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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刁步正巧施胭粉計 朱永杰遇難逢真人


  黃羊老道時碧輝,使用暗器迷魂帕,將常茂、丁世英、朱沐英、徐方、胡強,都熏倒在地。
  書中交待:這迷魂帕,就是包著迷魂藥的手絹。使用時,只要將它抖摟出去,那藥就會冒煙。誰要聞著它,就會昏迷不醒。不過,使用時也得熟悉:第一,自己人的鼻孔里,先得放上解藥,要不,也會被熏倒;第二,不能离人太遠,太遠了藥力不足。所以,時碧輝在抖摟它時,都沖著對方的面門。其實,沒能耐的人才使用這玩藝儿。有真實本領的人,誰還用這些零碎儿?
  書接前文。惡道牙關一咬,寶劍一舉,高聲叫道:“待我把你們的腦袋梟下,以報今日之仇!”說罷,劍光一閃,就要下手。
  就在這時,忽听角門那儿有人喊叫道:“呔!惡道休要猖狂,某家到了!”
  這一嗓子,猶如晴天霹靂,把時碧輝嚇了一哆嗦,差點儿將寶劍扔掉。他定了定心神,扭回頭來,問道:“無量天尊,誰?”
  時碧輝話音剛落,這個人已經到在了他的眼前。惡道定睛一看,見此人細腰奓背,雙肩抱攏,扇子面的身軀;面如滿月,眉分八彩,眼似金燈,鼓鼻梁,大嘴岔,牙排似玉,元寶耳朵,微微有點儿小黑胡。看樣子,至多二十五歲;雪青色絹帕罩頭,身穿一身青色夜行衣,勒著十字袢,寸排骨頭紐,打著半節魚鱗裹腿,登著一雙黑面布鞋,背背空劍鞘,手提一把明晃晃的三皇寶劍。此人威武英俊,威風凜凜。
  時碧輝看罷,心中合計,看他的穿著打扮,既不像居官為宦之人,也不像明營的將官。那么,這是誰呢?此人姓朱名森字永杰,跟朱元璋是一位遠祖。按大排行而論,他叫朱元璋為四哥。此人武藝高強,那可是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朱永杰是安徽毫州朱家庄人,父親名叫朱善。在這方圓百里,是個有錢的人家。
  說起朱善來,夫妻倆感情不錯,可就是沒有儿女。到了五十歲那年,這才生下朱森。老來得子,是一大喜事呀,把老兩口儿樂得,都找不著東西南北了。哪知道美景不長,就在朱森三歲那年,他母親猝然而死。朱善見永杰幼年喪母,十分寒心。因此,他每日悶悶不樂。
  當時,有人勸他,再續一房妾室。可是,他怕嬌儿受制,執意不從。就這樣,他又當爹,又當娘,一直把朱森拉扯到七歲。
  朱善在安徽各地,有不少買賣。這几年來,他老在家陪伴著孩子,對買賣從未過問,所以,他心中十分著急。后來,保媒的又說,現在,孩子也不小了,娶個繼母,也不會受制。你老這樣呆在家中,也不是長策。朱善合計了良久,心頭一活動,就續娶了個老閨女。
  這個女人叫刁素芳,住在刁家庄,离此二十八里。過門后,夫婦感情很好。這刁氏年輕,比朱善小二十一歲。別看她歲數小,倒十分体貼人。特別對朱森,照顧得可謂無微不至。朱善暗自高興,心中常說,嗯,總算不錯,孩子沒有受气。有了賢妻、孝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朱森到了八歲。這一天,朱善要出外討賬。臨走的頭天晚上,又對刁氏、朱森好好囑咐了一番。
  朱森听說爹要出門,不由流下了眼淚。這些年來,父子從未离開過呀!他“吧嗒吧嗒”掉著眼淚,跟他爹爹撒嬌:“爹,帶我去吧!”
  朱森相勸道:“噯!我到外邊討賬,帶上你多有不便。儿啊,跟你母親在家等著我吧!”
  朱森又問道:“那你得多咱回來?”
  “多則一年,少則半載。為父已近花甲之年,腿腳發笨,不愿再出門了。這次,我把該討的賬討回來,該封的買賣封閉掉。今后,就永不离開你了。”
  朱森還是一個勁儿地撒嬌道:“爹爹,那我也不讓你走!”說罷.雙手摟著他爹的腰,用力一拽,無意之中,將爹爹的腰帶給拽了下來。
  這條腰帶可非同一般,乃是用金絲纏繞,珠寶鑲成,做工精馬,价值連城。朱善酷愛這條腰帶,無論走到哪里,也將它圍在腰中。
  朱森手攥寶帶,便對他爹說道:“你若不帶我前去,我就要你這條帶子!”
  “好好好,給你系上。”朱善伯朱森繼續糾纏,便隨手將腰帶系到他腰里。
  朱森畢竟是個八歲孩子。鬧騰到后半夜,兩眼一合,睡著了。朱善又把腰帶解下,圍到自己腰問,這才休息。
  天到四更,朱善起床,將一切收拾就緒,叫伙計套好車輛,便動身登程。刁氏相送到府外,又寒暄了一番,這才揮淚而別。
  朱善一行走出二十几里,紅日才從東方露頭。四外一看,眼前是一片窯洞。他們又走了不遠,突然間從窯洞里躥出七八條大漢。
  朱善定睛一看,這些人黑灰抹臉,黑紗蒙罩鼻子、嘴巴,手拿應手的家伙,令人看著發□。朱善他們還要往前行走,就見他們沖到朱善近前,把車攔住,喝喊道:“站住!”
  赶車把式一看,嚇了個夠戧,“咯登”一聲,將車停下。
  朱善見遇上了劫道的,赶緊跳下車來,沖他們抱拳施禮道:“各位,辛苦,辛苦。有道是,五湖四海皆朋友,弟兄們,有求于我嗎?請講當面,老朽盡力而為之!”
  一個大漢凶狠狠地說道:“少說廢話,把東西留下!”
  朱善百依百順地說道:“好好好,要什么我給什么。你們看,金銀財寶都在車上。諸位,行個方便吧!”
  “你腰里掖著什么?”
  朱善听罷,不由一愣。心里說,哎,這就怪了。我腰里圍著帶子,外邊有長衣服蓋著,他們怎么會知道呢?
  前文書說過,朱善對此腰帶,愛若珍寶。因此,磨磨蹭蹭,舍不得交出。哪知那個大漢一聲呼哨,眾人闖來,下了死手啦!就听“喀嚓”一刀,扎透了朱善的前心。朱善站立不穩,“扑通”摔倒在地,當場身亡。
  這幫強盜真來手黑心冷,殺死朱善不算,就連赶車的和小伙計也無一幸免。他們行凶已畢,赶著車輛,匆忙而去。
  這條道是陽關大道,經常有人通過。好几具死尸,橫倒在路旁,能不被人發覺嗎?時間不長,就被路人知道了,而且越聚越多。
  朱善被殺此地,本來离家鄉就不遠。再說,他又是本地的財主.所以,自然有人認識。他們撒腳如飛,到朱家庄通風報信儿。
  刁氏不听則可,聞听此言,嚇得“媽呀”一聲,當時就摔倒在地。老總管朱興安慰一番,陪著主人,帶著孩子,乘車赶奔窯地。見了死者,大放悲聲。
  這陣儿,已有人報告了官府。件作驗尸已畢,懸賞捉拿真凶,芹讓他們料理后事,候听音信。
  那個年頭,刀兵四起,人人自危,誰還用心料理此案呢?轉眼過了一年,案情還是音空信杳。
  這年,朱森九歲。他舅父刁步正,來到府里。他進得府來,嚄,儼然成了這里的主人,幫著妹妹料理家務,所有財產,都經他手掌握。
  仆人們見此情景,很不服气。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是,人家是舅爺,誰敢當面說個別的!最使人們可恨的是:日久大長,發現他与妹子關系曖昧。他們是叔伯兄妹呀,有時就夜不歸宿,住到妹子屋內。
  一天,朱森找到刁步正,伸出雙手,說道:“舅舅,給我錢!”
  “要錢買什么?”
  “嗯,買點好東西。”
  刁步正不高興地說道:“去,我腰里沒有。”
  “有有有!”朱森說到這儿,伸手就撩他的衣服,打算去掏銀子。這一撩呀,使他大吃一惊。怎么?他見舅舅腰間系著的那條寶帶.正是爹的佩帶之物。于是忙問刁步正:“舅舅,這不是我爹的那條帶子嗎?”
  朱森的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啦。刁步正立時顏色更變,暴跳如雷。他忙把房門關上,“噌”!從靴靿里抽出匕首,沖朱森怒喝道:“小兔崽子,我宰了你!”說話間,一手將朱森按倒在地,一手舉起了匕首刀。
  刁步正為什么這么著急呢?顯而易見,當年的坏事就是他干的。
  書中代言:這刁氏素芳在未出嫁之前,他們兄妹通奸,就干下了敗坏人倫之事。后來,听說當地財主朱善要續弦,他們兄妹商議一番,便打定了主意。什么主意?讓刁氏嫁過去,以成親為幌子,掠奪朱家的財產。若有机會,再將朱善害死。到那時,便可任由他們享受了。
  刁氏臨過門儿之時,刁步正再三對她言講:“千万要有耐性。到在朱府,需裝出一副慈母姿態,精心照料那個小崽子。等待時机,你我再設法團聚。”
  “我知道。”就這樣,她討得了朱善的歡心。
  朱善外出討賬之事,刁氏早偷偷派人告訴了他哥哥。所以,才發生了那場凶殺案。
  刁步正以為,朱善一死,已稱他終身心愿,沒想到這個秘密,竟被九歲的朱森發覺。因此,他气急敗坏,才要殺人滅口。
  書接前文。此時,刁氏也在屋內。她見哥哥行凶,忙悄聲說道:“哥哥,住手!”
  刁步正不解其意,問道:“怎么,你還給他求情嗎?”
  “話不能這么說起。你看,現在是大白天,屋里屋外都有仆人,若被發現,你我還活得了嗎?”
  “那……你說怎么辦?”
  “小孩儿好糊弄,咱們從長計議。”
  刁步正听罷,覺得有理,這才將匕首收回,強顏歡笑道:“永杰,舅舅跟你鬧著玩儿呢!起來,起來!”
  不管刁步正怎么哄弄,這朱森心里算系了扣啦。為什么?剛才他見舅舅五官挪位,凶神附体,真要殺自己呀!雖然沒听見他跟后娘說了些什么,反正,他覺著舅舅和后娘沒安好心。從此,便跟他們有了心思。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謀。”刁步正与刁氏又密謀一番,終于想出個害人的招數。這一天,刁氏換了身衣裳,与刁步正一起,領著朱森,到后花園溜達。
  書中交待:這后花園中,有一眼深井。刁氏來到井邊,將蓋打開,扶著井幫,一邊往井底觀看,一邊說道:“哎喲,這井底多涼快,涼气都扑臉!”說話間,暗暗把金簪拔下,扔到井里。緊接著,故作姿態,大嚷大叫道:“哎喲,我的金簪掉到井里了。孩子,快下去給娘打撈。”
  朱森一听,嚇得不由一怔,忙說道:“娘,我不會水啊!”
  “沒事。來,我在上邊拽著你。”
  “不行,水太深。”
  “不深。來,娘拽著你。”
  正在這時,刁步正也赶來了,忙說道:“來來來,舅舅也扶著你”說著話,他見左右無人,用力一推,“扑通”!將朱森扔到井內。回手拿過青石板,又將蓋蓋嚴。
  他們以為:這事干得這么嚴密,准保万無一失。哪知道隔牆有耳,竟被外人知道了。原來,府上有個老總管,叫朱興,對小主人十分關怀。為什么?他覺得,老主人在世的時候,待自己不薄。如今,老朱家只剩這點骨血了,我得拿出良心,對朱森很好照應。平時,他心里有數,可就是伸不上手,只好在暗中留神。
  講到此處,必須說明,朱興只知刁步正心術不正,可沒料到他是殺人凶手。
  今天,他見女主人和這位舅爺,領著孩子去后花園游玩,就多了個心眼儿。他略一思索,以送茶為名,也想去看個究竟。他剛走到花園,正好看到刁步正將孩子扔到井中。朱興這一惊非同小可,霎時間茶盤落地,摔了個粉碎。
  刁步正听到響動,猛一回頭,瞧見了朱興。心里說,哎喲,坏了!他略定心神,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朱興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胸,像拎小雞一樣,与刁氏一起,將他由花園拎到屋內。然后,赶緊把門關上,問道:“老總管,你剛才看見什么了?”
  老朱興气得渾身戰栗,大聲喊叫道:“好小子,我什么都看見了。你傷天害理,慘絕人寰,竟敢把小主人扔到井里!”說到此處,大聲呼喊,“救人哪!小主人被扔到井里了——”
  “我讓你再嚷!”刁氏急忙拿來塊汗巾,塞到朱興的口中。
  朱興上了年紀,本來就沒勁儿,再加上著急、生气,被人家這么一堵,也就喊不出來了。
  這陣儿,刁步正心中合計,眼下,我該怎么辦呢?把他殺死,不敢;不殺,早晚是個禍害。把這小子可急了個夠戧,在屋內直轉磨磨儿。他思謀良久,才沖老總管說道:“朱興,方才我一時失手,將外甥推到井里。現在木已成舟,后悔也無用。你在朱府多年,忠心耿耿,令人敬佩。看在已故老爺的分上,休要聲張,將此事撂開也就是了。若嚷嚷出去,人命關天,咱朱府豈不遭一場劫難?到在那時,老爺、太太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呀!”說到此處,掏出鑰匙,將柜打開,拿出紋銀五百兩,遞到朱興面前,“老人家,你已到了風燭殘年,該享享清福了。拿去吧,總夠你養老的了。往后若有馬高樓低,只管說話。”
  “啊?”年邁的朱興,看到這种來頭,心里合汁,我若硬碰硬,他非立時把我整死不可。我這口气要咽了,誰給小主人報仇雪恨?想到這儿,有了主意。只見他瞅著銀子,故意裝出不屑一顧的神態,說道:“一條人命呢!五百兩銀子,就能把我的嘴封嚴?哼,辦不到!”
  “行行行,那好說。”說罷,刁步正又拿出紋銀三百兩,“總共八百。夠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
  “我說老人家,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我朱興說話算話,定把你的囑咐記在心中。”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縱然將此事聲張出去,我也不怕。常言說,‘有錢能買鬼推磨’。實不相瞞,本地的州府縣道,都是我的好友,就你一個窮老頭儿,告也沒用。你若誠心交我這個朋友,將來對你定有好處。”
  “好好好!”朱興拿著銀子,從此辭差离開了朱府。
  再說刁步正。打發走來興,又跟刁氏商量道:“咱得把死尸挪個地方。万一這老家伙反過口來,報了官呢?”
  “對。”
  這一對狗男女商量已畢,趁著黑天,每人手拿一根撓鉤,前去找撈尸体。他們撈啊撈啊,直撈到天亮,也沒撈著。他二人心中好生奇怪:這是怎么回事儿呢?難道被水泡化了?或者是井里有泉眼,把尸首抽跑了?他們又撈了三天,也是空忙一場。
  那位說,朱森哪儿去了呢?書中代言:當朱興被刁步正和刁氏拎到屋內的時候,偏赶上牆外有個老道。這老道身高過丈,把腦袋往里一伸,什么都能看見。他見花園內空無一人,便雙腳一飄,跳到井旁。緊接著,揭開井蓋,跳到井中,將朱森朱永杰救走。
  這位老道是誰呢?乃是普陀山的景玄真人羅道爺。羅老道是武林高手,獨立一宗,廣收門徒。在他手下成了名的英雄,數不胜數。這次离開普陀山,為的是四方化緣,捐款修座老祖樓。哪知誤走朱家庄,這才救了朱森朱永杰。
  景玄真人把朱森帶回普陀山,教給他兵馬武藝。朱森這才要輔佐朱元璋,大破金龍攪尾陣。
  欲知后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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