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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柳河川面見開明王 天蕩山奇遇火龍祖


  花槍小將日再鏢,領兵三千,從東路攻打天蕩山。他冒著箭雨,向無營沖去。片刻工夫,就來到了戰壕邊上。
  前文書說過,這戰壕寬有兩支,深有兩丈,總共是三道。再說,里邊還有土圍子。明軍從此通過,談何容易呀!
  可田再鏢騎的戰馬,叫照夜玉獅子,渾身上下,跟雪一樣刷白。惟獨頭頂上,有一撮紅毛。离遠看,像一盞紅燈,閃閃發光。他知道,自己騎的是寶馬良駒,因此,面對壕溝,全無懼色。只見他兩腿一磕飛虎□,二腳緊踹繃鐙繩,緊提絲韁,拼命向壕溝沖去。
  這匹寶馬,明白主人的心意。只見它鬃尾亂奓,蹄跳刨嚎,把脖子往上一仰,“希溜溜”一聲吼叫,跟閃電一般,向前沖去。好嗎,人借馬力,馬借人力,“嗚”!一躍越過這道戰壕。
  田再鏢憑著寶馬,越過去了。可是,其他的人可過不去呀!他們急得抓耳撓腮,在壕溝邊團團亂轉。
  田再鏢跨過戰壕,擺開掌中的花槍,面對阻截的元兵,好一頓廝殺。花槍到處,死尸翻滾。時間不長,又沖過了兩道戰壕,越過了土圍子,殺到元兵的心腹重地。
  此時,他回頭一看,好嗎!自己的軍兵是蹤影皆無!他听到了后面的喊殺聲,料知雙方已展開激戰。心里合計,這該怎么辦?我要不要回去接應?噯,干脆,往前沖吧!于是,又舞起花槍,向前沖去。
  日再鏢進了元營,如入無人之境。他也不用顧忌,逢人就殺,見人就刺。眨眼間,又沖出一里之遙。
  就在這時,忽听前面炮聲如雷。緊接著,沖來一哨元兵。他們列為左右,中間閃出一員元兵的大將。
  田再鏢定睛一瞅,見此人頭頂金盔,身貫金甲,壓騎大紅馬,掌端金釘棗陽槊。來者非是別人,正是大都督完顏阿烏龍。
  完顏阿烏龍來到近前,“哇呀”暴叫道:“明將,休往前來,本都督在此!”話罷,又沖元兵傳令,“巴圖魯,壓住陣腳!”
  “喳!”
  霎時間,元兵擺了個二龍出水的陣勢,擋住了田再鏢的去路。
  此時,田再鏢并沒多說。只見他圓瞪虎目,雙手搖槍,奔完顏阿烏龍扎來。
  完顏阿烏龍見田再鏢把槍刺來,心里說,哼,看你這副小白臉,念書寫字還行;若到疆場廝殺,哪儿有你的便宜?
  結果,他可吃了虧啦。沒過几個回合,被日再鏢刺中了咽喉,當即死于馬下。
  一田再鏢馬不停蹄,又往前沖。剛沖了片刻工夫,又碰上了一個都督,名叫完顏阿骨打。這家伙也是頭頂金盔,身披金甲,坐騎干草黃,掌端釘釘狼牙棒。二人見面,也不通名姓,便戰在一處。几個回合過后,乘二馬錯鐙之際,田再彪把花槍交于左手,“鏘啷啷”拽出了短劍。說時遲,那時快,對准完顏阿骨打的腦袋,“唰”就是一下。霎時間,“喀嚓”一聲,把他的腦袋劈為兩半。
  田再鏢催馬上前,逢兵殺兵,遇將斬將。時間不長,就闖過了這十八道連營。緊接著,又奔天蕩山闖去。
  書中交待:天蕩山的主將,名叫赤福延愷。他是金陵侯赤福艷壽的儿子,今年二十一歲,胯下黃驃戰馬,慣使燕尾神槍,那也是有名的上將。
  剛才,他正在帳中靜坐,突然軍兵來報說,明將闖進山來。
  赤福延愷听罷,心中納悶儿,這就怪了!沿途有那么多人把守,怎么還容他闖進山來?于是,將渾身收拾緊襯,飛身上馬,帶領元兵,轉過炮台,沖下山來。正好,跟日再鏢打了個照面儿。
  赤福延愷一看回再鏢,不由得嚇了一跳。怎么?只見他滿臉血跡,連模樣都辨認不出了。他仔細打量一番,大聲喝斥道:“呔!對面來人,你叫什么名字?”
  “某家田再鏢是也。休走,著槍!”田再鏢都殺紅眼了,哪儿有工夫跟他磨牙?“唰”地一槍,就扎了過去。
  赤福延愷不敢怠慢,忙用燕尾神槍往外招架,霎時間,二馬盤旋,戰在一處。
  過了二十几個回合,田再鏢心中合計道:他這條燕尾神槍,可真厲害,若這樣硬打硬拼,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干脆,待我敗中取胜。想到此處,他虛晃一槍,撥馬跳出圈外,往下就敗。
  赤福延愷不知其詳,大聲喊叫道:“明將,往哪里逃?”話音未落,策馬便追。眨眼間,追了個馬頭接馬尾。這小子眼睛一轉,手托主槍,就要行凶。
  因再鏢見赤福延愷追到身后,急忙拽出電光飛錘,猛一抖手,“嘩”!隨著一道寒光,沖他砸去。
  赤福延愷一扑棱腦袋,心里說,哎,這是什么玩藝儿?他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電光錘已來到眼前。怎么辦?他忙把身子往后一挺,將腦袋躲開。可是,卻把身子給了電光錘。這一錘。正砸到護心鏡上。“啪”!把它砸了個七扭八歪。“哎呀!”赤福延愷大叫一聲,扔掉燕尾神槍,摔到馬下。
  赤福延愷一骨碌站起身來,只覺著頭重腳輕,心口發熱,“哇”一口鮮血,噴到地上。
  田再鏢本想將他扎死,可是,元兵、元將闖了上來。再鏢心想,沒工夫跟他們在這几周旋,闖山送信要緊。于是,飛馬越過天蕩山。
  簡短捷說。田再鏢躍馬揚鞭,終于闖過層層哨卡,來到了柳河川。
  這柳河川,兩山對峙,當間儿是個山口,里邊是常遇春的駐地。田再鏢闖到里邊,便碰上了明營的哨卡。
  現在,明兵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已斷頓好几天了。
  這道哨卡的守將,是火德真君羅祥。此人胯下火焰駒,掌端五股烈焰苗,也是有名的上將。他為防元兵的追擊,也挖了几道戰壕。每日帶領軍兵,在此巡守。剛才,听軍兵來報說,有人闖進山來。他以為元軍來了,便帶領弓箭手,隱身到土丘之后。
  這時,田再鏢策馬跑來。
  羅祥從土丘后定睛一瞧,吃了一惊。怎么?從衣著打扮來看,不是元人,而是自己人。看到這里,不由高興起來。
  田再鏢馬不停蹄,霎時來到面前。
  火德真君羅祥,這才跳出身來,扯開嗓子喊道:“站住!再往前走,我們可要開弓放箭了!”
  羅祥話音剛落,一百多名弓箭手,拉開架式,對准了田再鏢。
  田再鏢緊勒戰馬,定睛一瞧,啊呀,自己人,終于到地方了。于是,抬腿挂花槍,抱拳拱手道:“各位,休要誤會,我奉主公和軍師之命,前來為開明王下書!”
  羅祥略一遲疑,又問道:“是嗎?我怎么不認識你呀?”
  “末將剛進明營,我叫田再鏢。”
  “既然如此,你且稍等。”
  羅樣令人飛報開明王,自己領人走出土丘。等到了近前,盯著田再鏢,又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姓田的,快跳下馬來。”
  日再鏢遵命,离鞍下馬。
  羅祥又說道:“把手舉起來,我們得檢查檢查。”
  軍兵圍上前來,把田再鏢的寶劍、花槍、電光錘,—一沒收。
  羅祥來到田再鏢面前,看了几眼,又問道:“田再鏢,你說你剛進明營,有何為憑?”
  “這——現有万歲的詔旨。”
  “那你把它請出來。我得過目。”
  “是!”田再鏢答應一聲。從貼身的怀內取出詔旨,雙手逞遞到羅樣面前。
  羅祥一看,果然是朱元璋的詔旨。他怎么知道?上頭有玉璽大印哪!看罷,這才与他雙雙上馬,奔中軍營帳走去。
  此時,軍兵已報知開明王常遇春。羅祥与田再鏢來到帳外,一個中軍官就迎到近前,說道:“開明王有請!”
  田再鏢聞听,甩鐙离鞍,抖擻精神,整盔抖甲,由羅祥陪同,邁虎步來到帳里,高聲喊喝道:“未將田再鏢,告進!”話音一落,們褟尾,撩戰裙,來到開明王桌前,跪倒磕頭。
  再說常遇春。自被困柳河川,已有好多時日。為此事,他費盡了心机,曾有几次,率軍沖圍,結果,都被人家赶了回來。
  眼看著一天天過去了,營中糧食不足,軍心渙散哪!急得他一籌莫展,如坐針氈。心中不住地合計道,四哥,我已派人闖營送信,為何還不派兵前來?難道說,送信之人有什么意外不成?他正在著急,忽有軍兵來報,說有明營將官進山送信。常遇春聞听大喜,就要迎出帳外。正好,田再鏢走進帳來。
  常遇春定睛一看,見來人滿身血跡,熱汗淋漓。心里說,哎呀,這孩子真是死里逃生啊!他急忙起身离座,來到田再鏢跟前,伸雙手相攙:“將軍辛苦了,快快清起。”
  “多謝王爺。”
  常遇春問道:“听說你剛到明營?”
  “對。我叫田再鏢,跟您的儿子常茂,是磕頭的把兄弟,他是我大哥。”
  常遇春听罷,十分高興,“噢!快快請坐!”
  “在王爺面前,小可焉敢就座?”
  “噯!你与眾不同、快坐。來人哪,快將吃的端來!”
  什么吃的?剛好,餓死一匹馬,時間不長,端來一塊馬肉。
  田再鏢有多聰明?他一看就明白了詳情。因此,沒舍得吃,急忙端到常遇春跟前。眾人推讓一番,田再鏢才吃了几口。
  田再鏢吃罷,常遇春細問情由。
  羅祥說道:“現有万歲的詔旨,請王爺過目。”說罷,將詔書呈上。
  常遇春看罷,不住地點頭。
  田再鏢說道:“臨行之前,軍師再三囑咐,讓我面告于您,明晚三更,以信炮為號,里應外合,大破元兵。”
  常遇春听罷,傳下將令:“好。羅將軍,你速告軍兵得知,讓他們悄悄做好應戰准備。”
  “是!”羅祥答應一聲,走出帳外。
  常遇春又對田再鏢說道:“孩子,你先不要回去了。單等明日闖營之時,還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不行。”田再鏢說道,“我現在就得回去。”
  “這是為何?”
  “主公与軍師還等著回音。若不回去報信儿,他們明晚就不會發兵。”
  “啊呀!”常遇春拍著他的肩頭,說道,“孩子,你闖十几道連營,力斬多名元將,已經筋疲力盡了;眼下,如何能再沖闖回去呢?万一出了意外,豈不耽誤了軍机?”
  田再鏢一笑,說道:“王爺只管放心。只要我謹慎小心,定會平安無事。王爺,咱們后會有期,孩儿這就要告辭了!”
  常遇春不便挽留,便將田再鏢送到中軍帳外。
  他二人到了帳外一看:傻眼了。怎么?只見那匹照夜玉獅子,渾身栗抖,熱汗直淌。他們知道:人能勉強釘住,馬可体力不支了。
  常遇春是久經疆場的大將。他明白:大將無馬,如折雙腿。看這馬的樣子,万難闖出連營了。他略一思索,有了個主意。忙對馬重說道:“來呀,把我的戰馬牽來!”
  “喳!”馬童答應一聲,將開明王的烏騅馬牽了過來。
  常遇春說道:“孩子,我這匹腳力,也是寶馬良駒。快快騎上它,闖營去吧!把你的馬留下,讓它休息休息!”
  田再鏢連忙說道:“王爺,那……那怎么行啊?”
  “孩子,軍情要緊,不可耽擱。來,快接絲韁。”
  “遵令!”
  田再鏢牽過了烏騅寶馬,仔細一看,嚄!這匹戰馬,跟大青緞子一樣,比起照夜玉獅子來,高一頭,奓一背。鞍□嚼環,珵明瓦亮。他稍稍一抖絲僵,只見那烏騅馬把脖子一仰,“希溜溜”直叫.四個蹄子“騰騰”直踏地皮,大有騰云駕霧之勢。
  田再鏢看罷,十分高興。扳鞍紉鐙,飛身上馬,說道:“告辭!”猛加一鞭,离開柳河川,赶奔元營。
  書中交待:田再鏢二番往回闖營,可沒那么容易。為什么?他剛才闖營的時候,那是出其不意,所以,元兵絲毫沒有准備。可是,當他闖過天蕩山,那可算捅了馬蜂窩啦。元兵見有人闖進柳河川,急忙飛報元順帝。
  元順帝聞訊,急忙集聚文武,商議對策。群臣議論道:“明將闖營,定是給常遇春送信。送信之后,還會返回明營,以互通軍情。如此說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兩頭儿通气儿。”
  元順帝點頭同意。于是,重新調兵遣將,將重要哨卡封嚴。
  再看回再鏢。他乘跨烏雅寶馬,剛來到天蕩山下,就听“當”的一聲炮響。霎時間,元兵列開旗門。緊接著,門旗之下,闖出一匹戰馬,馬鞍□上端坐著一個老道。
  田再鏢自打仗以來,還沒見過老道出陣。他仔細觀瞧,見此人身高過丈,頭戴五梁道巾,金簪別頂,腦門儿上安了塊無暇美玉。兩只大三角眼,灼灼放光。老道身穿灰布道袍,白護領,白水袖,腰系水火絲綜,下身白襪云履。斜背著兩個大兜子,鼓鼓囊囊,不知裝有何物。再仔細一看:手提著拂塵,背背著寶劍。這口寶劍,非比尋常,金把鉤,金什件,白鯊魚皮劍匣,二尺半長的杏黃燈籠穗,在肩頭上直搖擺。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件寶兵刃。再往臉上端詳:面似骷髏,斗雞眉,三角眼,鷹鉤鼻子,菱角嘴,滿嘴的板牙,黃焦焦灼胡須,飄撒在胸前。穩坐在雕鞍以上,然然飄,飄飄然,酷似神仙下界。
  田再鏢看罷,心中合計,師父曾對我言講,僧、道、婦女,很少出陣;既然出陣,必有外科手段。嗯,我要多加謹慎。想到此處,用花槍一點,說道:“呔!對面出家之人,因何攔住本將軍的道路?快快閃開!”
  這老道坐在馬上,穩如泰山。他眯縫著雙眼,把拂塵一擺,高頌道號:“無量天尊!孽障,爾已死到眼前,還敢如此狂傲?你可認識貧道?”
  田再鏢气沖牛斗,高聲答道:“哼,誰認識你這個妖人!”
  老道說道:“那我就對你實說了吧!貧道在元順帝駕前稱臣,身為護國軍師之職。外號火龍祖,我名張天杰!”
  這老道不報名便罷,一報出名姓,田再鏢不由就是一惊。一提絲韁,烏騅馬倒退了七八步地。
  那位說:他認識這個張天杰嗎?不認識。但是,他從小學藝的時候,就從師父、朋友、江湖豪杰的嘴里,經常听到過他的名字。据說,在古國金馬城、三川六國九溝十八寨一帶,那是頭一個武林高手。張天杰自己創了一套劍術,叫“飛燕連環劍”,一共有一百零八招儿。他獨立門戶,廣收弟子。凡是練武藝的,提起他來,沒有不挑大拇指的。為此,有人叫他為“北昆侖”。這是什么意思?就是說他力大無邊。
  田再鏢略定心神,心里說,哎呀,沒想到元營之中,竟還有這么個禍害!看來,我想闖過天蕩山,那是勢若登天哪!
  正在這時,又見老道張天杰,用拂塵一指田再鏢,說道:“娃娃,貧道并非大言欺人,你縱然再練上二十年武藝,能有什么本領?掐巴掐巴,不夠一盤子;捏巴捏巴,不夠一碗。在貧道面前,你得甘拜下風。你看,我家万歲,正在半山腰觀敵瞭陣。你要明白事理,就扔槍下馬,赶緊投降歸順。我家万歲保你高官得做,駿馬得騎。你跟貧道在一起,也好教你點儿能耐。你若不服,那咱就比試比試。非是貧道大話嚇你,我定叫你化為膿血!”
  因再鏢听罷,只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气。
  欲知后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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