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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平海島一將含冤 定外藩兩邦懾服


  卻說台灣自朱一貴亂后,清廷因地方遼闊,添設彰化縣及北淡水同知,政府意思,總道多設几個官吏,可以勤求民隱,哪里曉得多一個官,只多一分剝削,与百姓這方面,反有損無益呢?乾隆五十一年,台灣土豪林爽文亂起,這林爽文本沒有什么勢力,只因台民半是土著,半是客籍,彼此不睦,時常械斗,地方官不去彈壓,爽文假和解為名,結了几個党羽,設起一個天地會來,起初入會的人,不過數十名,后來越結越多,連官署的差役,也都入會。官吏雖有些風聞,終究得過且過,不愿查究,因循坐誤,是官吏老手段。因此天地會竟橫行了數十年。适值總兵官柴大紀,受職到台,聞知天地會橫行無忌,遂令台灣知府孫景燧,彰化知縣俞峻,副將赫生額,游擊耿世文,帶兵緝捕。這孫景燧等統是酒囊飯袋,哪里敢去緝捕會匪?奈因上峰督飭,沒奈何前去搜查。
  林爽文本住彰化縣的大理杙,地方很是險僻,孫景燧等不敢深入,只在五里外扎營,無緣無故,將五里外的村落,縱火焚毀,兵役乘勢搶擄,劫奪一空。村中的百姓,并非天地會党羽,無罪遭禍,鋌而走險,都逃入大理杙中,哭報爽文,哀求保護。又是一場官逼民反。爽文乃糾眾出來,夤夜攻營,孫景燧等連忙逃走,帶去的兵士,多被殺死,爽文遂進陷彰化,破諸羅,扰淡水,貪官污吏,死的死,逃的逃。柴大紀忙令兵備道永福,固守府城,自率兵出城五十里,到鹽埕橋,遇著爽文前鋒,奮力殺退,府城總算保全。大紀派人到福建告急,水師提督黃仕簡,陸路提督任承恩,副將徐鼎士,陸續帶兵渡海,來援台灣。大紀接著,由黃仕簡分派將士,督令恢复諸城,不想福建的援兵,統是沒用,都被爽文殺敗;任承恩親攻敵巢,見了路途險僻,也畏懼不前;只柴大紀收复諸羅,浚濠增壘,力任守御。
  清廷因黃任無功,嚴旨召還,命提督常青為靖逆將軍,往台灣督師;父命署浙閩總督李侍堯,調粵兵四千,浙兵三千,駐防滿兵一千,赴台助剿。且因江南提督藍元枚,系藍廷珍子,素習台事,調赴軍前,与福州將軍皕蝖A同為參贊,各將吏次第進行,藍元枚到台病卒,常青皕蝎v兵數千,至府城相近,与林爽文相遇,望將過去,旗戟隱隱,隊伍層層,不知有多少人馬,嚇得常青皕蝛蝪谷荌k,走入城中。林爽文料他沒用,不去攻城,只蚕食村落,脅令入會,旬日得十余万眾,圍攻諸羅。
  諸羅當南北要沖,為府城屏蔽,爽文因大紀扼守,最稱勇悍,誓要破滅此城,免他作梗,因此把諸羅城團團圍住,并分了一支党羽,截他餉道。大紀率守兵四千,晝夜防御,看了敵勢少懈,复引兵突出,奪他輜重。城中糧餉,賴以不絕。爽文想截人餉道,誰知自己的餉,反被人奪去,所謂烏合之眾,不敵紀律之師。爽文遣人詐降,又賄通內應,都被大紀察出,一一斬首。
  這時候,常青也遣總兵魏大斌,參將張万魁,游擊田藍玉,副將蔡攀龍等,往援諸羅,三次進兵,三次敗退。皕蝺兵進援,亦因敵勢浩大,在途中扎住。清廷屢次催問,常青皕蟡u請添兵,乾隆帝又將他革職,命福康安代常青,海蘭察代皕蝖A升柴大紀為陸路提督參贊大臣,密令大紀衛民出城,再圖進取。大紀奏言:“諸羅為府城北障,諸羅失陷,府城亦危,且半年來深溝高壘,守御甚固,一朝棄去,難以克复。城箱內外的百姓,不下四万,也不忍一概拋棄,任賊蹂躪,只有死守待援”等語。好總兵,好提督,好參贊大臣。乾隆帝覽了奏章,眼淚都熬不住,一點一滴,濕透奏本;真耶假耶!隨即傳旨到台灣,嘉獎大紀,封大紀為義勇伯,改諸羅縣為嘉義縣,俟克复台灣,与福康安同來瞻覲云云。
  福康安是傅琲漱I子,乾隆帝非常眷愛,未知是否龍种?他隨阿桂出征有功,曾封三等嘉勇男,嗣复出定回疆,平了几個小小回匪,晉封侯爵。福康安往援台灣,途次聞爽文勢盛,也奏請增兵,奉旨嚴飭。虧得海蘭察愿當前敵,飛速進兵,仗著順風,越海抵港,帆檣列數里,各村民見大兵云集,望風解散,爭為鄉導。海蘭察揚言攻大理杙,暗中擬直趨嘉義城。爽文恐大理杙有失,分兵回救,海蘭察遂進兵嘉義,沿途遇著几處埋伏,統由海蘭察沖散,怒馬直入,所向披靡。到嘉義城下,奮戰一場,殺退敵圍。福康安聞前鋒得胜,自然膽大起來,也領兵到嘉義城,柴大紀出城相迎,只向福康安請安,不行跪拜禮,福康安心中已是不悅,佯為謙遜,叫大紀并馬入城。大紀也不推辭,跨馬導入,照清朝軍制,下屬迎接上司,須要身執櫜鞬,不能并馬入城,柴大紀屢受褒封,身膺伯爵,自思与福康安也差不多,少許失禮,料亦不妨。豈知這福康安度量淺狹,挾恨怀仇,柴大紀的性命,要斷送在福康安手中了。
  福康安入城后,休息一晝夜,仍命海蘭察先進,自率兵為后應,往搗大理杙巢穴。到了大理杙,時已昏暮,大理杙中,沖出一支人馬,烈炬迎戰。海蘭察分兵千余,暗伏溝塍間,候敵近來,銃矢齊發。從暗擊明,發無不中,敵眾連忙滅火,鳴鼓來攻。海蘭察复命軍士按聲沖擊,斃敵無數,敵眾倒也抵死不退。海蘭察躍馬入陣,沖出敵背,竟赴大理杙。部眾想回馬去追,福康安兵已到,此時敵眾倉皇失措,霎時潰散。海蘭察入大理杙,林爽文攔截不住,攜家屬走集埔,大理杙巢穴,一鼓蕩平。只林爽文遁入集埔間,依險竄伏,壘石為壘,回環數里,海蘭察偕侍衛數十名,易服緝捕,尋至集埔,已得敵蹤,遂暗伐箐中老藤,扳壘而上,林爽文不及防備,被他擒住,爽文家屬,沒一個走脫,獻至京師,盡行磔死。
  福康安海蘭察,俱晉封公爵,獨柴大紀偏革職拿問。讀至此語,令人吃惊。自福康安入嘉義城后,已著人馳遞密奏,說大紀詭譎取巧,奏報不實,乾隆帝倒也圣明,料知大紀屢蒙褒獎,稍涉自滿,對福康安失禮,因被參劾,遂將這种旨意,批發出來,福康安受了几句申飭。看官!你道福康安肯就此罷手么?接連又是几本彈章,复運動那奉旨查辦的德成,复奏:“大紀如何貪黷,如何寬縱,”乾隆帝尚在未信,命浙、閩總督李侍堯查奏。李侍堯畏福康安威勢,自然隨聲附和,乾隆帝又將任承恩、皕蝯央A逮回親訊,任承恩、皕蝯奶@干人犯,都說大紀釀成禍亂,暗中掣肘,恁你乾隆帝什么英明,柴大紀什么義勇,至此昏蔽誣衊,就降了革職拿問的圣旨。
  柴大紀自念無辜,到京被訊,宁有憑空自誣的道理,自然呼冤不置。乾隆帝親加复訊,大紀仍微訴枉曲,龍顏動怒,竟命正法,可怜一片忠心的柴大紀,無罪遭刑,橫尸燕市。比殺張廣泗還要冤枉,可見做皇帝的人,多是沒良心。任承恩、皕蝯央A反得保全性命,還有這位諂媚取容的和珅,前已屢次超升,授職大學士,至此說他辦理軍机,勤勞懋著,封他為三等伯,賞用紫韁。懸空夾入。
  乾隆帝又命將功臣圖像,方親制功臣像贊,鎮日里咬文嚼字,忽接兩廣總督孫士毅奏報,略稱:“安南內亂,國王黎維祁出亡,遺臣阮輝宿,奉王族二百多人,叩關乞援”等語。這安南國在暹羅東邊,明時嘗服屬中國,嗣分為大越、廣南二部,黎氏主大越,阮氏主廣南。清順治末年,吳三桂等定云南,大越王黎維騿A曾遣使勞軍。康熙五年,嗣王黎維禧,又奉表入貢,受清冊封。后來黎氏漸衰,攝政鄭棟,陰圖纂立,恐廣南王干涉,乃陰嗾廣南土酋阮文岳,舉兵作亂,自為外援。文岳与弟文惠、文慮,乘此發難,轉戰十數年,竟將廣南王攻滅,分北部三州与鄭棟。文惠自稱泰德王,鄭棟也自稱鄭靖王。隔了几年,鄭棟死了,棟子二人,一名宗,一名幹,爭奪父位。文惠引文岳趨入,陽稱排解,誘殺宗幹兄弟,遂進至大越。大越王黎維騿A惊慌的了不得,忙与他議和,給他兩郡;又把嬌嬌滴滴的愛女,送与文惠,畀他受用。文惠總算罷休,在大越稱臣拜相。越年,黎維魒礡A嗣孫黎維祁立,文惠載了許多珍寶,及馴象百頭,還歸廣南,留鄭氏遺臣貢整,鎮守都城。貢整想扶黎抗阮,奪回象五十頭,文惠大怒,發廣南兵攻大越,貢整戰死,維祁出走。文惠攻入黎京,盡毀王宮,把宮內妃嬪及金銀財寶,搜括而去。一個愛女尚且不足,又添了許多妃嬪,許多金帛,大越總算晦气。
  高平府督阮輝宿,挈了黎氏宗族二百口,遁至廣西求救。乾隆帝覽了孫士毅奏章,暗想黎氏守藩奉貢,理應保護,遂命孫士毅安撫黎氏家屬,發兵代黎氏复仇。這旨一下,孫士毅立即調兵,与提督許世亨出鎮南關,至涼山分路而進,沿途得土民歡迎,進薄富良江。阮文惠派兵扼住南岸,据險列炮,阻截清軍。許世亨見江勢繚曲,望不及遠,遂令軍士佯運竹木,筑橋待渡,他自己率兵二千,恰繞道潛渡。南岸守卒,只防對岸的清兵,用炮轟擊,不料世亨繞出背后,乘高大呼,聲震山谷。是夕,天色黑暗,廣南兵陡聞喊聲,只道清兵大至,霎時潰退。黎明,清兵畢濟,整隊至大越國都,城中百姓,都來迎接,跪伏道旁。孫士毅、許世亨入城宣慰,見宮室拆毀殆盡,已平成瓦礫場,不便留駐,仍出城還營。黎維祁避匿民村,到夜間方敢出來,詣營見孫士毅,九頓首謝援。
  先是乾隆帝因安南道遠,奏報需時,特豫撰冊封,郵寄軍前,令孫士毅便宜從事。士毅遂宣詔封維祁為安南國王,且馳報廣西,歸黎家屬。捷奏到京,乾隆帝促令班師,士毅以阮氏未俘,還想深入廣南,執渠立功。貪心不足。阮文惠暗籌軍備,陽言乞降,士毅信以為真,懸軍黎城,專待降人。痴心妄想。乾隆五十四年元旦,士毅令軍士飲酒張樂,慶祝新年,大帥逍遙,万人醺醉,自旦至暮,筵席始散。眾人正要就寢,營外炮聲震天,阮兵蜂擁而至。士毅即率軍出營,火光中見前面排著象陣,蹀躞而來,士毅知是厲害,急令軍士退走。黑夜間不辨彼此,自相踐踏,當下拋戈棄甲,奔至富良江。士毅一馬當先,逾橋徑渡,隨著的兵士,三停中只過一停,士毅回顧,對岸追兵,奮勇殺來,忙命軍士將橋拆去。是時許世亨等尚未逾橋,弄得進退無路,那邊追兵上前圍攻,許世亨等都戰死。官兵夫役万余人,一半被殺,一半落水。逃還鎮南關的殘兵,只剩了三千名。士毅上疏自劾,你要保全性命,還裝出什么矯情?乾隆帝恰說他變出意外,罪有可原,這正是特別殊恩,令人莫測。
  福康安時适督閩,奉旨調任兩廣,代孫士毅,福康安方到任,阮文惠已遣兄子光顯,奉表請降,他的降表上改名光平,略言:“世守廣南,与安南乃是敵國,并沒有君臣名分。文惠曾在大越攝政,尚得謂非君臣么?且只蠻触自爭,非敢抗衡上國,請來年親覲京師,并愿立廟國中,祀中國死綏將士。”福康安得了降表,遂奏請阮光平恭順輸誠,不必用兵。乾隆帝准奏,只責他兩件事情:第一件,因次年八旬万壽,飭光平來京祝嘏;第二件,飭他在安南地方,為許世亨等立祠。他已自己情愿,何用复飭?光平一一應允。遂賜光平敕印,封安南國王,黎維祁的家屬,光平算不去滅他,由他投入廣西。乾隆帝以天厭黎民,不堪扶植,天何言哉?命他挈屬來京,編入漢軍旗籍。
  次年,乾隆帝八旬万壽,舉行慶典,禮部定出祝嘏儀注,比從前万壽圣節,格外繁華,格外鄭重。屆了誕辰,阮光平遵旨入覲,先行到京,暹羅、緬甸、朝鮮、琉球及西藏兩喇嘛,蒙古各盟旗,西域各部落,俱遣使表祝。乾隆帝御太和殿,受慶賀禮。八荒環叩,万眾嵩呼,禮畢入宮,皇子皇孫皇曾孫皇玄孫,依次舞彩,稱祝如儀。宮廷內外,大宴三日,特旨普免天下錢糧,表示普天同慶的意思。真是千載一時,可惜极盛難繼。
  只西藏雖遣使祝釐,境內恰非常扰亂,駐藏大臣保泰,專務蒙蔽,經藏使來京詳陳,始悉藏境情狀。西藏自康熙晚年,服屬中國,不侵不叛,雍正初,复設駐藏大臣,監察政治,達賴、班禪兩喇嘛,不能自由行動,因此安靜了數十年。乾隆帝七旬万壽時,第六世班禪喇嘛,曾至京祝壽,內廷賞賜,及王公大臣布施,約數十万金,還有許多珍品寶物。班禪欣喜過望,方擬西還,忽病痘而死。隨從僧侶,奉骸骨歸藏,所有遺資,統行帶回。班禪兄仲巴胡土克圖,向為班禪管理內庫,得了這种竟外財帛,一古腦儿收入私囊,不但沒有布施寺院,分給將士,連自己的阿弟,也分文不与。知利己不知利人,世人皆然,無怪仲巴。他的阿弟瑪爾巴,憤懣的了不得,遂南入廓爾喀,誘使入寇。阿兄原是無情,阿弟也是不義。廓爾喀在喜馬拉耶山南麓,与藏境毗連,向系蠻民雜居,分葉楞布顏庫木三部,嗣為西境酋長布拉吞并,合作一國,稱廓爾喀。廓酋因瑪爾巴的訴請,遂興兵犯藏邊,駐藏大臣保泰,檄問廓酋起釁的緣故,他卻借商稅增額,食鹽糅土等事,作為話柄。保泰尚未奏聞,只欲与廓人議和,會藏使在京祝嘏,奏陳一切,乾隆帝始命保泰据實陳奏,一面令侍衛巴忠,將軍鄂輝成德等,援藏征廓。去了數月,巴忠等奏稱廓人畏罪投誠,愿入貢乞封。乾隆帝覽奏,疑是真話,召還巴忠,留鄂輝為四川總督,成德為四川將軍。
  次年,廓人又大舉入藏,保泰奏稱敵勢浩大,請移班禪至前藏。班禪亦飛章告急,略說:仲巴胡土克圖,已挈資遁去。后藏被廓人騷扰,有“日夕待援”等語。是時乾隆帝在熱河行圍,連接警報,大加惊疑,适巴忠正在扈駕,忙召入訊問,巴忠言語支吾,只說前時辦理不善,愿馳赴藏地,效力贖罪。乾隆帝嚴加申斥,巴忠即投水尋死。乾隆帝越加怀疑,飛飭鄂輝、成德,明白复奏。鄂輝、成德不敢隱瞞,始將前時辦理隱情,和盤托出,惟只稱于己無与,都推在死人巴忠身上。原來巴忠、鄂輝、成德三人,前時到藏,按兵不戰,只与廓人調停賄和,陽囑廓人奉表入賀,陰令西藏許給歲幣五千金,廓人乃退。達賴班禪尚在夢里,后來廓人索交歲幣,杳無回音,因再舉深入,大掠后藏。乾隆帝既悉此情,方知鄂輝、成德,也是靠不住的人物,遂命嘉勇公福康安為將軍,超勇公海蘭察為參贊,調索倫滿兵,及屯練士兵進討。
  乾隆五十七年二月,福康安等由青海入后藏,廓人已飽掠財帛,陸續運回,只留千余人駐守,探得清兵入剿,退至鐵索橋,斷橋相拒。福康安与敵相持,海蘭察潛由上游結筏,渡河登山,繞出敵營后面,廓兵見前后受敵,自然竄去。福康安等直入廓境,廓酋遣使乞和,福康安不許,三路進兵,六戰六捷,逾大山二重,先后殺敵數千,入敵境七百多里。將近廓爾喀都城,兩面皆山,中隔一河,廓兵分扎山上,互為犄角,福康安采悉南岸山后,即廓爾喀國都,擬渡河直攻南山。海蘭察請扼河立營,阻住北岸廓兵,福康安仗著銳气,渡過南岸,冒雨登山。山上木石雨下,隔河隔山的敵兵,又三路來犯,福康安不能支,且戰且卻。虧得海蘭察率著后隊,未曾前進,當即奮力殺敵,救還福康安。福康安的功勞,純是海蘭察幫他造成,富察氏實有天幸。
  廓人赴印度行援,印度已為英吉利屬國,設有總督,允他出兵,無如待久不至,廓人恐清軍复攻,再遣使卑詞請和。福康安乃与訂和議,令獻還所掠財寶,定五年一貢例,隨即班師回藏,留番兵三千名,漢、蒙兵一千名,駐守藏境,余師凱旋。乾隆帝复賞福康安世襲一等輕車都尉,海蘭察舊系二等公爵,晉封為一等公,隨征將士,交部議敘。又因達賴、班禪的嗣續法,積久生弊,兄弟子姓,相繼擅權,弄出仲巴兄弟,慢藏誨盜的禍祟來,此時懲前毖后,立了一個掣簽的法子,將藏俗所稱達賴、班禪的化身,書名簽上,插入瓶中。等到前絕后繼,掣簽為定。這瓶供在西藏大招寺,叫作金奔巴瓶,無非是神道設教,籠絡藏民的政策。乾隆帝遂自稱十全老人,御制十全記,用滿、漢、蒙、藏四种文字,刊碑立石,留作乾隆朝的大紀念。什么叫作十全?小子有杜撰的歌詞道:
  清高宗,六十年,為了准噶爾,兩次征邊。
  定回疆,再定金川,靖台灣,服安南緬甸,紫光閣上競凌煙。
  又有那廓爾喀,先后乞怜,功也全,福也全,這才算十樣完全。
  一年一年的過去,乾隆帝已六十年了。乾隆帝年已八十五歲,想出一個內禪的計議來,欲知內禪情事,請俟下回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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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回為福康安立傳,平台灣,曰福康安之功,平安南,曰福康安之功,平廓爾喀,曰福康安之功,其實福康安亦安得謂有功者,台灣一役,賴海蘭察奮勇爭先,一戰破敵,即日解諸羅圍,叛党奪气,大亂以平。至若廓爾喀之戰,福康安冒險輕進,微海蘭察在后援應,彼且無生還之望,遑能平敵耶?最可恨者,柴大紀忠勇絕倫,第以不執櫜鞬禮,必欲置諸死地,良將風度,斷不若是。高宗极加寵眷,無怪后世以龍种疑之。讀本回,可以知福康安之為人,可以知清高宗之馭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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