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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洋洲方面的憂慮


  戰爭的新形勢——最后胜利的保證——英美在太平洋的孤立無援——日本對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可能發生的沖突——我同柯廷先生的來往電訊——他對羅斯福總統的呼吁——鮑登先生關于新加坡危急情況的報告——柯廷先生發表在《墨爾本先驅報》上的文章——我負起分配我國物資的全責——1月3日我給柯廷先生的答复——1月14日的答复——第一護航隊安抵新加坡——1月17日對新西蘭的解釋——柯廷先生1月18日來電和我的复電——總的觀察——澳大利亞情況——太平洋戰爭委員會在倫敦和華盛頓開始執行任務。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這個新的一年——1942年——以完全不同的形勢展現在英國的面前了,我們不再孤立無援;在我們的身旁站著兩個強大的盟國。盡管是出于不同的原因,俄國和美國都已同英帝國緊密合作,堅定不移地戰斗到底。這种聯合已使最后胜利确定無疑,除非它在某种壓力下分崩离析,除非德國人手里出現了嶄新的武器。事實上,交戰國雙方都在似饑若渴地摸索著,企圖掌握一种新的作戰武器。正如后來事實所表明的,原子彈的秘密注定要落到我們已經占了上風的盟國的掌握中來。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場可怕的血腥的戰斗。我們無法預料這場血戰的發展進程,但對于結局卻是完全有把握的。
  這時,“偉大的同盟”不得不面對日本所發動的進攻。這次進攻是經過長期准備的;英美兩國的前線——如果可以稱之為英美前線的話——成了殘酷而猛烈的攻擊對象。任何時候都無法設想日本能戰胜美國;但是在菲律賓群島和其他島嶼,在太平洋,美國卻付出了慘重的代价,而英國和不幸的荷蘭則在東南亞蒙受損失。當時俄國正在和德國主力進行你死我活的搏斗,日本所發動的進攻給俄國帶來的損失,只不過是本來英美用于援助它的力量和物資現在則轉用在其他地方而已。英美兩國還得遭受長期的慘敗。這些慘敗雖不足以影響最后的結局,但對兩國人民來說,卻是難以忍受的。英國由于力量被鉗制在他處,因而簡直沒有招架的余地,至于美國,雖然資源無窮,但還僅僅在開始組織的階段,因而也有窮于應付之感。對我們英倫三島的人們來說,一切事情似乎都每況愈下,但是仔細想想,我們便知道,戰爭是贏定了的。

         ※        ※         ※

  盡管有新的負擔落在我們肩上,但英國本土卻沒有增加新的危險。恰恰相反,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突然之間倒感到自己成了戰爭的最前線。他們發現自身可能成為直接被侵犯的對象。戰爭不再意味著遠涉重洋,運送人力物力去支援危難中的祖國。這個新的敵人可以直搗澳洲本上。澳洲大陸的漫長的海岸線是無法防御的。而他們所有的大城市又都在沿海一帶。他們僅有的訓練有素的四個義勇師、新西蘭師以及他們的最优秀的軍官,都遠在大洋彼岸。太平洋的海軍控制權,轉瞬之間就落到日本手中了,而且不知要落多久。澳大利亞的空軍簡直等于不存在。惶恐不安的气氛席卷了澳大利亞,他們的內閣只一心一意考慮自身的事務;對于這种情況,我們又怎能引以為奇呢?
  值此危急之秋,值此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成員及其專業顧問們也似乎感到澳大利亞聯邦已瀕臨毀滅之際,他們還不和衷共濟,共赴時艱,這一事實將永遠被看作是值得惊异的。然而他們的党力量不強且態度僵硬,以致地方主義的政治牢不可破地主宰著一切。工党政府以兩席的多數壟斷了全部行政權,甚至連保衛本土的征兵措施都遭到了禁止。這些派性的決策是不符合澳大利亞的民族精神的,而且使得我們的任務更加艱巨了。我們的任務是既要盡可能為他們的安全提供保障,又要在全球戰略上保持真正的平衡。
  這卷書的黯淡無光的記載,必須從我和澳大利亞總理柯廷先生的通信開始。我們就調遣駐防在托卜魯克的澳洲軍隊所進行的商談是不愉快的。后來戰局好轉,他到英國來,我們大家對他都有了很深刻的認識,這位杰出不凡的澳洲人士受到了普遍的尊敬和愛戴。我個人和他也建立了友誼。不幸他中道溘逝,死非其時,我們的友誼也從此中斷了。不過,在這個時候,各方面的壓力非常大,我過分注意我們在看法上無法取得一致的許多嚴重的分歧。我對于在拍給他的電報中所流露出的任何急躁情緒,是深表遺憾的。
  當我在華盛頓的時候,柯廷和澳大利亞外交部長伊瓦特博士,通過他們駐華盛頓的代表凱西先生給我發來一系列函電。柯廷先生也向羅斯福總統發出下列電報:
                       1941年12月26日
  1.值此嚴重關頭,我愿乘二位為推進我們的共同事業進行會商之時,一陳己見。
  2.我已就俄國問題致電丘吉爾先生。我認為這一問題,与對日作戰有重大關系,深望二位在會商期間予以考慮。
  3.茲就一項更迫切事件略申我見。
  4.根据一切報告,事態非常明顯,日本人已控制北馬來亞的天空和海洋。駐防該地的少數英國軍隊只有一個澳洲師,因而我們已派遣一個空軍中隊前往馬來亞,兩個空軍中隊前往荷屬東印度。陸軍必須有空軍的支持,否則勢將重蹈希腊和克里特島的覆轍,而新加坡亦將受到嚴重的威脅。
  5.新加坡的淪陷將意味著菲律賓群島的孤立,荷屬東印度的淪陷,以及企圖圍困一切其他基地。這也必然會在這一區域內切斷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間的交通。
  6.這种挫折對于美國和我們的利益都將導致同樣嚴重的后果。
  7.聯合王國決定派往馬來亞的增援,在我們看來,完全不敷所需,特別是在飛机方面,而在用于作戰的飛机方面尤甚……少量的增援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事實上,在馬來亞抵抗日軍的力量將直接取決于聯合王國和美國政府所提供的抵抗力量。
  8.我們的戰士曾經奮勇作戰,將來仍將奮勇作戰,但是5大洋洲方面的憂慮他們必須獲得充分的支援。在中東我們有三師兵力。我們的空軍正在英國和中東作戰,也正在加拿大受訓練。我們已運送大量物資到英國、中東和印度去。我們這里的資源的确是极其有限的。
  9.你們完全有能力應付這個局勢。如果美國政府有意,我們在太平洋區域樂于接受一位美國海軍司令官的統轄。總統曾說過,澳大利亞將是一個日益重要的基地,但是要使它作為一個基地,則必須增援新加坡。
  10.盡管我們困難重重,我們正進一步向馬來亞增援。
  11.如果這件事被看作是极端迫切的問題,我將深以為幸。
  伊瓦特博士從英聯邦駐新加坡專員鮑登先生那里得到的報告已轉交給我。消息是嚴重的,并且已經加以證實。
                        1942年12月26日
  今天看到的報告,指出空軍形勢日益惡化。昨天英國損失了八架戰斗机,日本只損失了三四架。
  吉隆坡和瑞天咸港現在是我方供空軍偵察用的前方降落場,但是面對著日本飛机的优勢,連進行空軍偵察也很困難。
  我們的戰斗机大部分已向新加坡撤退,以保衛島嶼和基地。然而,空軍指揮官表示,載有緊急需要的援軍、人員和物資的海軍護航隊即將來到,為了派戰斗机有效地加以護衛,他只好听任新加坡處于毫無防備的狀態。
  報告又說:
  我必須強調指出,馬來亞保衛戰形勢的惡化,使整個防御体系有崩潰之勢。裝箱的新式戰斗机如期運到,但裝配需數星期,且有被炸毀的危險,不能挽救局面。盼望已久的增援部隊將全部用來同前線疲勞的軍隊換防,但改變不了多少局面。英國現在的防御政策是要把保衛馬來亞的戰斗机和高射炮的大部分力量集中在新加坡島,以保護海軍基地,只能讓擔任保衛馬來亞的包括皇家澳大利亞部隊在內的先鋒部隊孤立無援了。
  目前對于增援馬來亞防務的措施,從實際上看來,不過是擺擺樣子。我以為,挽救新加坡的辦法是立刻從中東用飛机調遣強有力的援軍,大批最新式的戰斗机,并配有受過充分作戰訓練的人員。增援部隊不應該是多少旅,而應該是多少師,必須火速到達,以便調遣。凡是沒有威力的,非現代化的,不立刻可用的,都無濟于事。按照現在的情勢,在我看來,新加坡的淪陷不過是几周之內的事情。如要營救新加坡和在馬來亞的皇家澳大利亞部隊,必須立刻采取徹底而有效的行動。
  事實十分明顯,如果不是立即空援,新加坡勢必陷落,我怀疑,一位澳大利亞部長前來訪問在目前會產生什么效果。几小時內,不要等到几天之內,就必須作出決定,采取行動。
  伊瓦特博士補充說,据他的判斷,鮑登的這番概括正确地把情勢擺出來了。“若不按照他的建議去做,后果不堪設想。”

         ※        ※         ※

  12月27日柯廷先生在《墨爾本先驅報》上發表了一篇親筆簽名的文章,被我們的敵人拿來向全世界大肆宣傳。他在文章里說:
  我們拒絕接受這樣的論調,說什么太平洋的戰斗必須作為總沖突的一個附屬部分來看待。這并不是說,其他任何戰區不如太平洋戰區那樣重要,而是說澳大利亞要求一項能發揮各民主國家的最大力量而堅決擊退日本的聯合計划。
  澳大利亞政府因此認為,太平洋的戰斗首先是這樣一場戰斗,就是美國和澳大利亞對于民主國家作戰計划的方針必須有最充分的發言權。
  我要毫無顧慮地說清楚,澳大利亞指望著美國,并不因我們同聯合王國有傳統的關系而有什么內疚。
  我們知道聯合王國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我們知道入侵的威脅是經常存在的。我們知道力量分散的危險。但是我們也知道,澳大利亞會崩潰,而不列顛能依然維持下去。
  為此,我們抱定決心,不讓澳大利亞崩潰,我們要竭盡全力來制訂一個以美國為主要支柱的計划,這個計划將給我國以能夠堅持到戰局不利于敵人的信心。
  總而言之,澳大利亞的外交政策將是爭取俄國的援助,并与起主要作用的美國一道,連同英國、中國和荷蘭的武裝力量,訂出一個太平洋的戰略計划來。
  這种論調在美國上層人士當中,在加拿大,都產生了极端惡劣的印象。我敢斷定,這些焦急不安的流露,即使是可以理解的,也并不代表澳大利亞人的心情。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澳大利亞總理、澳大利亞聯邦統一党領袖W.M.休斯先生(有名的比利·休斯)立刻就說:“如果澳大利亞認為英國的支援不如其他偉大的盟國那么重要,這就等于自殺,這就是一項既靠不住而又危險的政策。”澳大利亞掀起了一場激烈的論戰。我從華盛頓打電報給艾德禮先生說:“我希望對這件事不要再興風作浪,与此同時,我們要盡人力之所及,去支援他們。……”我心中痛苦地權衡著要不要直接向澳大利亞人民作一次廣播演說。同時,我完全接受落在我身上的責任。“我希望你設法擱下一切問題,等我回來,以便我自己去應付任何反對意見。……如果馬來半島已因利比亞和俄國的關系孤立無援,首先應由我負責,但我還要照樣做下去。議會里倘有質問,希能說明我特別要求在回國后親自答复,幸甚幸甚。”
  關于軍事形勢,我立即向柯廷先生作了答复: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3日
  韋維爾將軍的指揮地區限于現在正在進行軍事行動的戰斗地帶。因此并不包括澳大利亞、新西蘭和美澳之間的交通線,或者實際上任何其他的海洋交通線。這當然不是說,在我們的資源所及的范圍內,對重要地區和交通線竟不加以保護。我們看來,美國海軍應當負責保護這些交通線,包括同澳大利亞或新西蘭海岸臨近的各島嶼在內。這就是我們正在全力要求的。海軍上將金剛剛受權統率全部美國海軍,他還沒有接受我們的意見。顯然,我如果不能說服美國人負起這部分責任,我們只好竭盡全力,勉為其難;但我依然希望我們的意見會被接受下來,果能如此,我們或你們在那地區的所有船艦,在那里作戰時當然要听美國指揮。從來誰也沒有想把盟軍的主力集中在新划出來的西南太平洋戰區,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得來這個消息的。……
  我在這里日夜工作,要盡可能為你們的利益和你們的安全,作出最妥善的安排。同時,又要考慮到其他戰區和其他危險;我們的資源有限,而危險非應付不可。就在不久以前,你還堅決要求中東的澳大利亞部隊能得到最高級的配備。在那里前景雖好,戰事卻尚未結束。在當初日本是否參戰尚不能确定的時候,如果把飛机坦克等等調往馬來半島,因而有損于奧金萊克的作戰,那不是大蠢事嗎?由于俄國的胜利和奧金萊克的成功,高加索地區的危險已經和緩下來,這才可能大量增援你們;而暫時犧牲中東(這點已經通知了你),何況馬來亞現在已經成了戰區,這也是妥當的。……
  我和柯廷先生繼續交換意見。
  澳大利亞總理致首相            1941年1月11日
  日本人竟能輕而易舉地霸占除柔佛以外的馬來亞全境,總司令認為即便現在要執行他保衛這有限地區的計划,還須遭受某些危險;听到這些消息,自然令人焦急不安。
  据報告,第八澳大利亞師即將奉命進行決戰。政府毫不怀疑這一師能保持皇家澳大利亞部隊最优秀的傳統,完成任務。不過,我懇請你按照我早先的建議和你自己的意圖,千方百計增援馬來亞,多多益善。我特別關切空軍的力量;倘使重蹈希腊和克里特島戰役的覆轍,難免群情憤激。必須妥作安排,使無發生的可能。
  你會注意到我們同意將第六、第七兩澳大利亞師,連同軍直屬部隊、給養和基地組織,從近東調到荷屬東印度群島。
  我繼續向澳大利亞政府提出保證,并且更詳盡地解釋了我們對于在東南亞戰區統一指揮政策的動机。我在离開華盛頓的前夕,總結了我們的情況。
  首相致澳大利亞總理            1942年1月14日
  1.一旦日本獲得制海權,而我們又須同德意兩國作殊死戰,我不知道誰還指望馬來亞能夠守得住。唯一緊要的地方是新加坡要塞及其重要的后方。我個人所憂慮的是,唯恐我們為爭取時間而沿半島打后衛戰,反把長期保衛新加坡所必需的實力消耗殆盡。這方面可用的兵力原等于四個師,其中一個師已經喪失,另一個師受到損失,贏得了一個月或六個星期的時間。也許有人認為,當初調回得快些,損失得更少,那就好了。
  2.全力支持最高統帥的決定,顯然是我們的責任。我們在遼遠的崗位上無法判斷到底是讓丰盛港方面冒些險,在半島西北邊作戰好呢,還是讓全部軍隊現在就退守到島上的要塞里。我個人認為韋維爾是對的,那种主張是受到三軍參謀長支持的。我相信你對于這一主張的大部分是會同意的。
  3.我絕對相信你們的軍隊在即將來到的戰斗中會以無上的气概來完成本身的任務,為了增援新加坡及其后方,正在采取各种措施。兩支裝載第四印度旅團及其運輸工具的護航隊已經到達,一支運載英國第十八師主力旅的、關系重大的護航隊定于13日來到。對于這四千五百名士兵在一艘軍艦上通過巽他海峽,我自然很擔心。我還是希望他們及時到達,同他們的澳大利亞弟兄們共守崗位。我把我們所掌握的、向這個重要戰場移動的全部詳情以及到達日期都告訴你。韋維爾希望2月后半月有一次反攻的可能,這是很有道理的。
  4.你一定已注意到我建議把兩個澳大利亞師從巴勒斯坦抽調到同澳大利亞休戚相關的新戰區去。阻制他們移動的唯一因素是船舶問題。我們要盡力從本國調動力量來換防。
  5.任何關于克里特島和希腊的責難,我概不接受。我們正在祖國竭盡全力,來應付當前的危机和進犯。我們消除了一切党派的分歧,不僅對男子,并且也對婦女實施了普遍的義務兵役。我們派去支援遠東戰爭的最优良的軍艦中有兩艘已慘遭擊沉。我們正在從被削弱了的力量中組織最大限度的進一步的海軍援助。在利比亞戰役中,据報導,大英帝國至1月7日為止,喪失了軍官一千二百名,士兵一万六千名,用這樣一支較小的兵力在沙漠地帶是可以維持前衛陣地的。阿蓋拉附近的大戰,有一触即發之勢。你們英勇地久守托卜魯克的全部軍隊由我軍換防而撤走之后,我們已經胜利地解了圍。因此我希望你對關怀澳大利亞人的生命財產的人們作出判斷時,能采取体諒的態度。……
  至少這些是好消息: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14日
  關系重大的護航隊,包括美國運輸艦“芒特弗農”號在內,載有五十架“旋風”式飛机,一個反坦克團,五十門大炮;一個重高射炮團,五十門大炮;一個輕高射炮團,五十門大炮;還有英國步兵第五十四旅團,共約九千人,已于昨天准時安抵新加坡。
  弗雷澤先生也表示了他的憂慮,我复電如下:
  首相致新西蘭總理            1942年1月17日
  1.一如既往,我歡迎你坦率地表示意見,以及你在向我提出意見時的公正的說理的態度。總的說來,我對于這些意見是十分同情的。
  2.新西蘭政府和人民對這次戰爭一直采取了有益的、現實的態度;這次戰爭在歐洲有限的區域內開始,逐漸擴展到几乎整個世界,現在已經到了新西蘭的大門前。
  3.你如果以為過去我們不曾關心你們的需要,雖然我們實際上從來不是如此,我能夠向你保證,倫敦与惠靈頓之間盡管相隔极遠,絕不能使我們對你們漠不關心,或者讓你們在危急的時刻得不到安慰。
  4.如果在我所能支配的時間內,我不能詳細地研究你的每一個論點,我想你一定會原諒我。自從來電以后,你可從現在收到的复電中了解到我們和美國正在派去的陸軍和空援情況。我希望新的澳新軍團海軍戰區的成立,也能合你的心意。
  而且,美國正計划早日調遣大批陸軍和空軍到遠東地區去。
  5.但是,你不要盼望我作出給予支援的諾言,這是不能兌現的;也不要期待我答應早日挽救遠東的局面,這种局面將來是會改善的,但是必需相當時間。
  6.我体會到,你〔責備我們〕過去在軍事觀點上表現得過分自滿,沒有顧及太平洋全區和新西蘭局部可能發生的危險,而上了當。可是誰能預知美國海軍艦隊會在12月7日一開始就受到嚴重的打擊,何況還有這次打擊和隨之而來的我們兩艘优良軍艦的喪失所帶來的后果?
  這次戰爭的种种事變始終是不可預料的,對于我們也并非完全不利。我不知道,德軍參謀部是否料事如神,永遠不錯。此如說,不列顛戰役、大西洋戰役以及俄國的抵抗一定已經動搖了希特勒對于軍事估計的精确性的信心。

         ※        ※         ※

  不久,柯廷先生答复了我的14日的電報。
  澳大利亞總理致首相            1942年1月18日
  1.我不明白,你怎么會從我的電報中看出這樣一個意見,以為我們預計整個馬來亞即使沒有海軍的优勢也能保衛下來。
  2.相反,你如果查閱1941年12月1日澳大利亞政府報告第一次新加坡會議的電報,即可看到以下的電文,不幸而言中了:
  “代表團所作出的總的結論是,在遠東缺乏一支主力艦隊的情況下,目前這一地區所能用來保衛馬來亞的兵力和配備,完全不足以應付日軍的大舉進犯。”
  3.聯合王國三軍參謀長部署了以下的兵力:
  (1)認為保衛馬來亞所必需的陸軍。
  (2)供應(1)項部隊的全部配備。
  (3)對馬來亞“保證相當程度的安全”所必需的空軍。
  4.對于這一地區,我們已在陸軍、空軍以及物資方面貢獻了我們所能盡的力量,并且一貫要求加強所有的防衛工作,但是現已存在著某种安于現狀的想法,根据日軍迅速的進展,這是不對頭的。我在〔12月5日〕電報里說事態堪慮,原因就在于此。……
  6.遠在1937年,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就得到過保證說,聯合王國的目的在于使新加坡成為攻不破的要塞。當1933年帝國國防委員會視察新加坡防務的時候,〔澳大利亞〕高級專員曾經指出了新加坡失陷或者主力艦隊無法使用時所將引起的嚴重后果。他聲稱,歸根結底,澳大利亞的整個國內防衛体系是以新加坡的完整和主力艦隊在此駐防為基礎的。他補充說,如果這一點沒有相當的把握,澳大利亞考慮到海軍防御入侵力量的不可靠,將不得不籌划更為強大的陸軍和空軍,以抵擋這樣的危險。我把舊事重提,無非是要把我們所信奉的關于帝國和地方防務的概念切實澄清一下。就我們在太平洋戰爭中所承擔的任務而言,我們所掌握的資源是較少的,這業已影響我們在其他戰區進行合作的決策。
  7.我對于克里特島和希腊方面的意見,并不意味著我對你有所責備,我也并不是對任何人下斷語,但是不能否認,空軍支援的范圍并沒有按照諾言……我所以向澳大利亞人民坦率地說明這种局勢,因為我想最好還是讓他們認清事實,不要以為万事大吉,到后來反而會在事實前面感到幻滅。
  8.對于聯合王國人民所作的卓越的努力,誰也沒有像他們澳大利亞的親戚們怀著那樣敬佩的心情。不過,我們對于自己所作出的努力,甚至對于你所認為我們不曾做到的种种事情,都不作任何辯解。如你所知,帝國的各部分處境不同,擁有的資源不同,而且各有其特殊的問題。……
  我有責任充分体諒澳大利亞政府所經歷的憂患以及困扰他們的危險,但是我不能不提及澳大利亞各政党,特別是工党,在戰前對于防務的疏忽和對姑息政策竟予以強力的支持。
  由于這份電報,總結了我所能夠采取的立場,應當把它載在這里。
  首相致柯廷先生            1942年1月19日
  1.謝謝你坦率地陳述意見。我對于戰爭爆發以前的防務疏忽和綏靖政策這一點,不負任何責任。我曾在野十一年,并在戰爭開始前六個年頭中間,我曾不斷提出過警告。另一方面,從1940年5月間出任首相以來,我在決定資源的輕重緩急以及一般分配上,擔負了完全的責任。從那個日子起,本島源源向東接濟援軍和飛机,發揮了我們最大限度的運輸量,利用了所有可能運送飛机和坦克的方法。我認為中東這一戰區比起新辟的美、英、荷、澳戰區來更為緊迫。我們也必須對俄國履行運送軍火的諾言。誰也不能逆料日本的行動,但我确知,一旦日本進攻我們和你們,美國就要參加戰爭,澳大利亞的安全和最后的胜利是有保證的。
  2.必須記住,僅僅在三個月前,即在皇家澳大利亞部隊所駐扎的中東,我們面臨著隆美爾從西和從北橫掃高加索、波斯、敘利亞、伊拉克而來的兩面夾攻的威脅。在這樣的困境中,各种軍事理論都指出了必須集中全力去消滅進犯軍的一個方面。我想,在以我們的能力結成最強大的地中海東岸——里海戰線的同時,最好把隆美爾搞掉。這條戰線遠遠不是我們的資源所能供應的。后來隆美爾的部隊有三分之二被消滅了,昔蘭尼加被肅清了,但這僅僅是僥幸的。實在說,在奧金萊克接替坎宁安的時候,胜負還未見分曉。
  3.我雖不能保證隆美爾部隊的全部消滅,我們至少得到了切實的成功,已使我們擺脫了一個嚴重的危險,解放了重要的兵力。同時,俄國惊人的、料想不到的抵抗給了我們相當的喘息時間,在地中海東岸——里海前線上可能更好一些。
  這樣,我們就能夠把第十七印度師,不久再把几個別的從前分派在地中海東岸——里海前線上的印度步兵師,連同英國第十八師和第七、第八兩個澳大利亞師,還有力量雄厚的飛机和一些裝甲部隊,都從中東調到遠東戰區去。我們正在迅速進行。你可以想象,如果我們被隆美爾打敗,如果高加索、巴庫油井和波斯都遭蹂躪,我們的景況將是何等悲慘。我肯定地認為當日本還處在和平狀態的時候,如果把打敗隆美爾所需的兵力調到馬來半島去增援,那是會犯錯誤的。處處圖安全,處處不會強大。
  4.我們應當感到慶幸,一則因俄國的胜利,二則因我們抵抗隆美爾的巨大成功,三則因美國跟我們同時受到日本的攻擊。我們在過去以及將來不得不冒可怕的危險,這种責任應該由一切在職和不在職的、沒有認識到納粹的威脅、沒有乘其弱小的時候加以消滅的人們來承擔。
  5.1941—1942年交迭之際,我們和美國遭受了一系列重大的海軍災難,這是誰也預料不到的。一小時內,美國在太平洋上的海軍优勢一下子被暫時打破了。又過一小時,“威爾士親王”號和“卻敵”號被擊沉了。這樣一來,日本暫時獲得了太平洋的控制權,無疑地,我們在遠東還要進一步受到痛苦的懲罰。在影響你們的新危机中,我當批准派遣三艘地中海的快速戰艦,連同四艘“皇家”級戰列艦和剛剛修好的“沃斯派特”號組成一支印度洋上的新艦隊,調去保護你們,這可能會起最大的作用。
  6.我已把“巴勒姆”號被擊沉的消息告訴了你。現在我又必須通知你,“伊麗莎白女王”號和“英勇”號都已在水下受到“人控魚雷”的毀坏,這個魚雷使一艘要停止活動三個月,另一艘六個月。關于上述這三艘軍艦,敵人還不知道底細,你當然明白,我們不必去啟發他們,我不能不請你保守這最近的絕對的秘密。
  7.不過,這种惡劣的處境是會過去的。到5月里,美國在夏威夷將有一支优越的艦隊。我們曾經鼓勵他們,如果他們需要的話,就把他們的兩艘新戰艦撤出大西洋,這樣做是不惜加重我們自己的負擔的。我們正從四艘新式的航空母艦中抽出兩艘,可能三艘,調往印度洋。“沃斯派特”號快要到達那里,“英勇”號也將隨后到達。這樣,只要不再遭遇不幸,印度洋和太平洋上海軍力量的對比,將一定有利于我們,而一切日軍的海外軍事行動將失去他們現有的自信。与此同時,我們正設法在地中海加強空軍力量,以解決缺乏一支戰列艦隊的問題,而“安森”號〔我們最新的戰列艦〕的即將來到和“約克公爵”號的建造完成,將使我們能夠應付美國實力因增援太平洋而在大西洋大大減少的局勢。
  8.我們一定不要灰心喪气,不要互相責難,而應該一心一德精誠團結。切勿怀疑我對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忠誠。我不能為將來提供什么保證,我相信嚴重的考驗就擺在我們面前,但我從來也不曾這樣樂觀過,确信我們將安全地、并且光榮地從黑暗深淵里走出來。
  收到复電如下:
  澳大利亞總理致首相            1942年1月22日
  1.多謝你的詳盡的答复,愿以同心協力報答你的盛意。
  2.如同你當初預料到的歐洲事件一樣,我們覺得對于太平洋的局勢,比我們在倫敦所認識到的看得更加清楚了。
  3.事實不幸證實了我們對于馬來亞的看法的正确,戈登·貝內特關于局勢嚴重的報告使我非常不安。
  4.你所提出的長遠綱領是振奮人心的,但是迫切的需要是在最近的將來。日軍即將受到大舉的反擊,与此同時,還可能對我們要把他們從占領地區驅逐出去的實力,給予致命的打擊。
  澳大利亞人自稱他們了解和預見到遠東方面來自日本的危險,要比我在倫敦所了解的、預見的更清楚,這种論調只能就戰爭的全局來加以判斷。集中注意力去研究他們自己的處境,這是他們的本分。我們不得不替大家著想。

         ※        ※         ※

  為使澳大利亞、新西蘭和荷蘭政府在對日戰爭的全部行動中有全面的、持久的配合,我們提出在倫敦成立一個机构。
  我將其最后形式向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兩位總理作了報告。
                           1942年1月19日
  〔應〕由部長級的人員成立一個遠東委員會。我愿任主席,其他成員將為掌璽大臣(他是我在國防委員會上的代表)達夫·庫珀和澳大利亞、新西蘭、荷蘭的代表。澳大利亞的成員假定為厄爾·佩奇,新西蘭的代表開始可能是高級專員,還要有一位荷蘭的內閣大臣。委員會將与聯合王國聯合計划委員會委員共同商量,由自治領聯絡官的參謀小組予以協助。會議的職責是將各代表國的意見匯總后向主席提出報告,并將主席的意見帶給委員會。這當然不會妨礙厄爾·佩奇像現在那樣在涉及澳大利亞事務的時候去出席內閣會議。你同意么?
  我也正在同弗雷澤以及荷蘭政府商量。
  2月10日,太平洋作戰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我當主席,出席者有掌璽大臣、外交大臣、荷蘭首相(P.S.格布蘭迪博士)、荷蘭大臣(喬基爾·E.密契·范·維杜納)、厄爾·佩奇爵士(代表澳大利亞)、W.J.喬丹先生(代表新西蘭)、艾默里先生(代表印度和緬甸)和三軍參謀長。在后來舉行的會議中,中國也有代表出席。會議的主要任務是“審查太平洋全區對日戰爭所執行的廣泛的基本政策”。
  華盛頓方面在羅斯福總統的領導下也成立了一個太平洋作戰委員會,這兩個委員會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在倫敦的最后一次會議是在1943年8月召開的。戰爭繼續由原來的机构指揮,但是太平洋作戰委員會的會議能使沒有代表參加常設机构的國家得就戰爭如何進行發表意見。
  這一切不久即被一些災難性的事件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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