻裴氏,字淑英,戶部尚書、安邑公矩之女也。性婉順有容德,事父母以孝聞。适德武,經一年而德武坐從父金才事徙岭表。矩時為黃門侍郎,奏請德武离婚,煬帝許之。德武將与裴別,謂曰:“燕婉始爾,便事分离,方遠投瘴癘,恐無還理。尊君奏留,必欲改嫁耳,于此即事長訣矣!”裴泣而對曰:“婦人事夫,無再醮之禮。夫者,天也,何可背乎!守之以死,必無他志!”因操刀欲割耳自誓,保者禁之,乃止。
  裴与德武別后,容貌毀悴,常讀佛經,不御膏澤。李氏之姊妹在都邑者,歲時朔望,必命左右致敬而省焉。裴又嘗讀《烈女傳》,見稱述不改嫁者,乃謂所親曰:“不踐二庭,婦人常理,何為以此載于記傳乎?”后十余年間,与德武音信斷絕。矩欲奪其志。時有柳直求婚,許之。期有定日,乃以翦刀斷其發,悲泣絕粒。矩不可奪,乃止。德武已于岭表娶爾硃氏為妻,及遇赦得還,至襄州,聞裴守節,乃出其后妻,重与裴合。生三男四女。貞觀中,德武終于鹿城令,裴歲余亦卒。
  楊慶妻王氏,世充兄之女也。慶即隋河間王弘之子。大業末,封郇王,為滎陽太守。后陷于世充。世充以兄女妻之,授管州刺史。及太宗攻圍洛陽,慶謀背世充,欲与其妻俱來歸國。妻謂慶曰:“鄭國以妾奉箕帚于公者,所以結公心耳。今既二三其行,負恩背義,自為身謀,妾將奈何?若至長安,則公家之婢耳!愿送至東都,公之惠也。”慶不听。伺慶出后,謂侍者曰:“唐兵若胜,我家則戚。鄭國無危,吾夫又死,進退維谷。何以生焉?”乃飲藥而卒。慶既入朝,官至宜州刺史。
  時又有獨孤武都,謀叛王世充歸國,事覺誅死。武都子師仁,年始三歲,世充以其年幼不殺,使禁掌之。乳母王氏,號蘭英,請髡鉗,求入保養,世充許之。蘭英撫育提攜,備盡筋力。時喪亂年饑,人多鋨死,蘭英扶路乞丐捃拾。遇有所得,便歸与師仁;蘭英唯啖土飲水而已。后詐采拾,乃竊師仁歸于京師。高祖嘉其義,下詔曰:“師仁乳母王氏,慈惠有聞,撫鞠無倦,提攜遺幼,背逆歸朝。宜有褒隆,以錫其號。可封永壽郡君”。
  楊三安妻李氏,雍州涇陽人也。事舅姑以孝聞。及舅姑亡沒,三安亦死,二子孩童,家至貧窶。李晝則力田,夜紡緝,數年間葬舅姑及夫之叔侄兄弟者七喪,深為遠近所嗟尚。太宗聞而异之,賜帛二百段,遣州縣所在存恤之。
  魏衡妻王氏,梓州郪人也。武德初,薛仁杲舊將房企地侵掠梁郡,因獲王氏,逼而妻之。后企地漸強盛,衡謀以城應賊。企地領眾將趨梁州,未至數十里,飲酒醉臥。王氏取其佩刀斬之,攜其首入城,賊眾乃散。高祖大悅,封為崇義夫人,舍衡同賊之罪。
  樊會仁母敬氏,字像子,蒲州河東人也。年十五,适樊氏,生會仁而夫喪,事舅姑姊姒以謹順聞。及服終,母兄以其盛年,將奪其志。微加諷諭,便悲恨嗚咽,如此者數四。母兄乃潛許人為婚,矯稱母患以召之。凡所營具,皆寄之鄰里。像子既至,省母無疾,鄰家复具肴善,像子知為所欺,佯為不悟者。其嫂复請像子沐浴。像子私謂會仁曰:“吾不幸孀居,誓与汝父同穴。所以不死者,徒以我母羸老,汝身幼弱。今汝舅欲奪吾志,將加逼迫,于汝何如!”會仁失聲啼泣。像子撫之曰:“汝勿啼。吾向偽不覺者,令汝舅不我為意。聞汝啼,知吾覺悟,必加妨備,則吾難為計矣!”會仁便佯睡,像子于是伺隙攜之遁歸。中路,兄使追及之,將逼与俱返。像子誓以必死,辭情甚切,其兄感歎而止。后會仁年十八病卒,時像子母已終。既葬,像子謂其所親曰:“吾老母不幸,又夫死子亡,義無久活。”于是號慟不食,數日而死。
  絳州孝女衛氏,字無忌,夏縣人也。初,其父為鄉人衛長則所殺。無忌年六歲,母又改嫁,無兄弟。及長,常思复仇。無忌從伯常設宴為樂,長則時亦預坐,無忌以磚擊殺之。既而詣吏,稱父仇既報,請就刑戮。巡察大使、黃門侍郎褚遂良以聞,太宗嘉其孝烈,特令免罪,給傳乘徙于雍州,并給田宅,仍令州縣以禮嫁之。
  孝女賈氏,濮州鄄城人也。年始十五,其父為宗人玄基所害。其弟強仁年幼,賈氏撫育之,誓以不嫁。及強仁成童,思共報复,乃俟玄基殺之;取其心肝,以祭父墓。遣強仁自列于縣,司斷以极刑。賈氏詣闕自陳己為,請代強仁死。高宗哀之,特下制賈氏及強仁免罪,移其家于洛陽。
  鄭義宗妻盧氏,幽州范陽人,盧彥衡之女也。略涉書史,事舅姑甚得婦道。嘗夜有強盜數十人,持杖鼓噪,逾垣而入,家人悉奔竄,唯有姑獨在室。盧冒白刃往至姑側,為賊捶擊之,几至于死。賊去后,家人問曰:“群凶扰橫,人盡奔逃,何獨不懼?”答曰:“人所以异于禽獸者,以其仁義也。昔宋伯姬守義赴火,流稱至今。吾雖不敏,安敢忘義!且鄰里有急,尚相赴救,況在于姑,而可委棄!若万一危禍,豈宜獨生!”其姑每歎云:“古人稱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吾今乃知盧新婦之心矣!”貞觀中卒。
  劉寂妻夏侯氏,滑州胙城人,字碎金。父長云,為鹽城縣丞,因疾喪明。碎金乃求离其夫,以終侍養。經十五年,兼事后母,以至孝聞。及父卒,毀瘠殆不胜喪,被發徒跣,負土成墳,廬于墓側,每日一食,如此者積年。貞觀中,有制表其門閭,賜以粟帛。
  楚王靈龜妃上官氏,秦州上邽人。父怀仁,右金吾將軍。上官年十八,歸于靈龜,繼楚哀王后。本生具存,朝夕侍奉,恭謹彌甚。凡有新味,非舅姑啖訖,未曾先嘗。經數載,靈龜薨。及將葬,其前妃閻氏,嫁不逾年而卒,又無近族,眾議欲不舉之。上官氏曰:“必神而靈,宁可使孤魂無托!”于是備禮同葬,聞者莫不嘉歎。服終,諸兄姊謂曰:“妃年尚少,又無所生,改醮异門,禮儀常范,妃可思之。”妃掩泣對曰:“丈夫以義烈標名,婦人以守節為行。未能即先犬馬,以殉溝壑,宁可复飾妝服,有他志乎!”遽將刀截鼻割耳以自誓,諸兄姊知其志不可奪,歎息而止。尋卒。
  楊紹宗妻王氏,華州華陰人也。初,年二歲,所生母亡,為繼母鞠養。至年十五,父又征遼而歿。繼母尋亦卒。王乃收所生及繼母尸柩,并立父形像,招魂遷葬訖,廬于墓側,陪其祖父母及父母墳。永徽中,詔曰:“故楊紹宗妻王氏,因心為孝,率性成道。年迫桑榆,筋力衰謝。以往在隋朝,父歿遼左,招魂遷葬,負土成墳,又葬其祖父母等,遏此老年,親加板筑。痛結晨昏,哀感行路。永言志行,嘉尚良深。宜標其門閭,用旌敏德。”賜物三十段、粟五十石。
  于敏直妻張氏,營州都督、皖城公儉之女也。數歲時父母權有疾,即觀察顏色,不离左右,晝夜省侍,宛若成人。及稍成長,恭順彌甚。适延壽公于欽明子敏直。初聞儉有疾,便即號踊自傷,期于必死。儉卒后,凶問至,號哭一慟而絕。高宗下詔,賜物百段,仍令史官錄之。
  冀州鹿城女子王阿足者,早孤,無兄弟,唯姊一人。阿足初适同縣李氏,未有子而夫亡。時年尚少,人多聘之。為姊年老孤寡,不能舍去,乃誓不嫁,以養其姊。每晝營田業,夜便紡績,衣食所須,無非阿足出者,如此二十余年。及姊喪,葬送以禮。鄉人莫不稱其節行,競令妻女求与相識。后數歲,竟終于家。
  樊彥琛妻魏氏,楚州淮陰人。彥琛病篤,將卒,魏泣而言曰:“幸以愚陋,托身明德,奉侍衣裳,二十余載。豈意釁妨所招,遽見此禍。同入黃泉,是其愿也。”彥琛答曰:“死生常道,無所多恨。君宜勉勵,養諸孤,使其成立。若相從而死,适足貽累,非吾所取也。”彥琛卒后,屬李敬業之亂,乃為賊所獲。賊党知其素解絲竹,逼令彈箏。魏氏歎曰:“我夫不幸亡歿,未能自盡,苟复偷生。今爾見逼管弦,豈非禍從手發耶?”乃引刀斬指,棄之于地。賊党又欲妻之,魏以必死自固。賊等忿怒,以刃加頸,語云:“若不從我,即當殞命。”乃厲聲罵曰:“爾等狗盜,乃欲污辱好人,今得速死,會我本志。”賊乃斬之,聞者莫不傷惜。
  鄒保英妻奚氏,不知何許人也。万歲通天年,契丹賊李盡忠來寇平州。保英時任刺史,領兵討擊。既而城孤援寡,勢將欲陷。奚氏乃率家僮及城內女丁相助固守。賊退,所司以聞,优制封為誠節夫人。
  時有古玄應妻高氏,亦能固守飛狐縣城,卒免為突厥所陷。下詔曰:“頃屬默啜攻城,咸憂陷沒。丈夫固守,猶不能堅,婦人怀忠,不憚流矢;由茲感激,危城重安。如不褒升,何以獎勸!古玄應妻可封為徇忠縣君。”
  宋庭瑜妻魏氏,定州鼓城人,隋著作郎彥泉之后也。世為山東士族。父克己,有詞學,則天時為天官侍郎。魏氏善屬文。先天中,庭瑜自司農少卿左遷涪州別駕。魏氏隨夫之任,中路作《南征賦》以敘志,詞甚典美。開元中,庭瑜累遷慶州都督。初,中書令張說年少時為克己所重,魏氏恨其夫為外職,乃作書与說,敘亡父疇昔之事,并為庭瑜申理,乃錄《南征賦》寄說。說歎曰:“曹大家《東征》之流也。”庭瑜尋轉廣州都督,道病卒。魏氏旬日亦殞,時人莫不傷之。
  崔繪妻盧氏,幽州范陽人也,為山東著姓。祖幼孫,常州刺史。父獻,有美名,則天時歷鸞台侍郎、文昌左丞。天授中為酷吏來俊臣所陷,左遷西鄉令而卒。
  繪早終,盧既年少,諸兄常欲嫁之。盧輒稱病固辭。盧亡姊之夫李思沖,神龍初為工部侍郎,又求續親。時思沖當朝美職,諸兄不之拒。將婚之夕,方以告盧;盧又固辭不可,仍令人防其門。盧謂左右曰:“吾自誓久已定矣!”乃夜中出自竇中,奔歸崔氏,發面盡為糞穢所污。宗族見者皆為之垂淚。因出家為尼,諸尼欽其操行,皆尊事之。開元中,以老病而卒。
  奉天縣竇氏二女伯娘、仲娘,雖長于村野,而幼有志操。住与邠州接界。永泰中,草賊數千人,持兵刃入其村落行剽劫,聞二女有容色,姊年十九,妹年十六,藏于岩窟間。賊徒擬為逼辱,乃先曳伯娘出,行數十步,又曳仲娘出,賊相顧自慰。行臨深谷,伯娘曰:“我豈受賊污辱!”乃投之于谷。賊方惊駭,仲娘又投于谷。谷深數百尺,姊尋卒;仲娘腳折面破,血流被体,气絕良久而蘇,賊義之而去。京兆尹第五琦感其貞烈,奏之;詔旌表門閭,長免丁役,二女葬事官給。京兆尹曹陸海著賦以美之。
  原武尉盧甫妻李氏,隴西成紀人也。父瀾,永泰元年春任蘄縣令。界內先有草賊二千余人。瀾挺身入賊,結以誠信,賊并降附,百姓复業者二百余家。時曹升任徐州刺史,知賊降,領兵掩襲。賊得脫后,入縣殺瀾。瀾將被殺,從父弟渤,詣賊救瀾,請代兄死。瀾又請留弟,弟兄爭死。瀾女盧甫妻,又泣請代父死。并為賊所害,宣慰使、吏部侍郎李季卿以節義聞。
  又有尉氏尉王泛妻裴氏,儀王傅巨卿之女也。素有容范,為賊所俘,賊逼之。裴曰:“吾衣冠之子,當死即死,終不苟全一命,受污于賊。”賊脅之以兵,逼之以罵,裴堅力抗之。賊怒,乃支解裴氏,至死不屈。季卿亦以狀跡聞。
  詔曰:“鄭州原武縣尉盧甫亡妻李氏、汴州尉氏縣尉王泛亡妻裴氏等,懿范傳家,柔明植性;頃因寇難,克彰義烈。或請代父死,表因心之孝;或誓逐夫亡,標難奪之節。宜膺贈律,俾光休美。李氏可贈孝昌縣君,裴氏可贈河東縣君,仍編入史冊。”瀾、渤亦贈官秩。
  鄒待征妻簿氏。待征,大歷中為常州江陰縣尉,其妻為海賊所掠。薄氏守節,出待征官誥于怀中,托付村人,使謂待征曰:“義不受辱。”乃投江而死。賊退潮落,待征于江岸得妻尸焉。江左文士,多著節婦文以紀之。
  李湍妻。湍,吳元濟之軍人也。元和中,淮南未平,湍心怀向順,乃急渡水殷河,東降烏重胤。其妻遂為賊束縛在樹,臠而食之,至死,叫其夫曰:“善事烏仆射。”觀者義之。至是,重胤以其事請列史冊。十三年,憲宗下詔從之。
  董昌齡母楊氏。昌齡常為泗州長史,世居于蔡。少孤,受訓于母。累事吳少誠、少陽,至元濟時,為吳房令。楊氏潛誡曰:“逆順之理,成敗可知,汝宜圖之。”昌齡志未果,元濟又署為郾城令。楊氏复誡曰:“逆党欺天,天所不福。汝當速降,無以前敗為慮,無以老母為念。汝為忠臣,吾雖歿無恨矣!”及王師逼郾城,昌齡乃以城降,且說賊將鄧怀金歸款于李光顏。憲宗聞之喜,急召昌齡至闕,直授郾城令、兼監察御史,仍賜緋魚。昌齡泣謝曰:“此皆老母之訓。”憲宗嗟歎良久。元濟囚楊氏,欲殺之,而止者數矣。蔡平,楊氏幸無恙。元和十五年,陳許節度使李遜疏楊氏之強明節義以聞,乃封北平郡太君。
  韋雍妻蕭氏。雍,故太子賓客。張弘靖鎮幽州日,奏授觀察判官,攝監察御史。時屬朝廷制置未備,幽州俗本凶悍,尤不樂文儒為主帥,賓佐習于常態,忿其變通,議論不密,卒然起亂。雍時家亦從劫,蕭氏聞難號呼,專執夫袂,左右格去,以死不從。及雍臨刃,蕭氏涕而告曰:“妾不幸年少,義不苟活;今日之事,愿先就死!”執刃者斷其臂而殺雍,蕭氏詞气不撓,雖凶悍圜視,無不嗟歎。其夕,蕭氏亦卒。太和六年,節度使楊志誠表明其事,因降敕追封蘭陵縣君。
  衡方厚妻程氏。方厚,太和中任邕州都督府錄事參軍,為招討使董昌齡誣枉殺之。程氏力不能免,乃抑其哀,如非冤者。昌齡雅不疑慮,听其歸葬。程氏故得以徒行詣闕,截耳于右銀台門,告夫被殺之冤。御史台鞫之,得實,諫官亦有章疏,故昌齡再受譴逐。
  程氏,開成元年降敕曰:“乃者吏為不道,虐殺爾夫,詣闕申冤,徒行万里,崎嶇逼畏,濱于危亡。血誠即昭,幽憤果雪,雖古之烈婦,何以加焉!如聞孤孀無依,晝哭待盡,俾榮祿養,仍賜疏封。可封武昌縣君,仍賜一子九品正員官。”
  女道士李玄真,越王貞之玄孫。曾祖珍子,越王張六男也。先天中得罪,配流岭南。玄真祖、父,皆亡歿于岭外。雖曾經恩赦,而未昭雪。玄真進狀曰:“去開成三年十二月內得岭南節度使盧鈞出俸錢接措,哀妾三代旅櫬暴露,各在一方,特与發遣,歸就大塋合祔。今護四喪,已到長樂旅店權下,未委故越王墳所在,伏乞天恩,允妾所奏,許歸大塋。妾年已六十三,孤露家貧,更無依倚。”詔曰:“越王事跡,國史著明,枉陷非辜,尋已洗雪。其珍子他事配流,數代漂零,不還京國。玄真弱女,孝節卓然,啟護四喪,綿歷万里;況是近族,必可加恩。行路猶或嗟稱,朝廷固須恤助。委宗正寺、京兆府与訪越王墳墓報知。如不是陪陵,任祔塋次卜葬。其葬事仍令京兆府接措,必使備禮。葬畢,玄真如愿住京城,便配咸宜觀安置。”
  孝女王和子者,徐州人。其父及兄為防秋卒,戍涇州。元和中,吐蕃寇邊,父兄戰死,無子,母先亡。和子時年十七,聞父兄歿于邊上,被發徒跣縗裳,獨往涇州。行丐取父兄之喪,歸徐營葬。手植松柏,剪發坏形,廬于墓所。節度使王智興以狀聞,詔旌表之。
  又大中五年,兗州瑕丘縣人鄭神佐女,年二十四,先許适馳雄牙官李玄慶。神佐亦為官健,戍慶州。時党項叛,神佐戰死,其母先亡,無子。女以父戰歿邊城,無由得還,乃剪發坏形,自往慶州護父喪還,至瑕丘縣進賢鄉馬青村,与母合葬。便廬于墳所,手植松檜,誓不适人。節度使蕭椒以狀奏之曰:“伏以閭里之中,罕知禮教,女子之性,尤昧義方。鄭氏女痛結窮泉,哀深《陟岵》,投身沙磧,歸父遺骸,遠自邊陲,得還閭里。感《蓼莪》以積恨,守丘墓以誓心。克彰孝理之仁,足厲貞方之節。”詔旌表門閭。
  贊曰:政教隆平,男忠女貞。禮以自防,義不苟生。彤管有煒,蘭閨振聲。《關雎》合《雅》,始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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