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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在一條繁華的大街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叫住了一輛出租汽車。他鑽進汽車,說明了地址,車就開走了。過了些時候,司机說: “您的住處可真遠啊。” “噢,今天喝醉了酒,乘電車回去,若是途中睡著,就要坐過站。所以一狠心,就叫了輛出租汽車,我想這樣倒好些。” “我講點什么有趣的事,讓您醒醒酒吧。” “好啊,那很有意思,請你講吧!最近我是什么奇聞也沒有听到過。” “我也實在是想講出來,不講出來憋在心里,總覺得是塊心病。我真想講一講,希望听的人對我說,根本沒有那么回事儿才好呢。” “你說的過于神奇了。” “的确是件神奇的事儿嘛。事情發生在一周前的一個傍晚。有一位年輕的女乘客在醫院門口搭乘了我的車。不知怎的她似乎有點不舒服,當然了,她是來醫院看病的嘛,總是哪里不舒眼的嘛……” “是啊。” “車跑了好長一段路,來到了她指點的那一家,女乘客下了車,未交車費就走進那家去了。我想她這大概是去朋友的家,馬上就會出來讓我拉她回家去……” “是啊,一定是順便來送什么或取什么東西吧。” “可是,她一直沒出來。等的時間越長,車費越要多。我看還是提醒她一下好。于是,我下了車,按了那家門口的電鈴。” “你想的真周到啊。” “接著走出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他問:‘有什么事嗎?’我說:‘沒什么事,剛才那位女乘客還沒付車費呢。’對方十分吃惊地問:‘什么樣的女人?’我想,他這是裝傻,是想賴掉車費嗎?我詳細地介紹了女乘客的相貌、体形、服裝以及乘車站點等等。” “噢,怎么樣?” “剎那間,男人的臉色變得蒼白,并說:‘若是這樣的話,那是我的女儿呀,她七天前死在那所病院了。想必要回來看看。’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真嚇人哪。” 對方也很吃惊呀,我就更不用說了。她的确搭乘了車,而且也是按她說的地點開來的。車費嗎,我已經不想要了,我一心想馬上回去,离開那里,越快越好。但是,我被叫住了,他按价付了車費,又額外多給了我一些錢,說什么你把我女儿的魂拉回家來了。 “哦……” “您相信嗎?” “如果說你是編造的,那你是會不高興。如果說那是幻覺吧,也不是,因為女儿的父親畢竟真地出來了,” “是啊!” “記得這种故事好象從前听說過或者讀過。可是眼前就發生了。但從經歷者口中直接听到,這還是第一次。酒已經醒些了。” 男乘客叼起香煙點著了。司机開著車說: “至今想起來全身還發抖。好象那位女乘客的面容會突然出現在望后鏡中。” “哎哎,請小心點開。車的确在顫抖。剛才談的赶快忘掉它吧,不然又有什么辦法呢。握緊方向盤,請注意安全。我是怕腿腳不穩,東搖西晃地從電車站上掉下去,才來乘出租汽車的啊。” 男乘客叮囑后,司机說: “我發抖還有另一個原因。” “是嗎?可是要打起精神來,要是沒客人,你也許會害怕。可我現在乘著車呀。我又不會突然變成那個文人。如果能變,我真想變一下看呢。” “客人,別開玩笑了。請您再听一下,昨晚八點左右拉了一位上年紀的男客人,有六十歲上下,象是一流公司的董事。我同他也談了這件事。” “以前對誰說過嗎?” “和家里人以及熟人說過,可對客人沒講過,因為沒有机會,盡是些短途的客人,怕听恐懼故事的客人,帶著朋友談得很起勁的客人,看書看得入迷的客人……” “那位老紳士正好可以談得吧?” “唉唉,那天方向雖然不同,但同您一樣,他的去處是郊外,有充裕的時間。而且是客人先開口。他問有什么有趣的話題嗎?加上我正好想談……。 “那位反應如何?” “他注意听著,而且還不斷地贊同几句。” “那么,他是怎樣分析的?” “分析不是那么容易的,就連我想了這么久,也分析不出什么來。那個人說:世上存在著种种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只說了這些吧。要是問我,我也只能這樣說。” 客人點了點頭,又燃起一支煙。司机接著說: “我問了他家的地點。到了他家,那位客人不慌不忙地下了車,走進屋里。身居委職的人都是這樣,自己上路不帶錢,我想他家里人馬上就會出來送錢并向裁表示威游。這种情況是常有的。但是我等了好久,家里人也未出來……” “后來,怎么樣?” “我不想說了,甚至連回想我都不愿意。” “喂喂,是你要講給我听的,我已經听得起勁了。” 在客人的催促下,司机說: “是啊,于是我下了車,走向正門,接了鈴。一個青年人走了出來,他的表情十分奇特。我說明了原委,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說那是他父親。” “爸爸回來,儿了的臉色為什么變得蒼白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死,死了。那天正好是死后的第七夫。据說他父親在工作上給公司添了麻煩,悔恨自己作錯了事,便在公司自殺了。時間也是晚上八點。上車的地點也正是那家公司的門前。這件事好象在報紙上有過報道。這個青年手里拿著一串捻珠。看見這种捻珠,我也不由得蹲了下來。” “是這樣嗎……” “青年給我端來了水,還帶來一瓶威士忌,并告訴我說:‘摻著喝吧。真想喝個痛快。’可是我抑住了自己,沒有再唱,因為醉酒開車是要被抓的。警察可不管那一套。” “別擔心了,警察要是好好調查一下,或許會認定死者是殉職的人呢。” “客人,別打岔了。我的确是好久沒有站起來。那個青年交付了車費,又給了我一瓶威士忌,大概是為父親超渡吧。他讓我回去后再喝。” “本想聊天解悶儿!可這故事太嚇人了。我的酒完全醒了。” “听一听就嚇得這樣,我是親身經歷的,就是昨天的事,所以今天都不想上班了。可是在家里愁眉苦臉地呆著也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最好還是忘掉那些,埋頭工作吧。” “這次遇到了這种事,真不知如何是好,已經夠受了。” 面對顫抖著的司机,客人說: “我倒不要緊,若是出點什么事,那是我妨礙你了。” “別說了,若是你那樣的生手,一吃惊會扭錯了方向盤。即使不出車禍,神經特也會非常緊張,可是你說我的車上為什么會發生這种事情呢。” “你開著車盡想這想那,這不是魔鬼引路嗎?” “別說了,越談心里越不痛快。我一直以無事故而自豪。” “不痛快嗎?那么,抽支煙吧。已經不遠了,煙抽完也就到了。” “這一帶是很凄涼的呀。” “也是沒辦法,收入不多,積攢點工資,又借了些錢,好不容易才在這里蓋了所房子。唉,從那向左拐。對,再稍微向前一點。” 車停了,男客人看了一下錢包說: “錢不夠了,我進屋去取,情稍等一會。” 男客人走進屋內說: “喂,我回來了。” “唉喲,喝酒了吧。” 妻子迎上來說。 “我的進級定下來了,為了慶賀,我和伙伴們一道喝了一杯。” “那好极了,我也想干一杯。” “那么,我也想再喝一點。不過,得先去付出租汽車費。我的錢不夠了,司机在外邊等著呢。” “那么,我馬上去付車費……” “等一等,先干這几樣事。首先,赶快把我的鞋收起來。是啊,還有香呢,把香點上……” 為什么?” “結婚前,你不是演過戲嗎,現在演一出戲吧。” “可以,怎么演呢?” “你就說我的丈夫,一個月前,在酒吧間飲酒時,心髒病發作死去了。你說我們剛剛結婚,他年輕又樂觀,如果早些戒煙就好了。你除了車費外,再給司机多加一點儿。” “為什么要干這种煩瑣的事儿呢?” “以后再詳細談,這种事目前很流行。這是那位司机想出來的。話說得很有趣,他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想讓你多給點小費。這是司机的意圖。喲,好了,今天進級是個喜慶的日子,大大方方地付錢吧。听,門鈴響了,表演開始,你要演得逼真……” (譯自新潮社1988年16版星新一著《戒律紛繁》) 白乃謙 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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