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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洪秀全第二”


  中國封建社會從戰國、秦、西漢起至元、明、清止,經過2000年歷史長河,封建社會制度的思想政治理論自孔子學說形成之后,逐漸有了牢固的社會基礎,任何企圖沖破封建社會制度的思想都難以發展。人們對封建社會制度的弊病最終歸結于帝王身上。因此,几千年來,封建社會的中國,只有朝廷的變更,而無社會革命。然而,社會的發展必定有它自己的規律,任何阻擋社會發展規律的意愿,終歸要不破自滅的。隨著西方英、法、德進入資產階級革命長達二三百年之久,中國終于發生了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孫文在領導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斗爭中,不屈不撓,從1895年起,在十几年內他先后組織了十次武裝起義,結果是十起十落。
  1866年11月12日,孫文生于廣東南部香山縣(1925年改為中山縣)翠亨村的一個貧苦農民家里。孫中山幼名帝象,稍長取名文,字德明,號日新。1886年改號逸仙。1897年在日本進行革命活動時,曾用化名中山樵,由此而得名字孫中山,后又化名高野長雄。他在歐美及南洋活動時,還曾化名陳文、陳載之、吳仲、高達生、杜嘉諾等,也曾用載之、公武。辛亥革命之后,人們都習慣地用孫中山稱呼他。
  孫中山同胞兄妹四人,他排行第三,上有哥哥孫眉和姐姐孫妙茜,下有妹妹孫秋綺。
  孫中山童年和少年因生活困難而沒鞋穿,常赤腳走路。家中以蕃薯為主要食糧,很難吃到米飯,過著半饑半寒的窮苦生活。孫眉于1871年被迫离鄉背井,跟親戚漂洋過海到太平洋中部的夏威夷群島(即檀香山)謀生。他先在菜園里當工人、在農牧場當雇工,旋往茂宜島(夏威夷五大島之一)艱苦地開墾荒地,開辦牧場,經營商店,還兼營釀酒、伐木等業。到1885年前后,他有了6000英畝的大牧場,雇佣工人1000多人,畜養牛、馬、豬數万頭,成了茂宜島的首富之一,被稱為“茂宜王”。孫眉的經濟富裕起來,他寄給家里的僑匯成為孫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孫家也逐漸轉化為資產階級家庭。
  孫中山6歲便隨姐姐上山砍柴草,到塘邊撈塘飄,年齡稍長便下田插秧、除草、排水、打禾、放牛,到10歲時才進本村私塾讀書。兩年后,孫中山隨母親去檀香山投靠哥哥生活。他起初在哥哥的茂宜島茄荷蕾埠商店里當店員,并很快學會了記帳和珠算。孫眉發現他聰明好學,便送他進英國基督教監理會辦的意奧蘭尼中學上學。他在那里學習了西方社會政治學理論和自然科學,也學了一些圣經科目。3年后畢業,又進入美基督教公理會辦的奧阿厚書院(高等中學)學習,他在那里開始學習英文,很快取得优异的成績。
  1883年7月,孫中山歸國回鄉。他幫助家庭務農,又与同村好友陸皓東等人討論社會政治問題。陸皓東是他在本村上私塾的同窗好友。孫中山稱陸皓東為“道友”,陸皓東稱贊孫中山是“再世的拿破侖”。
  這“再世的拿破侖”确也有見地。他見到故鄉凋敝不堪,鄉親們衣衫襤褸,唯獨北极殿神廟中的香火旺盛,泥塑神像裝飾一新,拜神的人們往來不斷,心里十分生气。就宣稱泥塑木雕毫無知覺,勸人們勿妄信神。他的宣傳不起作用時,他就決心毀掉神像,認為迷信是愚昧的表現,中國民族要進步,非毀神像不可。于是他便同陸皓東在中秋節賞月時分來到北极殿,見人們在供桌上擺滿了月餅、水果之類,香爐里煙霧騰騰,燭台上燭光閃閃,有十几個人在那里跪著叩頭求神佑保護,一片烏煙瘴气。
  孫中山先是勸告人們不要信神,接著便跳上正殿,握著“北方真武玄天上帝”的手,用力一拉,神像的手和身体頃刻分离,泥塑中的稻草和木頭裸露出來。
  孫中山和陸皓東又走到左廊的金花殿,將專司生育的“金花娘娘”的臉涂成大花臉,還把一只耳朵扯下。然后他們兩人哈哈大笑,盡興而去。
  敬神的人們心惊肉跳,向神像叩頭作揖,口中嚷著:“罪過,罪過!”“作孽,作孽!”
  孫中山和陸皓東的作為遭到鄉人的責難,他們被迫出走香港。
  孫中山在香港進拔萃書室(即英基督教圣公會辦的中等學校)讀書。1833年底,他和陸皓東一起由美公理會傳教士喜嘉理主持,在必列者士街綱紀慎會堂受洗,加入基督教。第二年4月,孫中山轉入中央書院(香港殖民當局辦的中等學校)繼續求學。由于他愛讀諸子百家的著作,涉獵群書,知識較廣,同窗們送他“通天曉”綽號。
  孫中山在翠亨村毀神像、在香港受洗入基督教的事,引起孫眉的不滿,他寫信責備他,并要他輟學去檀香山。孫中山來到檀香山后,受到哥哥的嚴厲斥責,被強迫到茄荷蕾埠商店當店員。孫中山勉強干了几個月,便設法离開檀香山經日本歸國,回翠亨村。
  孫眉想以“成親”的辦法來羈絆孫中山,便寫信囑告家中父母速為孫中山辦理婚事。年不足19歲的孫中山与香山縣商人之女盧慕貞結婚。婚后生孫科、孫金琰、孫金琬一男二女。
  孫中山于1884年8月赴香港,回中央書院复學,1886年夏畢業。經喜嘉理介紹,進入美基督教長老會辦的廣州博濟醫院附屬南華醫學堂讀書。孫中山在班里是高材生,他給同學的印象是:“聰明過人,記憶力极強,無事不言不笑,有事則議論滔滔,九流三教,皆共語。竹床瓦枕,安然就寢,珍饈藜藿,甘之如飴。”
  孫中山以“洪秀全第二”自居,廣交社會人士,他有余錢,便不論教師、學生、工人、商販,都納為朋友,在外聚餐,茶飯完畢,談論國狀危險,國人應群起自救。他兩袋空空,便不出校門,或伏案讀書,或与同學談論時事。
  有一位同學鄭士良認為孫中山是位奇人,同他結交。鄭士良,廣東歸善縣(今惠陽縣)淡水墟人,少有大志,常從鄉中父老練習拳技,頗与鄰近綠林豪俠及洪門會党相往還,漸具反清复漢思想。他十分欽佩孫中山,每當孫中山發表言論,他都細心傾听,听到會心處,不禁哈哈大笑。一天,孫中山問他:“你為什么不讀書,不看報,整天游游蕩蕩?”
  鄭士良爽朗地答道:“我近來想,非有新思想的人不能成大事,所以我想找一個這樣的人。我覺得你就是這樣的人。”
  從此,這對同窗成為莫逆之交。
  1887年,孫中山轉入香港西醫書院讀書。他在香港不出一二年,得革命同志3人。這3人是陳少白、尤列、楊鶴齡。4人皆志同道合,暇則放言高論,所談者莫不為革命之言論,所怀者莫不為革命之思想,所研究者莫不為革命之問題,4人相依甚密,非談革命則無以為歡,四座為惊,毫無忌憚。起臥出入,均相与偕,情胜同胞,因相結為一小團体,人稱“四大寇”。
  陳少白,廣東新會縣人,身長玉立,丰姿俊美,才思敏捷,詩文歌賦、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有“風流才子”之稱。
  陳少白經人介紹從廣州來香港會見孫中山。孫中山見陳少白風度翩翩,心中非常高興,同他談了十分鐘便說:“我們去逛逛公園吧!”
  他們在植物園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談論時局,覺得投机,便有戀戀不舍之意。陳少白因家境日衰,想在香港半工半讀。孫中山勸陳少白在香港學醫。陳少白顧慮自己習性不近,不太愿意。孫中山干脆自作主張,替他報了名。
  一天,陳少白來到孫中山宿舍談天,正是談得興高采烈,孫中山忽然說道:“請你坐坐,教授來了,我要听課去,下課了,再回來同你談天。”
  過了一會,孫中山匆匆地跑回宿舍,對陳少白說:“康德黎博士請你見面。”
  陳少白詫异:“我不認識他呀!”
  “有事情才請你去。”孫中山含笑抓住陳少白衣袖,把他拉到教務長室。
  康德黎博士見到陳少白,滿臉笑容地說:“我們是很歡迎你的。”
  陳少白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得含含糊糊地回答說:“謝謝。”
  待陳少白明白過來,正要埋怨孫中山不該強作主張,孫中山笑著說:“好了,你進來念書,大家可以多談談了。”
  陳少白分在比孫中山低兩級的班里久,他們兩人結盟拜為兄弟。陳少白小孫中山3歲,為弟。
  尤列,字令香,別字少褲,號小園,廣東順德縣北水鄉人,自幼好与洪門會党游,久有興漢逐滿之志。孫中山与他在廣州相識。一天傍晚,孫中山同鄭士良上街買荔枝,忘了帶錢,吩咐小販翌日前來學校取款,小販不肯賒賬,雙方正在爭執,尤列恰巧隨同族叔、孫中山的校友尤裕堂到博濟醫院訪友經過,尤裕堂代付了錢,然后一同回校。當晚,他們以水果當飯,邊吃邊談,非常投机。孫中山同尤列從此經常來往,談政治,結成好友。尤列在1890年從廣州算學館畢業后,來香港充任華民政務署司書記。
  楊鶴齡,字禮遐,是孫中山同村人,比孫中山小2歲,他們自小就玩著長大。楊鶴齡后來入廣州算學館讀書,与尤列同窗。他在廣州与孫中山重逢相聚,自然更覺親切。楊鶴齡畢業后也來到香港,住在父親開設的“楊耀記”商店里,孫中山常常到“楊耀記”与楊鶴齡敘會。
  孫中山覺得在西醫書院談論時政不便,就与楊鶴齡商量。楊決定在“楊耀記”內獨辟一樓,作為朋友聚集交談的地方。遇有閒暇,孫中山、陳少白、尤列、楊鶴齡四人便在這里聚會。碰上刮風下雨,他們4人干脆躺在一起,通宵達旦地暢談,縱論天下大事,籌磋中國前途,抨擊清朝的黑暗統治,提出“勿敬朝廷”的口號。孫中山說:“洪秀全未成而敗,清人貶之為寇,而我們4人的志向正如洪秀全一樣,那么,我們4人倒成了清廷的‘四大寇’了。”
  “四大寇”的稱號由此傳播開來。
  孫中山于1892年7月以全校之冠的优秀成績畢業于香港西醫書院,英國籍教務長康德黎發給他西醫書院第一名畢業執照,并授予他醫學碩士學位。
  孫中山前往澳門鏡湖醫院任醫師。几個月后,他自己開設了一間中西藥局,單獨行醫。一些葡籍醫生借口孫中山沒有葡萄牙文憑,禁止他為葡人治病,不許各藥房為其處方配藥。孫中山便离開澳門,赴廣州行醫。
  孫中山在廣州西關開設東西藥局和醫務分所,同時還在香山石岐鎮与人合股開設東西藥局的支店。
  孫中山行醫,對貧者實行贈醫贈藥,一年仍然有1万多元的收入。他在金錢面前絲毫沒有動搖改造中國的決心,他“借醫術為入世之媒”,從事“醫國事業”的活動,与社會各階層人士廣泛接触。孫中山常對人說“官僚生活中的烏煙瘴气,猶如死海上的濃霧一樣。滿政府既借苞苴科斂、賣官鬻爵以自存,則正如糞土之壤,其存愈久而其穢愈甚,彼人民怨望之潮,又何怪其潛滋而暗長乎!華人之被桎梏縱极酷烈,而其天生之性靈,深沉之智力,終不可磨滅。”
  孫中山思考改造中國之策:要救國救民,就非要鋤去惡劣的清朝政府不同。而要推翻清朝政府,決不是几人所能完成的。孫中山物色同志,把目光投向軍隊。廣東水師廣丙軍艦年輕的管帶程璧光患有胃病,找孫中山醫治。孫見他是海軍人才,估計以后必有大用,且他又是自己的好友程奎光的哥哥,有這一層關系,便決定結識程璧光“共任國事”。
  孫中山對程璧光說:“你的病需要每天早晨到野外散步,呼吸新鮮空气,方可治愈。”
  程璧光果真這么辦了,孫中山陪他到郊外散步,借机談天說地,批評時政,終于同程璧光結成朋友。
  孫中山同陸皓東、鄭士良、陳少白、尤列、楊鶴齡等舊友保持密切聯系,又先后結交了左斗山、王質甫、魏友琴、程奎光、程璧光、程耀宸、周昭岳等志士。
  1893年冬,孫中山考慮成立革命團体,他召集朋友們到廣州雅書局內南園抗風軒秘密聚會,醞釀籌備成立一個以“驅除韃虜,恢复華夏”為宗旨的“興中會”組織。
  他們開始行動。陸皓爾、尤列、周昭岳合資在順德縣北水鄉創辦興利蚕子公司,作為聯絡會党的場所。
  鄭士良四處奔走,結納會党,聯絡防營,門經既通,端倪略備。
  但是,要立即組織武裝暴動,推翻清廷,僅僅依靠十几個朋友,而這些朋友除程璧光、程奎光是海軍軍官外,其他人都是手無寸鐵的書生。孫中山反躬自問:“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此路不通。他轉而把目光射向清朝政府中“識時務”的大臣李鴻章,如果李鴻章能夠接受自己的主張,也未嘗不可挽救貧弱的中國。
  李鴻章當時擔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是手握軍政大權的漢族重臣,他經營“自強求富”的洋務及海軍30多年。香港西醫書院的康德黎博士稱他是“中國之俾斯麥”。李鴻章曾通過康德黎向孫中山表示:“同意孫中山進京候缺。”
  1894年1月,孫中山悄悄地回到了翠亨村,關起門來,用10天時間,埋頭寫了6000字的《上李鴻章書》。
  孫中山在陸皓東的陪同下,從廣州乘輪船前往上海。在那里,他們拜訪了鄭觀應、王韜。鄭觀應立即給老友李鴻章的幕僚盛宣怀寫了一封介紹信:
  敝邑有孫逸仙者,少年英俊,曩在香港考取英國醫士,留心西學,有志農桑生殖之要術,欲游歷法國講求養蚕之法;及游西北各省履勘荒曠之區,招人開墾,免致華工受困于外洋。其志不可謂高,其說亦頗切近,而非若狂士之大言欺世者比。茲欲北游津門,上書傅相,一白其胸中之素蘊。弟特敢以尺函為其介,俾其叩謁台端,尚祈進而教之,則同深紉佩矣。
  孫中山和陸皓東興沖沖地乘船赶到天津,盛宣怀正在天津籌辦東征轉運。
  盛宣怀接到介紹信,在信封上手批:“孫醫士事。”介紹孫中山等往見李鴻章。
  李鴻章傳出話來:“等打仗完了以后再見吧。”
  上書改良成為泡影。
  1894年夏秋,孫中山和陸皓東漫游京、津,以窺清廷之虛實。
  在天津,他們“窺”到李鴻章的底細:李由于“軍功”,在外國人的幫助下,鎮壓了太平天國革命運動,被提升為總督、大臣,被尊為傅相,成了清朝政府忠實的看家犬。李鴻章發財致富靠的是各級文武官員的供禮。這些官員攜帶敲詐勒索來的錢,蜂擁前來向他進貢以尋找提升的門路。
  一位青年海軍軍官告訴孫中山、陸皓東:他不得不簽署一個几吨煤炭的受貨單,而這受貨單是作為火藥訂單付款的。
  他气憤不過而辭去了職務。
  北京城內的政治之齷齪,百倍于廣州,甲午戰爭即將爆發,國家危在旦夕,而清政府卻熱衷于籌備慈禧太后的60大壽。慈禧太后下令動用餉需和邊防軍費100万兩,挪用鐵路工程經費200万兩,向各省和京內各衙門攤派強征290多万兩,專供她揮霍。
  孫中山和陸皓東這才覺醒,對腐敗無力的清廷是無法用改良的辦法挽救的。他們決定分頭活動,創立興中會,准備武裝起義。
  孫中山乘輪船到了檀香山,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在1894年11月底建立了以“驅除韃虜,恢复中國,創立合眾政府”為宗旨的興中會,吸收會員20多人。會員填寫了入會盟書,由孫中山領導,舉行了秘密宣誓儀式。選出劉祥、許直臣為檀香山興中會正副主席。
  檀香山興中會派員到各埠擴展組織,在茄荷蕾埠建立了以孫眉為主席的興中分會;孫盾又到百衣建立了以鄧蔭南為主席的興中分會。檀香山在很短的時間內吸收會員130人之多。
  孫中山又到了香港,召集陸皓東、陳少白、鄭士良、楊鶴齡等人,討論在香港建立興中會組織事宜。
  1895年2月,在香港建立了興中會總机關,參加人數達几十人。為避人耳目,對外用“乾亨行”名義作掩護。
  孫中山、陸皓東、鄭士良、鄧蔭南赴廣州秘密串連,設立了廣州興中會分會,陸續加入者達數百人,設立了起義机關。
  孫中山籌集軍費,令宋居仁、夏百子等20多人組織兵操隊,聘請一位丹麥人為教官,進行軍事訓練。
  孫中山打著行醫的招牌,積极聯絡會党、綠林、游勇、防營、水師,兵謀舉事。
  他們奔走于港、粵之間,策划部署,在廣州設立“農學會”作為掩護起義的机關,确定起義計划和起義后的具体政策。孫中山親自擔任軍務,擬訂攻取方略;陸皓東主持廣州起義總机關工作,設計起義的旗幟——青天白日旗,決定在農歷9月初9(10月26日)重陽節起義。
  孫中山命楊衢云在香港負責籌措經費和購運軍械等工作,經過半年多時間的活動,購買了600枝新式手槍。
  孫中山派鄭士良前往北江,聯絡英德、清遠、花縣一帶會党;派李杞、侯艾泉聯絡香山、順德各縣綠休;又派人聯絡潮汕、惠州的會党和廣州三元里的鄉團。
  他們在廣州東門外咸蝦欄張公館、雙門底圣教書樓后禮拜堂設立了机關和接待站,接納往來志士,貯藏文件、武器;
  在廣州河南洲頭咀設置由美國化學師奇列負責的炸彈制造所,組成了由陳清負責的炸彈隊;還購置了兩只作為運輸工具的小火輪。
  起義工作籌備甚周,聲勢頗眾。孫中山提出公舉一位會長領導廣州起義。大家同意他的意見,便在10月10日召開興中會會議,選舉會長(也稱總統)。結果孫中山當選。大家同他握手道賀,預祝起義成功。
  孫中山當選了總統,決定回廣州主持起義。他把銀行里的存款、在香港的所有軍械統統交給楊衢云負責,他們商定10月25日晚上由楊衢云率領三合會3000人搭夜船到廣州,天亮上岸,立即發動起義。
  過了一天,楊衢云忽然對孫中山說:“前天商議的辦法,都是好的。但我在香港主持一切,不可以沒有一個名義,所以我想請你把總統的名義讓給我,待我到了省城,把事情辦好了,再還給你,你看怎樣?”
  孫中山本是一位無私的戰士,听到楊衢云這么說,沉思片刻,便很坦率地回答說:“這有什么不可以呢?但這個總統名義是大家公舉的,所以你要當,還是請大家再來商量好了。”
  孫中山立即找來陳少白、鄭士良等,把事情告訴他們。
  鄭士良听罷勃然大怒,大聲嚷道:“這是不能答應的!我一個人去對付他,我非殺他不可。”
  陳少白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這是不對的。殺了他,在香港就出了人命案,我們還能起事嗎?按我的意思,我們先去省城辦事。辦成功那就沒有問題了;辦不成功,隨便什么人做總統都是沒有關系的。”
  孫中山點頭稱是,采納了陳少白的意見。
  當天晚上,興中會再召開一次會議,孫中山主動提出把總統的名義讓給楊衢云。由于事前已經說妥,表決時大家便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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