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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五 景穆十二王上



  景穆皇帝十四男:恭皇后生文成皇帝;袁椒房生陽平幽王新成;尉椒房生京兆康王子推、濟陰王小新成;陽椒房生汝陰靈王天賜;樂良厲王万壽、廣平殤王洛侯母并闕。孟椒房生任城康王云;劉椒房生南安惠王楨、城陽康王長壽。慕容椒房生章武敬王太洛;尉椒房生樂陵康王胡兒;孟椒房生安定靖王休。趙王深早薨,無傳,母闕。魏舊太子后庭未有位號,文成即位,景穆宮人有子者,并號為椒房。

  陽平王新成,太安三年封,后為內都大官。薨,謚曰幽。

  長子安壽襲爵,孝文后賜名頤。累遷怀朔鎮大將。都督三道諸軍事北討,詔征赴京,勖以戰伐之事。對曰:“當仰杖廟算,使呼韓同渭橋之禮。”帝歎曰:“壯哉王言,朕所望也。”未發,遭母憂,詔遣侍臣以金革敦喻,既殯而發。与陸睿集三道諸將議軍途所詣。于是中道出黑山,東道趣士盧河,西道向侯延河。軍過大磧,大破蠕蠕。頤入朝,詔曰:“王之前言,果不虛也。”后除朔州刺史。及恆州刺史穆泰謀反,遣使推頤為主,頤密以狀聞。泰等伏誅,帝甚嘉之。宣武景明元年,薨于青州刺史,謚曰庄王。傳國至孫宗胤。明帝時,坐殺叔父賜死,爵除。

  頤弟衍,字安樂,賜爵廣陵侯,位梁州刺史。表請假王,以崇威重。詔曰:“可謂無厭求也,所請不合。”轉徐州刺史。至州病重,帝敕徐成伯乘傳療疾。差,成伯還。帝曰:“卿定名醫。”賚絹三千疋。成伯辭,請受一千。帝曰:“《詩》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以是而言,豈惟三千疋乎?”其為帝所重如此。后所生母雷氏卒,表請解州。詔曰:“先君余尊之所厭,《禮》之明文。季末陵遲,斯典或廢。侯既親王之子,宜從余尊之義,便可大功。”后卒于雍州刺史,謚曰康侯。

  衍性清慎,所在廉洁,又不營產業,歷牧四州,皆有稱績,亡日無斂尸具。

  子暢,字叔暢,從孝武帝入關,拜鴻臚,封博陵王。大統三年東討,沒于陣。

  子敏,嗜酒多費,家為之貧。其婿柱國乙弗貴、大將軍大利稽祐家貲皆千万,每營給之。敏隨即散盡,而帝不之責。貴、祐后遂絕之。位儀同三司,改封南武縣公。

  暢弟融,字叔融,貌甚短陋,驍武過人。庄帝謀殺爾硃榮,以融為直閣將軍。及爾硃兆入洛,融逃人間。后從孝武入關,封魏興王,位侍郎、殿中尚書。

  衍弟欽,字思若,位中書監、尚書右仆射、儀同三司。欽色尤黑,故時人號為黑面仆射。欽淫從兄麗妻崔氏,為御史中尉封回劾奏,遇赦免。尋除司州牧。欽少好學,早有令譽。時人語曰:“皇宗略略,壽安、思若。”及晚年貴重,不能有所匡益,論者輕之。欽曾托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几逃去。欽以讓僧壽。僧壽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絕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欽乃大慚,于是待客稍厚。后除司空公,封鉅平縣公。于河陰遇害,贈假黃鉞、太師、太尉公。

  子子孝,字季業,早有令譽。年八歲,司徒崔光見而异之,曰:“后生領袖,必此人也。”孝武帝入關,不及從駕。后赴長安,封義陽王。

  子孝美容儀,善笑謔,好酒愛士,縉紳歸之,賓客常滿,終日無倦。性又寬慈,敦穆親族。乃置學館于私第,集群從子弟,書夜講讀。并給衣食,与諸子同。后歷尚書令、柱國大將軍。子孝以國運漸移,深自貶晦,日夜縱酒。后例降為公,复姓拓拔氏。未几,卒,子贇襲。

  京兆王子推,太安五年封,位侍中、征南大將軍、長安鎮大將。子推性沈雅,善于綏接,秦、雍之人服其威惠。入為中都大官,察獄有稱。獻文將禪位于子推,以大臣固諫,乃傳孝文。孝文即位,拜侍中、本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未至,道薨。

  子太興襲,拜長安鎮大將。以黷貨削除官爵。后除秘書監,還复前爵,改封西河。轉守衛尉卿。初,太興遇患,請諸沙門行道。所有資財,一時布施,乞求病愈,名曰散生齋。及齋后,僧皆四散,有一沙門方云乞齋余食。太興戲之曰;“齋食既盡,唯有酒肉。”沙門曰:“亦能食之。”因出酒一斗,羊腳一只。食盡,猶言不飽。及辭出后,酒肉俱在。出門追之,無所見。太興遂佛前乞愿:“向者之師,當非俗人。若此病得差,即舍王爵入道。”未几便愈,遂請為沙門。表十余上,乃見許。時孝文南討在軍,詔皇太子于四月八日為之下發,施帛二千疋。既為沙門,名僧懿,居嵩山。太和二十二年終。

  子昴,字伯暉,襲,薨。

  昴子心妻,字魏慶,襲。孝靜時,累遷太尉、錄尚書事、司州牧、青州刺史。薨於州,贈假黃鉞、太傅、司徒公,謚曰文。悰寬和有度量,美容貌,風望儼然。得喪之間,不見于色。性清儉,不營產業,身死之日,家無余財。

  昴弟仲景,性嚴峭。孝庄時,兼御史中尉,京師肅然。每向台,恆駕赤牛,時人號“赤牛中尉”。太昌初,為河南尹,奉法無私。時吏部尚書樊子鵠部下縱橫,又為盜竊。仲景密加收捕,悉獲之,咸即行決。于是豪貴寒心。孝武帝將入關,授仲景中軍大都督,留京師。齊神武欲至洛陽,仲景遂棄妻子,追駕至長安。仍除尚書右仆射,封順陽王。

  仲景既失妻子,乃娶故爾硃天光妻也列氏。本倡女,有美色,仲景甚重之。經數年,前妻叔袁紇氏自洛陽間行至。也列遂徙居异宅。久之,有奸。事露,詔仲景殺之。仲景寵情愈至,謬殺一婢,蒙其尸而厚葬以代焉。列徙于密處,人莫知其詐。仲景三子濟、鐘、奉,叔袁紇氏生也,皆以宗室,早歷清官。仲景以列尚在,恐妻子漏之,乃謀殺袁紇。紇先覺,复欲陰害列。列謂從奴曰:“若袁紇殺我,必投我廁中;我告丞相,冀或不死。若不理首愆,猶埋我好地,爾為我告之。”奴遂告周文帝。周文依奏,詔笞仲景一百,免右仆射,以王歸第。也列以自告而逐之。仲景猶私不已。又有告者,詔重笞一百,付宗正,官爵盡除。仲景仍通焉。后周文帝以其歷任有令名,且杖策追駕,乃奏复官爵。也列、袁紇于是同居。大統五年,除幽州刺史。仲景多內亂,后就州賜死。

  仲景弟暹,字叔照。孝庄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元顥入洛,暹据州不屈。庄帝還宮,封汝陽王,累遷秦州刺史。先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誅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极。欲規府人及商胡富人財物,詐一台符,誣諸豪等,云欲加賞。一時屠戮,所有資財生口,悉沒自入。孝靜時,位侍中、錄尚書事。薨,贈太師、錄尚書。子沖襲。無子,國絕。

  太興弟遙,字太原,有器望。以左衛將軍從孝文南征,賜爵饒陽男。宣武初,遭所生母憂,表請解任。詔以余尊所厭,不許。明帝初,累遷左光祿大夫,仍領護軍。

  時冀州沙門法慶既為妖幻,遂說勃海人李歸伯。歸伯合家從之,招率鄉人,推法慶為主。法慶以歸伯為十住菩薩、平魔軍司、定漢王,自號大乘。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知識,唯以殺害為事。刺史蕭寶夤遣兼長史崔伯驎討之,敗于煮棗城,伯驎戰沒。凶眾遂盛,所在屠滅寺舍,斬戮僧尼,焚燒經像,云:“新佛出世,除去眾魔。”詔以遙為使持節、都督北征諸軍事,討破之。禽法慶,并其妻尼惠暉等。斬法慶,傳首京師;后禽歸伯,戮于都市。

  初,遙大功昆弟皆是景穆之孫,至明帝而本服絕,故除遙等屬籍。遙表曰:

  竊聞圣人所以南面而听天下,其不可得變革者,則親也尊也。四世而緦服窮,五世而袒免,六世而親屬竭矣。去茲以往,猶系之以姓而弗別,綴之以食而弗殊。又《律》云議親者,非唯當世之屬親,歷謂先帝之五世。謹尋斯旨,將以廣帝宗,重盤石。先皇所以變茲事條,為此別制者,太和之季,方有意于吳、蜀;經始之費,慮深在初;割減之起,暫出當時也。且臨淮王提分屬籍之始,高祖賜帛三千疋,所以重分离。樂良王長命亦賜縑二千疋,所以存慈眷。此皆先朝殷勤克念,不得已而然者也。

  古人有言,“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者,以其輔己者眾。臣誠不欲妄親太階,苟求潤屋,但傷大宗一分,則天子屬籍不過十數人而已。在漢諸王之子,不限多少,皆列土而封,謂之曰侯;至于魏、晉,莫不廣胙河山,稱之曰公者,蓋惡其大宗之不固,骨肉之恩疏矣。

  臣去皇上雖是五世之遠,于先帝便是天子之孫。高祖所以國秩祿賦,复給衣食,后族唯給其賦,不与衣食者,欲以別外內,限异同也。今諸廟之感,在心未忘;行道之悲,倏然已及。其諸封者,身亡之日,三年服終,然后改奪。今朝廷猶在遏密之中,便議此事,實用未安。

  詔付尚書博議以聞。尚書令任城王澄、尚書左仆射元暉奏同遙表,靈太后不從。卒,謚曰宣公。

  遙弟恆,字景安,粗涉書史。恆以《春秋》之義,為名不以山川,表求改名芝。歷位太常卿、中書監、侍中。后于河陰遇害,贈太傅、司徒公,謚曰宣穆公。

  濟陰王小新成,和平二年封,頗有武略。庫莫奚侵扰,詔新成討之。新成乃多為毒酒。賊逼,便棄營而去。賊至,兢飲。遂簡輕騎縱擊,俘馘甚多。后位外都大官。薨,贈大將軍,謚曰惠公。

  子郁,字伏生,襲。位開府,為徐州刺史。以黷貨賜死,國除。

  長子弼,字邕明,剛正有文學,位中散大夫。以世嫡,應襲先爵。為季父尚書仆射麗因于氏親寵,遂奪弼王爵,橫授同母兄子誕。于是弼絕棄人事,托疾還私第。宣武征為侍中,弼上表固讓。入嵩山,以穴為室,布衣蔬食。卒。建義元年,子暉業訴复王爵。永安三年,追贈尚書令、司徒公,謚曰“文獻”。初,弼嘗夢人謂之曰:“君身不得傳世封,其紹先爵者,君長子紹遠也。”弼覺,即語暉業,終如其言。

  暉業少險薄,多与寇盜交通。長乃變節,涉子史,亦頗屬文,而慷慨有志節。歷位司空、太尉,加特進,領中書監,錄尚書事。齊文襄嘗問之曰:“比何所披覽?”對曰:“數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暉業以時運漸謝,不复圖全。唯事飲啖,一日三羊,三日一犢。又嘗賦詩云:“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逢世路阻,狐兔郁縱橫。”齊初,降封美陽縣公,開府儀同三司、特進。

  暉業之在晉陽也,無所交通,居常閒暇,乃撰魏籓王家世,號為《辨宗錄》四十卷,行于世。位望隆重,又以性气不倫,每被猜忌。

  天保二年,從駕至晉陽,于宮門外罵元韶曰:“爾不及一老嫗,背負璽与人,何不打碎之!我出此言,知即死,然爾亦詎得几時!”文宣聞而殺之,并斬臨淮公孝友。孝友臨刑,惊惶失措,暉業神色自若。仍鑿冰沈其尸。

  暉業弟昭業,頗有學尚,位諫議大夫。庄帝將幸洛南,昭業立于閶闔門外,叩馬諫,帝避之而過。后勞勉之。位給事黃門侍郎、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卒,謚曰文侯。

  郁弟偃,位太中大夫。

  子誕,字曇首。初,誕伯父郁以貪污賜死,爵除。詔以誕,偃正妃子,立為嫡孫,特听紹封。累遷齊州刺史。在州貪暴,大為人患。牛馬騾驢,無不逼奪,家之奴隸,悉迫取良人為婦。有沙門為誕采藥,還見誕,問外消息,對曰:“唯聞王貪,愿王早代。”誕曰:“齊州七万家,吾至來,一家未得三十錢,何得言貪?”后為御史中尉元纂所糾,會赦免。薨,謚靜王。

  子撫,字伯懿,襲。庄帝初,為從兄暉業訴奪王爵。

  偃弟麗,字寶掌,位兼宗正卿、右衛將軍。遷光祿勳,宗正、右衛如故。時秦州屠各王法智推州主簿呂苟兒為主,號建明元年,置立百官,攻逼州郡。涇州人陳瞻亦聚眾自稱王,號圣明元年。以麗為使持節、都督,与楊椿討之。苟兒率眾十余万,屯孤山,別据諸險,圍逼州城。麗出擊,大破之,使進軍水洛。賊徒逆戰,麗夜擊走之。行秦州事李韶破苟兒于孤山,乘胜追掩,獲其父母妻子。諸城之圍,亦悉奔散。苟兒率其王公三十余人詣麗請罪。麗因平賊之勢,枉掠良善七百余人。宣武嘉其功,詔有司不听追檢。

  拜雍州刺史,為政嚴酷,吏人患之。其妻崔氏誕一男,麗遂出州獄囚,死及徒、流案未申台者,一時放免。遷冀州刺史,入為尚書左仆射。帝問曰:“聞公在州殺戮無理,枉濫非一,又大殺道人。”對曰:“臣在冀州可殺道人二百許人,亦复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納諸隍,況殺道人二百,而言不多!”麗脫冠謝,賜坐。卒,謚曰威。

  子顯和,少有節操,歷司徒記室參軍。司徒崔光每見之,曰:“元參軍風流清秀,容止閒雅,乃宰相之器。”除徐州安東府長史。刺史元法僧叛,顯和与戰被禽。執手命与連坐。顯和曰:“顯和与阿翁同源別派,皆是盤石之宗,一朝以地外叛,若遇董狐,能無慚德?”遂不肯坐。法僧猶欲慰喻。顯和曰:“乃可死作惡鬼,不能生為叛臣!”及將殺之,神色自若。建義初,贈秦州刺史。

  汝陰王天賜,和平三年封,后為內都大官。孝文初,殿中尚書胡莫寒簡西部敕勒豪富兼丁者,為殿中武士,而大納財貨。眾怒,殺莫寒及高平假鎮將奚陵。于是諸部敕勒悉叛。詔天賜与給事中羅云討之。前鋒敕勒詐降,云信之。副將元伏曰:“敕勒色動,恐有變,今不設備,將為所圖。”云不從。敕勒襲殺云,天賜僅得自全。累遷怀朔鎮大將。坐貪殘,恕死,削除官爵。卒,孝文哭于思政觀,贈本爵,葬從王禮,謚曰靈王。

  子逞,字万安,卒于齊州刺史,謚曰威。

  逞子慶和,東豫州刺史,為梁將所攻,舉城降之。梁武以為北道總督、魏王。至項城,朝廷出師討之,望風退走。梁武責之曰:“言同百舌,膽若鼷鼠。”遂徙合浦。

  逞弟泛,字普安,自元士稍遷營州刺史。性貪殘,人不堪命,相率逐之,泛走平州。后除光祿大夫、宗正卿,封東燕縣男。于河陰遇害。

  泛弟修義,字壽安,頗有文才。自元士稍遷齊州刺史。修義以齊州頻喪刺史,累表固辭。詔不許,听隨便立解宇。修義乃移東城。為政寬和。遷秦州刺史。明帝初,表陳庶人禧、庶人愉等,請宥前愆,賜葬陵域。靈太后詔曰:“收葬之恩,事由上旨,籓岳何得越職干陳!”

  在州多受納。累遷吏部尚書。及在銓衡,唯事貨賄,授官大小,皆有定价。時中散大夫高居者,有旨先敘。上党郡缺,居遂求之。修義私已許人,仰居不与。居大言不遜,修義命左右牽曳之。居對大眾呼天唱賊。人問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賊?”居指修義曰:“此坐上者,違天子明詔,物多者得官,京師白劫,此非大賊乎?”修義失色。居行罵而出,后欲邀車駕論修義罪狀,左仆射蕭寶夤喻之乃止。

  二秦反,假修義兼尚書右仆射、西道行台、行秦州事,為諸軍節度。修義性好酒,每飲連日,遂遇風病,神明昏喪,雖至長安,竟無部分之益。元志敗沒,賊東至黑水,更遣蕭寶夤討之,以修義為雍州刺史。卒于州,贈司空,謚曰文。

  子均,位給事黃門侍郎。后入西魏,封安昌王,位開府儀同三司。薨,贈司空,謚曰平。

  子則,字孝規,襲爵,位義州刺史。仕周為小冢宰、江陵總管。

  子文都,性梗直,仕周為右侍上士。隋開皇初,授內史舍人。煬帝即位,累遷御史大夫,坐事免。未几,授太府卿,甚有當時譽。大業十三年,帝幸江都宮,詔文都与段達、皇甫無逸、韋津等同為東都留守。帝崩,文都与達、津等共推越王侗為帝。侗署文都為內史令、開府儀同三司、光祿大夫、左驍衛大將軍、攝右翊衛將軍、魯國公。

  既而宇文化及立秦王浩為帝,擁兵至彭城,所在響震。文都諷侗遣使通于李密。密乃請降,因授官爵,禮其使甚厚。王世充不悅,文都知之,陰有誅世充計。侗以文都領御史大夫,世充固執而止。盧楚說文都誅之,文都遂怀奏入殿。有人以告世充,世充馳還含嘉城。至夜難作,攻東太陽門而入,拜于紫微觀下,曰:“請斬文都,歸罪司寇。”侗見兵勢盛,遣其所署將軍黃桃樹執文都以出。文都顧謂侗曰:“臣今朝亡,陛下亦當夕及。”侗慟哭遣之,左右莫不憫默。出至興教門,世充令左右亂斬之,諸子并見害。

  則弟矩,字孝矩,西魏時,襲祖爵始平縣公,拜南丰州刺史。時見元氏將危,陰謂昆季曰:“宇文之心,路人所見。顛而不扶,焉用宗子!”為兄則所遏,乃止。后周文為兄子晉公護娶其妹為妻,情好甚密。及護誅,坐徙蜀。后拜司憲大夫。隋文帝重其門地,娶其女為房陵王妃。及為丞相,拜少冢宰,位柱國,賜爵洵陽郡公。及房陵立為皇太子,立其女為皇太子妃,親禮彌厚,拜壽州總管。時陳將任蠻奴等屢寇江北,复以孝矩領行軍總官,屯兵江上。后以年老,上表乞骸骨。輕涇州刺史。卒官,謚曰簡。子無竭嗣。

  矩次弟雅,字孝方,有文武干用。開皇中,歷左領左右將軍、集沁二州刺史,封順陽郡公。

  雅弟褒,字孝整,少有成人量。年十歲而孤,為諸兄所愛養。善事諸兄。諸兄議欲別居,褒泣諫,不從。家素富,多金寶,褒一無所受,脫身而出。仕周,位開府、北平縣公、趙州刺史。從韋孝寬平尉遲迥,以功拜柱國,進封河間郡公。

  隋開皇中,拜原州總管。有商人為賊劫,其人疑同宿者而執之。褒察其色冤而辭正,遂舍之。商人詣闕訟褒受金縱賊。隋文帝遣窮之,使者簿責褒何故利金而舍盜。褒引咎無异辭。使者与褒俱詣京師,遂坐免官。其盜尋發他所。上曰:“何至自誣?”褒曰:“臣受委一州,不能息盜,臣罪一也;百姓為人所謗,不付法司,懸即放免,臣罪二也;無顧形跡,至今為物所疑,臣罪三也。臣有三罪,何所逃責!臣又不言受賂,使者复將有所窮究,然則縲紲橫及良善,重臣之罪,是以自誣。”上歎异之,稱為長者。

  煬帝即位,拜齊郡太守。及遼東之役,郡官督事者前后相屬。有西曹掾當行,詐疾,褒杖之。掾大言曰:“我將詣行在所,欲有所告。”褒大怒,因杖百余,數日死。坐免官,卒于家。

  樂良王万壽,和平三年封,拜征東大將軍,鎮和龍。性貪暴,征還,道憂薨,謚曰厲王。子康王樂平襲。薨。子長命襲。坐殺人賜死,國除。

  子忠,明帝時,复前爵,位太常少卿。孝武帝泛舟天泉池,命宗室諸王陪宴。忠愚而無智,性好衣服,遂著紅羅襦,繡作領,碧綢褲,錦為緣。帝謂曰:“朝廷衣冠,應有常式,何為著百戲衣?”忠曰:“臣少來所愛,情存綺羅,歌衣舞服,是臣所愿。”帝曰:“人之無良乃至此乎?”

  廣平王洛侯,和平二年封。薨,謚曰殤。無子,后以陽平幽王第五子匡后之。

  匡字建扶,性耿介,有气節。孝文器之。謂曰:“叔父必能儀形社稷,匡輔朕躬,今可改名為匡,以成克終之美。”宣武即位,累遷給事黃門侍郎。茹皓始有寵,百寮微憚之。帝曾于山陵還,詔匡陪乘,又使皓登車。皓褰裳將上,匡諫,帝推之令下,皓恨匡失色。當時壯其忠謇。宣武親政,除肆州刺史。匡既忤皓,懼為所害,廉慎自修,甚有聲績。遷恆州刺史。征為大宗正卿、河南邑中正。

  匡奏親王及始籓、二籓王妻,悉有妃號。而三籓以下,皆謂之妻。上不得同為妃名,而下不及五品以上有命婦之號,竊以為疑。詔曰:“夫貴于朝,妻榮于室,婦女無定,升從其夫。三籓既啟王封,妃名亦宜同等。妻者齊也,理与己齊,可從妃例。”自是三籓王妻,名號始定。從除度支尚書。匡表引樂陵、章武之例,求紹洛侯封。詔付尚書議。尚書奏听襲封,以明興絕之義。

  時宣武委政于高肇,宗室傾憚,唯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于听事,意欲輿棺詣闕,論肇罪惡,自殺切諫。肇聞而惡之。后因与太常卿劉芳議爭權量,遂与肇聲色。御史中尉王顯奏匡曰:

  自金行失御,群偽競興,禮坏樂崩,彝倫攸斁。高祖孝文皇帝以睿圣統天,克复舊典。乃命故中書監高閭,廣旌儒林,推尋樂府,以黍裁寸,將均周、漢舊章。屬云构中遷,尚未云就。高祖睿思玄深,參考經、記,以一黍之大,用成分体,准之為尺,宣布施行。

  暨正始中,故太樂令公孫崇輒自立意,以黍十二為寸,別造尺度,定律刊鐘。皆向成訖,表求觀試。時敕太常卿臣芳,以崇造既成,請集朝英,議其得否。芳疑崇尺度与先朝不同,察其作者,于經史复异,推造鮮据,非所宜行。時尚書令臣肇、清河王懌等,以崇造乖謬,与《周禮》不同,遂奏臣芳依《周禮》更造,成訖量校,從其善者。而芳以先朝尺度,事合古典,乃依前詔書,以黍刊寸,并呈朝廷,用裁金石。于時議者多云芳是。唯黃門侍郎臣孫惠蔚与崇扶同。二途參差,頻經考議。而尚書令臣肇以芳造。崇物故之后,而惠蔚亦造一尺,仍云扶。以比崇尺,自相乖背。量省二三,謂芳一尺為得。而尚書臣匡表云,劉、孫二尺,長短相傾,稽考兩律,所容殊异,言取中黍,校彼二家,云并參差,折中無所,自立一途,請求議判。當時議者,或是于匡,兩途舛駁,未即時定。肇又云:“權斛斗尺,班行已久,今者所論,豈逾先旨,宜仰依先朝故尺為定。”

  自爾以后,而匡与肇厲言都坐,聲色相加,高下失其常倫,尊競無复彝序。匡更表列,据己十是,云芳十非。又云:“肇前被敕旨,共芳營督,規立鐘石之名,希播制作之譽。乃憑樞衡之尊,藉舅氏之勢,与奪任心,臧否自己,阿党劉芳,遏絕臣事。望勢雷同者,接以恩言;依經案古者,即被怒責。雖未指鹿化馬,移天徙日,實使蘊藉之士,聳气坐端;怀道之夫,結舌筵次。”又言“芳昔与崇競,恆言自作,今共臣論,忽稱先朝。豈不前謂可行,輒欲自取;后知錯謬,便推先朝。殊非大臣之体,深失為下之義。复考校勢臣之前,量度偏頗之手,臣必刖足內朝,抱璞人外。”囂言肆意,彰于朝野。

  然匡職當出納,獻替所在,斗尺權度,正是所司。若己有所見,能練臧否,宜應首唱義端,早辨諸惑,何故默心隨從,不關一言,見芳成事,方出此語?計芳才學,与匡殊懸,所見淺深,不應相匹。今乃始發,恐此由心,借智于人,規成虛譽。況匡表云:“所据銅權,形如古志,明是漢作,非莽別造。”及案權銘,“黃帝始祖,德布于虞;虞帝始祖,德布于新”。若莽佐漢時事,宁有銘偽新之號哉?又尋莽傳,云莽居攝,即變漢制度。考校二證,非漢權明矣。复云“芳之所造,又短先朝之尺。臣既比之,權然相合。更云“芳尺与千金堰不同。”臣复量比,因見其异,二三浮濫,難可据准。又云“共构虛端,妄為疑似,托以先朝,云非己制”。臣案此欺詐,乃在于匡,不在于芳。何以言之?

  芳先被敕,專造鐘律,管籥优劣,是其所裁,權斛尺度,本非其事。比前門下索芳尺度,而芳牒報云“依先朝所班新尺,复應下黍,更不增損,為造鐘律,調正分寸而已”。檢匡造時,在牒后一歲,芳于爾日,匡未共爭,已有此牒,豈為詐也?計崇造寸,積黍十二,群情共知。而芳造寸,唯止十黍,亦俱見。先朝詔書,以黍成寸,首尾歷然,宁有輒欲自取之理?肇任居端右,百寮是望,言行動靜,必副具瞻。若恃權阿党,詐托先詔,將指鹿化馬,徙日移天,即是魏之趙高,何以宰物?肇若無此,匡既誣毀宰相,訕謗時政,阻惑朝听,不敬至甚。請以肇、匡并禁尚書,推窮其原,付廷尉定罪。

  詔曰“可”。有司奏匡誣肇,處匡死刑。宣武恕死,降為光祿大夫。又兼宗正卿。出為兗州刺史。匡臨發,帝引見于東堂,勞勉之。匡猶以尺度金石之事,國之大經,前雖為南台所彈,然猶許更議。若議之日,愿听臣暫赴。帝曰:“劉芳學高一時,深明典故。其所据者,与先朝尺乃寸過一黍,何得复云先朝之意也?兗州既所執不經,后議之日,何待赴都也。”

  明帝初,入為御史中尉。匡嚴于彈糾,始奏于忠,次彈高聰等免官,靈太后并不許。違其糾惡之心,又慮匡辭解,欲獎安之,進號安南將軍,后加鎮東將軍。

  匡屢請更權衡不已,于是詔曰:“謹權審度,自昔令典,定章革歷,往代良規。匡宗室賢亮,留心既久,可令更集儒貴,以時驗決。必務權衡得衷,令寸籥不舛。”又詔曰:“故廣平殤王洛侯体自恭宗,茂年薨殞,國除祀廢,不祀忽諸。匡親同若子,私繼歲久,宜樹維城,永茲盤石,可特襲王爵,封東平郡王。”匡所制尺度訖,請集朝士議定是非,詔付門下、尚書、三府、九列議定以聞。太師、高陽王雍等議,以為“晉中書監荀勖所造之尺,与高祖所定,毫厘略同。侍中崔光得古象尺,于時亦准議令施用。仰惟孝文皇帝德邁前王,睿明下燭,不刊之式,事難變改。臣等參論,請停匡議,永遵先皇之制。”詔從之。

  匡每有奏請,尚書令、任城王澄時致執奪。匡剛隘,內遂不平。先所造棺,猶在僧寺,乃复修事,將与澄相攻。澄頗知之,后將赴省,与匡逢遇,騶卒相撾,朝野駭愕。澄因是奏匡罪狀三十余條,廷尉處以死刑。詔付八議,特加原宥,削爵除官。三公郎中辛雄奏理之。后特除平州刺史,徙青州刺史。尋為關右都督、兼尚書行台。遇疾,還京。孝昌初,卒,謚曰文貞。后追复本爵,改封濟南王。

  第四子獻襲,薨。子祖育襲。武定初,墜馬薨。子勒叉襲。齊受禪,爵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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